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因为她看到的道虚法记载里,经历‘虚空雷劫’淬炼肉身是伴随第九次身劫才会开启的环节,这离仙尊都还隔着一两个境界缓冲呢,那这雷劫想必不会有多厉害。
尝试的结果嘛……她觉得这‘虚空雷劫’确实没有多厉害,至少对她本人来说,以她当前的炼体程度来说,就算放任这些黑雷洗礼都不会有事。
但问题在于,这黑雷当中蕴含无比邪恶的污染。
难以言明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属于‘不可知、不可探’的神秘事物。第一次握剑劈散黑雷,白想还没什么感觉,天玄剑反倒在她手里颤抖起来,似乎极其不愿意继续和这东西接触。
“雷霆本是天地至刚至阳之物,在秩序规则被改变之后,由失序为源力的虚空雷劫,居然反过来变成了大凶之物,连下位圣兵都可以污染?”
拿着天玄剑仔细查看,果不其然,白想在此剑刃口上看到了一些细小的黑线,就好像皮肤下的毛细血管,说明有某种污染正在试图侵蚀剑器。
有了这层认知,白想便不再找黑雷试探,遇到了便选择绕道或躲避,尽量不让这东西和自身接触。
一周时间内,天玄剑都可能是她唯一能指望的趁手兵器。她可不希望平白污了这把宝剑,到时候赤手空拳和人搏斗。
而且还要考虑衣物的问题——她自己的肉身是可以不怕污染,但她可没办法将‘神魂异能’也附着到身上穿的战衣和袍裙上面。
到时候没了宝剑抵御黑雷,那污染要是落到这一身衣服上面,直接给她全劈烂了倒还好,就怕劈完之后毫发无损,使得这些衣物尽数被污染,一下子变成某种鲜活的怪物。
白想不怕那样的场面真实发生,但她会觉得这种遭遇非常恶心。
所以她尽量把这些因素都考虑进去,御空的时候更加小心。
除了血天和紫雷之外,那绿雾出现时会有蜃楼降临。
尤其是当白想飞到高一点的地方,发现云层气雾都被染成不祥的惨绿,她当能在这里瞥见不少乱七八糟的凡间图景,竟是如同蜃楼映画一般,将这些不知何处的场面给拓印了过来。
若是失序的干涉过于严重,蜃楼便可能演变为幻境。有可能上一秒还在天空飞遁,下一秒钻入惨绿色云层,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再看到的便是一座人声鼎沸的鲜活城市。
心智不够坚定,容易受到干扰的修士可能便会陷入其中,然后从天上一头栽下来摔个半死。
过了蜃楼,还有风灾地火。
巨大的气旋没有任何征兆,上一秒天地间还风平浪静的,下一秒便是巨大的龙卷凝聚成型,落在大地上卷起泥土碎石,将野外躲藏的各种妖兽妖物都追撵出来,落在空处疯狂逃遁。
其中不乏有许多妖兽是白想没见过也不认识的,她当时本想顺带记录一下这些妖兽的外观,不成想下一秒那边地面猛地塌陷,那一大群妖兽都被喷涌的岩浆席卷进去,身骨皆是烧成飞灰。
这种种场景,各种乱象……白想总算是深刻理解了,为什么此类虚境位面、虚境小世界必须要有仙尊庇护。
这些都是失序的影响,这种影响会破坏和毁灭一切平稳的秩序,往浅点说可能就是这些雷、风、火灾,往深处说可能还涉及到物理规则、物理量。
比如她此前经历过的‘通路漩涡’,那种被拉扯的感觉,其实就是时空引力也受到干涉。
必须要有仙尊,有这个级数的修士坐镇,让仙尊用自己的神潭规则将小世界整个罩住,如此才能稳住界内的风水,轻易不受外界的侵灾。
这样频繁密集的劫难,整个神戊天已经进入生命倒计时。
白想当初跟项娴等人的估计是一周左右能回去。
但现在看,神戊天能不能撑到这个时间都不确定。
不知道要死多少下层百姓……
白想一路走一路看,心头略微有些感慨。
因为神戊天的修士开头找上她的时候可是放过狠话的,说什么这边也有数万万人之类,由此可见神戊仙朝的鼎盛时期,至少在人口数量上是和大虞差不了多少。
人这么多,地盘又没有九州大,这意味着人口密度也更高。
一旦遭劫,那死起来是真打不住。
尤其现在这里的法规秩序也崩塌了,许多地方所谓的‘人治’其实就是外来势力在对当地人进行无道的剥削。
偏偏当地人还没什么办法,因为他们也不想死——他们不想留在这个一眼看去就即将破灭的地方,他们想离开,想追随那些外来者一同‘飞升’,那他们就只能接受外来者所阐明的‘修炼方式’。
无道就无道吧,好歹还有个盼头,还有个逃出生天的希望。
所以如截盈天之流才能只用极少的力量就镇压住当前管控的地盘,这是充分利用人性的结果。
“妖也能有人性了……那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白想不由回忆起曾经项娴跟她说的妖、人之别。
也就是:倘若妖庭对这些小世界的控制力度再强一点,叫所有妖物都以‘人’来自称,那反倒是残存的人族变成了妖,这个定义就不一样了。
还有,她还想起了奥罗拉跟她提过的‘演化论’,突然有些怀疑上面提到的这种变化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是不是人和妖的概念、定义已经在过去被篡改过,甚至被篡改过不止一轮。
“不管它。”
白想并没有被绕到这番逻辑里去,很快把心神抽离出来,饶有性质的研究起那些没见过的失序变化。
因为她的道心是从一开始,在那十年间隙里就确定了的。
无论这天地自然、虚空寰宇如何变化,她只求真我,只求在这纷乱的世间证道长生。
而且还得是那种有意思的长生,动不动枯坐几百年什么的,她躺床的时候也是真受够了。
如此。
天象万变,我不变。
沧海桑田,我犹存。
虚劫?
不如来看看,到底谁才是这世间的‘劫’。
这想法刚一发散出来,白想顿觉灵台清明,意念通达,长久凝滞不动的炁道修为也迎来了一丝松动,冥冥中似乎感应到了,又有了向上求取的空间。
哼……
她嘴唇紧抿,心头只觉清爽畅快,索性不再限制速度,犹如一道剑光斩向血天。
第七十三章 牧羊
与此同时,场景切换,来到一座位于荒谷中的巍峨雄城。
此城城墙高三四十米,城楼和楼下皆有全副武装的道兵把手,看其身形都是极为健硕,一眼便是顿顿都有滋补的肉食,方才能在这种时候养出这样的精气神来。
而仔细观察的话却能进一步发现,这些巡逻守卫的道兵中间,也就是那些走动交互的‘头目’人物,其中偶尔会夹杂一些皮肤苍白、眼窝深陷的人。他们穿戴的服饰和使用的口音都有些异常,听起来极其晦涩拗口,而且隐约对所有人都带有一分淡淡的警惕。
而对‘阿洛斯’来说,他并不在乎会不会被这些道兵看出端倪,因为他已经大致打听清楚了这边的情报,知道此方小世界已经没有多长时日好活。
一旦毁灭的日子降临,什么雄城,什么道兵都要在大灾下倾覆消亡,他闲的没事干和注定要死的人较劲,还不如多花点力气确认一下,那‘精气的心核’是不是就藏在皇宫深处。
“那人到底是谁啊?”
阿洛斯走后,几名值守的道兵队长凑在一起对他展开议论:“看着是外来的仙师仙长,但这长相有点古怪,而且他说他是从‘庭上’来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敢随便议论上界的仙师!以后招子放亮点,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问什么就答什么,听到了吗?”
无所谓。
裹着斗篷,阿洛斯有些惬意的在街上行走,时不时抽抽鼻息,深嗅着空气中逸散出来的腐臭和血香。
他对这些人的迎合并不在乎,哪怕这街头上的人没有谁敢拒绝他,他点谁谁都得乖乖凑上来做他的血食,但在真正动手前他还是不希望把动静闹的太大。
如此,他小心谨慎的在周边绕了一圈,确定甩掉了大概率是其他势力派来的眼线,回到街边建设的酒楼客房内关上房门,随口朝里面说了一句:“情报是对的,伊茵天使这次立了大功。”
“阿洛斯?”里面探出一副有着鲜红长发的漂亮脸蛋,却是个浓眉大眼的外族少女,很是高兴的看着他道:“那我们是不是也有机会?……趁魔庭还没发现我们的举动?”
“理论上是有机会的。”阿洛斯点头,“如果能吃掉这里,哪怕只吃掉一半的资源,对议会来说都是大进补,足够维持接下来好几年的活动消耗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少女握拳,在空气中狠狠晃动两下,“魔庭的征将我是打不过,但其他虾米我难道会怕?”
“不等了阿洛斯,赶紧走……你一定对心核在哪有猜测了吧?我们直接去那边开打,然后把能拿的东西都拿了带走!这里的事情不就结了?”
“不能轻举妄动。”阿洛斯蹙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的行动并不是循着敌人的战力、数量去决定,而是取决于我们身处的整个环境!”
那些只敢占据破烂位面的尊者阿洛斯当然也不怕,在他看来那些人和他们没什么区别,甚至远不如他们经历的磨难和打击多,自然也比不上他们的精悍。
但是杀了那些人有什么用?
要知道,他们身处的环境是一个即将破灭的虚空位面。这里在毁灭之前发生的事情东方魔庭是不可能及时赶到进行监察,但是——但在这里破灭之后,他们是会派征将来查痕迹的。
这个环节是一定有的,他们在这方面非常小心,也不知道是在防备他们还是在防备什么东西……所以阿洛斯一直以来都很清楚,决定他们能否掩盖行踪的从来都不是‘要不要杀多少人、要不要把所有目击者灭口’,而是‘如何把这件事伪造的和他们无关’、‘如何在此界破灭后抹掉他二人来过的痕迹’。
“你是说过,但那不是开玩笑嘛?”少女惊讶的瞪大眼睛,似乎不太能接受这种说法。
开什么玩笑,有人能在一方小世界破灭之后,从那虚空乱流中追根溯源,查到此界存在时发生的事?
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到?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伟力!
“不然你以为,提尔蒙斯、雅摩那样的人为什么不敢和魔庭叫嚣。”阿洛斯撇嘴,“就是因为他们太强,你至今为止了解到的他们不过是冰山露出水面的部分罢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少女蹙眉,“你有办法抹除痕迹?”
“我不确定。”阿洛斯端着下巴,“但我可以试一试。”
“我有那个荣幸知道详细计划嘛?”
“很简单,因为我听雅摩说过,阅读虚空乱流确实是一件很繁琐的事……而在过去时发生的失序事件数量越多,干涉力度越强大,想要溯源的难度也就越大,所以我们尽可能多的引发失序就行。”
“只是失序嘛?”少女含着食指沉吟,“只是失序的话,我把‘牧羊人’彻底解放不就行了。”
“不够。”阿洛斯摇头,“你那才能干涉多少?这种事不是靠人力能办到的,我们得借力——向虚空借力。”
“你不会是想接引虚劫下来吧?”红发少女表情变了,脸上浮现出一种‘你想死’的意味。
什么雷劫风灾还有地火,在真正的虚劫面前都不够看。
那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干涉和影响,它没有固定的表现形式,无法被形容,无法被理解,少女唯一知道的是:没有资格坐在神殿里的人,遇到真正的虚劫会瞬间被污染。
就是瞬间。
没有反抗能力,没有预防手段,甚至被污染之后都意识不到,不管是身死还是变成什么可怖恶心的东西,依然觉得自己十分正常。
“我还没活够呢。”阿洛斯摇头,“当然不会是虚劫……我打算把仅存的大气给破坏掉,让那些乱流风能直接刮进来。”
“这也挺危险的……”少女呢喃。
乱流风啊。
不说其本身携带的强烈污染了,这东西还可能刮来一些脏东西——大多都是一些在虚空中死亡后不甘心的慧灵残魂。
那些汇聚起来的意念体可是恐怖的很,她曾经吃过亏,非常不想再遭遇一次。
“这就是计划。”阿洛斯不由分说的定了调子。
“我去破坏大气,你去解放‘牧羊人’。”
“我们分头行动,等引起的失序数量和强度都差不多了,再一起去心核的位置。”
这两人在此处商议密谋,而在这座城市的边郊地带,那一片荒芜的草料场,山坡之上,正有一道穿着麻布衣裳的人影在边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根短鞭。
仔细看,人影却是由稻草形成。脸上压根没有五官,但身体结构被编织的惟妙惟肖,五根手指都很完整,因此才能收束起来握住工具。
伴随轻微起伏律动,稻草人似乎正在血天下呼吸。
它竟是活的。
拥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
在稻草人不远处则游荡着一大群绵羊,大多数绵羊安静趴在山坡上啃食草皮,也有极少数绵羊显得站立不安,不断在原地扭动抽搐,或者寻找障碍物,或者干脆在地上磨蹭,好像身上什么地方觉得奇痒难忍。
“阿弥陀佛——”
伴随佛号,曾经和白想有过一面之缘的黑皮和尚推着小车走上坡来,看到这一幕不由蹙眉,脸上显出‘不忍’之色。
就好像他看到的不是羊群,而是此界受难的众生。
“施主造下这些杀孽,可有想过将来自己要如何自处?”
他双手合十,朝着稻草人微微欠身。
稻草人也是略微抬头,似乎正在聆听他的话语。
良久,黑皮和尚再摇头。
“我只劝施主这么几句。”
“施主的未来,还是要凭自己做主。”
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枚镶玉的木牌,随手递给稻草人。
“什么时候施主想通了,凭此物可再来找我。”
稻草人僵硬着身体,抬手拿到镶玉木牌。
和尚顿时露出笑容,推车小车又远去了。
过了一会,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稻草人转头看向草场边缘,正瞥见一个难民打扮的妖人男子缩在一个木桩后面,一边惶恐看着它一边拖拽一只羊羔。
稻草人起立,顺手从座下掀起一张羊皮,一步跨出来到那人面前,将羊皮兜头披了上去。
“等等不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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