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仙 第518章

　　李惠然眉头蹙的更深了，满脸都是对白竹清的不信任。

　　对此白竹清也不解释，撑着脸的那只手忽然抹到太阳穴上，当着李惠然的面从里面拉出一团白色炁流，快速在半空形成‘球体’，如同一个雾团直直朝他撞来。

　　什么东西？

　　理智觉得这小女娃远不是自己对手，但直觉却传来危机预警，李惠然瞬间拔剑，铛铛铛铛和小雾团在半空拼了几个过往。

　　这样几招过后，雾团被他一剑劈碎，他却没有进一步向白竹清回击，而是眉头紧蹙，站在原地像在体悟着什么。

　　“聚形……变化……特性……原来如此。”

　　点了点头，李惠然呼出一口浊气，对着白竹清抱拳欠身，然后调头就走。

　　武疯子也有可爱的地方。

　　白竹清绕着自己的乌黑发丝，另一只手悄然又唤出一枚剑丸，使其一化二，二化四，以四枚小球落在手掌心中不断旋转。

　　十年等候，因为大多时候都要忙于政务，她确实在修为上没有提升的那么夸张。

　　十年前是临近金丹，十年后也才突破到金丹后期。

　　‘金丹境’对应妖法的‘道元’，比不上尊者级，也就能靠着神鸣剑这等神兵利器能虐一些水尊。

　　但她闲的没事干就会去揣摩白想留下的两柄剑，在这途中领悟了不少精妙的法门。

　　不论修为只谈技巧，项娴也未必及得上她。三天内应付李惠然绰绰有余。

　　不过，李惠然的纯粹也凸显出了一些人心的复杂。

　　白竹清眯眼，又想起了银海商会。

　　孟乔生在虚劫之前选择违背母亲孟婉瑜的命令，一定程度上押注了神鸣剑道。虚劫后夏朝建立白家崛起，他自然也拿到丰厚的回报：银海商会目前是除了‘大夏转运司’以外的唯一一允许经营多渠道物流系统的民间组织。

　　但是，白竹清总觉得孟婉瑜的心好像不在这里。

　　那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她见过几次，每次都觉得不太舒服。

　　是惯性么？

　　类似常宏远那些人，当初和这边的关系也不算差的，明明是留在这里发展更好，自己也不可能亏待了他们，但却还是选择去了北边西边……这也是宗门教育的惯性在作祟么？

　　因为宗门重传承。

　　自己的本领交给徒弟，或者是以家族形势来传承，交给儿女，交给女婿，他们认为这种关系纽带才是最紧密的。

　　但大夏不同。

　　自己也算是受了姐姐的影响吧……正因为之前听姐姐描述过一些光景，所以正元一年后才会企图用‘大学’来作为基地市的第二个核心。

　　而‘大学制’和‘宗门制’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禁止知识的垄断。

　　为什么‘大学制’的初期她敢把神鸣剑道的诸多峰头都拆出去？让他们去现成的大学或者干脆新开辟一家学府去任教带课？

　　因为在此类全新的培养模式下，‘道场’这种本质上和‘宗门’一样的传承渠道已经可以被摒弃了。

　　太落伍。

　　效率也太低。

　　最浅显的炼炁术，你窝在山上练一年，效果难道有在校园里好么？

　　校园里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仪器。每个班的武生从一开始就有专门的团队记录信息数据，无论是药膳、食补、每周体检，各方面的要求都能满足。

　　……这种模式似乎天生就和宗门是相冲的。

　　宗门憎恶大学，因为大学打破了宗门的垄断。

　　这样的情况好像古往今来都是第一次，明明放在过去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时期都不可能成立的创想，硬是因为姐姐，因为她散布的道统而成立了。

　　那些人一定非常生气。

　　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盛世重新掀翻，用万民的血肉来重建尊荣。

　　“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把玩着剑丸，白竹清双眼看向天边云海。

　　“孟婉瑜。”

　　“你最好不要有歪心思……”

　　……

　　另一边，白想已经开始‘炼剑’。

　　步骤很简单，早就在心里构思过许多遍了，缺的不过是天干宝玉这种足以在客观上扭转规则的结晶体。

　　白想直接唤出‘非想天’来，右手握紧熟悉的剑柄，手掌心的血肉经脉直接和剑柄连接，通过脉络将内景中的宝玉碎片灌输进去。

　　这应该是‘非想天’第一次直接吞噬天干宝玉。

　　虽然只是碎片，论大小还比不上当初小黄玉的几十分之一，但这把剑也迅速传递出一股兴奋情绪，剑身‘嗡’的振出一道血色波光，从剑格到刃口都在不断轻颤。

　　白想特地多等了一会，确认‘非想天’已经完全吞噬了天干宝玉，同时那种独特的权柄——也就是类似于‘一张可以重新作画的白纸’的感觉在心底浮现，她这才放心大胆的将大部分心神都灌注入剑器，开始改造重构它的内景。

　　这项工作极为繁琐，却不像她用神魂异能作用己身，一念之间便可完成，而是需要持续不断的精雕细琢，从最微末的神经丝线再到骨髓血肉，一点一点创造出属于生灵的构造。

　　说实话，这完全不亚于虚空造物。

　　神府境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所以必须要消耗天干宝玉来进行引发。

　　这也是为什么白想一口咬定三天的原因。

　　三天之内，她的心神都得投注在剑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得保持高强度作业。

　　这是一次重铸。

　　她期待着，自身的概念能再次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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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偏移，瞬间横跨数千里地界，速度线瞬间在一人面前定格，显出融阴那张阴沉的脸。

　　今天是陶思成姐弟出院的日子，她来接人，却发现陶思成私自修行岔了气脉，身体受了轻微内伤。

　　“我好像叮嘱过你，在这里的时候不要私自修行。”她对陶思成道。

　　“抱歉。”陶思成也知道是自己的错，“我只是有点太心急了……”

　　你以那个人为假想敌，又怎么可能不心急呢？

　　融阴咧嘴，没有说话，只是快速将二人转移到车上，自己坐上驾驶位，开车朝西北方向踩下油门。

　　“我们现在要去哪？”

　　后座上，陶康源身体虚弱还在昏睡，陶思成则是不断盯着沿路风景，面露警惕。

　　“带你们去见能做决策的人。”融阴说道。

　　“做决策？你……我们的高层么？”

　　“算是吧。”融阴点头。

　　“顺带看看那一伙蠢货，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地方了。”

　　“？”

　　陶思成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融阴具体在说什么。

　　“啊，那其实是一个祭祀的计划。”融阴说道。

　　“属于我们的神尚未完全复苏，我们融入……就是为了真正唤醒祂，再次取得那份垂青。”

　　“那和祭祀有什么关系？”陶思成危险的眯起眼睛。

　　她不喜欢这个词。

　　虽然她可能是黎人氏的天才，因此能得到巨大的好处，但她毕竟是在现代东夏成长起来的，她的见识、思想更接近现代人，心底里其实对这种原始部族有着隐隐的排斥。

　　简单来说，她不太看得起这些原始人，现在的乖巧也只是因为她无力反抗，而且更加需要借助这份力量。

　　“祭祀就是祭祀，什么叫有什么关系？”

　　融阴蹙眉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应该庆幸你运气不错。”

　　“如果你没有这份天赋的话，你的命运和那些‘纯洁的少女’不会有丝毫区别。”

　　“……我能知道这具体是怎么做吗？”陶思成问道。

　　“香火、愿力，以及同源的血脉。”融阴回答，“只有这些能够加速……祂的复苏。”

　　“而现在……‘那个’还没有开始点燃，我们的信仰很难传递过去，所以就只能用同源的血脉。”

　　“我们一直在各个地方发掘寻找具有稀薄血脉的后人，目的就是引诱他们踏上求道的路途，将他们引导至庙宇跟前。”

　　“那之后呢？”陶思成追问，“引他们去找庙宇……之后你们要对他们做些什么？”

　　“之后？”融阴挑眉。

　　“我忌惮她，可不敢跟你说的太清。”

　　“但以你的聪慧应该能猜到吧？血脉这种东西要怎么传递给那种存在。”

　　“这片大地上，应该也流传过相应的传说……”

　　陶思成面色有些发白，大脑里瞬间想起了一些诸如‘请神上身’、‘神降怀胎’之类的怪谈故事，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遥远的西北沙漠，以中年商人为首的佣兵团队已经深入遗迹，用火把照出了一条幽深隧道。

第七十四章 恶化（二合一）

　　中年人本名‘李继’，虽是从北虞而来，却非那个国家的本土居民，而是在这十年期间从虚境碎片回归的人口。

　　时代大势对像他这样的人来说确实是浩浩汤汤、无可抵御的东西。他原本在那片虚境小世界里生活的好好的，亲族和睦，很是美满。但虚劫一来，小世界规则被绞的粉碎，民间可以说群魔乱舞。

　　亲族死伤惨重，结发妻和几个儿子相继殒命在妖潭之中，这给李继带去了巨大打击。

　　他一度想要追随而去，但面对剩下的族人，面对才几岁的女儿，他只能挺住，并在碎片与主世融合后主动学习北虞的的文化，只用一年不到就解决了沟通问题。

　　李家在曾经的小世界算世家大族，但拿到北虞却什么都不是。他便带领家族从最基层的跑商做起，一开始靠变卖一些虚境特产积攒本金。

　　那是一段心惊胆战的日子，因为没有力量，也没有根脚，家里存有的那些虚境特产十分容易找来觊觎。

　　北虞可不是东夏，暴露财富的下场一定是死。

　　还好李继运气不错，前期几次跑商没遇到难题，还顺带救助了一个濒死的猎人，那猎人被他照料痊愈后在第二天就不告而别，只是给他留下了一本秘籍，里面是身劫修行的前几层功法。

　　这样的功法在效率上无法和那些大门大派相提并论，但对急缺力量的李继来说也很宝贵了，他和李家便依赖这本身劫功法获取了足以在基层立足的力量，后面靠着变卖特产和经营生意逐渐做大，到第十年的时候已经称得上是小有规模，日子也开始富裕起来。

　　李继看得出来，对这种变化，家里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北虞虽大，却非故土。他们是在异地漂泊的人，对于传说中的‘主世’没有太深的感情，一开始听闻‘妖潭’、‘虚魔’这样的词都怕的要命，如今却算是安身立命，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

　　但李继不同，虽然他从未在家人面前表露出来，他自己心里却清晰知道，自己还是惶恐，还是不安。

　　力量。

　　他还是渴望获取更强的力量。

　　主世太大了，可怕、神秘的东西也太多。越是走南闯北增添阅历，李继就越是深感李家的渺小。他不止一次在深夜中害怕的惊醒，眼前仿佛又是浩劫降临，生灵涂炭，自己的亲族们一个接一个在面前惨死，而他却对此无能为力。

　　他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从来也不敢‘安定下来’。这些年除了从跑商升级到佣兵团的变化之外，他还注意打听和搜集各种神话传说，一度把主意打在了遗迹上面。

　　确实有传闻是这样的——有些幸运儿发现了古代传承的某某遗迹，误入其中后获得巨大好处，瞬间从凡人变成了超级强者。

　　李继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修行上面也没什么天赋，不可能凭此和人竞争，那这条渠道就是最稳妥的。

　　但可惜的是这些消息都是空穴来风，别看吹的神乎其神，他每次循着去找都毫无收获，纯粹属于浪费时间。

　　李继没有气馁，他是非要获得力量不可，中间还碰巧遇上过一支和李家类似，也是从另一处虚境碎片中幸存的大族——他直接带人屠尽了他们。

　　这些人并没有给他带来力量，只收获了一些奇珍特产。

　　本来躁动的心应该被杀戮平息一段时间，但前不久，李继却在黑市上买到了一份遗迹地图。

　　卖地图的是个斗篷怪人，要知道即使遗迹消息大多是假的，这种地图也极为宝贵，对方却胆敢摆个小摊在角落贩售，丝毫不怕那些大势力买去实验，发现上当受骗后找他麻烦。

　　李继一开始也以为此人是骗子，但他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买下了地图。

　　“你渴望力量，是这样吗。”

　　转身的时候，斗篷怪人忽然叫住了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