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仙 第609章

　　炼炁，这是金丹下面的境界，听上去就相当基础。

　　但就是这么个基础境界居然要修行到三十多岁，这在他看来相当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赵山河那个时代，如果一个人练道虚法练到十八岁二十岁没有效果，那基本就要被判定为没前途了。

　　大把天才都是二十岁左右就渡过了雷劫，开始准备冲击尊境，怎么这个炁法修炼效率是这么慢的？

　　赵山河并不清楚，这其实是因为如今的炁法在长达三百年的时间里经过改良，更加契合各种不同的种族。

　　这普及度上去了，代价就是功法变得更加平庸，练起来效率远远比不上初版《神鸣炼炁诀》。

　　而且这里还有时间观念的影响。

　　在赵山河的时代，不到尊圣那个境界，不是先天的大妖，寿命就无法突破每个纪元的天定大限。

　　那每个慧灵自然要拼命卷了。

　　而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在修行条件上要宽松很多，再加上整体社会，很多高层寿命延长，一些时间观念相较之前也有了变化。

　　很多计划都是以几十年，甚至一百年为单位去计算的。

　　放在以前不可想象，但在如今却很平常。

　　陈平和赵山河聊了一会，陈安洗碗洗完了，来找他搭手。

　　兄弟俩去到院子里，刚要开始，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

　　“是小陈吗？”外面传来一个粗犷男声，“我是你飞蛇叔叔，你开下门，我来给你送兽肉了。”

　　飞蛇？

　　陈安惊讶的看向陈平。

　　他还记得，这个飞蛇是毒液猎团的成员，之前来过家里几次，也确实送了几次兽肉，但陈平私底下告诉他这个人没安好心，让他单独面对飞蛇时长个心眼儿。

　　“你在这别动。”

　　陈平安抚弟弟，让他不要出声，自己单独去前面开门。

　　嘎吱一声，木门打开，露出门口提肉的壮汉。

　　这汉子有些矮，之前和陈平差不多高，现在更是被他高了半个头，但整体很壮，很有那种矮脚虎的味道。

　　“小陈，你就一个人在家？”

　　汉子看到他挤出笑脸，提了提手里的大块兽肉，“我估计学校该放假了，小安是不是回来了？我来给你们送点肉吃。”

　　“男孩子就要多吃肉！多吃肉才能长力气！”

　　“啊！谢谢飞蛇叔！”

　　陈平露出兴奋的表情，用极快的手速一把接过那块肉，口中说道：“但是小安还没回来呢！我打算这几天去接小安，然后跟小安在外面走走看看。”

　　“啊？可是……”

　　“等猎试结果出来了，我们兄弟俩肯定去找飞蛇叔拜谢！”

　　砰！

　　门又关上了，只留下汉子在门口一脸懵逼。

　　另一边，陈平回到院子，看看手里的肉，缓缓摇头。

　　“哥？”

　　陈安凑上来，小声询问。

　　“他们是冲着爸妈留下的遗物来的。”

　　事到如今，陈平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便把前因后果跟弟弟说清，但唯独漏了赵山河这个要素没提。

　　不顾陈安在那里咬牙切齿，陈平自己却有考量。

　　之前没发现赵山河也就罢了，如今赵山河已经附了自己的身，这个因果就结下来了。

　　而从毒液猎团并不激烈的态度来看，他们应该不知道赵山河存在，估计最多以为有什么宝物，对陈家只是有点怀疑。

　　但有时候，怀疑就足够成为谋财害命的动机。

　　陈平不认为毒液猎团会因为证据不足而收手，他只能先拖。

　　用猎试当借口，用大学府的名额当借口。

　　毕竟大学生还是很贵重的，南荒基地市非常重视每次的猎试，他们决计不敢在猎试之前搞什么事情。

　　他在这里和陈安说着要害，却不知道另一边，吴闻名关闭了精铁斋，搭乘公交车来到市中心区域，钻进了高楼大厦间的一条巷子。

　　“老吴？”

　　巷子里有一家酒肆，蹲在门口的中年男子正在抽烟，看到吴闻名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来‘报案’。”

　　吴闻名冷眼看着他。

　　“报案？”中年男子先是迷茫，然后逐渐瞪大眼睛。

　　“不是……你的意思是，那个复苏修士被人持续暗中猎杀的案子？”

　　“不错。”

　　“你是真会给我找麻烦啊……”

　　中年男苦笑，站起身子。

　　“进来吧。”

　　“正好他们几个都在。”

　　“你们正好开个会，把探查到的情报交换一下。”

第八章 案子（二合一）

　　酒肆里没有任何客人，似乎还不到做生意的时候，中年男子领着吴闻名来到后间，进入小路尽头的一栋两层小楼。

　　房间里已经有两个人在吞云吐雾了，都是胡子拉碴的老爷们，他们很小心的把吐出的烟雾收束在自身附近，没有波及站在窗边的第三个人。

　　“嗯？”

　　窗边人回头，却是个25岁左右，身材高挑，容貌冷艳的马尾女子。她看到吴闻名后双眼一亮：“老吴？你怎么……”

　　“他来报案。”中年男子笑着说道，“正好是你们在查的那个案子。”

　　他给吴闻名排了一把椅子，发现马尾女子皱眉捏鼻子，明显嫌弃身上的烟味，便很知趣的闪人溜了。

　　“好了。”

　　马尾女子拍拍手，看向众人，“把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收起来，我们现在重新就‘复苏修士猎杀案’开个会，和老吴交换一下手里的情报。”

　　那两个胡子男人一高一矮，闻言都是露出无奈的表情，掐灭了香烟，重新坐正。

　　马尾女子已经拖来一块白底小黑板，见吴闻名也在桌边落座，她点点头：“我们先来。”

　　“李继！”

　　“啊？”

　　“你先说你查到的内容，郑春实在你后面说。”

　　李继正是那稍矮的男人，他先是蹙眉，然后很正式的从座位上起立，起身走到写画板面前，就像公职人员做汇报一样开始描述案情信息。

　　“‘复苏修士猎杀案’，就是专门针对那些从虚境回归的修士，或者高阶修士的残魂进行暗杀、猎杀的一起案子。这个老吴应该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近期三个月，发生在南荒基地市的相关案件一共有29起。”

　　“其中经查证后完全确认的有9起，疑似的有20起，已经全部并案归档，随时可以查证查阅。”

　　“而我最近就在调查一起新的被害人遭人分尸，并且尸体被妖物吃掉的案子。”

　　李继开始在写画板上写字、画图，并从储物玉牌里取出档案资料递给吴闻名，让他一边看资料一边配合聆听自己的讲解。

　　吴闻名很快理解了案情，这个案子和他遇到的事情有一点像。

　　被害人是屠户，名叫张远，27岁，这些年一直尚未娶妻，家里只有自己一人。根据调查周边邻居能推测这是一个有些木讷和阴沉的人，不善言辞，不喜社交，每天去厂里拉完肉，在菜市场卖完就直接回家，也从来不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鬼混。

　　“事情发生后，我让督检司封存了他的家。”李继说道，“我们在他的个人电脑里发现了很多游戏和琴瑟资料，后者确实多了点，但不涉及禁忌内容，初步推断就是因内心孤独而导致的搜集癖。”

　　“屠户身上有血煞的，一般妖邪不敢靠近，有实力的大妖魔也不会专门跨越半个城区锁定他附身。”吴闻名放下资料，冷眼看过来，“他被附身的地方是在厂里？”

　　基地市的各种厂都不在市区，污染最严重的放在最外围，而像屠宰厂、火葬场之类的地方则靠内一点。

　　即使如此，那也是很外围的区域了。附近明显比市区荒凉一些，是妖物袭击的高发地带。

　　“我们推断也是这样。”李继一愣，随后点头，“估计是厂里的车队带回来了什么脏东西，他干活的时候被波及了。”

　　吴闻名低头翻看资料，这屠户张远死的地方离家不远，就在前往附近超市的一条小巷子里，现场有很明显的分尸血迹，初步推断应该是有人提前在巷道里布置了一个微型阵法，激活后催发出许多气刃切割，张远猝不及防，整个人瞬间四分五裂。

　　确实是谋杀。

　　吴闻名蹙眉。

　　这个人没有社交关系，位不高权不重，家世清白，那些反抗组织不会专门找他动手，不可能专门为他做这种事。

　　“根据邻居、厂里工作人员，以及菜市场同行人员的口供证词，张远从18号开始选择提早收摊。”李继介绍道，“卖不完的肉都被他带回家了，但我们并没有在他家的冰箱里发现存肉。”

　　“好了好了，这已经可以确认+归档了。”马尾女子吐了口气，“可以了，换老郑来。”

　　李继这个新案子情报不多，但脉络已经很清楚了，很明显，应该是有脏东西通过从城外过来的运输车队进入了内城，并在屠宰厂选中了张远进行附身，这种附身对张远的性情造成了一定影响，他变得更加深居简出，而且嗜血嗜肉，每天提早收摊就是为了将更多卖不完的肉带回去吃。

　　这肯定不可能是他自己想吃，而是为了供给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

　　他和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都没有经验，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一个怎样凶险的大环境里，露了太多破绽出来，导致被那些人发现，然后就这么被做掉了。

　　吃尸体只是对方故意做的伪装，想要让他们认为这是流窜到城里的妖兽袭击。

　　太一目了然了，可以直接算第30个案子。

　　李继点头回来入座，换郑春实上前讲自己的调查。

　　基本内容都大同小异，虽然被害人有区别，凶手残杀的手段，掩盖案发经过的手段有区别，但相同的一点——被害人出事前都有过异常行为，性情、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疑似被附身。

　　这是一场专门针对附身者的，有组织的猎杀行动。

　　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么个组织呢？

　　马尾女子，也就是赵雪晴深深叹息。

　　三个月就查到31起——那些疑似案例在她看来其实都可以证实——那要是他们早来三个月会怎么样？查出来的会不会已经有六十多起？

　　“不至于。”

　　房间里弥漫着沉重氛围，吴闻名忽然开口说道：“我来这里比你们早，我五年前就来了，通过我了解的一些情报，城内死伤数字的波动是在四个月前开始的。”

　　“即使如此也很麻烦了。”赵雪晴肩膀都耷拉下来，“如果不能尽快抓到人，回去肯定会吃挂落的。”

　　一听吃挂落，李继和郑春实都抖了下面皮，只有吴闻名无动于衷。

　　他们都是大夏镇妖司的在职密探，这没错。但镇妖司太大，内部分出来许多支部，吴闻名跟他们不算一个小系统。

　　两边任务都不同，对他的要求自然也不同。

　　“确定是组织吗？”李继问道，“会不会是单人作案？”

　　“不可能。”郑春实反驳，“31个案子里有3个是阵法分尸，4个是刀具斩首，2个是重剑腰斩，6个是被枪械打成马蜂窝，单人不可能具备这么多种技艺手段。”

　　“这就要看我们对技艺的要求有多高了。”李继却有不同意见。

　　这也是一个现实的考量。

　　比如那些附身者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是不是能够视作就是没有战斗力呢？

　　如果是，那面对一些凡人舞刀弄剑，这确实不需要多高的技艺。

　　枪械操作起来也很简单，只有阵法带点难度。

　　“我和南荒督检司的人谈过了，他们拿人头跟我担保，说近期没发现任何异常。”李继叹道，“排查也排查了，就是找不到人。”

　　团伙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所以他倾向于这是单人作案。

　　赵雪晴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她觉得李继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因为确实——这要是几百年前，你说有个高质量的犯罪团伙潜伏进来到处搞事，那当时的督检司找不到痕迹，这还有可能。

　　但这是现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