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开春时节,大夏西南被烟雨笼罩。
这本是江南水乡才有的景色,往前数一百年、两百年,都不至于波及海拔更高的镇南道。
然而就在正元百年的节骨眼上,残留的潮汐回光返照,在褪去前又接引了一部分虚界下来,引发了新一轮的天变地异,使得镇南平白多出一条河来,蜿蜒穿过了整座城市。
一开始,承担守御的官军没少为这条河感到头疼,因为很显然,有这东西在的话,想要从地面上完全封绝整座城市就不可能了。
过去的镇南都是吃地下水的,这新来的外水有没有毒?有没有不同环境里孕育的细菌?会不会对人体造成危害?会不会污染地下水?
这些问题都需要考虑。
最后还是神鸣主峰来了修士,利用法力在一周内搬运建设了两座水卡,后续又改造成水质卫生观测站,确定水里的新型微生物没有危害,这一隐忧才算解决。
当然,镇南的变化不止如此。
一些地势塌陷了,一些地势变高了。
到底受到‘大融合’影响,许多地方都被迫要改变,甚至一度在正元150年到236年期间在城内出现了多处虚界秘境,然后又用了二十多年才把这些秘境消化干净。
消化,也就是秘境消失,秘境里的土地、元素接洽到外部现实,使得地图上凭空被挤的多出来一块。
那确实是很壮丽的景象,毕竟城市里出现原始森林什么的,当时也是闹腾了好一阵子。
但现在一切都归于平静。
时间抚平了虚劫的创伤,归来的新土得到开垦,逐渐又在上面建设起城区,和四周极具现代化气息的都市氛围连成一片。
这就是如今大夏每个州能有8-10个基地市,数量翻了一倍多的原因之一。
而和其他城市比,镇南无疑算幸运的。
这里始终没有被融入极端环境——比如海渊、天瀑之类的碎片,打理起来相对容易。而且始终也没有遇到过极为棘手的古代病菌和病毒,发展从来没有受到真正的限制。
三百年过去,如今的镇南已是西南地区面积最大的超级城市。
这里人口超过三千万,直逼夏京。又因神鸣主峰而名气大涨,各种投资、游客络绎不绝,也是丝毫不逊色夏京之繁盛,已经有了‘西京’的美誉。
白想如今要回来,是不可能再坐飞机了。
飞舟都不可能,太过原始,也太落后。
正元宫有直达神鸣主峰的虚空传送阵,只需要计算好坐标,提前布置并消耗一定数量的虚空晶石,一眨眼她就能带着家人换个地方。
“有点晕晕的……”
“别怕,姐姐,传送就是这样的啦……”
耳边是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动静,身边是换上蓝色古裙的妹妹,白想自己还是一身玄黑袍裙,跨出法阵后狠狠吸了口老家的空气。
严格来说,她的老家在赤龙道,也就是现在几乎和西京紧贴着边,被很多自持是西京人的家伙称为赤村的地方。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了。
镇南这个扩张速度,要不了几年,就该把赤龙道也吞进肚子,变成它的第七个行政市区。
而说起传送阵,不得不提及西方技术对东方的补强。
源头是那位西方学者,海森堡。正是因为他发表了‘虚空场论’,利用它建立了一套新的物理学框架,一些旧时代的技术才能找到对照,直接促成了联邦在那十年的后半部分快速崛起,光凭科技就成了巨物。
而后,随着白想用武力威胁肢解整个星海联邦,一些资本技术开始遵循天性东遁,选择来到东方扎根发展,这便也把新理论的种子带了过来。
在那之前,星海联邦可是一直在对东边进行技术封锁。许多他们的次级技术、甚至第三级的技术,都需要这边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获取。
一如乔温当时在望川道所面临的困境,想要技术,就得允许公司巨企进驻,政策一路开绿灯,给地免税都是最基本的。
所以那是第一次,革新的种子能不受阻碍的在东方扎根。这迅速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变化——不受控制、且技术领先的西方企业在各种市场、各种领域打的本地企业节节败退,哪怕是玉明大学挂靠的公司,最多也只能靠炁阵科技和炁符科技保持竞争力,其他公司根本一触即溃,在冲击下溃不成军。
这可是切实能影响到利益的事,而且不是蝇头小利,每一个被西方公司横扫的市场可是都有着千亿级、甚至万亿的潜力。
理所当然的,开始有无数人来找白想告状。
他们诉苦,他们哭弱,企图让正元宫制定新的政策去限制西方公司,甚至干脆把国门关闭,禁止这些人来卖东西。
那这简直是赤果果的保护主义了,白想直接没理他们。
噢……最棘手的问题我帮你们解决了,现在对方凭借技术优势来卖东西,你们不想着吸收新技术做产业转型,就像经典里描述的那样‘望贤思齐’,反而想着搞闭关锁国?
她是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只象征性颁布了几条新法,对外企做了一定的限制,起码能留下那么一小块市场,够一些进取的公司前期不死。
至于不进取的那死了也活该,注定是要被淘汰掉的。
时代的重量就是这么残酷,只是一次风头转向便带来了几千上万家公司破产倒闭,民间的争论、声讨在正元百年内从来没有停过,很多人无法接受现状,为了逼迫她甚至选择了自杀。
他们当然不接受了,因为无论怎么看都是这边赢了,赢家不直接用上层力量干预市场,反而企图通过外部技术的压迫倒逼产业转型?
天底下有这么窝囊的赢家吗?
他们想不通,他们不接受,他们没能料到东方赢了自己却要吃亏,他们发誓要用血来对抗皇庭的傲慢!
但这都是无意义的。
如果有五百年,白想不介意让他们中的一些人都活下来。
如果有一千年,白想不介意慢慢来,让他们所有人都活下来。
但她只有三百年。
她必须要逼迫产业尽快转型。
从正元十年到百年的这段时间,本地公司和外来资本围绕市场打的是天昏地暗,天崩地裂。
开始自然是外企占据绝对优势,但随着时间推移大夏接纳了‘虚空场论’,以妖虚研究院为首的十多家实验单位围绕‘如何将场论化用到炁符、炁阵的科技阵图里’做出突破,这种优势开始被撼动。
正元九十年的时候,外企依然占据优势。
但优势已经不再鲜明,一些小众领域开始出现能够和西方分庭抗礼的公司,极少数本地公司具有比外企更强的技术。
正元百年出头的时候,外企的领先已经荡然无存。
大多数行业的市场份额都在被本地公司收复失地,也是从这一刻起,东方和西方在科学技术上已经几乎没有了差距。
就像这镇南。
它能享有‘西京’的美誉,不仅仅是因为神鸣剑道坐落在这里,还因为它是最早和西方建立接触的试点城区。
它在正元十年的经济崩溃中接纳了最多的外企,承受了最大的伤害,但也吸收了最多经验。
所以它理所当然的飞升了。
从一座新城直接飞升,一跃成为全国仅次于夏京的‘西京’。
第十五章 春秋
白想很少像这样回顾历史,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自己的道。
之所以踏足故土后思绪良多,想起了这里早期经历的一系列变化,一方面是因为被张龙泽之死刺激到了,意识到原来三百年对许多人就已是天埑,他们过不来,注定要和她天人永隔。
另一方面,她前世读书,总看到‘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个人头顶是一座山’之类的描述。
之前没感觉,但现如今她细细品味,发现从正元建号到如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每一件都是自己在操纵,颇有一种拨沙倒海的体验,甚是奇妙,倒是和她在那十年冥想中模拟出来的有一些不同。
“姐姐,我们现在是先回家么?”
白竹清先是走过去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带着她们来到白想身边,这才小声咨询她的意见。
因为是私密传送阵,另一头的出口直接设定在听雨楼内。
而四个人产生的传送波动又相当小,即使是四周分部的观测塔也很难第一时间探查出来,等有人发现至少还要十几分钟。
所以她们现在是完全自由的。
就像回到另一个家里一样,什么安排都任凭心意。
白想回神,低头看看两个孩子,再看白竹清,发现她自从转述了张龙泽的死讯以后就乖巧了许多,一些对自己堪称孟浪的话语动作都不敢搞了。
这是害怕了吗。
害怕自己到头来也练不上去,被卡死在元窍,一百五十年后也天人永隔?
果然,道理说上一千遍也比不上自己经历一遍。
白想心里直摇头。
她可没少跟白竹清讲这个事情,但小妮子总是不以为意,觉得以她的天赋再加上项娴炼制的各种宝丹,一百五十年突破到神府是板上钉钉。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你和张校长交情不深,你带玄儿和汐儿先回去。”
白想伸手在白正玄头顶抚摸了两下,“我先去探望下张校长,不搞声势,应该很快就回来。”
“帝君!”
她正要走,却不料妹妹忽然松开孩子,用双手抓住她的袖子。
怎么?
白想回头,眉头微蹙。
只见白竹清一下凑近上来,犹如投入她的怀抱,借距离拉近用极小极小的音量对她恳求:“那等你回来,能不能帮家里检查下身体……”
原来是这个。
白想懂了。
白竹清不只是担心她自己,相比她往后一百五十年能不能跟上白想这件事,她更关心的是——家里肯定有人会跟不上的。
上个纪元,虞皇‘古’天纵奇才,受古妖幽族帮扶创出妖虚剑道,也不过才活了93岁。
而白想自创炁道,凝脉抱丹,在金丹境的寿数也就在一百多年出头这样,尚不能突破150岁的天定大限。
后来啊,她证道元窍,寿数强行突破天命枷锁,来到了恐怖的500多岁。但她当时验证过了,相较于晋升元窍境的力量提升,如果力量和寿数的提升是呈正比,那她怎么也该有千年的寿元。
只有500年的原因不是她道途有缺,而是有天命枷锁的存在。它在压制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寿数。
再后来,虚劫降临,潮汐倒灌,白想一言退敌,镇定天下,这份枷锁也是在小黄玉、归元紫气,以及她绝对力量的挤压下出现裂缝,终于被她强行打开,让炁道不再受这份压制。
不受压制,那缺失的寿元就要补给白想,补给所有炁道体系的炼气士们。
她金丹境的寿元上限增长到500岁。
普通修士增长到300岁。
元窍境的寿元上限增长到1500岁。
普通修士增长到450岁,极端案例能到500岁。
神府境的寿元上限增长到5000岁。
普通修士暂无定论。
这里并没有考虑到双花元窍的具体区别,也没有考虑到一些专供延寿的仙草、丹药。
修行界公认的寿元论便是‘金丹寿三百,元窍五世仙’。
而现在距离当初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
即使是一个婴儿,从正元十年开始算,如果不能突破元窍,如今也到了快寿终正寝的时候。更何况白家上一代,上上代的老人们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和白竹清一般优秀的天赋,这修行改命,对大多数人而言终究是条苦熬之路。
“我会的。”
白想定定看着妹妹朦胧的泪眼,伸手帮她擦掉眼泪,也是贴近她的耳畔做出承诺。
“可能有些事注定要发生,但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延后它。”
说完,她松开白竹清,身体在后退中模糊,消失。
“娘亲~娘去干嘛了?”
白汐在后面扒拉着母亲,踮脚探出个小脑袋,努力窥视。
“她去巡视她的成果了。”
“走吧。”
“距离上次回来也有几个月了。”
“带你们去看爷爷奶奶。”
白竹清深深吸了口气,再转头已恢复如常。
她托着白汐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另一只手牵着白正玄,迈着匆忙的脚步出了大殿。
另一边,白想则是直接转道去了郊区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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