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劣者
克罗斯的心态在这一刻已然崩裂出无数裂纹，摇摇欲坠。
砰——
一脚把精灵球踢开。
他竟然再次将怨气发泄在了那颗装着小火龙的精灵球上。
至于装着炽焰咆哮虎和鬃岩狼人的精灵球，则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他舍不得。
观战席上。
小智将帽檐拉得更低，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
——好不爽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场地间的寂静：
“确实，你就是一个最大的废物。”
把自己的错误和失败扣在其他人头上……真是一种让人讨厌的做法。
小智比较赞同直面惨淡的人生，然后克服。
遇到困难，要么活要么死。
没有说推卸责任的。
克罗斯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睛瞪向声音的来源——那个戴着帽子的少年。
两人对峙了起来。
小智不喜欢眼前这家伙。
固执、愚昧、自大……最重要的是蠢。
得罪道馆主以后居然还敢硬拼？
甚至在失败后还做出这种迁怒于最弱小同伴的事？
明明是自身做出了错误的决策。
要知道彩虹道馆的挑战难度一向不高……基本上只要训练家素养正常都能过关。
堪称和华蓝道馆一个水准的挑战难度。
“失败的根源就是你。”小智再次强调
“难以置信，你居然会让小火龙去和大食花打近战？是嫌它输得不够快，还是嫌它承受的打击不够重？”
“面对莉佳小姐那种强化流的战术，一般的解法只有两个。”
小智伸出两根手指。
这是训练家的基本常识。
“第一，用黑雾之类的技能解除强化。”
“如果擅长的话，不仅能化解危机，甚至可能引动能量反噬，让对方自食其果。”
他的手指收起一根。
“第二，拖时间。”
“任何强化流，尤其是这种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能力的组合，对宝可梦自身的负荷都极大。那是一种难以迅速治愈的、源于力量本身的压迫性损伤。只要支撑过最强势的阶段，胜利的天平自然会倾斜。”
“但你做了什么呢？”
小智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克罗斯身上。
“你只会让你的宝可梦莽撞地冲上去，用它们的身體硬撼经过多重强化的堡垒。”
“你甚至没有试图去理解对手的战术，没有思考如何以巧破力。”
“你，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训练家。”
以力破巧，那是强者对弱者做的事儿。
而作为弱者，该想的是怎么用技巧破除强者的力量。
“滋滋滋——”
就在这时。
那颗被克罗斯踢开的精灵球，因为接连的粗暴对待，外壳裂开了一道缝隙，电光闪烁不定。
终于在一声轻微的爆鸣后，精灵球彻底损坏，白光强制性地将里面的小火龙释放了出来。
“火？”
小火龙虚弱地趴在地上，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
它身上还带着之前对战留下的伤痕，尾巴上的火焰都显得有些黯淡。
它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倒在地、神情痛苦的训练家克罗斯。
小家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它记得这个人类虽然总是很凶，训练也很严格，但毕竟是它的训练家。
它挣扎着用还有些发软的四肢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克罗斯爬去，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带着安慰意味的呜咽：“火……龙……”
这就是绝大部分宝可梦对自己训练家的态度。
很纯粹，很友好，不是吗？
小火龙伸出小小的爪子，想要轻轻触碰克罗斯的裤脚，就像它曾经在克罗斯心情稍好时，小心翼翼做的那样。
然而回应它的是克罗斯积压的所有怒火、羞耻和崩溃的集中爆发。
“滚开！废物！我不需要你了！”
克罗斯看都没看小火龙那充满担忧的眼睛，猛地抬起脚，带着十足的力道，狠狠踹在了小火龙柔软腹部。
“呜——！”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哀鸣。
小火龙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踢得向后翻滚了好几圈，重重撞在场地边缘的护栏上，才软软地滑落下来。
它蜷缩成一团，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哼。
小火龙尾巴上的火焰剧烈地摇曳了一下，几乎要熄灭，颜色变得无比暗淡。
莉佳确实没有故意伤害小火龙，但是道馆挑战赛也不可能不受伤。
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这一脚仿佛也踹在了小霞和小刚的心上。
小霞气得脸色发白，差点就要冲下去理论，被小刚死死拉住。
小刚怀里的六尾也不安地动了动，将脑袋埋得更深。
克罗斯喘着粗气，仿佛这一脚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他猛地转过头，红着眼睛死死盯住观战席上的小智，所有的迁怒找到了新的目标。
“就你？！”克罗斯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
他指着小智，脸上是混合着嫉妒与不屑的狞笑，“就你也配来教导我？啊？！”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之前打的道馆赛，和老子今天面对的，根本他妈不是一个难度！”
“你那是什么？过家家吗？”
事实上如果说小智打的是普通难度。
那么克罗斯打的就是地狱难度。
大食花连技能组都换了。
变异前的盾山和变异后的盾山能一样吗？
笑。
“你这种靠着别人放水才能拿到徽章的幸运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
克罗斯疯狂地试图在小智身上找到优越感，以此来维系自己那破碎不堪的自尊。
克罗斯本以为自己上天之骄子，然而现实告诉他……你屁都不是。
小智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歇斯底里的样子。
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轻轻拉了一下帽檐。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克罗斯。”
小智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克罗斯粗重的喘息，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还在纠结胜负。”
“你还没有想明白你错在哪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天的遭遇就会是你永恒的未来。”
“真是……天真得令人发笑。”
小智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克罗斯的躯体，直视着那傲慢而扭曲的灵魂。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命运。”
“你的未来将永远是这种地狱难度。”
小智微微歪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那怜悯比任何嘲讽都更让克罗斯难受。
克罗斯的这个做法完全不符合联盟的主流论调。
如果他不做出改变，那么……就会像是‘不合格品’的例行清理一样，成为园丁随手拔除一株碍眼的杂草。
“你的强大和你的自信一样，只是建立在沙砾之上的虚假之物。”
“看你这个样子……”
“一触即碎的模样真是可悲。”
“试图用对他人的贬低来粉饰自己的无能……克罗斯，你何时产生了……莉佳小姐对你，与我，是处于同一层面进行考校的错觉？”
小智为什么这一关那么简单？
那是因为前面已经渡过难关了呀！
在枯叶市直面过巨型毒刺水母……哪怕没有取得什么决定性的战果，单纯的实力已经够通过道馆了。
莉佳只是想看看小智的性格和想法，考核的标准根本不是实力。
就像莉佳回答大木博士的那样——未来需要的那一步已经跨过去了。
“你愤怒，不是因为失败，而是因为在你那狭隘的认知里，连‘失败’的资格，都显得如此廉价和可笑。”
“你指责我的水平，却不愿承认那是因为在馆主眼中，我至少具备了让她以‘考核者’而非‘清理者’身份对待的……‘潜力’。”
小智向前走了一步。
虽在观战席，气势却仿佛凌驾于整个场地之上。
不过这观众席确实要比赛场要高一些。
而这种自上而下的俯视，更显出双方都差距。
“你抱怨世界不公，抱怨馆主偏心，却从未低头审视过自身那空洞的内在。”
“将失败归咎于宝可梦的‘废物’，归咎于对手的‘认真’，归咎于一切外部因素……唯独不敢承认，那个最核心的、最不堪的‘废物’，正站在这里，用最无能的方式狂吠。”
小智看着克罗斯那因极度愤怒和屈辱而扭曲的脸，缓缓地给出了最后的判决：
“恐惧吧，怨恨吧，然后带着你这份可怜的骄傲，挣扎着逃窜吧。”
“但是，请记住——”
“从你将自己的无能迁怒于最弱小同伴的那一刻起，你作为训练家的道路，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小智很确定。
克罗斯不作出改变，这就会是他永远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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