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劣者
不管是莉佳还是那位胖经理，都觉得小智这话简直就像是在挑衅坂木。
你TM哪来的胆子和坂木这么说话？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所以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你扣留了我的宝可梦，我就必须站在这里。”
“这是训练家最基本的责任，与对手是谁无关。”
“仅此而已。”
小智说完，然后看着坂木。
权力和责任是一体的。
他的话语，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没有漾开涟漪，反而承托出更深沉的死寂。
“！”莉佳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将小智拉回身后，这个少年根本不明白他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
坂木不是马志士那样的常规道馆主，也不是游戏中可以随意挑战的PC。
他是盘踞在关都阴影中的巨兽，是连联盟都不得不谨慎对待的枭雄。
不管实力还是势力，都极其恐怖。
道馆主是个身份，不是具体实力等级……坂木就是其中严重超纲的那一个。
激怒他，后果不堪设想。
莉佳甚至已经开始在心中飞速盘算，能否在坂木发难前将小智传送出去。
哪怕代价是自己留下来周旋……
或许会死在这里，但这就是道馆主的职责。
拿多少权利就要干多少事儿，哪怕是用命顶上去。
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
而是必须要做。
微胖的经理已经彻底瘫软在地，鼻涕和眼泪逐渐低落，却不敢发出丝毫呜咽。
这就是坂木的威严。
尤其是游戏厅这边一直被莉佳看着，没能开始行动……原本的负责人已经被坂木处理掉了。
弱小并不是迟疑推脱的理由。
这位微胖经理一想到自己上司的下场……就觉得自己也死定了。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
坂木依旧安稳地坐在那张高背椅上。
深邃的目光落在小智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愠怒，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
曾经的坂木可不是阴影枭雄。
曾经的坂木只是常磐森林里的捕虫少年。
那时候的他甚至还有着常磐之力。
只可惜物是人非。
自己不再是曾经的自己，连常磐之力都没了。
——真是惆怅啊。
——没错，那时候的我也是这样。
坂木仿佛在透过小智年轻而坚定的脸庞，看着某种遥远的东西——曾经的自己。
房间里的压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这沉默而变得更加紧张。
就像暴风雨前不断积聚的乌云，随时可能降下毁灭性的雷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莉佳的手心沁出冷汗，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就在这时，坂木的脸上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的眼神似乎飘忽了一瞬，越过了小智，越过了眼前的房间，投向了某个不为人知的时空。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还远未有今日权势的时候。
那时他也曾像眼前的少年一样，怀揣着看似不切实际的梦想，面对着远远强于自己的对手，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勇气和坚信不疑的信念，一步步向前。
仅仅只是捕虫少年的自己，带着初始伙伴大针锋踏上旅途。
“时间真快呀……”坂木突然念叨着笑了起来。
——弱小不是迟疑的理由，所以明知危险也要迎难而上。
——直面危机，不惧死亡，以此鞭策自己。
——危机感……是我前进的动力。
他想起了与那个如今已是传奇的大木雪城的初次交锋。
那时的自己刚继承火箭队，也曾这样无所畏惧地站在对方面前。
即便实力悬殊，也绝不低下骄傲的头颅。
“呵……”
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嗤笑从坂木喉间溢出。
这声音打破了死寂，却让莉佳的心揪得更紧。
随即这声轻笑如同引信，点燃了更剧烈的反应。
“哈哈……”
“哈哈哈……”
坂木竟然真的笑了起来。
起初是低沉的、压抑的笑声，仿佛来自胸腔的共鸣。
但很快，笑声变得洪亮、畅快，甚至带着一丝欣赏。
“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我想要看到的”
这笑声在压抑的房间里回荡，显得如此突兀而又诡异，与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经理吓得脸色苍白，觉得自家老大可能要发飙了。
莉佳则完全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坂木会这样大笑。
平时出现的坂木都显得很严肃。
就像他的外号一样——大地的坂木。
坂木所使用的精灵主要就是地面系的。
不过有意思的是，坂木的王牌却是大针蜂。
“有趣……真有趣！”
坂木止住笑声。
锐利的目光，锐利的眼。
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小智身上。
那目光中竟真的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
坂木想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那还是他年轻时候得到的东西。
曾经的他也是有着常磐之力的少年呀。
他就是那个时代的时代之子……只不过这个身份被他自己抛弃了。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有意思的年轻人了。”
坂木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
他双手交叉抵住下巴，就像某位碇司令。
这个姿态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威严，多了几分与人交谈的随意，但这随意反而更显其掌控力。
“责任与对手是谁无关。”
坂木重复着小智的话，像是在品味着其中的意味。
“很纯粹的想法，纯粹得有些刺眼。”
曾经的自己形象，在回忆的光芒中显得有些模糊。
已经有些看不清曾经的自己了。
虽然现在的坂木在发展火箭队。
但是曾经让他继承火箭队的时候，他其实是想拒绝的。
自己变了。
看着眼前的小智，坂木更加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自己变了，才失去了常磐之力。
坂木的语气平缓，却带着屹立于众生之上的霸道。
火箭队的生态位，就是关东联盟的影子。
关东联盟的成立并非一蹴而就。
虽然理论上是大木雪城带着强者们建立起来的。
但实际上有崇高理想的强者们都太伟光正了，而暗地里的事总有人要去做——这就是火箭队的生存土壤。
总有些愚蠢的家伙并不想看到联盟的成立，不是吗？
“大木那老家伙，看来发掘了个不错的苗子。”
“不，或许不是他发掘的，而是你本身就拥有这种特质。”
坂木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他越发觉得眼前的小智就像曾经的自己。
“这个世界有太多人，在力量面前忘记了初衷，在权势面前弯曲了脊梁。”
“他们计算利益得失，权衡利弊，却唯独忘了最初为什么要出发。”
他像是在对小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守住这份纯粹，小子。”
“哪怕它看起来很傻，很天真，甚至会给你带来无数的危险和挫折……但也正是这种东西，才有可能创造出真正的‘奇迹’。”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而意味深长。
曾经的坂木选择了黑暗中的道路……而眼前的小智若是踏上光明中的道路又如何呢？
“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走下去。”
“我很期待……看到你最终能走到哪一步。”
这番话完全出乎了莉佳和小智的预料。
想象中的冲突与危机，竟然演变成了火箭队首领对年轻训练家的……勉励？
这诡异的发展让莉佳更加警惕，她不相信坂木会如此好心。
小智也怔住了，他预想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应。
他能感觉到坂木话语中并非全是虚伪，那份欣赏似乎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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