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屿的猫
他与气鼓鼓的挺胸战斗姿态的井芹仁菜对视了片刻。
仁菜先软下来了。
“......好吧，如果是你的话。”
她从战斗姿态切换成了软弱姿态，默默坐下，声音低沉。
“我相信写了《黑羊》的社长。我很喜欢你的歌词，我不相信你是会坐视小睦不管的人。小睦，你......我也希望我的队友都可以变得更好，而不是谁的复制品。你那样就是不对的，是不对的......”
到现在，井芹仁菜还惦记着对不对。
今照之看着自己的两位绝活二期生，心中无奈叹息。
一个劝她不要只模仿别人，一个说自己除了模仿什么都不会。
然后，要不是他中断了一下，这两个各自都觉得自己正确的人大概率还会继续各自说自己的，继续跟吵架一样辩论着各自的正确。
其实，以顺应他人的目光来决定自己，这件事本就难以避免。
这是社会集体与个体之间的矛盾。
如果可以跟井芹仁菜说得这么好解决，就不会普遍成为社会的心理纠结点了。课本把解决办法写的很明白，没见所有人都可以做到。今照之能做的，就只有出于关怀未成年，尽力去帮若叶睦。
像仁菜这样，直接否定她此前为止的所有生存和自我价值实现的方式，对若叶睦来说也是一种残忍，只能一点点解决了。
......
今照之安慰了下两人，随后开始排雷。
为了赚钱，他要把这些少女身上的问题都打回去！
“小睦，先从别的地方聊起吧。我可以得到你的信任吗？”
若叶睦沉吟了一下，“可以。因为祥子她好像很信任你，事务所的大家也很信任你，你应该是很厉害的心理医生吧？”
“那就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对话吧。小睦，为什么你要说自己完全不会弹吉他了？AveMujica歌曲的节奏吉他也很难，大家很需要你啊。”
若叶睦摇头：“我不会弹吉他。”
井芹仁菜哈了一声，“你在撒娇吗？”
“不，我是认真的。虚拟主播没说必须要会吉他啊，所以，我完全没有从小睦那里继承过来她的吉他，不会吉他也没事吧？”
井芹仁菜：“？”
“等等。”
今照之看若叶睦的表情，她不像是在说假话。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决定改头换面做新的自己，模仿仲町阿拉蕾，所以也跟着学会了仲町阿拉蕾的不会弹吉他？那仲町阿拉蕾还自学贝斯呢，还很会唱歌呢，刚刚直播里若叶睦也没说自己会啊。
“如果是之前的睦的话，她会弹吉他，可是她觉得自己吉他根本不能唱歌，加上小波奇她的吉他太厉害了，惊艳、羡慕，还被丰川祥子说不行，她就有了消失的想法。然后，我发现渐渐我半夜醒过来打游戏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井芹仁菜：“？？？”
今照之差点没听懂，听懂了，也有点希望自己没听懂：“......你的意思是，你和原来的若叶睦，可以切换？”
这给他干哪儿来了，这还是闪亮的少女乐队吗？
“嗯。但是现在她不想出来了。”
若叶睦乖巧点头。
只会正论的井芹仁菜，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所措了。
今照之沉吟着：“有考虑让事务所帮你联系心理医生吗，事务所可以报销的。不要排斥找心理医生，这是青少年正常的诉求......”
“你不就是心理医生吗？我不会信任其他的医生的，不可能的，我会表演成正常的模样把其他的心理医生欺骗过去哦。”若叶睦说着，还眨了眨眼，似乎想要扮一下可爱，却让井芹仁菜感到了害怕。
仁菜下意识缩到了今照之身后，完全看不到刚才激烈言辞的样子。
今照之也陷入了长考。
也就是说，她现在手下有一个少女乐队的虚拟主播，当偶像培养的那种，其实有类似精神分裂的症状？分裂出了虚拟主播的第二人格？
他看过很多虚拟主播都有精神分裂的设定，有时候还会故意用第二人格来直播，没听说过设定成真啊。这对么？
今照之试探：“原本的小睦呢？”
“她自己不愿意见你们。”
“我没有权力把你送去看医生，你妈妈知道吗？”
“她知道，但她从小就不管小睦。”
“......”今照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就知道。
所有少女的问题背后，一定有着神鬼莫测的家长。什么叫家长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直接放任不管了？
井芹仁菜听见这种家长，更是直接红温，温度不断上升。
“然后，你现在的愿望，就是当虚拟主播？”
“我是顺应这个愿望才出现的，你求我也没用，只要能当虚拟主播就好了。但我只会模仿，不模仿阿拉蕾，也会模仿其他人。”
今照之沉吟着，相当头疼。
“那，你知道丰川祥子其实不需要你变成她希望的样子吗？我相信，她肯定也希望若叶睦可以独立自主，至少不是你这样......”
“我不要她这么希望。你这么说也没用。”
今照之的第一轮劝解，全都被若叶睦防住了。
若叶睦的这种情况是她很小的时候就出现了，也就说明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如果暂时没有好转的办法，那至少也得防止恶化。
也就是说。
“那，能不能演奏的时候让原本的小睦来，然后直播的时候你来？”
“诶？”若叶睦，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
上午。
丰川祥子哼着轻快的歌曲，心情愉快地抵达了排练室。
AveMujica的虚拟形象，还有大致相同、只需要根据个人身高做些细微调整的3D模型，全都做好了。这就说明，二期生出道的日子更近了。
排练室门口，她发现今照之正好上车，正跟司机说些什么。从口型来看，似乎是要去什么医院。
“社长要去体检吗？”
丰川祥子默默想着，推开门，发现若叶睦正抱着吉他，低着头。
“小睦？你好了吗？”她有些惊喜，立刻赶到若叶睦身边。
不料，若叶睦缓缓抬起头，轻声说出了丰川祥子完全没想到的话语：“祥。我是音乐黄瓜形态Mortis，与黑暗形态不同。请多指教。”
“？？？”
第85章 多重人格也得给叔叔赚钱！
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
今照之当然是来求助精神医生了。
他与若叶睦做了个缓兵之计，尝试让两个人格分别做不同的工作，给了点精神分裂系虚拟主播的设定。
好消息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若叶睦成功回来了，并且与“虚拟主播Mortis”划分出了不同的接管身体的时间段和工作职能。坏消息是，这个喜欢回应她人的少女，好像又开始顺应今照之的愿望了。
而且，她因为自己对吉他的排斥，暂时玩不了吉他，这也说明好歹她确实是原本的若叶睦，而不是什么新的第三个又会吉他又沉默的人格。
似乎在她身上，就没有“自己”这个概念。
演技精湛、多重人格、喜欢讨好他人而改变自己，
这三个词条在若叶睦身上紧紧扭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她自己说出来，根本没人能看懂其中两条之外还有第三个词条。
今照之走进医生的房间，开口：
“我有个朋友......”
与医生讲述了自己的神秘朋友M的情况后，心理医生陷入了沉思。
“你做得是对的。我们人为干预，目的也只能让两个人格和平共处而已，不要再让患者出现新的人格，就已经算很好了。”
“没有解决的方法吗？”
医生摇头。
“多重人格障碍，或者叫分离性身份障碍（DID），实际上是很难治疗的。药物能做到的，也只有让她切换人格时不那么难受。”
“那......”
“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消灭人格会给患者带来自毁念头，根本没有稳定的治愈方法可言。坦白说，如果你希望患者能相对健康地生活下去，我认为，追求患者的多个人格的和平共存，是比较好的选择。”
医生很详细地给今照之介绍了DID病症的含义，还有相关案例。
他劝说道：“怎么说呢，有一条医学界公认的事实：所有人格的出现，都是为了保护主人格。就这么接受，并且保持关注患者的身心健康，不要再出现新的人格，是一个保守但有效的方案。”
“我知道了，感谢建议。”
今照之与医生告别，相当头疼。
他只擅长解决商业问题，没法解决精神问题。
这种情况下，他要让多重人格障碍患者当主播啊？弹幕攻击、压力大一点，若叶睦不就爆了？回去看看Mortis的抗压能力吧。
丰川祥子给他选的人，怎么都是这么奇怪的问题少女？也不是说嫌弃她们吧，就是真的很奇怪啊，尤其是有一期生作对比的情况下。
后藤一里就算了，本质上她就是个喜欢乐队的正常好人。
井芹仁菜也还好，他很欣赏她身上的许多无法在大人身上找到的特质，算是事务所的瑰宝。
就是若叶睦。
丰川祥子到底知不知道若叶睦是多重人格？
一边想，他一边联系起了事务所本部。
“发个通告，二期生Mortis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正常出现在事务所举办的1stFes和LiveHouse开业演出上。开放退票，包括网络票。”
“二期生只有一场演出、不影响大局也退，亏钱就亏钱了。”
“哦对了，跟画师联系下，给Mortis的虚拟形象换个色，做一套明亮、纯洁风格的换色版本，衣服做成粉色和白色的版本......”
今照之看着天上的太阳，挂断电话。
这次，他又因为意外亏钱了。
好消息是，这不会导致在整个周期呈现亏损状态，只是少赚点钱。
为了若叶睦，少赚点也没办法。如果是纯粹的商业化公司，这个时候肯定就会换人了，可今照之担心换人会导致若叶睦新人格的消失。
挂断电话没有几秒，显然一直在尝试拨通他电话的丰川祥子打通了。
“社、社长！若叶睦她好像演奏不了了......”
“我知道。”
“诶？”
......
墨提斯。
若叶睦为了Mortis这个虚拟主播而诞生的人格，喜欢这么称呼自己。她既然是为Mortis而生，用Mortis作为名字很正常。
有名字，总比没名字好。
而现在，墨提斯就遇到了她一生中最大的对手。
明明早上自己还在模仿仲町阿拉蕾对他直播说些可爱的话，他现在为什么可以立马冷漠地拍给自己这么多直播计划啊？
她看着自己眼前的两本要求背诵的台本，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你完全不在乎小睦吗，什么叫《暗面人格限定直播》？《只使用前辈说过的话的出道回》又是什么？怎么还有《跟阿拉蕾虚拟形象交换扮演》？”
“为了让小睦安心，只能你多努力了。”
今照之叹了口气，“墨提斯，你也知道，自从早上知道小睦出了状况后，我是多么忧心。考虑到你的性格，我只能帮你成虚拟主播了。”
既然墨提斯与若叶睦分别控制身体已成必然......
那，就来好好帮今照之赚钱吧。
就当是稳定两个人格，泾渭分明了，谁也不抢走谁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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