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屿的猫
第138章 不是知错了，只是怕死了（3千字）
（上一章我误将井芹仁菜姐姐记错为弟弟，已修改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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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照之说的话好难听啊。
井芹宗男很不爽，却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
作为教育家，他当然知道在学生心中失去了信任的后果有多严重，事后付出十倍的努力都很难弥补这份信任。惭愧？难过？这是理所当然的，从房间里的酒味和烟味就能嗅出来。
可是，他也有想要为自己辩解的地方。
他闭上眼睛，“让仁菜先回避一下。”
今照之反问：“仁菜明年就要进大学了，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井芹先生，直到现在，你还在把仁菜当小孩子看呢。把她推在一旁、背对着她，然后大人自己来处理就好了，对吧？”
显然，他的话语非常有效，
井芹宗男的肩膀低落了下来。
可惜，今照之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追着杀。
“您是熊本有名的教育家，我也不说些什么孩子独立人格之类的教育注意事项了。我只能说，我现在只看见了一个失败的教育家，一个不敢看孩子眼睛、都不知道自己错哪里的家长......”
“......能别说了吗。”井芹宗男的声音跟他肩膀一起低沉了，说出这句话的语气甚至像是在求饶，“别说了，别说了。”
一旁，井芹仁菜看呆了。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在社会里很稀少，一直以来，她心中的今照之也是一个堪称有着读心术的可靠大人。
不曾想，真到了用正论怼人的地步，今照之直接用远超她想象的火力开始猛攻她亲爹，说得那个骄傲成熟的父亲哑口无言！
“唔......”井芹仁菜有点犹豫了。
她现在陷入了纠结之中。虽然父亲在那件事上背叛了她，选择和解，可真到了今照之追着父亲喷的时候，她原以为自己能轻易跟今照之一起用正论攻击父亲等所有人的心态，动摇了。
她的表情全都映入今照之眼中。
适时停止了语言，今照之拼了一口茶，等着井芹宗男说话。随后，他沉默了很久，发出了一声仿佛很遥远的叹息。
“其实，我当时也是为了仁菜。”
“何以见得？”
“校方考虑到我的身份，想要掩盖这件事，于是跟我达成了秘密协议。只要我让仁菜跟她的那个同学互相写道歉书，两人和解，就能让她......稳定通过一家优秀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
井芹宗男缓缓说出了丝毫没让今照之感到意外的真相。
想在日本考进大学需要过两关，需要先通过全国统一的中心统考，才会作为参考，参加学校的自主招生考试。用隔壁高考作类比，就是高考参考价值不到20%，实际全靠自主招生。
这种情况下，能通过优秀大学自主招生考试的名额是非常珍贵的，珍贵到井芹宗男宁可让自己女儿先委屈一下，跟霸凌她的人“和解”。
等井芹仁菜考上了大学，再来清算也不迟。
井芹宗男考虑得确实挺好的，就是没考虑过仁菜怎么想。
“于是，你就把自己女儿的信任卖掉了。”今照之说。
医者治疗不好自己的孩子，教育家背叛了自己女儿的信任。对他来说，应该没什么比这更令他难受了。
“唉。”井芹宗男不语，只是背对着两人叹息。
“这个时候，只会叹气吗？”
不用多说，井芹仁菜已经听红温了。
她盯着自己父亲此时显得有些矮小的背影，嘴里原本可以轻松跟平时一样吐出来的正论却卡在了喉中，只能捏紧拳头。
她有很多话想说，比如质问父亲为什么不考虑自己的想法，为什么把一个大学入学名额看得那么重要，凭什么正确的人要跟犯错的人道歉......随后，只汇聚成了一句，感觉不如今照之。
如果当时是今社长来处理，来跟校方交涉，自己肯定不会在校长办公室里被要求签下谅解书吧......
井芹仁菜的脑海中，跳出了这样子叛逆的想法。
看着自己颓废到看起来如此矮小的父亲，她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只是在父亲背后，扯了扯身旁今照之的袖子。
“社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继续跟学校交涉吗？”
“跟学校交涉？不，已经交涉好了。”
今照之修正了井芹仁菜的说法，“我和弦卷董事跟校方进行了一番通情达理的沟通，他愉快地接受了我的全部要求。我们可以去学校那里单方面接受道歉了，仁菜。”
于是，井芹仁菜见到了她也许会终身难忘的画面——
“真的是非常抱歉！”
“非常抱歉，请原谅我们！”
还是那间熟悉的校长办公室。
还是那个在签谅解书时，对井芹仁菜露出恶劣笑容的女生，还有对方冷漠地跟井芹宗男站在一起的家长。
只不过，这次井芹仁菜并没有跟那个女生一起在桌上签给对方的道歉信、谅解书，她也没有在道歉书上写一堆自己最喜欢的钻石星尘乐队的歌词和许多胡乱的跳舞的线，现实逆转了。
曾经担任过班主任却包庇霸凌的熟悉的老师。
那个霸凌过同学后，带着她转头来霸凌自己的人......
全部，都在校长办公室中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中国称之为五体投地，日本称作土下座，姿势基本一样，都是舍弃目前为止的所有尊严的最诚恳的下跪。
今照之仔细欣赏了一下土下座者脸上的耻辱、强行演绎出来的泪水和歉意，还有井芹仁菜现在脸上的茫然。
这个画面完全就是天生邪恶的资本与强权让善良的教育系统教师下跪，媒体拍摄出去还不知道日本要怎么亡国呢。
他面带体面的微笑，语气温和地拍了拍手。
“好了好了，下跪是传统文化中的糟粕，在现代社会完全不用这么做嘛，即使表达歉意也不用做到这一步。”今照之笑了笑，“考虑到未成年的相关法律，这位同学先站起来吧。”
虽然是他用强权、资本和舆论的大手强迫几人下跪的，肯定不能这么表现出来。无论如何，都是几人执意要这么做来表达自己的歉意的，而不是今照之强迫他们做了什么。
他一个小小的偶像事务所社长，怎么可能在现代社会强迫谁用这种姿态道歉啊？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对吧。
“谢、谢谢......”女生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她看起来跟井芹仁菜一般大，有些害怕地站了起来，脸上完全看不出她之前对井芹仁菜露出挑衅意味的恶劣笑容的痕迹。
她身旁两名成年人也缓缓扶起身体。
忽然，今照之的声音陡然一变，“嗯，也许是我表述不清晰？我好像只说了你家孩子可以站起来吧？”
两个成年人又赶紧趴了下来，画面多少有些滑稽。在自己的学生与孩子面前，做出这种耻辱姿态，也不知道心中想法如何。
好在，今照之完全不在乎。
反正他们也没怎么在乎井芹仁菜。
今照之本来是想让这个连孩子都教育不好的家长用脑袋狠狠地顶撞自己的鞋底的，可考虑到井芹仁菜在旁边看着，要做好表率，他只好让自己的行动温和一点。
今照之蹲下，用对方赔偿给井芹仁菜的一沓福泽谕吉钞票拍了拍霸凌者家长的脸颊，“现在知错啦？”
“是我管教无方，小女放浪无端，非常抱歉。”
“说得也太严重了吧？实际上两边互相谅解一下不就好了吗，你和这位教师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不至于啊。”
今照之用莫名的语气又拍了拍他的脸，站起身，“你们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我和井芹仁菜怎么会不接受你们的道歉呢？好了，读道歉书吧，大家都挺忙的，我们节省下时间。”
“是、是，井芹仁菜同学，我......”
随后，那个女生拿起了明显是匆忙写好的道歉书，用颤抖的声音开始念起写给井芹仁菜的单方面道歉书。
对着井芹仁菜，她潸然泪下，言辞诚恳。
井芹仁菜很讨厌她现在的表情，别过头。
校长站在一旁，擦拭着耳旁的汗水，不留痕迹地打量着今照之与站在房间角落作为见证人的弦卷董事。那位弦卷董事，真的就跟朋友一样站在一旁，不仅如此，还根本不不看房间的画面。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他陪着笑，与今照之握手。
“对我校知名演艺界校友井芹同学的经历，真的很遗憾。我作为校长，一开始没能察觉到这些败类教师对霸凌事件的隐瞒，实在是失职，我保证一定会做好校内管理......”
只是金钱的力量，当然不可能让他低头。
他也不是怕这个的人。
问题在于，霸凌事件真的太恶劣了，今照之和井芹仁菜的演出还引起了学生群体中的巨大舆论。
如果今照之真的要曝光出来，熊本教育界的脸会被打得很难看，他就更不用说了，多半会成为完全背下这个锅的替罪羊，被熊本教育界解除职务乃至于起诉......
没办法，他就只能帮今照之推动一下这场有点超出现代社会“礼法”的道歉了。如果他不推动，就是自己给国民谢罪了。面对能给学校带来人气的演艺界新星，他当然知道要先苦一苦谁！
第139章 井芹仁菜的爱与被爱
井芹仁菜用着战斗严肃脸听完了对方的道歉书。然后，她就发现，马上就来了第二批教师、第三批……全都跪地上泣涕横。到最后，她几乎都没表情了。
今照之与校长攀谈了几句，看着他给几乎摞成小山的教师辞职信签署同意，又友善地一起微调了下井芹仁菜的个人档案。
你知道吗，井芹仁菜实际上并没有休学或退学，她是在家长井芹宗男的首肯下前往ExElio事务所研习了一段时间。现在经校方认定，井芹仁菜提前高中毕业了，备战庆鹏......至于这些教师和学生家长，今照之也不是恶魔，可是弦卷集团说她们得去监狱吃六个月公家饭诶。
过几天，学校学生大概就会发现好多同学和好几个教师都偷偷消失不见了吧。
“接着，你的毕业证。”今照之把一个写着“卒业证书”的小册子丢给她。
“准备回东京了。”
“毕业证，我的？为什么？”
井芹仁菜有些慌乱地挥着手，最后才接住。
今照之说道：“你父亲帮你办理了休学，大概他还指望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上学呢。其实井芹宗男先生相对还挺开明的，至少他还找亲戚给你租了川崎的房子来备考。”
“然后就被骗到川崎了。”
井芹仁菜嘴上没饶过自己老爹，翻了下毕业证，里面是自己抬头挺胸、神情严肃的照片，忽然就不想再看见这张照片了。
她跟高中的自己，不再有什么关系了。
与父亲和解什么的，虽然井芹仁菜在东京过了几个月想跟谁吵架就跟谁吵架的开心日子，跟父亲有了点滤镜，时间还是太短。大概再过个小半年，她才愿意跟井芹宗男再对话一次。
“另外，帮忙签一下吧。”
今照之又拿出了一张《沉默的大多数》专辑EP。
井芹仁菜有些意外，熟练地签下Doloris几个字母后，她好奇问道：“没想到社长你会随身带着我的专辑啊......是谁要的？弦卷集团的那个金发的乐队吗？”
“当然是你父亲要的。”
“......”井芹仁菜的手瞬间僵硬住了。
父亲听自己的歌，听起来还不错，但倘若自己披着二次元风格的虚拟形象呢？她很想说让他大胆听，有点难以说出口。
今照之把这张亲签专辑交给了井芹宗男，就带着井芹仁菜离开了学校。
说起来，他还特意问了一下那个背叛了井芹仁菜的朋友是谁，校方说那个人紧跟着井芹仁菜退学了。到现在，今照之给井芹仁菜补了这张毕业证，对方反而没消息了，没有下文。
既然这样，就别告诉井芹仁菜了。
飞机上，今照之看向窗外。外面是致密云层铺成的白色的云海，还有因相同的色彩变为一体的天际与海洋。
另外一边，相邻的位置上，井芹仁菜捧着自己的脸，看起来也陷入了思索之中。她看起来没有多少复仇成功的愉快，唯一比较明显的，大概就只有能有人陪着消磨时间的兴致吧。
并不是井芹仁菜想要的。
她们知道自己错了吗？不，她们不知道，只不过是今社长和与他有着某种特殊友谊的弦卷集团有曝光霸凌的实力而已。
这听起来也许很矫情，井芹仁菜此前一直想让这些人给自己道歉，证明自己是正确的。真到了这个时候，看着原本面目可憎的人害怕地跪下，她反而觉得，这种画面并不是她想要的。
因为。
早就有人反复告诉自己，自己是正确的了。
她不需要其他人来重复论证一次。
井芹仁菜需要的，已经不是这种已经被丢在过去的东西了。
“感觉怎么样？复仇之后。”
今照之的声音，忽然在她耳旁响起。
一瞬间，井芹仁菜大脑中快速闪烁过了许多她见过的很帅的话，于是，语言先于大脑，她喊出了她觉得最帅的话：“感觉，不怎么样！在爱面前，这种级别的恨不算什么！”
“......”今照之都听无语了，“具体的意思是？”
井芹仁菜挺直的胸膛软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我在事务所里有很多的爱和被爱，简直就是故事书里的最幸福的小孩......所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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