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屿的猫
“哈？”
丰川祥子有点受不了了。
三角初音，到底在说什么？难道现在她跟自己不是从头认识吗？算上小时候，自己跟她的相处时间有超过一天吗？
她忽然觉得，跟三角初音相比，一直在私聊骚扰她、但她保持礼貌没有拉黑的长崎素世同学，都显得可爱多了。
丰川祥子对长崎素世的印象还挺好的，除了有点烦之外，丰川祥子没找到她的缺点。尤其是在知道她转为小提琴手，今社长说她想联动后，丰川祥子对长崎素世的印象就更好了。
联动E社了那就是自己人，何况丰川祥子也很欣赏小提琴手。
她一边走路，一边听三角初音絮絮叨叨地给自己讲话。
三角初音不断机械地夸赞着丰川祥子的开朗、温柔、阳光，然而这些词对现在的丰川祥子来说无异于讥讽，她更想被认可自己的作曲、领袖带队、风格建设之类的能力。
丰川祥子用最后的委婉拒绝了她：
“抱歉，我们今天应该是第一次以真的身份认识吧？突然说这种话，我也会感到很困扰的。如果这是你对我的想象，那你大概会失望，我在照顾朋友和队员上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不是的！我一直都很希望能跟你做朋友，求你了，怎么样都好，我知道要跟你道歉，我会道歉的！”
“......不愧是丰川家的人呢。”
丰川祥子终于忍不住，哈气了。
“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的？又是以什么心态跟我道歉的？什么叫为了我才道歉，那初华她本人呢？”
骄傲的丰川祥子，不可能接受这种道歉。
而且，三角初音这种做法，让她想起了对方所在的Wing-Wind事务所，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却偏要一旦有黏住的机会就要拼命黏上来。之前批评AveMujica也是，发出道蹭热度也是。
一旦找到可以相关的内容，就要凑上来蹭吗？
“......”三角初音沉默了。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同时，以后如果有跟二期生的商务合作请直接联系本部，这个账号我不会再使用了！”
丰川祥子干净利落地收尾，宛如将三角初音斩首处刑。
从未接触过的、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丰川祥子的梦，被5分钟的通话搅碎了，只剩下跟旋涡一样盘旋的杂乱的色彩。
挂断电话后，丰川祥子顺着自己有些杂乱的思绪，联想到了几个月前Crychic的第一首歌，《海夏夜》。
她写了《海夏夜》来作为自己与初华两人的友情的纪念。
丰川祥子之前还好奇，为什么阿拉蕾对这首歌没反应，却很喜欢另一首活泼的歌，原来那天夜晚的人根本不是她。
至于另一首歌，大概也不是她写的。
从作词风格来看，那种娓娓道来的风格，应该是今社长写给阿拉蕾，让她代为交给Crychic的吧？祥子本来有点不满意她用别人的词的，考虑到是社长的词，也就无所谓了。
“真是莫名其妙......刚刚会不会说话太重了？还是去跟初华确认下吧，让她姐姐不要再把我当什么幻想的东西了。”
“我现在就只是一个给他打工、补偿他亏损的4400万的赎罪者而已，负担不起谁的幻想和谁的人生......”
第143章 让我忘记一切吧，社长
“初华，手机掉了哦。”
东京都，中野区。
Wing-Wind事务所灯火通明的大楼内，纯田真奈笑嘻嘻地捡起三角初音摔到地上的手机，塞进她手中，“在发呆吗？”
三角初音坐在沙发上，脸颊被鸭舌帽的阴影笼罩。纯田真奈即使弯腰下来，也没能看清她的表情。
“来，甜甜圈！”她有些悻悻地拿出甜甜圈，自己掰了一口，另一半递给三角初音，“真是的，事务所完全不考虑《劳动法》了，这个点了还要来开会，很过分对不对？””
还是没得到回应。
纯田真奈无奈地笑了笑，“冷暴力啊？真过分。”
她也没多说什么，就这么吃起甜甜圈。甜腻的麦香宛如滴入水中的墨迹，在原本充斥着烟草味的会议室里迅速蔓延开来。
三角初音平时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说话腔调、工作状态什么的也没变，可这种看了手机后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也许，现在的三角初音才是她真实的本人，平时温和的她只是工作状态？......纯田真奈胡思乱想着，默默等待着会议。
很快，新制作人和原来的经纪人带着许多员工走了进来，还有三名最近才加入事务所的虚拟主播练习生。
纯田真奈微微侧目，瞥了一眼三人。
新制作人直接坐了下来。
“都到了吧？”
“会议前，我先说一件无关的小事。最近有些不道德的友商在接触事务所，想要提出并购，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是动摇事务所人心的手段，大家不要相信......”
“然后是，因为最近东京的趋势就是虚拟少女乐队，所以这三人就是你们Sumimi的队友了，还有一个正在甄选中。按流程要培训半年的，好在练习生们只负责乐器，不算太难......”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制作人加四人了。
新制作人才上任，头顶丰川集团压力，打算将Sumimi这个已经在东京有了不少名气的组合扩充，当作事务所虚拟主播的整体名字，就跟隔壁二期生的AveMujica一样。
至于纯田真奈和三角初音两个原组合成员的心情？在顶头丰川集团的营收压力面前，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繁文缛节了。
实际上，纯田真奈现在的心情确实也不怎么样。
她原本在事务所有不小的话语权，三角初音是她亲自选出来的队友，Sumimi就是因她的意愿才成立的组合。
结果，现在事务所完全变脸了......或者说，原本愿意听纯田真奈意见的老制作人，已经发配去别的地方了。
讲了许多有的没的，制作人问道：“原本的二位有什么想法吗？没有的话，就按这份新日程表来了。”
纯田真奈问道：“可是，Sumimi不是我的纯田（Sumita）和三角（Misumi）读音的组合吗？Sumimi一开始就是双人组合啊，这样的话，原本Sumimi的粉丝会怎么想？”
“又不是换人。”制作人看起来不太有所谓，“而且，四名练习生的艺名也会出现Su和Mi的。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我和初华会跟大家好好相处的。”
纯田真奈显然有些不满意，却没提出来。
即使她是业余歌唱比赛三连冠，在职业音乐界依旧不够看，没有跟事务所这种庞然大物对峙的资格。唱歌的偶像也只是商品而已，商品是不会说话的，也不会有自己的心情。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三角初音，发现她已经恢复了过来，正在怀揣着毫无前辈姿态的温柔语言跟几名练习生互动。
她表现出了完美的友善老前辈的言行举止。
......
我，真的切实活过吗？
三角初音已经没有活着的实感了。
她的内心像蒙了一层怎么也摆脱不开的粘稠的油污，戴上了原封不动又坚不可摧的镣铐。无论是与自己的后辈互动，跟新的制作人友善问好、礼貌道别，她感觉不到一点感情的波动。
就宛如她从未活过。
她机械地按照自己以前的程序处理眼前的一切日常，而她的日常被衡量的标准是组合的业绩，而不是更细腻的什么。
离开事务所的大楼时，三角初音耳边仍在回荡着丰川祥子的那句“不愧是丰川家的人呢”。
她生活的一切仿佛正在崩解。
她已经失去自己追寻的一切了。
丰川祥子嫌弃她的身份，不愿意与她接触......对，这才对。诞生即为悲剧的女主角，怎么能妄想自己真的触碰到自己憧憬了许多年却从未真实接触过的月光呢？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名为三角初音的心，支离破碎了。
“......”
“假如，没有明天该多好。”
三角初音抬头，仰望着悬挂于高天之上的微弱的星空。
也许是因为城市的灯光太多、污染太重了，与漆黑的野外相比，在繁华的东京内部几乎看不见多少星星。
她本觉得有些可惜，忽然，那些星星又猛地绽放出了刺眼的光彩，愈发明亮，眼前逐渐被十字形的金色星光所占据......
“这位同学，今日的观星视频已经结束了哦。”
一道女声，将三角初音从幻想中唤醒。
她如梦初醒，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离开事务所后走了很远，竟然都到了她平时最喜欢更换看星空视频的天文馆这里。
三角初音眯了眯眼，开始回家。
回家路上，她张望着附近繁华高楼上的屏幕。不再是她所在的Sumimi最火热时期的金发与棕发少女的组合，而是E社投放的显然花费不菲的广告，一期生虚拟形象、真人与二期生轮流出现。
听着二期生的歌词，三角初音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波澜，宛如十年未曾开封过的井底。没有了丰川祥子，难道她在东京就一无所有了吗？不，她似乎并不是一无所有，还有人会需要她，还有人在需要她......
她打通了一道电话。
“让我......忘记一切吧。”
“今社长。”
第144章 兔头占据大脑了
直到今夜，与丰川祥子第一次通话后，三角初音才绝望地发现，原来她从未了解过丰川祥子。
她心中用于安慰自己的丰川祥子的泡影，幻灭了。
那个指引着从小与星星结下不解之缘的女孩逃离海岛、拿起吉他的丰川祥子，只不过是她的幻想而已。被自己难以启齿的身份所隔阂，她这辈子不可能再接触到丰川祥子吧。
于是，就跟溺水的人会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一切东西一样，三角初音抓住了今照之伸来的手。
她自私地希望今照之能接替自己幻想中的丰川祥子，为了能达成自己的私心，她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一切展示给他看。
“除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曝光事务所的合同问题，我还有什么别的能做到的、能让你满意的事吗？纯田真奈合同是有漏洞的，其他新成员也都是很便宜的练习生......如果，这些能帮到你收购事务所的话，我全都会告诉你！”
“突然说什么满意的事......”
今照之的声音听起来很为难。
他来到阳台，仔细思索起三角初音现在碰到了什么情况。
她想要自己让她忘记一切？
三角初音的这句话也太浪漫主义了，他一时都没想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不过，听不懂这没关系，听语气就行了。
三角初音现在的状态与那天晚上也没什么不同。
今照之想了想，决定还是以稳妥为主：
“明天还来找我吗？你以后也是我这边的艺人了，我掺合不上太专业的事，但还是懂怎么当听众的。”
就在他以为明天又要给仲町阿拉蕾的姐姐进行一次人道主义的援助的时候，三角初音那边继续传来了声音。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在期待我了......我会将我的全部展示给你看的。让你看见，三角初音也在为了回应你的期盼而努力......”她的话语尤为沉重。
那种迫切希望能让自己直接成为她的心灵支柱的沉重感，几乎直接透过电话传递了过来。
“不要讲得这么沉重。”
今照之劝道，“上次不是都说好了吗？如果你还想继续在音乐界活动，就不要做多余的事。你只需要曝光自己合同的问题，就足够我趁机并购了，然后你依旧能在Sumimi活动。”
“不，我已经没有Sumimi了，我身上只剩下你的期盼了，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去做的。如果你不希望我把队友的合同问题告诉你的话，我......会如你所愿。”
“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我很乐意能听你说一声合作愉快，但你这种状态......”今照之更加纠结了。
只剩自己在期盼她什么的，一听就很不对啊。
而且，Wing-Wind事务所到底有多差？他还是一次碰到这种对自己老东家毫无留念、只恨自己投诚速度不够快的情况。
随后，她果真发来了一句合作愉快。
“这样可以吗？”
“如果这样能让你更愉快的话。”
三角初音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再度凯酷：“那个......如果Wing-Wind事务所被你并购了，我的制作人，会是你吗？”
“不是。”今照之简短回答。
“好。我会说服纯田真奈，和她一起脱离现有的Sumimi，然后跟她一起来找你的。这样就足够了吧。”
今照之刚想说些什么，三角初音就挂断了电话。
“......”
他真有点搞不懂现在的女高中生了。
今照之不是嫌弃三角初音现在的Sumimi不行，而是他不能一直兼任事务所全员的制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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