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女赋
第一百章 技惊四座（1/2）
这首曲子，以其复杂的琶音、快速的八度跳跃和对左右手协调性的极致要求而著称，即便是专业的音乐学院学生，也不敢轻易在人前尝试。
而这个看起来钢琴新手少年，竟然把它当成了开胃小菜？
这也太狂妄了！
然而这份狂妄，在少年无懈可击的技巧面前，显得理所当然！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藤原诚司的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仿佛与这架黑色的钢琴融为了一体。他的双手，在黑白琴键上化作了两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残影。
行云流水。
这是在场所有人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词语.
那些对于普通演奏者而言，如同天堑般的高难度技巧，在他的手中，却仿佛变成了最简单的呼吸与心跳。
急板部分的快速轮指，清脆利落，如同骤雨敲打着石板，充满了力量感与颗粒感。
慢板部分的抒情旋律，则被他处理得如泣如诉，充满了吉普赛民族那深藏在奔放外表下的、宿命般的哀愁与忧伤。
技巧、节奏、情感……所有的一切，都完美得令人窒息。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弹奏”，而是一场真正的“表演”。
他不仅仅是在复刻乐谱上的音符，更是在用自己的理解，去重新诠释这首曲子。
弹奏出的《吉普赛回旋曲》，比原版更加狂野，更加自由，也更加……充满了生命力！
那是一种仿佛要将灵魂都燃烧殆尽的、决绝而又华丽的激情！
这股激情透过琴键传递出来，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他们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随着那狂放的节奏而加速！
田中经理的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从业三十年，接待“零七七”过无数世界级的钢琴大师，但从未见过像眼前这般，充满了矛盾与冲击力的演奏。
一个看起来如此年轻、气质如此沉静的少年，指尖却能爆发出如此狂暴的力量，充满了强烈的反差感！
那位贵妇，早已忘记了什么“粗俗”，她双手捂着心口，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那动人心魄的旋律之中，眼中异彩连连。
她此刻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如果能让这位少年为她单独演奏一曲，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
而冬马曜子，冰冷淡然的脸上，也出现了名为“震撼”的表情。
她死死地盯着藤原诚司的双手，试图从他的动作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是，没有。
完全没有！
他的肩膀完全放松，手腕平稳得像是在水平仪上移动，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他那灵活得不可思议的手指。
这种极致的放松与极致的爆发力相结合的演奏方式，是所有钢琴家都梦寐以求的境界，但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
而这个少年，却仿佛天生如此。
藤原诚司的指法，甚至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位以技巧著称的大师，都更加的精准、更加的放松、也更加的……不合逻辑！
有些极其困难的八度大跳，常人需要通过手腕的甩动来辅助完成，而他，却仅仅是依靠手指的独立运动，就轻松地跨越了过去，仿佛他的手指天生就比别人长一截似的。
她的大脑在疯狂地分析，但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激昂的旋律，轻轻地晃动起来。
她知道，自己正在见证一个“怪物”的诞生。
展厅内，再也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驻足聆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华丽的听觉盛宴。
那原本在店内播放的肖邦夜曲，早已被这狂野的吉普赛旋律所彻底覆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如同燃烧的灰烬，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一曲终了。
整个展厅，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极致的音乐风暴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藤原诚司缓缓地，收回了双手。
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疲惫，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的紊乱。
那副轻描淡写的姿态，仿佛刚才那首足以让任何专业钢琴家都汗流浃背的高难度曲目，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弹了一首《小星星》。
“天哪……”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感叹，彻底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太……太厉害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
“好高的钢琴水平！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气？”
惊讶、赞叹、疑惑……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瞬间在展厅内炸开。
田中经理看着藤原诚司，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待一个普通顾客的眼神，而是看待一个与冬马曜子同等级、甚至……更高等级的“大师”的眼神！
他此刻心中充满了懊悔，自己刚才竟然还想把他往雅马哈的区域引，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冬马曜子更是盯着藤原诚司的背影，心潮起伏
她敢肯定，以刚才那首曲子所展现出的水平，这个少年绝对拥有足以在任何国际顶级钢琴大赛上，轻松夺冠的实力！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在任何比赛、任何音乐会、任何报道上，见过或者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少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种未知，让冬马曜子产生好奇。
就在人们准备上前，去结识这位神秘的“大师”时，藤原诚司却忽然，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再次伸出手，在钢琴的高音区，轻轻地敲击了几个单音。
清脆的琴音，在展厅内回响。
外人听起来，那音色依旧是那么的完美、动听。
但藤原诚司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那感觉，就像一个顶级的品酒师，从一瓶价值百万的顶级红酒中，品出了一丝来自于软木塞的、极其微弱的霉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架钢琴的声音，有些细微的不妥。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来自于琴弦震动时的杂音，以及琴槌敲击时，那零点几秒的延迟感。
这架看似完美的艺术品，似乎……内部存在着某种细微的损伤。
藤原诚司突然站起身，俯下身子，双手抓住三角钢琴那厚重的外壳边缘，猛地一用力，直接将那巨大的钢琴顶盖，给揭了开来！
“轰——”
沉重的顶盖被他轻描淡写地放到了一边。
复杂的击弦机、金色的铸铁弦架、以及密密麻麻排列着的钢丝琴弦……这架钢琴精密如瑞士钟表般的“心脏”，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先、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田中经理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抢了过去，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他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一方面是对藤原诚司琴技的敬畏，另一方面则是出于职业本能，对保护昂贵乐器的担忧。
这可是法奇奥里啊！
是镇店之宝啊！
要是被拆坏了，那损失可就无法估量了！
“这架钢琴，内部好像有损伤。”藤原诚司头也不回，语气平淡地说道。
他说着，甚至不等经理回应，便直接动手开始检查起来。
他的手指拂过一根根琴弦，轻轻敲击着一个个弦槌。
动作专业而又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这架钢琴的内部结构图，早已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什么？有损伤？！”
“不可能吧！这可是奥田钢琴馆啊！”
“就是啊，他们店里的钢琴，每一架出厂和入库时，都会经过最严格的检查的。”
周围的顾客们，听到藤原诚司的话，纷纷发出了诧异的议论声。
他们下意识地，还是更愿意相信这家百年老店的信誉。
毕竟，用耳朵听出钢琴内部的损伤，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听起来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情节。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
田中经理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委婉地，试图阻止藤原诚司的动作，“我们店里所有的钢琴，质量都是有绝对保证的。特别是像法奇奥里这样的顶级品牌，出厂前都会经过意大利总厂数十道工序的检测，不可能会有问题的……”
“是这里。”
藤原诚司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指着击弦机高音区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说道：
“第85号琴键的弦槌毡呢，因为受潮，产生了一点极其细微的硬化。还有它旁边的那个制音器，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回弹的时候，慢了大概0.3秒。”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展厅墙上挂着的温湿度计。
“最近东京的湿度变化很大，应该是季节交替导致的短期快速损伤。因为还没有到你们固定的检修周期，所以没有被发现，也很正常。”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狠狠地敲击在田中经理和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全都围了上来，伸长了脖子，朝着藤原诚司所指的那个方向看去。
田中经理更是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便携式的放大镜，凑上前去，仔细地观察着。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发白
真的……
真的和那个少年说的一模一样！
那个弦槌的毛毡，顶端确实有一小块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质地更硬的痕迹！
而旁边的那个制音器，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正常的形变！
“天哪！竟然真的有损伤！”
“他是怎么发现的？光靠弹奏吗？这……这简直是神之耳啊！”
“不仅能弹出来，还能准确地判断出损伤的位置和原因……这、这已经不是钢琴家了吧？这简直就是最顶级的钢琴制造师啊！”
在场的所有人，看向藤原诚司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惊骇！
如果说刚才他们是被他的琴技所折服，那么现在，他们则是被他那非人的洞察力所震慑！
“实在是……实在是太抱歉了！”
田中经理满头冷汗，对着藤原诚司，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 ...
他此刻心中再无半点怀疑，只有无尽的敬畏和后怕。
他很清楚，如果今天不是这个少年发现了问题，而是被其他挑剔的客户买走，那奥田钢琴馆几十年积攒的声誉，很可能就会毁于一旦！
“是我们的工作出现了重大的疏漏！非常感谢先生您能及时地发现问题！”他一边道歉，一边不住地夸奖道，“您的听力，简直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不！是最厉害的！”
随即，他立刻直起身，用一种充满了讨好和热切的语气说道：“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你购买我店任何钢琴，我们都愿意在原价的基础上，为您打七折！不！六折！”
“不用。”藤原诚司再次打断了他。
“这架钢琴的音色我很喜欢，就它了。”他淡淡地说道，“把那个损坏的弦槌和制音器换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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