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的木
数名伺服颅骨因为无法处理过载的灵能信息流,镜片中爆开一连串电火花,冒着黑烟从半空中坠落。
就连那些经过最严苛改造的舰桥军官,此刻也只能像被钉在地上的标本,脸色惨白,七窍中渗出细密的血珠,连最基本的心跳都几乎停滞。
舰桥的四个角落,矗立着四个仿佛能撑起整个宇宙的庞大身影。
他们是行走的神祇,是伟大意志的分裂碎片,是人类权力的最终具现。
“血肉之王”安格隆,占据着主战术台。
他身躯的每一块肌肉都贲张到极限,皮肤之下,屠夫之钉的金属触须仿佛活了过来,绽放出刺目的猩红光芒。
他的呼吸是熔岩的嘶吼,双眼中只有一片纯粹的、燃烧一切的愤怒。
他就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是具象化的暴力本身。
“苍白之王”康拉德·科兹,斜靠在阴影最浓郁的角落。
他瘦长的身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毫无情感的黑色眼眸,在偶尔闪过的警报红光下,反射出病态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兴奋。
他像一个顶级的戏剧鉴赏家,正饶有兴致地等待着舞台上最血腥、最绝望的一幕上演。
“真理之王”洛嘉·奥瑞利安,站在另一侧,靠近星图的位置。
他身着朴素的灰色动力甲,曾经遍布经文的甲片如今光滑如镜,只在胸口铭刻着一个代表“寂静”的螺旋符文。
他神情悲悯,周身散发着一种内敛而沉静的气场,试图在这片狂暴的意志海洋中,维持住一小片摇摇欲坠的港湾。
以及最后一位,立于舰桥入口处,堵死了所有退路,也代表着最终审判的——“严冬与战争之王”,太空野狼的基因原体,黎曼·鲁斯。
芬里斯的冰风仿佛穿透了舰体,随着他的目光扫过全场。
他身披巨大的战狼毛皮,动力甲上挂满了符文与骨饰,那张写满北欧式冷酷与骄傲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就是帝皇的刽子手,是律法的执行者,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四股截然不同却同样霸道绝伦的意志力场,如四片正在碰撞的大陆板块,在这小小的舰桥内剧烈摩擦、挤压。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微小的、暗金色的空间裂隙在他们意志交锋的边缘生灭不定。
“谈判”,正式开始。
首先打破这片凝固时空的,是黎曼·鲁斯。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如同芬里斯永冻冰层断裂时的巨响,冰冷、生硬,充满了金属质感。
他甚至没有看赫克托一眼,目光如两柄锋利的冰锥,直直刺向主战术台上的安格隆。
“安格隆。”鲁斯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父亲的耐心不是无限的。你的军团正在你的纵容下,滑向无可救药的深渊。”
“看看他们,看看这艘船,血腥、堕落、毫无荣誉可言。你称他们为‘战士’?不,他们只是拴着链子的疯狗。”
他的话语刻薄而直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蔑视。
安格隆猩红的双眼中,怒火瞬间暴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
但鲁斯完全无视了他的反应,终于将视线转向了赫克托。
那目光,是审视,是怀疑,更是警告。
“还有你,‘道主’赫克托·凯恩。”鲁斯的声音里,那种属于刽子手的压迫感几乎化为实质,“我听说了你的‘奇迹’。用一些不知名的手段,平息了圣吉列斯的血渴,扭转了洛嘉的异端思想。”
“现在,你又想来‘治愈’安格隆。”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舰桥都随之猛烈一震。
“我不管你用的是什么花招。现在,立刻,向我提交一份关于你‘治疗’方案的、符合逻辑与科学的‘可行性报告’!”
“我已经出现在努凯里亚星域够久了,没有更多时间和耐心等你的‘把戏’。”
“我要看到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原理,以及可被重复验证的实验数据。如果你无法证明你的‘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巫术,那么我——黎曼·鲁斯,将在这里亲自履行我的职责。”
“净化,所有不洁之物。”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
那并非威胁,而是一种冰冷的、既定的宣判。
属于星际战士第六军团的,那种对于任何超自然灵能的极端不信任与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杀意,如同一张天罗地网,瞬间笼罩了赫克托。
就在这时,一阵病态的、沙哑的笑声从阴影角落里传了出来,打破了鲁斯制造的肃杀氛围。
“嗬嗬嗬嗬……真是精彩,太精彩了……”
康拉德·科兹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美景,他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鼓掌,发出几声清脆的骨节碰撞声。
“审判者,野兽,还有……迷途知返的羔羊。”
他的目光在鲁斯、安格隆和洛嘉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赫克托身上,那眼神如同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艺术品。
“多么完美的舞台。多么经典的剧本。一个自以为是的执法者,一个被痛苦逼疯的复仇者,一个妄图用虚无缥缈的‘爱’来拯救世界的伪善者。”
他的笑容扩大,露出森白的牙齿。
“而你,赫克托·凯恩,你是这场戏剧里最有趣的角色。一个试图用火柴去点亮黑洞的傻瓜,一个想要教会野兽‘宁静’的疯子。你的出现,让这场原本乏味的悲剧,增添了一抹名为‘希望’的荒诞色彩。”
科兹向前走了两步,走出阴影,他的动力甲上挂着几片风干的人皮饰物,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继续,请务必继续。”
他对着所有人,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不要停下来。鲁斯,亮出你的獠牙。安格隆,释放你的怒火。让我看看,让我好好欣赏一下……那名为‘希望’的微光,究竟是如何在最深沉的绝望中,被彻底碾碎、熄灭的。”
“这,才是宇宙间最动听的交响乐。”
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理由,他只享受这剑拔弩张的过程。
他的话语,像毒蛇,进一步激化着在场所有人的极端情绪。
“科兹,闭上你的嘴。”
洛嘉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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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三日
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如同一股清泉,强行注入这片滚烫的岩浆池中。
他先是看了一眼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科兹,随后转向杀气腾腾的鲁斯。
“鲁斯兄弟,你的职责我理解,但你的偏见蒙蔽了你的双眼。”
洛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舰桥:“安格隆的痛苦,并非无根之水。他的愤怒,源自于我们都无法想象的背叛与折磨。”
“屠夫之钉,那件来自黑暗科技时代的诅咒之物,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它在剥夺安格隆理智的同时,也在赐予他无穷的力量。”
“但,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随后,洛嘉的目光投向赫克托,眼神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与坚定。
“而赫克托的‘道’,并非巫术。”他沉声说道,“我亲身体验过。那是一种向内的求索,一种寻求平衡与和谐的智慧。它不是用一种能量去覆盖另一种能量,而是从根源上,梳理混乱,建立秩序。”
“对于已经被屠夫之钉逼入绝境的安格隆来说,这或许……是我们所有人,唯一能给予他的希望。”
“鲁斯,包括你们所有人。”洛嘉环视一周,最终看着安格隆那痛苦而愤怒的背影。
“给予赫克托一点时间,也给予安格隆……最后一次机会。”
洛嘉的话语,充满了逻辑与情感,试图在这片钢铁与怒火的对峙中,争取一丝转圜的余地。
然而,他面对的,是早已被愤怒彻底吞噬的安格隆。
“吼——!!!!”
一声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咆哮,猛然从安格隆的喉咙深处炸开!
在法比乌斯最新调制的强效药剂作用下,安格隆的力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那种能撕裂灵魂的剧痛,被狂怒的浪潮完全覆盖,没有直接动手完全是因为卡恩,和整整三名原体站立在他面前——如果只有鲁斯的话他早就挥动巨斧了。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属于“兄弟”的情感,只有纯粹的、想要毁灭眼前一切的暴戾!
他用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回应了所有人的“干涉”。
“我的军团!”
他咆哮着,声波化作实质的冲击,将他脚下的战术台金属甲板震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我的痛苦!”
他的右拳猛地砸在战术台上,那由精金与陶钢甲构成的台面,在一声巨响中,被硬生生砸出一个深坑,无数电缆迸射出耀眼的火花!
“轮不到你们任何一人……来这里……指手画脚!!!”
“滚出我的星域!!!”
伴随着最后一声震彻寰宇的怒吼,安格隆的意志力场如核弹般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混合了无尽痛苦、背叛感与毁灭欲的、最混沌的意志风暴!
“够了!”鲁斯同样怒吼出声,属于芬里斯的严冬意志化作一头顶天立地的冰原狼王,张开巨口,迎着安格隆的意志风暴狠狠咬去!
“有趣,有趣!”科兹的笑声更加癫狂,他的意志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充满了尖叫与哀嚎的永恒黑夜,悄无声息地从旁包抄,加剧着这场风暴的混乱!
洛嘉脸色一变,他那代表“空”的意志力场虽然坚韧,但在三股极端意志的碰撞下,就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四股意志,终于在舰桥中央,发生了最直接、最野蛮的碰撞!
空间,在这一刻,发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濒临破碎的悲鸣!
舰桥的穹顶之上,那厚重的装甲仿佛变成了透明的玻璃,所有人都“看”到了舰桥之外的宇宙。
星辰在扭曲,光线被折断,一个微小的、漆黑的奇点,正在四股力量的交汇处缓缓成型!
似乎这艘旗舰,乃至整个舰队,都将在下一秒被这四位半神无意识的角力,拖入毁灭的深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赫克托,动了。
他缓缓地从洛嘉身旁,走到了那即将成型的奇点正下方,风暴的最中心。
然后,他抬起了头。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
赫克托伸出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成剑,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在四位原体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骤然一变。
如果说,他们四人的意志是狂风、是暴雪、是黑夜、是岩浆,是四种充满了“存在”与“表现”的极端力量。
那么,在这一瞬间,一种凌驾于“意志“本身之上的一种力量,从赫克托的身上,悄然绽放。
那是是赫克托对于“道解”越发纯熟的利用。
由原体意志构成的意志图景,被一把利刃直接划破,没有任何阻拦,就像热刀切开了黄油。
同一时间,赫克托的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高速运转。那小宇宙中散发出的不是力量,而是一种“规则”。
一种“此地,当静”的规则。
霎时间,那头咆哮的冰原狼王,动作一滞。
那片哀嚎的永恒黑夜,声音渐息。
那座喷发的火山,岩浆的流动变得迟缓。
就连洛嘉那苦苦支撑的“空”,也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融入了那片更宏大、更根源的“空寂”之中。
正在疯狂碰撞、足以撕裂现实的四股意志力,就像四条被驯服的巨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柔而坚定地,缓缓抚平了鬃毛,按下了头颅。
那个即将成型的奇点,在最后的挣扎中,不甘地闪烁了几下,最终消散于无形。
舰桥之上,那足以压垮一切的恐怖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绝对的死寂。
黎曼·鲁斯脸上的冰霜第一次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并未被击溃,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的“规则”所“包容”和“安抚”了。那感觉,就像是芬里斯最狂暴的冬狼,遇到了创造了整个芬里斯世界的神祇,除了俯首,别无选择。
康拉德·科兹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第一次发现,有一种东西,比绝望和黑暗更加深邃,那就是“虚无”。
他的“永夜”,在那片“空寂”面前,就像是孩童的涂鸦,浅薄得可笑。
洛嘉则是满脸的震撼与明悟。他看到了,看到了自己追求的“道”的终极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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