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的木
它承载了人类从茹毛饮血,到仰望星空,再到堕入黑暗的全部历史!
它见证了无数的希望、绝望、背叛、忠诚、伟大与渺小!
它本身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类文明的时间长河!
生与死,渺小与永恒,刹那与不朽。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完美方式,统一在了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老兵身上,形成了一个矛盾统一体。
赫克托的眼中闪过惊异,但他没有立刻表现出来。
他隐隐有一种猜测,一种对永生者中某个传奇的猜测。
赫克托缓缓收敛了道眼中的神光,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欧尔·佩松迎着赫克托那平静的目光,缓缓走上了观星台。
他没有去眺望那座充满了未来感的城市,也没有去感受这至高点空气中那纯净的灵气,他那浑浊的眼眸只是凝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你似乎,并不惊讶。”欧尔·佩松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磁性。
“对于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惊讶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赫克托平静地回答。
他对着这位神秘的老兵微微稽首:
“老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
“可愿上台一叙,喝杯清茶?”
一壶由灵泉之水冲泡、采自初生灵植嫩芽的清茶,在观星台的石桌上氤氲出淡淡的白雾。
赫克托亲自为这位神秘的老兵斟上了一杯。
老兵没有客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茶。上一次喝到这么‘干净’的茶,还是在……嗯让我想想,应该是在泰拉最高峰的玉座上。”
赫克托执壶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他依旧什么也没问,只是为他续上了茶。
两人在这座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最高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是老兵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从那破旧的帆布行囊的夹层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张古老的泛黄羊皮纸。
“一位老朋友,给了我一封信,让我来看看你这个年轻人。”
他将羊皮纸,缓缓推到赫克托的面前。
赫克托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羊皮纸上,他能感受到上面没有任何灵能波动,只有一种属于物质本身的古老与沉重。
他没有立刻去接,只是平静地问道:“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人们有很多称呼我的方式。”老兵那浑浊的眼眸看着赫克托,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不过,那位老朋友,他习惯叫我,欧尔。”
在听到这个已有猜测的名字瞬间,赫克托的心中,还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是源于另一个宇宙的记忆洪流。
欧尔·佩松,这个名字对于帝国绝大多数人而言毫无意义,但它代表着一段比帝国本身更加古老,也更加悲壮的史诗!
他是一位永恒者,一个活生生的神话,一个见证了人类从古泰拉的摇篮走向星辰大海,又从黄金时代堕入无尽黑暗的孤独旅人。
他曾是凡尔登战壕里的一名普通士兵,也曾是帝皇背后的第一个战争领袖,可以说,是第一位“战帅”。
在因为如何处置“暗言”这一超越所有认知的力量时,他与帝皇产生了分歧,从此分道扬镳,默默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着。
而他原本“命运”中,最辉煌也最悲壮的顶点,便是未来,在那艘名为“复仇之魂”的战舰之上,在那位叛变了人类、被四神加持的战帅荷鲁斯面前。
他挡在了倒地不醒的帝皇身前,用自己那微小的生命灵光,为黑暗的宇宙,点亮了一盏名为“勇气”的永恒烛火!
欧尔·佩松!
虽是不朽者,却没有选择苟且的永生!
第366章 以御今之有
内心的汹涌澎湃,并未在赫克托那张年轻的脸上显露分毫。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封信。
信上的文字,是用一种早已在帝国失传的古泰拉楔形文字墨水写就,笔迹朴实无华却又力透纸背。
“我的朋友,欧尔。”
落款没有签名,只有一个模糊指印。
但他知道,这是谁的信。
赫克托缓缓放下了信,眼眸看向欧尔,闪过一丝跨越了时空与宇宙的,与一位“故人”重逢的复杂感慨。
以及一丝崇高的敬意。
欧尔·佩松。
他终于可以确定,眼前这位老人,就是那个在另一个宇宙的故事里英雄永恒者。
“信,看完了。”欧尔·佩松的声音沙哑而又平静,“那么,你的答案呢?年轻人。”
赫克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城市中心广场上,那个由黑白两色灵能水晶铺就而成的巨大太极图徽记。
欧尔·佩松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双浑浊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无比沧桑的追忆。
“形式总是在变。”
“但挣扎……”他缓缓吐出了四个字,“——从未改变。”
“我曾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天空下,见过形不同但神似的符号。”
“在黄沙漫天的两河之畔它被刻在泥板之上,代表着光明与黑暗的永恒交战。”
“在碧波万顷的爱琴海边它被绘于陶罐之间,象征着秩序与混乱的此消彼长。
“在工业革命的漫天黑烟之中它又化身为那冰冷的齿轮与蒸汽,代表着进步与保守的无情碾压。”
欧尔·佩松看着远处那缓缓流转的太极图,用一种仿佛在诉说着与自己无关历史的平静语气说道。
“它,它们,总是代表着‘平衡’。”
“一件那些自以为已经成为了神明的孩子们,最难也最不屑于去理解的东西。”
他的话意有所指。
赫克托知道这场无声的“考试”已经开始了。
“老先生您说的或许没错。”赫克托平静地回答,“历史总是在周而复始。但我们所追求的并非一成不变的‘平衡’。”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我们不否认矛盾与挣扎的永恒存在,但我们追求的是在这永恒的挣扎之中,寻找到一条可以不断向上螺旋攀升的‘和谐’之路。”
“那又有什么不同呢?”欧尔·佩松反问道,“无论是攀升还是沉沦,挣扎的本质从未改变。胜利者成为新的神明,失败者化为历史的尘埃,然后等待着下一场轮回。”
“我见过太多像你一样,充满了理想与抱负的年轻人。”
“他们都曾以为自己找到了那条,可以终结一切苦难的终极道路。”
“但最终他们要么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暴君,要么就连同他们那可笑的理想国一同,被更强大的暴力所彻底碾碎。”
欧尔·佩松端起茶杯,看着杯中那清澈的茶汤。
“告诉我年轻人,你的这座‘求道城’,这座自治区,你的这份‘和谐’,与他们又有何不同?”
这个问题无比的尖锐,它直接否定了赫克托以及他所带来的“道”的一切特殊性,将他与那数万年历史中所有失败的乌托邦建造者,划上了等号。
赫克托沉默了片刻,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老先生您见过一粒沙,如何填满一片海吗?”
欧尔·佩松愣了一下。
赫克托自顾自地说道。
“有一个故事。”
“一只弱小的鸟为了一个看似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衔着西山的木石,去填补那片吞噬了她生命的东海。”
“在您看来,这是否也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愚蠢‘挣扎’?”
欧尔·佩松没有说话。
赫克托继续说道。
“在我看来,不是。”
“因为‘填海’本身不是目的,那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意志’才是。”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并非为了建造一座永不陷落的乌托邦,更不是为了成为一个新的神明。”
“我只是想为这个早已在黑暗中挣扎了太久的人类文明,提供另一种‘选择’。”
“一种不再将希望寄托于某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一种让每一个人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掌控自己命运的选择。”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赫克托看着远处那些,正在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忙碌奔波的凡人,他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远处传来了一阵孩童们齐诵的声音: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我无法保证我的‘道’,一定能拯救所有的人,我也无法预知在未来的某一天,这座城市是否也会化为历史的尘埃。”
“但只要我们种下了这颗名为‘天行健’的自强不息的种子,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因为我们的努力,而相信自己的命运可以由自己来创造,那么我们的‘挣扎’便有了意义。”
“老先生,你所说的历史,所见的兴衰......”
“不是虚妄,终有意义。”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赫克托的话,让欧尔·佩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见过太多太多的英雄与暴君,但他从未见过像赫克托这样的人。
他的身上没有帝皇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也没有那些基因原体与生俱来的神性。
他更像是一个孤独的传道者,一个清醒的播种人。
他不承诺一个完美的结果,他只提供一个充满荆棘的过程。
这份清醒这份坦诚,让欧尔·佩松那颗早已被数万年时光所磨砺的心,泛起了涟漪。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知道,他已经得到了一部分答案。
赫克托的“道”或许无法拯救所有的人,但它却给了所有人一个可以自我拯救的“机会”。
他看着赫克托,眼眸中流露出的除了审视,而是一种复杂的情感。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要拯救的,不仅仅是马上要来进行争斗原体孩子,更是自己所代表的那条,漫长曲折而又充满了无尽苦难与挣扎的——
人类历史本身。
第367章 客至门前
茶尽,雾散。
观星台上的那场跨越了时光的论道,最终在一片无声的静默中,落下了帷幕。
“我,不走了。”
欧尔·佩松开口了,声音无比的坚定。
“我的那位朋友,他已经有上万年,没有主动拜托我做任何事了。”
“既然他让我来‘看’,那我就一直看到最后。”
欧尔·佩松那浑浊的眼眸,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他像一个顽固的老兵,在审视着自己即将长期驻守的阵地。
“你随便给我安排个一官半职,我需要跟在你的身边。你接下来的所有决策,所有沟通,我都必须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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