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的木
仿佛他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那最终向死而生的决绝——都只是一场由某个更高维度的存在,投射在他脑海中的、无比真实的幻觉。
赫克托不再是“存在”,而是成为了“不存在”本身。
那道虚空中冥冥的亚空间裂痕,也因为失去了那个作为“锚点”的攻击“目标”,而如同失去了猎物的巨蛇,不甘地、缓缓地,开始愈合。
整个“万界星图馆”,彻底回归死寂。
就在奥勒留那颗早已被千锤百炼的、坚不可摧的禁军之心,都因为眼前这超越了他所有认知极限的景象而产生了一丝动摇的瞬间——
赫克托,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是凡人的、充满了情感与欲望的黑色瞳孔。
那里面,是“宇宙”。
左眼之中,是一片深邃、宁静、仿佛能将一切光与热都吸入其中的、如同终极黑洞般的、代表着“阴”的永恒长夜。
而右眼之中,则是一轮温润、璀璨、仿佛能为万物带来生机与秩序的、如同创世之初第一颗恒星般的、代表着“阳”的白金烈阳!
阴与阳,生与死,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所有对立的法则,都在这双眼睛之中,达到了最完美的、也最令人心悸的和谐统一!
当这双眼睛睁开的瞬间,一股同样浩瀚、同样磅礴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创世神祇,从那具正在重塑的“道体”之中,轰然爆发!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法则”……覆盖!
他缓缓地站起身。
他的身材,虽然依旧瘦削,但那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线条,都充满了道法自然的、无可挑剔的和谐美感!
他那灰色道袍之上,若隐若现的太极图游丝仿佛活了一般,在衣角起落之间闪烁明灭。
仅仅是这个随意的、站起的动作,便引动了周围那些早已破碎不堪的、残存的法则共鸣!
瘫倒在废墟之中的导航者族长奥里翁努斯,只觉得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的、源于生命层次最本源的绝对压制!
那感觉,如同正在二维平面上挣扎的、卑微的蝼蚁,突然,抬头,看到了一位正在三维空间之中,饶有兴致地俯瞰着它的、无法被理解的、更高维度的巨人。
那并非力量的碾压。
那是一种存在本身的“维度”差距。
他甚至连生出反抗的念头,都成为了一种……逻辑上的悖论。
赫克托眨了一下眼睛。
奇异的双眸,外放的意志,超维的“不存在”感……瞬间都消失了。
奥勒留眼前,只剩下一个普普通通,仿佛连灵能者都不是的……
第135章 金丹无漏·下
赫克托没有再理会奥里翁努斯,只是对着守护在他身前的奥勒留,平静地、深深地一躬。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拥有了能与这位禁军传奇“平等论道”的资格。
“孩子……”
许久,奥勒留那低沉、平稳的声音,才在这片劫后余生的废墟之中响起。但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却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的意味。
“你……变成了什么?”
赫克托缓缓抬起头,他那双一只眼如永夜,一只眼如恒星的奇异眼眸,平静地,看向了这位如师如友的古老战士。
“我,只是‘找回’了自己。”他平静地回答。
说罢,他再次对着这位曾在“太阳武库”中,为他指明了武道方向的教官,深深地,一躬。
“多谢教官,出手相救。”
“我来晚了。”奥勒留缓缓摇头,他那张如同古罗马雕塑般威严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属于“人”的、复杂的歉意,“我本应……更早一些。”
赫克托的心,微微一动。
他看着奥勒留那双充满了坦诚的、如同冰冷湖泊般的眼睛,一个早已在他心中盘旋了无数遍的、充满了冰冷与残酷的猜测,终于,得到了最后的印证。
“您并非来晚了,教官阁下。”赫克托缓缓地,直起了身。他那双漆黑的、仿佛能洞穿一切人心伪装的瞳孔,凝视着奥勒留,声音平静得可怕,“您只是……在正确的时间,抵达了正确的地点。不是吗?”
奥勒留沉默了。
他那双握着守护者长矛的、戴着金色动力拳套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一分。
“当我胸口这枚‘静寂之心’的感应,被那‘无光之域’彻底屏蔽的瞬间,”赫克托的声音,如同最冷静的分析师,为眼前这位活着的传奇,复盘着一场更高层次的棋局,“我相信,远在泰拉的摄政大人,甚至......便已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
“一座能隔绝因果、屏蔽天机的造物,一群由禁忌基因与失落科技所武装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星骸武士’,再加上泰拉最古老、也最神秘的导航者家族族长……”
“这样一场足以颠覆泰拉现有权力格局的鸿门….我是说,盛宴。”
“其背后所牵扯的因果,早已超越了我这个小小的道院院长所能承载的极限。”
“但你们,没有立刻出手。或者说你们出手的时间,是被安排好的。”
赫克托的语气中,不带丝毫的质问,只有一种绝对的清醒。
“你们需要看看我在这场残酷的‘压力测试’中,能不能得到了一个让你们满意的‘结果’……”
他的目光,转向了那道依旧在缓缓喷涌着金色秩序之光的空间裂痕。
赫克托看着奥勒留,那双如同深渊般平静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仿佛看透了万古沧桑的疲惫。
整个“万界星图馆”,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奥勒留,这位活着的传奇,这位对帝皇的忠诚如同他身后的泰拉本身般坚不可摧的古老战士,第一次,在那双充满了清醒与疲惫的、凡人的眼眸注视下,缓缓地,低了下头颅。
他没有回答。
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并非背叛。
帝国的剑,从来都是从熔炉里淬炼出来的。
帝国的阿斯塔特,也是在基因改造那非人的痛苦下诞生的。
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属于统治者的、绝对的“理性”。
帝皇与马卡多,并非不信任他。恰恰相反,他们正是因为看到了他身上那足以改变未来的“可能性”。
他们要看,他的“道”,在失去了所有外在的“势”的加持之后,在面对最纯粹的、充满了恶意的碾压之时,是否还能守住那份属于“平衡”的本心。
他们要看,他这颗充满了无限变数的“种子”,究竟是一颗能在最贫瘠、最黑暗的土壤之中,依旧能破土而出的“道种”;还是一颗……只能在温室之中,才能绽放出华丽花朵的、脆弱的“奇葩”。
他们不需要知道所有的细节,他们只知道这是一场危机,然后看着他走进去……然后再看着他能不能走出来。
而他,用自己的濒死,用那场向死而生的“金丹天劫”,向他们,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未来,将有更艰巨的任务,等待着你,孩子。”
许久,奥勒留那低沉、平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却多了一丝……平等的复杂意味。
“帝国,需要一柄足够锋利,却又不会轻易折断的剑。而你,用你的行动,证明了,你拥有成为这柄剑的资格。”
赫克托缓缓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我明白了。”
他缓缓地,直起了身。
奥勒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他那双如同冰冷湖泊般的眼睛,看着赫克托,那眼神,不再是教官对学员的审视,不再是看护者对被保护者的怜悯。
那是一种平等的、充满了敬意的、如同棋逢对手般的“凝视”。
“欢迎你,赫克托·凯恩。”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多了一丝罕见的、属于“同道中人”的认可。
“欢迎你,来到这盘……没有胜者的棋局。”
他缓缓地,侧过身,为赫克托,让开了通往那道空间裂痕的、唯一的通路。
那不仅仅是一条回归泰拉的道路。
那更是一条,通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充满了荆棘与火焰的…… 登神长阶。
赫克托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这位禁军之中活着的传奇,不再是师生,不再是看护者。
他们,是盟友。
是在这片注定要被战火与背叛所吞噬的黑暗宇宙之中,两位同样孤独的守护者。
破损的无光之域外,赫克托重新望着泰拉这颗人类文明的摇篮。此刻的他,已成功结成金丹,灵能不显,无漏无缺,周身道韵流转。
他,终于能够以更果断的姿态,介入这盘复杂莫测的命运棋局之中。
第136章 有形无相
帝国摄政的静室,依旧是那片仿佛被时间所遗忘的、充满了古泰拉时代遗物的朴素天地。
《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静静地躺在书架上,其上记载的、关于引力与运动的冰冷法则,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那个充满了“唯心”与“唯道”的、更加真实的宇宙。文艺复兴时期的浑天仪,在房间的角落里散发着黄铜的温润光泽,它曾试图用机械的语言去描绘星辰的轨迹,却又如何能测度人心那比星海更深邃的幽暗?
登月的那段黑白影像,依旧在房间的中央,无声地、执着地,循环播放着。那面插在死寂月球之上的、脆弱的旗,在无风的环境中静静矗立,仿佛在诉说着人类这个种族,那份即便是在最荒芜的绝望之中,也依旧要将自身的印记烙印于宇宙之上的、可悲,却又可敬的执念。
当赫克托·凯恩的身影,在禁军教官奥勒留的亲自“护送”下,无声地踏入这间房间时,帝国摄政马卡多,正背对着他们,凝视着那段属于过去的影像。
他的背影,依旧瘦削,却又带着一种仿佛能将整片星空都背负起来的沉重。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释放出任何一丝灵能波动去探查。但他那苍老的声音,却平静地响起,仿佛早已预知了他们的到来。
“奥勒留,我的老朋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辛苦了。看来,你为帝国,带回了一件……‘意料之外’的战利品。”
奥勒留那张如同古罗马雕塑般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沉默地,对着那个背影,行了一个属于禁军最崇高的抚胸礼,然后,便如同融入了阴影的雕像般,无声地,退出了这间房间,重新,回到了他那永恒的、守护的岗位之上。
整个静室,再次,只剩下了赫克托,与这位活了不知多久的、人类帝国的二号人物。
赫克托没有立刻开口。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他那双早已恢复了常人般漆黑,但眼眸深处却仿佛蕴藏着一片完整宇宙的眼睛,打量着这间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上一次,他站在这里,还是一个虽然道心坚固,但本质上依旧需要依靠外物庇护的、筑基境的“行走”。
而现在,他,已是金丹。
他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汇报,也非请罪。
而是“归还”。
他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由不知名银色金属打造的、入手冰凉的……“静寂之心”。
那枚本应属于第二军团失落原体的的无上护符,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那只洁白如玉的、早已在金丹真元重塑下不带一丝瑕疵的手掌之上。
“摄政大人。”赫克托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此物,凯恩,愧不敢受。今日,特来归还。”
马卡多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那双眼睛,第一次,落在了那枚本不应再出现在此刻的护符之上,那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他那苍老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探究。
“你可知,此物,是帝皇的恩赐。是你在那片黑暗的、充满了猎手的宇宙森林中,能安全行走的……唯一凭证。没有了它,你的灵魂,将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便会引来那几位早已对你垂涎三尺的‘存在’的窥探。”
“我知道,大人。”赫克托平静地回答,“但我也同样知道,一座真正坚不可摧的堡垒,从来都不是依靠外在的墙壁。”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如同深渊般平静的眼睛,直视着帝国摄政,阐述着自己的“道”。
“真正的‘寂静’,源于内,而非在外。”
“金丹已成。我的‘道’,已然自成一个宇宙。从此,我心,便是壁垒。我意,便是天心。”
“外物,已无法再庇护我。同样,也无法再……动摇我。”
这番话,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马卡多的心湖之中,轰然炸响!
他那双古老的、洞悉一切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赫克托,那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撼、怀疑与一丝……期待的复杂光芒!
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并非在说谎。但他,同样也无法理解!
一个凡人,竟敢宣称,自己,不再需要帝皇的庇护?
这,是何等的狂妄?
又是何等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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