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起碎片向前
林雨霞敲了敲桌子，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淡淡道：“请允许我做一点说明。”
然后她操纵桌上设备，将事先整理好的泰拉地图投影到了荧幕上，她对着满屏的淡红说道：“这是目前各国各地明确公布的萨卡兹与感染者数量及待遇犯罪状况。”
“从中可以看出，他们的生存环境堪忧，并且几无人权保障。”
“他们挣扎反抗，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只有整合运动侥幸攻陷了切尔诺伯格，但整个态势并未改变，这片大地对于这二者的苛刻丝毫不受影响。”
“而作为这场事件的发起者，整合运动的下场大家也都看到了，除了死亡，他们什么也没得到，没能改变，反而加剧了矛盾冲突。”
“若此时推行此政，接下来的动乱是可以预见的，而这究竟是否对重建工作有益，我持悲观态度。”
陈晖洁拍案而起，怒声道：
“所以你就同意这个叉烧猫的说法吗！”
她激动地走到幕布前，指着乌萨斯这一大片的资料说道：“乌萨斯地方千年大规模感染者起义五十余次，是非曲直，难以论说。”
“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混沌的熔炉中，决定了多少城市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所以古来就有遏制感染者一说。”
“当年的乌萨斯先皇就是打破了这层隔阂，使得即使是萨卡兹与感染者也有机会登上帝国的舞台，上个时代的乌萨斯因此而兴盛。”
“而新皇即位的第二天，旧贵族反扑剧烈，乌萨斯皇帝见大势已去，宣告这个政策的结束。”
“而随之而来的压迫与反抗你们也看见了！就在泰拉历1906年末，这积累已久的怒火便淹没了切尔诺伯格这座城市。”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在讨论接受这二者会带来的困境，仿佛只要这个政策一出台，对于我们就注定了凶多吉少。”
“十几天前，我从龙门出发，誓要这场灾难，最终，在诸多包括萨卡兹与感染者和其他仁人志士的帮助下，灾难得以解除，我们所到之处，市民竭诚欢迎。”
“我不明白，短短十几天之后，悦儿的承诺下达没两天，我们竟然就要背叛他们吗？！”
“无论如何，只要大家同心协力重建切尔诺伯格，我相信优势始终在我们！”
林雨霞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这不是背叛，我只是在诉说事实，若这项政策延缓实现，让他们先在切尔诺伯格重建工作上出力，到时候以此为由接纳他们岂不顺理成章？”
“噢，这个我知道！”
诗怀雅举起手来，解释道：“我听说有些城市就有这样的法律，叫特别公民权，表彰那些做出特殊贡献的感染者，许多天灾信使都得到过这项权利。”
“嗯嗯，要是这样的话，有限度地接纳为城市做出贡献的萨卡兹与感染者倒是没什么问题，我想魏长官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陈晖洁怒了：“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要以利益去划分人的价值吗？那如果切尔诺伯格真的重建并发展起来，那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走上龙门的老路，把所有感染者都赶到贫民窟，然后一劳永逸地清理掉？”
她看向了林雨霞，眼神中的怒火几乎喷发：“林雨霞，那件事情你最清楚了，你说啊！”
林雨霞盯着她的眼睛，淡淡道：“我没什么好说的，陈，有时候人的感官是会骗人的，你确定你看到的就是真相？”
维什戴尔和霜星坐在一边静静地吃着瓜。
她们一点也不担心这三个女人口中讨论的东西，说到底，白悦才是最终拍板的那个人，而他从没让她们失望过。
嘚嘚——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阿米娅赶忙脱离三女站在开的团，冲向门口打开了门，然后看见来人，有些疑惑道：“唔，凯尔希医生，怎么来了？有看见白医生吗？”
白悦从凯尔希身后走出，笑着摆摆手：“我在这，凯尔希是陪我一起来的。”
“啊？噢。”
阿米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而且，从凯尔希身上传来的这情绪......甜甜的，暖暖的，这是......爱意？
阿米娅瞪大了眼睛。
天啊撸，这两人到底发生了啥！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空想这些八卦了，她赶忙拉住了白悦，焦急道：“白医生，你快点进去主持现场吧，那几位就要打起来了。”
“啊？”
白悦一惊，然后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吵闹声，赶紧和凯尔希告了个别，直接走进了会议室：“停停停，别吵了，谁能跟我说说怎么个事？”
场面寂静下来。
已经红温上脸的陈晖洁喉头一噎，有种想哭的冲动，但看了下在场的这些和白悦都关系匪浅的女人，又生生把委屈咽了下去：
“你自己问她们吧！”
林雨霞叹了口气，把事情都说了一遍，丝毫没有添油加醋。
白悦一边听着，一边坐上了阿米娅给自己让的主位，待到听完，了然地点了点头：“哦，是这样啊。”
“那你的意见呢？”
陈晖洁闷闷问道。她有点怕，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要是自家小恶魔同意了她提案，那自己该怎么办......
众女纷纷将目光投......哦，一直就没移过，嗯，反正就是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白悦先是点头：“碧翠克斯和雨霞姐说的有道理。”
闻言诗怀雅和林雨霞和陈晖洁都泄了气。
前两者知道后面还有个‘但’字，而被情绪冲昏头脑的陈晖洁已经没心思去思量话里的意思了。
维什戴尔微微皱眉，但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小家伙。霜星一点都不慌，贴身跟着他这么多天了，大抵也了解了他的X惯。
开始说什么不重要，主要得看他最后总结什么。
白悦回头看了眼仍在荧幕上的地图，迅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数据，然后结合过去所了解过的一些事情，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言语，说道：
“确实，萨卡兹与感染者的处境不容乐观，他们受到的待遇虽不公正，甚至严苛的要命，但他们极端犯罪的概率很高这也是事实。”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没有说因为可怜他们，就要把他们接纳入家里的义务。他们这类人，若是到了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下，是有可能将过去受到的伤害转嫁到身边人身上的。”
“若是大批量接纳他们的话，城市治安必然会出现断崖式下降，不必要的风险会呈指数性上升。”
“陈陈，你说对吗？”白悦P淡地对她问道。
陈晖洁捏紧了拳头，想要反驳，为这些可怜人挣得一丝希望，但过往的经验和强硬的理智又在告诉她......
“没错，确实有这种风险。”
她先是同意，然后又抚着胸口说：
“可极端者总是少数的，只要做好相关检查与定时定点的隔离，这些事情都是可以预防的，只要在城市建立之初便构建好相关框架，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诗怀雅嗤了一声，摊手道：“那成本呢，后续投入呢？要知道，这两个群体的绝大部分人既没有文化，也没有技术。”
“若真如你所说接纳他们，那他们在城市里的生计怎么办？”
“当然，可以开展识字班，开展技术班去教导他们，但时间周期呢？最少要培养他们两三年的成本又该怎么算？在此期间还要管他们的衣食住行，这些钱从哪来？”
“莫非你是想要花纳税人的钱去做这种事情？”
“不仅如此。”
林雨霞接上话茬：“这些都还是小事，或许你说的这些在城市重建之初可以做到，可五年过后，十年过后，城市里生活安定的市民还愿意接纳这些不稳定因素群体吗？”
“不，不会，不可能，因为这就是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陈，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我懂，我当然懂！”
陈晖洁咬牙道：“可就非要这么冷血吗？我就不相信了，难不成率先受到帮助的人就不会伸手帮助后来者吗？”
“就算有这样的初生，但只要制订好相关细则，用法律去约束，这件事情还是可以做下去的！”
“难道大家就不能乐观一点吗？！”
声音落地，场面无声。
白悦坐在主位上，很轻易地就能看到诸人脸上的表情。
诗怀雅的脸上带着点小傲娇的‘乱说话的下场来了吧，我看你怎么收场’的表情，其中还夹杂着一点好些天没见的思念。
林雨霞脸色平静，只是偶尔会瞅陈晖洁两眼，其眼神中有些微不可查的羡慕。
谁不想当敢于执言的英雄？可光明之下的阴影总要有人去承受吧。
陈晖洁的脸色坚定，但望着白悦的眼神里还是有点小委屈，你说好的事情怎么能朝令夕改呢！
维什戴尔双眼空空，她们在说什么啊，根本听不懂呀！不过，嘿嘿，小家伙好好看。
霜星读过点书，所以在思考，她现在觉得两边都有点道理，切尔诺伯格事件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极端者就是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就算他们过去很可怜，但也不能忽视他们的危险性，但见死不救也是不好的...
阿米娅现在超级纠结，她这两天高强度S奸了罗德岛的内部论坛，许多干员对切尔诺伯格的新政抱有浓烈的期待，甚至有人已经打算就此下岛，在此地安家落户了。
她倒不是怕人员流失什么的。
虽然可惜，但是若干员能过上自己想要过的生活的话，那她也是祝福的，所有干员都拥有选择的权利。
可若是这件事成为了梦幻泡影，那该如何是好啊...
多少干员会在夜里哭湿枕头啊。
白悦看了一圈，然后点头：“嗯嗯，你们说的都对，都有道理，这座城市的现在与未来就是有这么多问题。”
“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诗怀雅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白悦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诗怀雅有些疑惑：“你还能是谁，你不就是白悦吗？”
林雨霞目光了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诗怀雅解释道：“对也不对，白悦是他名字，但现在他也叫德米特里·叶卡捷琳娜诺维奇·乌尔里希，你不也知道嘛。”
“哦。”
诗怀雅敲了下头，一副想起来的模样，但又疑惑道：“可和这个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重点不是这个！”
白悦摆摆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道：“别忘了我得到的切尔诺伯格伯爵的头衔，在法理上，切尔诺伯格的一切都属于我。”
“因此，未来的切尔诺伯格和龙门这种现代化的城市是截然不同的。”
“我是此地所有权利的源头，此地所有的一切都归属于我，此地的一切由我来分配。只要把握住武装力量，没有哪个利益集团能压在我头上。”
“从这一点上来看，萨卡兹与感染者这两个群体是我天然的统治基石，他们或许缺点重重，但却有一点无可取代。”
“那便是他们只能依靠我。”
“诚如雨霞姐刚刚所说，五年，十年，普通的市民就会集体排斥不稳定因素，可这是为什么？答案想必大家都清楚，是利益集团的诞生。”
“他们即保守又腐败，且毫无进取心，无疑是城市里的蛀虫。”
“而我可以一直依靠蛀虫来治理城市吗？”
“当然不可以，因此，适当的自洁是必要的，萨卡兹与感染者就是两条非常好的途径。虽然培养他们的成本会略高，但毫无疑问的是，只要完成初期培养。在这座城市里，他们一日不死，便一日能为我提供价值。”
“我给予他们归处，他们回馈予我价值，这很合理吧。”
“非得这么功利吗？”陈晖洁嘟囔了一句。
白悦歪了歪头，疑惑道：“陈陈你说什么？”
“啊？”陈晖洁抖了一激灵：“我说殿下高见。”
白悦白了她一眼：“别叫我殿下，听从你嘴里说出来怪难受的。”
然后对着诗怀雅笑道：“碧翠克斯，你的担忧无疑是正确的，但考虑到我贵族的身份，统治基础远比金钱要更重要。”
“所以我们就不要在这方面考虑成本问题了，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发挥作用的。”
诗怀雅哼哼了一声，撇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真是的。维多利亚都没你这么离谱的贵族，上面至少还有议会制衡呢。”
白悦笑了笑，无辜道：“我头上也是帝国议会啊。”
“别扯这个！”
诗怀雅无语道：“议会归议会，维多利亚早些年的人权法案早就限定了贵族的权利，又逢新贵崛起，维多利亚本地老牌封地贵族早就不行了。”
“现在谁也没办法像你一样把地方的权利一把攥死了，就算是八大公爵，他们手底下可也有一堆等着吃肉的呢，可没你这么舒服。”
“等切尔诺伯格真的重建完成，我估计圣骏堡的那位陛下都没你的日子好过。”
“夸张了夸张了。”白悦连忙摆了摆手，然后看向了其他人：“雨霞姐，维什戴尔，霜星，阿米娅你们还有问题吗？”
阿米娅率先摇了摇头，她坐在这里只是因为双方的合作关系，做个见证而已，没必要说什么。
林雨霞无奈一笑，眼神里满是‘孩子长大了’的感觉，微微摇头：“想法很成熟，我没什么可说的，看后续执行吧。”
维什戴尔淡淡一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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