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炎1
这是一个残酷,但又充满生命力的时代。
修士的命,似乎既珍贵,又不值钱。
“好。”
宋书航点头,走上了斗法台。
他不想浪费时间,但师尊的任务必须完成。
或许,师尊让他走遍宗门,认一圈人,其本意就是要他融入这个环境。
而融入一个尚武宗门最快的方式,就是打一架。
“师兄,请。”
那名悬浮灵剑的师弟行了一礼,神情肃穆。
宋书航能感觉到,对方没有丝毫轻视,反而将他视作了前所未有的大敌。
毕竟,他是那个在山门前单挑七大道子,并且,是师尊一直空着大师兄的位置,一直在等的人。
“请。”
宋书航回了一礼。
他没有拔剑,只是静静地站着。
对面的师弟见状,也不再客气。
他单手掐诀,身周悬浮的九柄灵剑发出一阵清越的剑鸣。
“去!”
一声轻喝。
九柄灵剑刹那间分走九宫方位,剑气彼此勾连,如一张从天而降的疏而不漏的大网,瞬间便将那道月白身影笼罩其中。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所有可供腾挪的方寸之地,尽数被这凛冽杀机死死钉住。剑锋未至,那割裂空气的尖锐呼啸,已然先至,如泣如诉。
“是太乙剑阵!”
“这位师弟出手就是杀招啊!”
那只小黄鸡在他头顶蹦跶得愈发欢实,一双豆眼瞪得溜圆,唯恐自家师兄死得不够快。
然,那袭月白长衫始终负手而立,并无半分出剑的意思。
剑网当头,杀机及肤,他这才终于动了。
非退非挡,非闪非避,竟是迎着那九柄夺命青锋,不急不缓,向前,只一步。
一步而已,轻描淡写,如踏清风。
可就是这一步,让满场观者如见鬼魅。桩桩怪事,莫过于此。那人身形仿佛刹那间化作一道无迹可寻的虚影,又好似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九柄削铁如泥、可断山岳的灵剑,便在那毫厘之间,擦着他的月白衣角呼啸而过,未曾伤及发肤分毫。
仿佛此人与那九柄剑,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剑是此间剑,人,却已非此间人。
神通:缩地成寸!
“什么?”
操控飞剑的师弟面色一变。
但是他反应极快,立刻变招。
九柄飞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再次折返,速度比之前更快。
这一次,剑阵更加密集,剑光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当头罩下。
可宋书航只是再次踏出一步,闲庭信步一般。
剑网从他身上一穿而过,依旧是空。
整个斗法场,鸦雀无声。
斗法台下,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人视线,皆如被铁水浇铸,死死钉在那道月白身影之上。
那人不像是在生死相搏,倒像是个倦了书本的富家翁,信步走入自家后花园,赏那满园春色。
至于那一张张本该割裂万物的剑网,那一道道本该夺魂索命的剑光,在他身前,竟成了夏夜池塘边漫天飞舞的流萤,好看,却半点不沾身。
仿佛此方天地,都成了他一人的庭院。
“这是什么身法?”
那身形魁梧如小山的三师弟石山,一张嘴张得老大,仿佛胸中五脏六腑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给掏空了,只剩下个空洞洞的架子,灌满了凉风。
而那只平日里跳脱的小黄鸡,此时也罕见地敛了翅羽,安静地立在人头顶,一双豆眼瞪得溜圆。那眼神,已非寻常惊诧,倒更像是一位浸淫棋道甲子的老国手,忽然瞧见了一盘天外飞仙的棋局,横竖撇捺,竟无一处是人间道理。
她看不懂。
只有宋书航自己清楚。
这不是身法。
而是神通。
所谓的缩地成寸,如果只是简单的往前位移一段距离,那也称不上是神通了,很多科技侧世界都有能另强者朝前唯一的手段,但那些手段远远称不上神通行列。
缩地成寸可以理解成带有无敌帧的位移,修士在缩地成寸的过程里是不在此界中的,所以招式自然也无法锁定。
“还要继续吗?”
宋书航已然立于那师弟身前,轻声问道。
那师弟额角有豆大汗珠滚落,砸于青岩之上,竟碎作几瓣。那先前还算稳当的双手,此刻抖若筛糠。
这等无力,比一剑落败更要挫人道心,犹如凡夫俗子以血肉之躯,去撞那万山岳,明知是螳臂当车,却已无半分退路。
然,他终究是修行中人,胸中尚存那一口不肯低头的悍勇之气。猛一咬牙,齿缝间渗出殷红血丝。
那九柄跌落在地的灵剑似有所感,发出一声不甘悲鸣,竟是悍然归一,化作一柄数丈长的璀璨光剑,朝着那道月白身影的天灵盖,以玉石俱焚之势,当头怒劈而下。
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然而,宋书航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食指与中指。
他用这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那柄巨大光剑的剑尖。
嗡——
一声颤鸣。
光剑之上蕴含的磅礴灵力,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消散于无形。
巨大的光剑寸寸碎裂,重新化作九柄灵剑,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
如果说,缩地成寸还有些技巧在里面,那刚刚就纯粹是力大砖飞了。
神照修士比封圣修士强三倍。
即便不用剑诀,宋书航也能捏碎他的飞剑。
“我……输了。”
宋书航松开手指,点了点头。
“承让。”
他转身,准备走下斗法台。
可就在此时,整个凌霄仙宗,乃至这片被截留的极古时空,都发生了一阵难以察觉的轻微震动。
……
凌霄仙宗,宗主殿前的庭院。
千凌霜依旧静坐。
她的面前,那杯悟道茶的热气早已散尽。
但是,在这方时空的界域之外,一片混沌虚无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没有天地,没有星辰,只有无尽的混乱法则在互相冲撞、湮灭。
一道模糊的人影端坐于虚空。
其人面貌,与庭中女子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形却非那道风中残烛般的虚影,反而更似这方混沌虚无中唯一不磨的磐石。周身有气机流淌,无甚惊天动地的威势,却能让那奔流万古的岁月长河,都为之断流。
在她的对面,立着三道同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一道身影,气机如万古长夜将至,周身萦绕着一股教神朝崩塌、星辰朽坏的森然铁律,是一名末日序列的霸主。
又一道身影,身上有仙佛堕魔的腐朽气,似有靡靡之音,能教英雄折腰,圣人染尘,是一名黄泉道修士。
最末那道身影,却最是可怖,其身无状,其存无名,只是一团连光阴都敢吞食的混沌,似乎是一名加载了魔王序列的霸主。
“你是何人?为何拦截在此?”
“多半是加载了正义秩序的某个极古修士。”
“极古时期有正义秩序吗?”
“管那么多作甚!杀了她便是!”
“别耽误了我们的正事!若是被那些游侠追来,我们再想杀宋书航就难了!”
那道代表着末日秩序的身影开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此地是我的道场,轮不到你们放肆。”
“往前者,死。”
千凌霜嗓音不起波澜,仿佛谈论的非是三位通天人物的生死,而是自家门前那条溪水今日是涨是落这等闲事衣灵 衣师V诌丝鸠。
“道场?”
那道加载了魔王秩序的身影冷笑一声。
“不过是一段被强行截留的死亡时间罢了!已死之人也敢叫嚣?”
“只要他还在这里,我们就总能找到他。”
紧接着,那道加载了魔王秩序的身影动了。
那尊魔王序列的身影,自虚无中掣出一柄战刀,刀身之上,有黑火流淌,瞧着无甚炽热,却似能将这方混沌都烧穿个窟窿。一刀劈出,便是一座大千世界的崩塌与寂灭,刀锋所向,连混沌虚无都为之退避三舍。
千凌霜的虚影眼皮翕动。
那双灰白眼眸,本是古井无波,长夜里最后一点的死灰。
可刹那间,井中起了滔天龙卷,死灰里生出燎原星火。
眸中无有天地,更无有众生,只剩下一座剑的世界。一念花开,剑气便可作春风,吹绿大千;一念花落,剑意亦能作霜雪,冰封万古。
眸光与那记足以教一方大世界重归寂灭的刀锋,就这般,于混沌虚无中,轻轻一触。
没有惊天动地的雷鸣,也无有焚尽万物的光火。
那尊不可一世的魔王,连同他那一刀,便如浓墨滴入沧海,顷刻间了无痕迹。又好似夏日里一场大雪,荒诞不经,来过,却又仿佛从未发生。
好似浓墨滴入清水,顷刻间便了无痕迹。又如大雪落于烈阳,连一缕青烟都未曾升起。
仿佛那尊霸主,连同他那惊世骇俗的一刀,都只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梦。
剩下的末日秩序与黄泉道,同时后退了一步。
它们的形态,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
“灰白双眸,极古、世界之术、剑之世界......”
“你是千凌霜!”
魔王秩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惊惧。
千凌霜不答。
她的感知,一部分在应对着眼前的强敌,另一部分,却始终关注着宗门内的那场斗法。
她看到了宋书航赢下了同门师弟。
但一场比试的输赢并不重要。
她还需要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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