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非自然法医 第116章

　　如果不是上杉宗雪很忙，美波大小姐单方面否了富士台的邀请，富士台还打算请上杉宗雪一起去再来一场呢。

　　即使如此，依然有传闻说清洁工有在富士台地下二层听到奇怪的声音和爪子抓挠钢板的嘶鸣声，吓得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区域。

　　富士台闹鬼的传闻成为全社会津津乐道的话题，令富士台又爱又恨的是，虽然闹鬼很可怕，但是话题度不断，收视率一直在涨啊！

　　靠着连续不断的话题度和都市怪谈，富士台时隔多年之后反杀了NTV重回五大民放电视台第一位！

　　龟山社长也因此成为千禧年之后最伟大的富士台社长，率领富士台重回陆地神仙境，如果不是弘中真理子的事情太过吓人，龟山社长都想给她上个佛位了。

　　日本八百万神明也不差弘中真理子一个嘛。

　　国民的关注点不在东大案上，2ch上此类话题才盖了数百楼，警视厅得以较为低调地组建了一个特别搜查本部，开始针对东大教授失踪案进行调查。

　　然而，等到5月13日，东大教授夫人失踪案特别搜查本部正式成立的那一刻，警视厅众人才发现，这次的搜查有多么困难重重。

　　经过和东大的协商，东大仅仅只允许最多不超过三十个警察进入东大本乡校区搜查，而且不得大张旗鼓，不得拘留盘问师生，尤其不能影响到东大的正常运作。

　　30个人？

　　这点数量的警察进入东大直接给淹了！连个浪花都不会有！

　　警视厅方面也感到了巨大压力，警视总监渡边英二下令搜查一课的大岛一课长担任东大案特别搜查本部本部长，搜查一课最精锐的一系、二系、三系精锐尽出，同时还派出了警视厅的王牌——特命系。

　　实际上特命系是不涉及没有尸体案件的，但此时警视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尤其是麻省理工的威廉教授，这位老白男表示日本警察都不值得相信，就连五星上将麦克阿瑟都说过了，让日本人自己来查，什么都查不出来！

　　让那个上杉来查！就是千叶县迪士尼涉及那个案的那个上杉来查！

　　老教授亲口指名，警视厅不派出上杉宗雪也不行了。

　　上杉宗雪本人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因为这个案子搜查起来束手束脚的同时，没有尸体。

　　…………

　　5月13日，本富士署，东大教授夫人失踪案特别搜查本部。

　　第二系白鸟翔警部在台上介绍了案情，这部分前文已经说过，就不再赘述了。

　　第三系的柏木仁警部脸色很有些不自然，尤其是见到坐在旁边的特命系三巨头——渡边美波、冈田将义和上杉宗雪，这三个人带来的压迫感和他曾经狠狠地栽了跟头的事情令他坐立难安。

　　幸好，大岛一课长的安排是所有人分为两组，第二系和第三系的白鸟警部和柏木警部为一组，他们主要负责排查人际关系和询问调查，第一系和特命系为一组，负责调查现场和鉴证领域。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系的香坂警部本来应该因为有泄密的可能而停职审查，然而这样做几乎就等于警视厅承认是己方泄密，在这个关头，警视厅反而要力挺香坂警部，他又是第一个接手这个案件的人，因此还是将他派来了。

　　香坂警部本来对能够继续接手这个案子非常地兴奋，然而警视厅派来的阵容却令他很不满意。

　　白鸟翔、柏木仁、冈田将义三人都是职业组，东大法学部毕业，渡边美波也是职业组，早稻田的。

　　这些人真的是来查案的么？

　　香坂警部私下向上杉宗雪表达了他的担心。

　　“Yes and no。”上杉宗雪意味深长地说道，他皱着眉头看着黑板关于津田教授的情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确认津田教授在夫人失踪这件事上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有没有直接关系。”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香坂警部坐在上杉宗雪旁边，眉头紧锁：“但是，要怎么查呢？没有尸体的话，就算是上杉顾问，也没有办法吧？”

　　“别急，香坂桑。”没有尸体确实是上杉宗雪遇到的最大困难，但是正是因为没有尸体，上杉宗雪反而想到了一件事：“你看过监控了吧？”

　　“嗯。”香坂警部将追分宿舍的情况告知了上杉宗雪。

　　自然，东大宿舍虽然比较老旧了，但也是有监控的，经过排查，5月6日到5月7日失踪期间，香坂等人没有在监控里面拍到津田夫人的身影。

　　然而，东大宿舍的监控有几个漏洞。

　　首先，除了电梯监控之外，宿舍一楼和二楼的楼道都有通往外面的小门，如果津田夫人想，是可以绕开监控摄像头，离开追分宿舍不被发现的，不过此处人来人往较多，学生又要上学，如果从这里走，不太可能不被注意到。

　　其次，宿舍有地下一层二层，地下一层有一个仓库，如果从楼梯进入仓库，再顺着仓库内的直立防火逃生梯处离开，就可以不被监控发现。

　　最后，地下二层是停车场，停车场内有一处空调机房，如果津田夫人对空调机房足够熟悉，她可以先绕开监控进入地下二层，沿着墙壁的监控死角进入空调机房，机房内部有一扇门可以打开通往隔壁旧楼，如果从这里离开，也可以悄无声息。

　　也就是说，本乡校区的追分宿舍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密室，以津田夫人在这里居住了很多年的经历来说，她理应熟悉所有的出入方式。

　　但是，津田教授也应该熟悉所有的出入方式。

　　“很好。”上杉宗雪微微一笑：“我们直接去问，不过在此之前，要稍作准备，能给我半天时间么？”

　　“哎？”

　　调查第二天，5月14日，上杉宗雪和香坂真一郎直接找到了东大生物系教授津田大介。

　　津田大介对警察的再次访问感到不悦，但是见到上杉宗雪，东大教授还是给予了较为礼貌的态度：“是上杉宗雪君啊！初次见面，幸会，警视厅居然派你来了，说起来，当初邦宪先辈给了我很多照顾，我还要感谢你们家呢！”

　　“津田教授和爷爷认识？”上杉宗雪惊讶地说道。

　　“怎么可能不认识？你爷爷六十年代就考入东大了，之后几十年到现在，他一直都在东大念书、讲学、参与课题研究，直到八十年代成为宇宙学教授。”津田教授笑道：“整个东大谁不认识他？就连现在的小宫山校长，都要尊称他一声上杉仙贝呢！如果再早点，甚至要称呼他为上杉卡卡（即阁下）！”

　　“爷爷才几岁时华族制度就被麦克阿瑟公废除了，请津田教授千万不要这么说。”

　　“这有什么？大家谁不知道，上杉氏就是谦信公的后裔嘛！别谦虚，米泽上杉氏真是代代皆英主，英雄出少年啊！”津田教授高帽子一顶接一顶。

　　上杉宗雪和津田教授有说有笑，旁边的香坂警部则被无视了。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一句名言。

　　“政治家的儿子将成为政治家，银行总裁的儿子将成为银行总裁。”

　　这就是日本，这就是东大，听丰臣维为这样说。

　　“情况是这样的。”上杉宗雪和津田教授客套了几句之后，切入了正题，他取出一份监控录像，时间为5月7日早上五点，正好是津田教授早上起来发现妻子失踪的时间之前。

　　一位身穿着羽绒服长裤，留着长发，身高大约160，身材娇小的女士背对着摄像头，路过追分校区食堂门口的监控画面。

　　“我们排查了附近的监控，发现了这一幕。”上杉宗雪指着这位女士的背影：“津田教授，您看一下，这位是您的夫人么？”

　　津田教授面色微变，他瞪大了眼睛，紧盯着这位女士的背影，反反复复看了良久。

　　“嗯。”

　　“嗯？教授？”

　　“好像是多香子。”津田教授慢慢地点头，神色有些不确定：“感觉像是。”

　　“您能确定么？”上杉宗雪追问道：“这对案情很关键。”

　　“应该没问题，就是多香子……她果然一大早就离开了啊，哎……”津田教授又看了一遍，叹了口气：“夫妻缘分至此，都是上天的安排。”

　　“非常感谢！”

　　得到了确认之后，上杉宗雪和香坂警部出来，东大依然如往常一样，人来人往。

　　“我现在可以确定了。”上杉宗雪朝着香坂警部淡淡地说道：“津田教授绝对和他夫人的失踪有关系，直接关系。”

　　“为什么？！”香坂警部全程没有明白：“等等，如果有监控可以证明她的夫人当天早上离开了，那岂不是说明离家出走是真的么？这跟你的推论完全相反啊！”

　　上杉宗雪笑了，笑得露出了牙齿。

　　“因为……”

第154章 ，谁站在我们这边？

　　“我从没见过这么小规模的特别搜查本部。”

　　上杉宗雪没有回答香坂警部的问题，他很是淡定地说道：“我记得上次千叶县联合特别搜查本部来了多少人？一千人？这次来了多少人，有50人么？”

　　“41人。”香坂警部叹了口气，两个人一起站在追分宿舍的地下空调机房中，端详着出入口门把手上的灰尘：“正常来说，本厅应该从地方警署抽调人手，但是东大不允许。”

　　“是东大不允许，还是本厅压根就不想查？”上杉宗雪发觉，空调机房通往其他楼的门把手已经被锁住了，上面还沾有灰尘。

　　“这明明是我要问你的问题。”香坂警部双手插兜，他身材修长，西装制服之下颇为精干，只是脸上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隐忧：“本厅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上杉宗雪在用问题回答问题：“你先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泄露了消息？”

　　香坂警部听到这个话题身体下意识地绷直，他皱着眉头：“你也怀疑是我？”

　　“因为我发现你对这个案子好像特别执着，正常来说，不应该这样。”上杉宗雪摇头：“你是非职业组，没有高级公务员身份保护的你，随时可以被发配去地方，为什么？”

　　“你这是毫无理由的推论。”香坂警部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

　　很多时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上杉宗雪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靠在空调机房的栏杆上：“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津田教授看到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津田夫人！”

　　“？！”香坂警部睁大了眼睛：“那是谁？”

　　“是渡边美波。”上杉宗雪笑了笑：“身高160，体态娇小，再弄上一件羽绒服，今天早上凌晨五点拍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说服她么？”

　　“什么？？？这是……这是假证据！这是非法的！”香坂警部先是震惊，但马上就是兴奋：“等等，那津田教授选择认可就说明了他……”

　　“什么假证据，我们可没说，是他自己确定的。”上杉宗雪翻了个白眼：“没错，津田教授应该很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子，但是他还是认了，因为只要他承认，不仅可以洗清嫌疑，还可以将调查方向弄歪。”

　　“但他没有预料到，其实我们也完全不懂该朝哪个方向调查，津田夫人是主动失踪，还是被动失踪，对于妻子离家出走的事，津田教授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上杉宗雪低声说道：“但是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就可以搞明白一件事，津田教授不仅知道妻子离家出走的内情，而且他非常清楚妻子的去向，他知道他不可能在这个位置的监控里面看到妻子的身影，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么？”

　　“津田教授，有重大嫌疑。”香坂警部对上杉宗雪的推断和技术手法心悦诚服：“果然，总是丈夫。”

　　“现在断定是他杀害了津田夫人还为时尚早，我昨天去过一趟他家，但是没有发现，我也没有闻到尸臭，那么就有一个问题，津田夫人去哪了呢？”上杉宗雪十分谨慎：“所以问题就要回到核心上来——津田教授所主持的PT项目，还有津田夫人反复向海外汇款的原因。”

　　“但是，这很难查。”上杉宗雪苦笑道：“美波会同意帮忙扮演一下‘离家出走’的津田夫人，但不见得会同意我继续朝深处查下去，冈田……我和他依然不是很熟，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支持我们，我是个法医，我要把事情说清楚。”

　　上杉宗雪口中的“我们”给了香坂警部很大的慰藉。

　　“是，柏木和白鸟都是东大毕业的。”香坂警部苦涩地摇头。

　　“你呢？”上杉宗雪随口问道。

　　“私立丰南高校。”

　　“那我要告诉你，对于这种事，东大人的逻辑是什么。”上杉宗雪笑道：“败则怀恨在心，胜则反攻倒算，我们最好有实锤，但真有实锤锤死了，东大也不可能放过我们，以后东京都不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或者说我可能会被略作处罚轻轻放过，你就彻底完了，香坂，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你会全力一搏的原因吧？”

　　“…………”上杉宗雪的话真正地道出了警视厅，也是香坂真一郎面临的绝境，41岁的中年男人颓然地将头顶在了墙上。

　　查也是死，不查也是死，遵命是死，不遵命也是死！

　　像他这种非职业组，在本厅内没有后台，也没有校友会社团支撑的痛，谁人能懂？

　　“不过至少，他们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上杉宗雪示意别这么绝望，还有机会。

　　“他们？你是说本厅？”香坂真一郎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不愧是渡边总监，果然是个有魄力的正直的人……”

　　“不，我是说米国人，在这场搜查中，只有米国人站在我们这一边。”

　　上杉宗雪的回答给香坂真一郎气笑了：“敌人往往会伪装成伙伴。”

　　想想还真是，在东大案上，唯一能算是站在正义这边的，还真的只有米国人，那个保守派清教徒的老教授威廉-爱德华兹。

　　嗯？

　　上杉宗雪的提示突然让香坂警部想起了什么：“你是说？”

　　“对，地检，地检特搜部。”上杉宗雪背着双手：“此时此刻，地检那边应该已经闻到血腥味了。”

　　东京地检特搜组属于五星麦天皇很典型的“本意说不上好坏，但是事情办好了”的宝贵遗产。

　　也只有东京地检特搜组在背后有米国人撑腰的情况下，敢对政门商阀出重拳，事后还不怕被清算。

　　而这类遗产，五星麦天皇给日本留下了很多，包括比绝大多数国家都做得更彻底的土改，包括取缔贱民和非法行业，包括战后对旧制度的大清算，包括重建了国民教育制度，把日本议员世袭的比例从60%干到3%，颁布男女平等的法律，拆解没收财阀资产，以及为战后的日本工业弄来了数笔天价订单（朝战），说实话，如果麦天皇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所有日本神社都必须要给他在侧殿留个神位。

　　著名的五星上将麦克相赫曾经说过一句话：“我想对那些不离不弃始终相信我们的人说，这第五冠（指肩膀上的第五颗将星），献给你们所有人。”

　　不过，上杉宗雪和香坂真一郎都没想到的是，他们身旁空调机房锁着的小门另一侧，站着一位警察。

　　搜查一课第二系的柏木仁警部也来到了这里调查，但他调查的是另一侧，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隔着门听到了上杉和香坂的对话。

　　然而，柏木警部的注意力不在泄密亦或者是密谋上，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津田教授有重大嫌疑上”。

　　Always the husband！

　　我就说吧！本格推理是不会错的！就是关系者！就是关系者！！！

　　……………………

　　两人通过气之后，接下来的搜查行动就简单了很多。

　　上杉宗雪通过这一行为让东大和津田教授放松了警惕，他们表达了希望能够继续查看监控录像和询问师生有没有看到津田夫人后续踪迹的请求。

　　津田教授也想快点结案，又看在上杉宗雪爷爷上杉邦宪的面子上，算是松口同意了。

　　于是上杉宗雪得到了接触津田教授学生的机会，而香坂警部则是召集了自己系的所有人，借口要寻找津田夫人之后的去向，实际上却看起了这些天里津田教授的行动轨迹。

　　这一查看，果然有了发现。

　　5月7日一大早，津田教授就没有在电梯的监控摄像头中出现，但是实验楼的监控却拍到了他推着装有大量器材进入实验现场的画面，镜头中的津田教授神色自若、平静，推着手推车，就像每一天做实验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然而，随着上杉宗雪的成功试探，香坂警部等人先射箭再画靶子，预先知道津田教授有问题之下，果然还是发现了一些痕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