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非自然法医 第391章

　　中村没有回答，他弯下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木之下察觉不对，立刻上前扶住他：“中村！？”

　　就在木之下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中村猛地抬起头，脸色在偶尔划过的灯塔光芒下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

　　他张大了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涌出的不是话语，而是一大股混着血丝的白色泡沫，顺着下巴汩汩流下，滴落在湿透的地面上。

　　“唔……呃……”中村的眼球惊恐地凸出，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痛苦和恐惧。他抓住木之下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风衣里，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中村？！坚持住！”木之下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意外！

　　他猛地将中村放平，一边试图进行急救，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拔出了腰间的配枪，枪口警惕地指向四周黑暗的雨幕。

　　没有人。

　　除了无止境的雨声和风声，视野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刚才那一下撞击，仿佛来自幽灵。那个撞了中村的“东西”，如同融入了雨水和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木之下低吼，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他是警备部的精英，处理过无数危险局面，但眼前这诡异、无法解释的攻击方式，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源自未知的恐惧。

　　就在自己的面前！就在自己的面前！中村被做了！

　　自己根本没有看到人！也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

　　中村的抽搐渐渐微弱，瞳孔开始涣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木之下的衣袖，嘴唇翕动，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ア…リス…（a…ri…su…）”

　　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木之下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什么？你说什么？有栖（Arisu）？是一个人吗？有栖是谁？！”

　　但中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他抓住木之下的手猛然松开，无力地垂落在地，溅起几滴浑浊的水花。那双曾经充满机警的眼睛，此刻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未解之谜，空洞地望向无尽的雨夜。

　　木之下透也保持着持枪警戒的姿势，半跪在冰冷的雨水中，看着眼前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风雨依旧，灯塔的光芒再次扫过，映出他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Arisu……”他低声重复着这个临终的遗言，感觉这个词像诅咒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了心上。

　　冰冷的雨水顺着木之下透也的脖颈流进衣领，但他感觉不到寒意，一种更深邃的、源于未知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

　　他半跪在泥泞中，手指还搭在中村健一已然静止的脖颈上，那里不再有脉搏，只有死亡冰冷的触感。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大脑有刹那间的空白，那是人类面对无法理解、无法防御的攻击时最直接的反应。一个训练有素的线人，在他眼前，在看似绝对安全的环境下，被一个看不见的“幽灵”用如此诡异的方式瞬间夺去了生命。

　　这种手段超出了他过往所有的办案经验，带来的是一种近乎超现实的战栗。

　　但他是木之下透也，警备部的精英！

　　我等，乃是守卫大树支撑大树的根！

　　恐慌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也以更快的速度退去，被刻入骨髓的职业本能和生存欲求取代。他猛地站起身，持枪的手依然稳定，目光如鹰隼般再次急速扫过周围的仓库阴影、堆积的集装箱和雨幕深处。

　　“不能留在这里！”

　　一个清晰而冷酷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响。对方的目标是中村，但谁能保证杀手没有第二个目标？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被锁定在某个狙击镜的十字准星上？这片区域的“安全”已经被彻底证明是个笑话。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在中村身上摸索了一下，将他身上的钱包、打火机、烟、便签本和钥匙胡乱地塞进证物袋里，再塞进风衣内侧最安全的口袋。

　　怎么办？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带着它撤离是愚蠢且危险的，只会成为活靶子，并且破坏现场可能遗留的、指向杀手的微小线索。

　　“必须立即撤离，立刻上报，封锁现场！”他的行动流程瞬间清晰。

　　最后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木之下警部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以低姿态、利用各种掩体，快速而无声地朝着与来时不同的、更复杂的路线撤离，他一边移动，一边掏出了加密通讯器，按下了紧急通讯按钮。

　　“这里是‘波本’紧急情况！‘啄木鸟’在3号仓库区侧门遇袭，确认死亡！袭击者身份、手段不明，极度危险！我已完成情报回收，正在按B计划撤离！请求立即、最高优先级支援！重复，最高优先级！封锁整个区域并进行地毯式搜查！行动可能已暴露，启用紧急通讯协议！”

　　他语速极快但清晰地汇报完毕，甚至没有等待确认，便关闭了通讯器的定位功能，全力向预定的安全撤离点奔去。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的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冰冷。

　　对方能如此精准地除掉中村，意味着他们的情报网络可能比想象中更深、更可怕。

　　中村负责调查的是偶像母公司背后的黑恶势力网络“N网”，他仅仅是稍作调查便遭遇如此不测……

　　影月计划一开始，就损失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人！

　　线人？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让他在上车时几乎一个踉跄。

　　糟了！

　　宫胁樱！

第597章 ，何以解忧？唯有上杉！

　　深夜，外面下着大雨，公安秘密设施内。

　　房间内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木之下透也警部坐在长桌一侧，对面是两位面色冷峻的上司——警备企划课课长长谷川宗男，以及管理官一条薰警视。

　　长谷川年纪较长，眼神如古井般深不见底，一头板寸已经花白，一条警视则相对年轻，锐气逼人，留着一头长发，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所以，”长谷川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确认，在中村倒地后，第一时间回收了他身上的所有物品？”

　　“是的，长谷川课长。”木之下肯定地回答，“一个笔记本，一部一次性手机，钱包里只有一些零钱和证件。没有其他。”

　　“技术班报告，”一条薰接话，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笔记本里什么都没有，一次性手机里只有与我们单线联系的记录。我们投入大量资源、冒着暴露风险回收的，是一具‘空壳’。”

　　长谷川深吸一口烟，吐出浓重的烟雾：“中村这个人，精明，但也贪婪。他恐怕是留了一手，想把最关键的情报待价而沽，卖个更好的价钱。结果……价钱没谈拢，命先搭进去了。”他的语气里没有惋惜，只有对事态失控的不悦和对棋子不听话的冷漠。

　　木之下感到一阵无力，线人的小心思最终导致了彻底的失败。

　　“重点是袭击本身，”一条薰看向木之下，“透也君，你再回忆一遍，任何细节，声音、光线、气味，或者中村临死前不寻常的举动？”

　　木之下仔细复述了那诡异的一幕：雨夜、模糊的撞击感、中村迅速出现的痛苦反应、口吐白沫、临死前的“Arisu”遗言。

　　“Arisu……有栖……”长谷川反复咀嚼着这个词，“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一个组织？还是他当时已经意识模糊下的呓语？”

　　“也有可能是不动产或者公司的名字，甚至是地名，比如说有栖川之类的。”一条警视也迟疑地说道。

　　“这部分内容太多了，日本国内叫做有栖的起码有两三万人，起这个名字的街道、公司、地名至少有三百多处。”旁边的小泽澄子跟着说道。

　　“在尸体上有什么发现么？”长谷川课长只得问道。

　　“鉴识班那边说的是，死因是急性心肌梗塞导致的，并伴有剧烈冠状动脉痉挛，在精神高度紧张（接头）及恶劣环境（寒冷雨夜）下，诱发了潜在的、未被发现的心脏疾病。”小泽澄子有些汗颜：“但是……但是这实际上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中村没有心脏病史，同时双方决定了见面也不可能出现惊吓的情况，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是没有异常的。”木之下警部的面色非常难看：“我认为，大概率是，不，是绝对是中村好像被撞的那下，绝对是！”

　　然而，这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木之下警部根本没有看到人！

　　也就是说，凶手是在漆黑的雨夜和极低的能见度之下，在木之下和中村无法察觉的地方动的手！

　　这，这简直不是人类！

　　“我觉得木之下说的有道理，但是……目前没有证据可以证实。”一条警视说道。

　　讨论陷入僵局。

　　对手的手段太过高明，留下的线索几乎为零。

　　常规的尸检恐怕难以揭示真相。

　　良久，长谷川掐灭了烟头，做出了决定：“常规法医路径不行。我们需要一双能看透‘伪装’的眼睛。”

　　一条薰立刻领会：“您是说……上杉博士？”

　　“没错。”长谷川点头：“他是国内顶尖的法医学权威，尤其擅长破解非常规毒物和死因。只有他，才有可能从中村的尸体上，读出凶手留下的、我们看不见的‘签名’。”

　　“我们需要上杉的力量！”

　　何以解忧？唯有上杉！

　　“但是。”木之下忍不住提醒：“上杉博士背景特殊，请特命系介入公安的敏感案件，是否……”

　　“风险与收益并存。”长谷川打断他，“我们必须知道对手是谁，用什么手段。这件事由我亲自向上级申请并协调。

　　“宫胁樱那边，该用起来了！”长谷川课长阴冷的目光注视着木之下警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让宫胁樱来打头阵！……木之下，你通知宫胁可能有危险了么？”

　　“通知了。”木之下透也双手十指相扣：“我已经通知她可能有危险，立即转移！”

　　说完，这位公安警察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以她的人际关系，在这种危机情况下，她能寻求帮助的人，不过也就是白川麻衣和上杉宗雪两个人罢了。”

　　“白川麻衣背后是关东神社联盟，上杉宗雪嘛……反正只要宫胁樱想活命，她就必定求救，这样我们不就正好把上杉宗雪牵扯进来了么？”

　　昏暗的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公安精英们脸上都露出了怪异的微笑。

　　这，就是宫胁樱的价值所在！

　　看好了！编，是这样用的！

　　……………………

　　时间倒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宫胁樱拖着录完深夜节目的疲惫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楼。

　　雨还在下，气氛不算融洽。

　　街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小樱花叹了口气，心情有点低落。

　　度过了年初那一波金融厅制裁的严重危机后，随着冈田将义复出，金融厅长官冈田将荣总算是放过了YKC48，剧场得以重新开门营业，偶像们又能再度出现在粉丝面前了。

　　然而，这一波封杀对48造成的巨大打击却不是能用语言来形容的，大人气成员岛崎遥香等TOP们纷纷跳船毕业，而在48缺位的时候，平手和她率领的赤色坂终于逆袭而上，夺取了第一偶像女团的地位。

　　不过组合正在flop，小樱花自己却很火，靠着在组合最危急的时候选择留下来共渡难关，小樱花不仅第一次击败了松井珠理奈担任了center，而且在富士台那边也已经稳固，更是拿到了一个富士台月九剧的客串！

　　虽然是客串，但那是月九！

　　虽然只有几分钟的镜头和当一个路人女（指女主角同校吐槽辣妹三人组中站最外面的那个），但那是月九！

　　更令人欣喜的是，富士台《神之手》终于立项了，小樱花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一个角色，而且会作为每隔几集就登场一次的常驻女警角色出现！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预设的轨道顺利滑行，风光、机遇，以及一位重量级人物的青睐，让她几乎要暂时忘记那份如影随形的胁迫与危险。

　　然而，细微的裂痕，开始在不经意间出现。

　　最先引起她警觉的，是公寓楼下的异常。

　　她几次在深夜回来时，注意到楼下停着不曾见过的黑色厢型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内部。

　　当她走近时，车子会无声无息地启动，缓慢驶离，仿佛只是恰巧停在那里。

　　还有一次，她在自家阳台俯视楼下街道时，似乎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长时间地站在街角，既不像是等人，也不像是在打电话，只是静静地“守候”着。

　　最让她心惊肉跳的，是来自团队内部一丝难以言喻的氛围变化。

　　一位平时与她关系尚可的造型师，在帮她整理演出服时，忽然状似无意地低声说：“Sakura酱，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有些事，别太拼了。”眼神里带着欲言又止的担忧。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冰冷的针，刺破了她用风光和忙碌编织的保护罩。

　　母公司起疑了。

　　他们不确定文件失窃和情报泄露的源头到底在哪里，但显然，内部清理和排查的网已经悄悄撒开。

　　而她，这个近期资源好得异乎寻常、又与圈子外重要人物交往过密的“幸运儿”，无疑被放在了嫌疑名单的某个位置。

　　恐慌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暴露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将是比当初沦为线人更悲惨万倍的结局。

　　但她不能慌。

　　更不能跑。

　　一旦表现出任何异常，就等于不打自招。

　　黑樱不愧是黑樱，她装得很好，她假装对一切毫无所觉。

　　依旧每天活力四射地奔赴各个通告，在镜头前展现最完美的笑容，依旧谨慎而巧妙地维持着与上杉宗雪的联系，扮演白川麻衣那个狂热仰慕的后辈。

　　走到自己公寓所在的楼层，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回音。一切看似如常，但就在她掏出钥匙，准备插入锁孔时，动作猛地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