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夜
“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
但是等到不知火澪真的为自己而住租的时候，冰川纱夜原本费尽心思组织的语言又忽然消失殆尽了。
“……”
笑出来吧，这个时候要笑着，冰川纱夜是这么想的。
说出来，一定要说出来，如果说想要与过去告别，那现在正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时机了。
是时候果断地离开，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自己可以介入的余地。
如果继续抱着他不放手，沉迷于那样幸福的过去，那自己将永远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所以现在就说“祝你幸福”吧。
只要说出来就能结束这一切。
快说啊……
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
不要再沉迷于这畸形的关系中了。
在经过了无比激烈的内心冲突后，冰川纱夜终于缓缓开口。
“如果说……你这个家伙敢把我的妹妹弄哭，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我会定期来检查的。你这个家伙，做好觉悟吧。”
听到这样的话语，男人有些奇怪地顶着冰川纱夜，说出了让她无比心安的话语。
“哈哈，如果说是冰川小姐的检查的话，那我随时欢迎，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哦。”
啊……又是这样。
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话之后，冰川纱夜忍不住在内心哀叹道。
又一次错失了这最佳的机会，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在内心深处，似乎还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少女，在宽慰着自己。
没有意器尹迩捌〥?4私?〆八 囷关系。
这样的关系……不也……很好吗……
没错，如果是没有勇气迈出一步的自己的话……选择维持现状……也可以接受的。
番外 冰川姐妹IF线 请告诉我，你很幸福（完）
出租屋内，窗帘紧闭，仿佛连最固执的阳光也无法穿透这层厚重的屏障，照亮屋内沉闷的陈设。但这并非房间的主人打算入睡。事实上，即便是在白日清醒的时刻，冰川纱夜也鲜少会将窗帘拉开。似乎这样做，就能在她与这个过于喧嚣荒谬的世界之间，维系最后一丝可怜的安全距离。往日如此，今日亦然。这便是大学毕业成为职业乐队成员后，冰川纱夜诸多日常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不，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只要没有演出、也没有被妹妹日菜硬拉出门的时候，她便只能如此。唯有蜷缩在这片自我构建的昏暗里，才能让她短暂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名为“现实”的重压。
此刻的冰川纱夜正半躺在沙发上，以一个看起来就极不舒服的别扭姿势，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是的，只是静静地躺着，什么也不做。任何有意义的娱乐活动只会加剧她的痛苦，虽然眼下这种彻底的放空同样是在无意义地消磨时间，但至少，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这份虚无在主观上会将时间无限拉长，让她在寂寞的空洞中获得些许慰藉。
冰川纱夜喜欢这种感觉。或者说……她厌恶着如今这个虚度光阴、毫无生气的自己，却对此无可奈何。
她恐惧着每一个即将到来或已然降临的空洞日子，心底却又可耻地、忍不住地滋生出一丝扭曲的期待。
“真糟糕啊……”干涩的嘴唇翕动，发出沙哑的自语，“我居然会对…自己妹妹的丈夫，抱有那样糟糕的幻想。”
“就算过了这么久……就连他们的孩子都降生许久了，那种幻想依旧没有消退。”
“真恶心。”
然而，即便被这样的念头啃噬，感到喉咙干渴异常的冰川纱夜，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拿起了桌上那瓶喝了一半的功能饮料。那是他最喜欢的口味，也是某种廉价的慰藉。
看到瓶身上熟悉的标识时，一个模糊的、十几年前的笑颜忽然闪过脑海——那个少年曾拿着同样的饮料，对她露出过毫无阴霾的笑容。
但明明，一切都早已改变了。
抱着这种过去的残像不放，真是难看透了。
这么想着，她却又忍不住啜饮了一口。现在再回过头来评价这种饮料，实际上味道其实并不好，甜腻中带着人工香精的涩感，如果现在将它摆在超市的货架上，冰川纱夜绝对不会往那里投过哪怕一眼。但至少现在……喝下这玩意，或许就能像酒精饮料一样麻醉自己的精神。
实际上，她确实尝试过用真正的酒精来麻痹自己，结果却是一次惨痛的教训——宿醉让她差点错过重要的公演，即便勉强登台，状态也糟糕透顶。
虽然除了Rosea的成员和台下那对专注观看的夫妇之外，或许无人察觉，但那之后，她还是放弃了用酒精逃避的念头。
将瓶中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冰川纱夜立刻感到一丝后悔——喝得太快了。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猛地意识到，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连这种廉价的替代品，都开始舍不得“消耗”了？
真是…可悲到令人发笑。
那自己，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是从上个月，他和日菜决定二度蜜月，将年幼的孩子托付给自己照顾时开始？
还是从三年前，在那场盛大婚礼上，看着他为妹妹戴上戒指时开始？
亦或是更早，在大学时代，撞见日菜向他告白的那一瞬间？
当然，也有可能，一切偏离的起点，早在那个午后，在Lehouse里第一次遇见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时，就已注定。
想到这里，冰川纱夜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个男人，如今倒是与她截然相反了。他那规律到近乎刻板的生活习惯，任谁听了都要佩服。
所以，她讨厌他。讨厌他在Lehouse里那份被刻意隐藏的认真，讨厌他身为制作人时那股不要命的拼劲，讨厌他过于明亮的蓝色眼睛，讨厌他看起来就健康富有光泽的黑发…冰川纱夜讨厌关于他的一切。
但最最讨厌的是——明明他已经走进了那个自己永远无法超越的妹妹心里，明明自己已经用尽全力推开他了，他却总能若无其事地再次靠近，自顾自地说着那些或有趣或无聊的日常琐事。
明明他已经做出了那样的努力，为什么…唯独自己，就缺乏那样的勇气，无法向前迈出那一步呢？
真是烂透了。
突然，手机在沙发上震动起来。
难不成是自己投稿的编曲被录用了？冰川纱夜脑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期待。
但并非如此。
听筒里传来的是凑友希那清冷的声音：“纱夜？在干什么呢？要出来坐坐吗？今天我和莉莎碰到了…澪，现在他和我们一起。”
“不…不了。”
冰川纱夜几乎是瞬间拒绝，克制住将手机摔碎的冲动，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猛地涌上喉咙。
看啊，明明对那个人有过那样不堪的冲动，却连面对孤身一人的他的勇吆零起_|%I飼V翏j气都没有。
真糟糕啊…
她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前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拉着丝的涎水悬在半空。想想也是，她的胃里除了刚才那点功能饮料，恐怕早已空空如也。
在干呕的间隙，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个应当无比熟悉、此刻却无比陌生的人。
青绿色的发梢如同枯萎的杂草般纠缠在一起，曾经精心打理的刘海如今过长地盖住了眼睛——不过说实话，她似乎有点爱上这种在阴影中窥视世界的感觉了。
隐藏在发丝下的双眼毫无光彩，如果不是苍白的眼球上还布满血丝，再配上那极度缺乏血色的皮肤，镜中之人简直像一具即将溺毙的苍白尸体。
“嗯…原来现在的我，是这么糟糕的模样吗？”
“啊…这就是…没有任何珍视之物的人的末路吗？”
想来也是，这才是自己这种平庸之人的结局。像日菜那样真正的天才，才需要被好好保护起来，生活在阳光之下。至于我这种人…我这种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只是……咎由自取罢了。
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冰川纱夜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逐渐变大，直到笑出了眼泪，而后连眼泪也为之干涸。
但是…果然还是想去见他啊。
虽然不知道友希那他们究竟在哪家咖啡厅，但只要出门，或许就能“偶遇”。
她近乎偏执地如此相信着。
然而，当她亦7琉1珊貳 2疚 终于鼓起一丝勇气，颤抖着手拉开那厚重的窗帘时——窗外，正阴雨绵绵。
啊…又是这样。
啊…总是这样。
总是在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时候，出现这样的事。
所以…就这样吧。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这样的自己，已经彻底没有拯救的必要了。
自己只要远远地看着就满足了，只要你能得到幸福，那就足够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会是谁？冰川纱夜心中升起疑惑。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门外站着的人，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是不知火澪。
开玩笑的吧？
“你…你怎么会有我的地址？”拉开门，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久未说话而沙哑。
“啊，先不说这种事。”门外的男人笑了笑，那笑容似乎与多年前并无二致，“再次相逢的第一句话，总不会是这个吧？不邀请我进屋坐坐吗？”
他的装束也让冰川纱夜感到意外。并非婚后常见的稳重打扮，更像是…高中与大学时期风格的奇妙混合，带着一种她无比熟悉、却又遥不可及的少年气。
“进来吧…”冰川纱夜有些窘迫地让开半步。无论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糟糕的样子，还是这间简陋的小屋，都让她感到一阵羞耻。
“要喝点什么吗？”
“诶？纱夜，你这里不是有我喜欢的饮料吗？”他自然地拿起桌上那瓶空了的饮料瓶，看了看，“不过说起来，前几天我去了Le house·CiRCLE，你猜怎么样？”
“我知道…半年前就在扩建。算算时间，现在也该重新开业了。”她机械地回答着，心思却完全不在对话上。
“不过说起来，纱夜你倒是没什么变化，”不知火澪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温和，“还是像以前一样秀丽。”
“你还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冰川纱夜别开脸，“一提到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就会把话题转到别的方向，也是你一贯的风格。”
“而且，‘没什么变化’？你是在嘲讽我吗？”
“哎呀，这是哪里的话。”他笑起来，眼睛微弯，“毕竟纱夜小姐在我心里，意邻仪奇4（五）9泗咎岜月一直都很漂亮啊。”
“所以，”冰川纱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向他，“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说过的吧？”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认真了些，“我会一直陪伴在大家身边的。哪怕是自顾自的…就算是把我推开的纱夜你，也是一样的。”
“但那时候你同样说过，‘如果你还想这样下去的话’…”
“我说的，可是人生这条漫长的道路啊。”
“啊？你在说什么话？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冰川纱夜感到一阵混乱，心底那丝不该有的悸动再次浮现，“那日菜呢？！你这个家伙难不成是打算出轨吗！”
话虽如此，但此刻的冰川纱夜却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因某种不切实际的期待而剧烈跳动。
“嘛……日菜那边的事情放着以后再说吧，重要的是现在的我们。”
而后，在不知不觉间，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奇异的巨变。
原本狭窄昏暗的出租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那间早已拆除，被改建为投币式停车场的Le house·SPACE内部，但此刻里面空无一人。
她身上的居家服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袭洁白的婚纱。
而他，正站在她面前，手上捧着新娘的头纱，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
“好了，我就说吧，纱夜你还是这么好看。”
啊……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
“是梦吧？”冰川纱夜喃喃自语，声音颤抖着，“我早就该反应过来的…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可爱的女儿，有了幸福生活的你…温柔又专情的你…怎么可能会对我这个没有勇气的胆小鬼…说出这样的话呢。”
她不甘地看着眼前这个模样似乎回到了少年时期的男人。
“哈哈…我明白了。”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不会要求你亲吻我的…这对日菜来说，还是太过分了。”
“但是…抱我一下，可以吗？”
“在我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拥抱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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