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卷分数的中学生
“唉——走吧……”听到Staff桑叫号，桃香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
“嘎吱——”一声，桃香在Staff桑的注视下，带着仁菜和昴走进了超新星川崎的Hall大厅。
大厅里的布置和上次来看Le的时候一模一样，顶棚上所有的磁吸轨道灯都亮着璀璨的光芒。
线阵列音箱，低频音箱，增强阵列音箱分列两侧。
舞台返送音箱沿着舞台的边缘，几乎都布满了。
毫无疑问，超新星川崎的老板是个器材爱好者。
甭管音乐欣赏水平如何，反正人家这烧设备的水平基本就是到顶了。
“哒——哒——”空旷的大厅里，三人走向舞台的脚步声被放大，带着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沉重的鼓槌，狠狠敲击在仁菜的心房上，震得她心慌意乱。
“海选过不去怎么办？”
“水月前辈会不会把我赶出乐队？”
“这一次MMK桑和486酱还会再为我举手吗？”
无数混乱的念头在仁菜脑中疯狂翻涌、碰撞，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正当仁菜在心中胡思乱想的I〒I壹务棋熘删児-R月*/时候，负责录制的Staff桑朝着新进来的新川崎三人转过了身。
“你们正常唱就好，Hall有专业的录音设备，录像是我负责。”他的声音平稳无波，脸上写着公事公办。
“请多关照——”仁菜慌忙鞠躬，动作明显比身旁早已习惯这种场合的桃香和昴慢了半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Staff桑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作为回应，目光随即转向了摄像机。
三人踏上舞台。桃香动作利落地插上电吉他的电源线，指尖在琴弦上飞快拨动，调试着音准，发出几个短促的音符。
昴则直接坐到了鼓凳上，鼓组那边根本就不需要调，前面都测试一百多遍了。
“动圈麦？”仁菜的手心微微出汗，紧紧的攥着那支沉甸甸的Shure SM58动圈演出话筒。
她的注意力竟然不受控制地飘到了话筒本身，话筒冰冷的外壳触感，此刻异常清晰。
“精力集中在唱歌上，电容麦是棚子才有的配置。”
看到仁菜眼神飘忽、明显不在状态，桃香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拧得更紧了。
“想想爆弹魔这首歌的感情，想想你要在歌里表达的东西。”
“是……”仁菜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稍微高了一点的麦架。
“准备好了吗？”摄像Staff问道。
“好了。”台上三个女孩几乎是同时点头应道。
仁菜的声音夹杂其中，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
“3——2——1——开始！”
“嘀——”摄像机的红灯亮了起来。
随着Staff桑喊开始，桃香的电吉他和昴的踩镲同时开始响。
爆弹魔这首歌为了给歌手反应时间，开头采用的是延迟进唱方案——
第一小节吉他配合踩镲响一下，下一拍歌手就进。
“慢了一拍……”控制室内，头戴拜亚动力监听耳麦的水月，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耳机里传来的混乱起始，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桃香和昴都察觉到慢了一拍，然后俩人开始速度放缓，等仁菜追上来。
然而，贝斯和电子合成器（键盘）是特么PGM，这俩东西是死的。
一时间，爆弹魔的演奏乱成了一团。
桃香和昴在等仁菜，PGM速度正常，一首歌曲，当即就分成了人声、吉他+底鼓、贝斯和电子合成器三个部分。
“艹……”水月双手捂脸，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遍很快就录完了，超新星川崎的Staff桑非常专业，哪怕是录成了这个吊样子，人家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咔哒——”控制室里的水月，低着头拧开了通往Hall的话筒声道。
“你们觉得演奏得怎么样？”
当水月这句话一出口，摄像Staff桑当即就从Hall里面走了出去。
“岔劈了，得录第二遍，我先喝点水，一会再进去。”Hall外面，摄像Staff跟守门Staff交代道。
“做了这么多工作，练了这么长时间，演奏得甚至还不如Lazona的时候！”
水月红温了，真的红温了。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们迷失了初心！”反正控制室里面也没人，水月便全音量的吼了出来。
“得奖——得奖——得奖，脑子里全特么是得奖！”
“看看自己演奏的什么玩意儿？！”
“人声和弦贝斯都特么分层了！”水月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积蓄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了。
“乐队演奏的重点是什么？”
“合——合啊！！”
控制室里面的水月高高的抬起了手，但是考虑到面前这台YAMAHA QL5数字调音台的价格，他终究是没能狠心拍下去。
“仁菜你那么坚定的加入了乐队，就唱成这样？”水月大声质问仁菜，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和愤怒。
舞台中央，仁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下巴紧紧绷着，死死咬住下唇，羞愧和恐惧让她几乎要将头埋进胸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在铃木学姐那唱得都比现在强！”水月的怒吼毫不留情地砸过去。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那个时候你的心里只有唱歌！”
这句话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仁菜心上。她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要将地面看穿。
“第二次就是最终录制了。”Hall的音箱中，水月的声音忽然冷却了下来。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带着沉重的疲惫感，比刚才的咆哮更让人心头发凉。
“我做了那么多工作，如果连个海选都过不去，那么这支乐队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冰冷的话语如同判决，让仁菜的身体难以自控地剧烈颤抖起来，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不想回到从前……”
“不想回到那个孤苦伶的时候……”
“那样的青春……还是炸掉算了……”
“仔细想想爆弹魔这首歌的情感，仔细回忆一下你当时的感觉……”水月最后带着一丝疲惫的提示话语，如同魔咒般尾随而至，钻入了仁菜的脑海。
“啊！””这一刻，仁菜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那双原本写满惶恐和迷茫的眼睛骤然瞪大。
过往那些被功利的得奖思维所遮蔽的、炽热的、愤怒的、想要冲破一切的情感洪流，汹涌地涌入了脑海！
“咔嚓——”这时，Hall的/ー大门又开了。
“你们的制作人让我进来继续录制，都没问题了吧？”Staff桑一边说着，一边站到了摄像机前。
“是！”这一次，回应他的是三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吼出的回答。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和重新燃起的希望。
“好——”Staff桑将手放在了摄像机的开关上。
“3——2——1——开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备战复赛
周日
川崎市，高津区，SPOLO工作室溝の口
比起川崎区和幸区交界处的繁华，高津区就冷清多了。
虽然紧邻东京都的世田谷区，但这边多是一些高中以下学校。
虽然仅仅隔了一条河，但是高津区比世田谷区就像是地下室和楼顶泳池大平台，差距甚大。
“诶——好小！！！”十分逼仄的练习室门口，传来了仁菜的惊呼声。
“没办法啊，这还是真一托了之前来咱们乐队支援的客服丰川小姐才从租赁网站的后台检索到的地点。”
桃香无奈地摊了摊手，肩上的吉他包带随着动作滑了一下。
“前台显示的是满员哦~~~~”
像只慵懒的猫伸展了一下因久站而微酸的腰背，桃香背着吉他，率先走进了那方逼仄的空间。
稍微一闻，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黑心隔音棉气味和上一位使用者留下的隐约汗味。
“这么小的地方，租金也会便宜吧？”昴也跟着探头进来，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几乎转不开身的内部，最后目光落在桃香身上。
“一小时800円，八泉可是1200円。”桃香半蹲在地，打开琴包取出了吉他，开始连电。
“那个……”仁菜抿紧嘴唇，她下意识的朝着桃香微微伸出了手，在意识到不妥之后立刻就收了回来。
“是想问明明比赛结果还没出来，为什么还要练对吧？”桃香头也没抬，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咔哒——”桃香将电吉他接上电，然后挎着吉他对仁菜道。
“嗯。”仁菜点了点头。
“选拔赛就是这样了，赛程很紧。”桃香用指甲轻轻拨过琴弦，感受着张力。
“如果等比赛结果出来再练的话，就会浪费一周的时间。”
“复赛的第一次比赛是小组赛二十四进十二，二十四支队伍挨个上台，每个队伍一首歌还好。”
她调整了一下背带，语气变得认真。
“但是到了小组出线赛，三支队伍的时候，就是每队四首歌了。”
“相隔时间也是一周，如果不是平常经常在Lehouse里走穴演唱的话，一周时间根本就来不及练习。”
“而且相较于比较流水化的二十四进十二淘汰赛，小组出线赛，区冠军决赛都是表演赛的性质。”
桃香顿了顿，目光扫过仁菜和昴。
“观众会着重关注三支或两支乐队。”
“如果能在演奏中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话，就算是失败了，也会有一些观众不喜欢胜者的风格，而喜欢你的风格。”
“而且这些观众都是能到川崎来的人，这样进Lehouse的人气就有了。”
“原……原来是这样……”仁菜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攥着话筒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在光滑的金属外壳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微凉的汗渍。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真一在负责动脑，现在的你只需要唱歌就好了。”
桃香表情柔和的对仁菜点了点头。
“MMK桑……”仁菜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才再次低声唤出桃香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犹豫。
“怎么了？”桃香回应道。
“咱们录制的素材……能过海选吗？”仁菜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带着点气音，她的目光紧紧锁在话筒上，仿佛能从上面看出答案。
方才汗水浸湿的掌心与话筒接触的地方，现在感觉更加黏腻了。
“是呢，幸区就有572支乐队报名……”提起乐队的报名数，昴心中也有些忐忑。
“572支乐队里面选出48支……”高中知识还没丢完全的仁菜开始心算。
“11.9几……将近12支队伍里面才有一支能进入复赛……”
得出了结果的她，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抓着话筒的手指也开始神经质地蜷曲又松开。
“真一的歌是没问题的。”也写过歌，多少知道一些斤两的桃香也没有瞒仁菜。
“而且这572支乐队里面还有不少单打独斗的地偶和歌手，她们的目的就是赚个舞台，而海选筛的就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