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山
“那好......”
得到了这般明朗的回应，淡蓝色长发的落魄大小姐深吸一口气，轻声询问着：
“第一个问题：鱼鱼是一直都知道我的名字，还有我的事情吗.......”
“也，其实也不完全是......”
虽然自己的提问被丰川祥子以疑问句来回应这一点怎么想都有点难绷，但看在自己的好朋友这番神色，栗原弥音倒也没有持续追问，而是相当乖巧地如实招来：
“一开始我们在这里相遇相识的时候，我确实是不知道祥子你的名字与前crychic键盘手的身份的.......但应该说是缘分使然嘛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在几周前从我的好朋友素世口中听说了crychic的事情，这才慢慢知道过去的事情的.......”
“.......长崎素世吗？”
再一次听到了那个让自己心情复杂的女人的名字，丰川祥子皱起眉头，像是确认什么一般，开始轻声询问。
“嗯，就是月之森的长崎素世，过去crychic的贝斯手。”栗原弥音相当认真地点头回应，“她一直想要让过去的大家重聚哦，所以才会一直这么努力，想要组建乐队——说起来我最开始知道祥子的名字跟身份还是在某一天素世给我展示crychic合照，这才后知半觉意识到很多事情的哦.......”
“什么......？！”
没想到自己马甲被开竟然就是因为那个整日纠缠着自己想要复活乐队的家伙，本来就是长崎素世观感不佳的丰川祥子忍不住眉梢微皱：
“为什么鱼鱼你会看到crychic的合影？这是她故意向你展示的吗？”
“也.......也不全是啦，毕竟我去素世家里吃饭，总能看到她一个人躲在沙发上翻看crychic社交网站的主页来着.......”着急给自己的素世妈妈正名，栗原弥音表情有些紧张，单薄的身子也不自觉有些发抖，“所以她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说故意跟我透露你的身份让我接近你——祥子千万不要误会哦！”
“.......”
听到栗原弥音这么认真地说出这样一番话，还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丰川祥子彻底愣在了原地。
......这是，认真的吗？
想起了栗原弥音前段时间在line上，与羽丘音乐教室里对自己发出的乐队邀请，一直都觉得鱼鱼这般反常的表现绝对跟某个有着惊世智慧的女人脱不开联系，已经落魄的丰川家大小姐眉梢微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也是在鱼鱼这样一番话下去，过去一直都在羽丘音乐教室见面，总是无话不谈的钢琴少女们，也于此刻少有的陷入沉默之中。
.......但，沉默总是暂时的。
从的话语中听出了太多太多的细节，明白了长崎素世依旧没有忘记过去，也确实很想把自己拉回来，丰川祥子的脸上再也没有了过去那般如沐春风的恬淡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相当黯淡的表情。
“我知道了。”
轻轻抚摸着栗原弥音柔顺的银锭色长发，丰川祥子轻轻叹息一口气，随后继续开口：
“谢谢鱼鱼说明情况，关于鱼鱼和素世的关系，我大致已经明白了——”
“第二个问题：鱼鱼跟我初次相遇时曾因为一个重要的朋友而流泪......那个让你难过的女孩，是不是长崎素世？”
问出了自己相当想要知道的问题，因为这件事情对于长崎素世观感疾速下降的丰川祥子声音低沉，表情也显出异常严肃。
而在她严肃又隐隐有些紧张的注视之下，丰川祥子得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是的。”
轻声回应着丰川祥子的话，栗原弥音眉颜轮转，言语也努力平缓：
“但，但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我已经听小祥的建议原谅了素世，素世没有再跟过去那样表现的让人不快——虽然有时候好像还是会对过去有所追忆啦，但我知道在她心中我也很重要，这一点是无论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哦！”
“......是嘛？”
眼眸隐隐颤抖，愈发感觉到一些事情逐渐开始明朗，一直想要与过去切割，却未曾想自己最重要的新朋友竟然还是卷入了漩涡，大祥老师表情都有了一些落寞的感觉：
“长崎素世，真的是把你当做伊冷漆私5就思揪*VIII宭好朋友嘛.......”
“绝对是的！”关于这一点，栗原弥音没有任何犹豫，“虽然她有时候很自私，但她对我很好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掩盖的......所以我也愿意相信她是真心想要跟我玩乐队！祥子不是也说过吗，素世对我很好，让我不要单纯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跟她绝交，至少要看看表现再做打算之类的。”
“.......你说得对，但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你的朋友就是长崎素世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丰川祥子表情一如既往的微妙，世界真小的想法也于心中不断萌芽，“如果我当时能了解情况，绝对不会让你卷入其中的......鱼鱼还是不够了解长崎素世那个人，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跟她组乐队啊。”
轻声打断了这样一番有些落寞的话，栗原弥音少有的皱起眉头，反问着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后悔让自己卷入重女漩涡的丰川祥子：
“为什么祥子一直都这么评价素世，评价crychic的大家.......你真的有那么讨厌她们吗？”
“.......不是这样的。”
下意识的想要说些狠话逃避问题，结果最终也没有抵过自己心中的软弱，心情矛盾又复杂的丰川祥子眨了眨眼，淡金色的眼眸开始游移：
“我只是觉得，因为过去我做过的一些错事，crychic过去的队员或许都或多或少有些阴影，就算重新组建起来也会有许多历史遗留问题，如果外人擅自闯进，很可能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那在祥子眼里，我是外人吗？”栗原弥音表情变了，再度反问。
“那当然不是啊～”看着那总是像小动物一般的银发女孩，丰川祥子声音一下子温柔了起来，“你是我现在最重要不过的朋友了，所以我才担心你受伤，你能理解吗？”
“你错了，我根本没有受伤。”栗原弥音急于反驳。
“但我没记错的话，在长崎素世开始启动乐队重组计划的时候，你哭了很多次，甚至还摔伤了吧？”丰川祥子直接戳穿，“我记得四月底在音乐教室，你的膝盖跟手抖贴着好几张创口贴——是不是小灯被乐队刺激到逃跑了，你在追的过程中摔在地上，被她们落下了？别说这是你不小心走路不稳摔的，我看到你跟另一个女孩还有小灯一起走出校门了，你瞒不过我的。”
“.......”
被说到了自己最想回避的事情，栗原弥音一时间耷拉起脑袋，不知所言。
“当然，我也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
意识到自己身旁的女孩不愉快的记忆被勾起，心情有些低落，丰川祥子也是关切地凑近栗原弥音身旁，声音缓和了不少：
“我只是想要跟你解释清楚长崎素世想要组建的乐队并不简单，或许其中会有许多你暂时没办法看清的细节，希望鱼鱼能够明白而已——当然，你想要跟她们交朋友的话也没问题，毕竟其实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组乐队可能会遇到一些问题.......只是这样而已。”
“.......嗯。”
漫长的沉默之后，栗原弥音的回应变得简短起来。
是对自己刚才那番话生气了吗，还是单纯的嗓子有些干哑了呢.......丰川祥子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眼前的女孩现如今究竟什么心情。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心中还有最后一个关键疑问未解，丰川祥子抿了抿嘴，在安抚栗原弥音过后，才缓缓开口：
“接下来，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鱼鱼能解答一下我的疑问吗？”
“......你问吧。”
声音似乎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都低沉，栗原弥音耷拉着脑袋，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身旁的丰川祥子。
“咳咳......那好。”
刚才翻涌的情绪慢慢下落，慢慢的反应过来鱼鱼还在乐队里面，自己刚才说组乐队诸多不利条件会让自己自己的朋友伤心，心情异常复杂，各种想法不断杂糅，已经有些不知所谓的丰川祥子依然故作无事发生般清了清嗓子，最终如此开口：
“关于鱼鱼从前段时间到现在都在不停邀请我加入乐队这件事情.......是不是长崎素世让你去做的？”
“.......”
在丰川祥子这样一番话下去，栗原弥音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丰川祥子，许久过后，都没有言语。
“.......怎么了呀？”有些担忧地看着那没有在说话的银发女孩，落魄的丰川家大小姐靠近自己的好友，“尽管说吧，不用犹豫，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丰川祥子。”
喊出了身旁女孩的名字，许久都没有说话的栗原弥音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表情：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说crychic的不是，说长崎素世如何如何，现在你又说要给我保守什么秘密.....我有点不理解，你想保守我什么秘密？”
“......？”
没想到那一向瑟缩内向的银发女孩竟然会冷不丁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下意识的，丰川祥子往后缩了一下：
“那，那个，我的意思是如果邀请我加入乐队的事情是长崎素世强行让你做的话，请你一定要像我坦白，不要再委屈自己了，我也会替你保守秘密，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好的。”
一如既往平淡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栗原弥音提了提自己头上的贝雷帽，炽热的视线落在丰川祥子的身上：
“.......那如果我说邀请你加入乐队完全是我的一己之见呢？你又会怎么做？”
“.......”
听到这完全出乎自己意料范围之外的言语，丰川祥子的表情也于瞬间僵滞。
“.......欸？”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从鱼鱼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已经想好如何安抚身旁女孩的落魄大小姐彻底僵滞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所言。
下意识的，她再一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听到栗原弥音一脸平淡地竖起手指摁响钢琴键盘，丰川祥子发散的思维也于此刻回归，视线顺着钢琴的泛音，来到了那头戴贝雷帽的银发女孩身上。
在crychic前键盘手与主心骨的注视之下，栗原弥音一脸云淡风轻，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平淡：
“怎么，我主动联系你想要让你加入乐队，是很意外的事情吗？”
“等，等一下......”
像是没有完全从刚才那段话回过神来一般，丰川祥子摆了摆手，后知半觉的抬起头来看向那坐在自己身旁的银发女孩，企图从她的眼里看出一些迟疑与瑟缩
但......看着那背过旭日，少有的显出一点点压迫感的栗原弥音，丰川祥子也忍不住于此刻有所动摇。
她，是认真的.......
......当然，这般短暂的沉默总是很快便过去的。
慢慢从最初的错愕回过神来，一直都以为鱼鱼那些异常生硬的乐队邀约都是长崎素世在背后主导，这个已经落魄的丰川家大小姐也终于重新抬起头，眉梢微微皱起。
她相当严肃地看着眼前那相当瑟缩，却又惹人怜爱的银发女孩，清脆宛如铃音的声音有了相当的变化：
“.......所以到头来，拉拢我加入乐队这些事情，都是鱼鱼你自己发自内心做的吗？”
“是，全都是我做的。”栗原弥音的声音相当明朗，不带任何迟疑，“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一直想要逃跑的丰川祥子小姐？”
“.......认真的吗？”一直都很担心栗原弥音是为了自己跟素世和好才委屈求全，丰川祥子还是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眼前这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主见的银发女孩，“你真的没有在包庇长崎素世吗？包庇那个不知所谓的，整天只想着自己的女人？”
“这跟素世没有关系。”栗原弥音的回应一如既往铿群er零尔亻尔衣 s an⊙覇锵有力，殷红色的眼眸粼粼泛光，“从今年四月到现在，让你讨厌的事情全是我做的——我再重复问一遍，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
注视着栗原弥音那澄澈空明，仿佛可以倒映心池的殷红双眸，原本还对这个事实有所怀疑的丰川祥子，突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对crychic的愧疚，对现状的失落，以及对于栗原弥音的淡淡的恼怒，自她的心中破土而生。
但，看着栗原弥音如此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时刻，丰川祥子对于她的所有不满，似乎都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
“啧！”
万般思绪杂糅，心中只剩悲哀的丰川祥子咬了咬牙，双手猛地摁响黑白琴键。
交错的噪音于小小的音乐教室回荡，心情彻底乱到了极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栗原弥音了，丰川祥子淡金色的眼眸流露出了点点困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言：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
“.......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觉得跟你一起玩乐队是对的，所以我自顾自的想要接近你，跟你一起组乐队——只是这样而已。”
“为什么偏偏是我.......？”抬起头来看着墙上的贝多芬，落在钢琴上的道道阴影，以及那爬满灰尘的窗棂之外那昏黄的城市街景，丰川祥子有气无力，“我已经不能任凭心意组乐队了，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吧？”
“确实如此。”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
“因为我就只想跟你在一起玩音乐啊.......这很难理解吗？”
注视着丰川祥子，一直都在忍耐着对方的逃避与软弱，栗原弥音咬了咬牙，声音也少有染上些许寒冷的意蕴：
“总是自顾自的想要逃避，对所有关心你的人恶语相向，朋友想要跟你沟通就总是敷衍过去，最终看到别人组乐队还黯然神伤，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所以鱼鱼今天到这里，就是为了教育我吗？”丰川祥子心底一寒。
“.......是，怎么了？”本来心里就对丰川祥子刚才不负责任的话窝火，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栗原弥音已经彻底被心中的愤怒盖了过去，语气有了些许攻击性，“怎么了？非得把你的所有朋友都推走了，你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尊才会瓦解嘛？”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出门在外吃下不少苦头，提前尝到社会冷暖的丰川祥子再也控制不住了，情绪也开始满盈，一开始还在努力克制的负面情绪都开始毫无遮拦，“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说想要组建乐队，要想跟我一起玩音乐......你有多了解我啊鱼鱼老师，你知道我现在什么处境嘛！”
“没错！我就是不了解你啊！”再也听不下去丰川祥子的说辞了，栗原弥音声音也随之高昂了起来，“可是你有说过自己的事情嘛？我已经回答完你的问题了，你有跟我聊起你的状况跟crychic的情况吗！”
“把大家排除在外，还自顾自说没有人懂你.......你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的？回答我啊！”
“我也说过我不想组乐队啊！你们有人听过我说话吗！”丰川祥子声音急促，言语也开始不成逻辑，“总是说的那么漂亮，可我的事情你们根本没有办法承担啊！自顾自的说把已经不能继续玩乐队的人拉回你们的乐队，你们这样算是什么？”
“就是我拉你组乐队的，怎么了！”粗暴地打断了丰川祥子的话，彻底生气的栗原弥音大声吼着，“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就好了！你不是不喜欢我们说起组乐队吗？不是什么都不说就要跟所有人切割吗？现在你可以发泄你的脾气了！把对素世还有crychic说的那些话都对我再说一次啊，有种你试试看！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懦弱！”
“.......”
被栗原弥音这声歇斯底里震慑，原本还想理论的丰川祥子登时愣在了原地。
她分明地看到，那声音嘶哑的银发女孩就这么眼泪汪汪地注视着自己，仿佛下一秒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内心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淡蓝色长发的女孩愣在原地，没来由的，咽喉涌出一些酸涩。
......回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曾对那还得鱼鱼流泪的长崎素世恶语相向，警告她不许再让自己最好的朋友难过。
回到现在，看着那想要关切自己，却被自己下意识排斥在外，现如今已开始哭泣的栗原弥音，丰川祥子这才后知半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成为了从前最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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