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白滚滚
竹下松文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就在鲛崎警部准备继续追问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目暮警官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警部！有个女人来自首……她说……她是杀害市川的凶手！”
林秀一和竹下松文同时抬头，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复杂。
竹下松文重重地叹了口气，而林秀一的眼中则是闪过一丝了然。
鲛崎警部疑惑地看了眼两人，随后让目暮警官把人带过来。
很快，女人便被带进了办公室，在看到房间里还有林秀一和竹下松文后，女人脸上露出惊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村上老师，”林秀一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结衣！你糊涂啊！”竹下松文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声音嘶哑，“直子是我的女儿，她的仇自然该由我来报！你为什么要……”
原来女人就是林秀一的班主任，村上结衣。
在医务室躺了一上午后，她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彷徨，决定到警视厅自首，承认是自己开车撞死了市川。
竹下松文的话，让村上结衣的眼中瞬间盈满泪水。
她低下头，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我和直子姐姐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却比亲姐妹还要亲。既然知道了市川的下落……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你可是个老师！“竹下松文痛心疾首，“你做了这种事，让你的学生怎么办？他们会怎么看你！老师是学生的引路人，你这样……”
“成为一名老师，本来就是直子姐姐的梦想，”村上结衣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只是……替她实现梦想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林秀一知道，这位年轻的班主任是真心热爱教师这个职业的。
“其实……”林秀一轻声插话，“竹下老师也是来自首的。他承认在居酒屋给市川下了毒。”
村上结衣震惊地看向老人：“老师，您也……”
竹下松文羞愧地低下头。
他刚才还在训斥村上不该以教师的身份杀人，转眼自己却也做了同样的事。
“不过那些氰化物已经失效了，”林秀一补充道，“并没有致人死亡的能力。”
村上结衣的表情放松下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所以，最后还是我为直子姐姐报了仇？”
鲛崎警部敲了敲桌子，打断他们的对话：“详细说说案发经过，你是在哪里撞死市川的？”
村上结衣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
“昨天下午，我开车跟着竹下老师，一路来到居酒屋，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市川出现……”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又回到了昨晚，
“市川进去后不久就骂骂咧咧地出来了，我开车跟着他，一直来到河川边……”
“他突然停车，捂着肚子跑进便利店，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想起直子姐姐。”
说到这里，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等他出来时，我再也忍耐不住，直接踩下了油门。”
“市川被我直接撞下了堤岸，我站在堤坝上，见他一动不动，估摸着应该是死了，心里也害怕起来，就赶忙开车离开了。”
林秀一注意到村上结衣描述细节时眼中闪过的恐惧，那是第一次杀人者特有的神情。
“你没下去确认他的死活？”林秀一突然问道。
“没有，”村上结衣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还请说真话，”鲛崎警部面露不快，“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的。”
“我、我没说谎啊……”村上结衣困惑地抬头。
第436章 真耐杀啊
“你昨晚开车时，穿的是高跟鞋吧？”鲛崎警部突然发问，目光扫过村上结衣的脚踝。
“没有啊，”女教师摇了摇头，“我从来不穿高跟鞋的，几年前试过一次，走路太难受了，之后就再也没穿过。”
“这点我可以作证，”林秀一插话道，“村上老师在学校一直都穿平底鞋，昨天她穿的应该是一双粉白相间的运动鞋。”
村上结衣突然红了脸，羞恼地瞪着林秀一：“臭小鬼，你平时没事总盯着我的脚看吗？“
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目暮警官干咳两声，把脸转向窗外。
鲛崎警部的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插曲，他清了清嗓子，重新皱起眉头，目光在村上结衣和竹下松文之间来回扫视。
林秀一迈步走向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幕出神。
氰化物失效了，村上结衣又没有下车……
那么河岸边尸体旁的高跟鞋脚印，会是谁的？
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凶手？
市川这个混蛋，还真是耐杀！
林秀一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
村上结衣刚才的供述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尤其是那句“市川捂着肚子进了便利店”。
市川捂着肚子……
林秀一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验尸报告上。
市川会腹痛的原因，十有八九是竹下松文那杯加了过期氰化物的茶。
虽然毒药失效没能致命，但劣质化学品刺激肠胃引发疼痛，倒也合情合理。
可他就仅仅是去便利店上厕所吗？
林秀一的眉头越皱越紧，市川会不会在便利店里还做了其他事？
比如说……联系了什么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
林秀一猛地转身，快步走到鲛崎警部面前：“警部，我们去昨晚的案发现场看看，尤其是市川进去过的那家便利店。”
鲛崎警部正对着现场照片皱眉，闻言抬了抬头：“怎么？有新发现？”
“村上老师说市川进过便利店，我怀疑他在里面打电话联系了其他人，”林秀一的语速很快，“如果能找到他联系的人，或许能弄清楚，尸体旁那个高跟鞋脚印主人的身份。”
“市川有在便利店打电话吗？”鲛崎警部看向一旁的村上结衣。
女老师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没注意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想着直子姐姐……”
“带上老师一起去吧，”林秀一当机立断，“正好让她指认具体是哪家便利店。”
一直沉默的竹下松文这时也站了起来：“我也去。”
老人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这件事我必须弄清楚。”
鲛崎警部摇了摇头，对旁边的目暮警官使了个眼色：“抱歉，老先生。就算氰化物过期了，你预谋杀人的嫌疑也跑不了。还请你留在警视厅配合调查，暂时不要离开。”
目暮警官立刻上前一步，虽然没有明说，但姿态已经很明显。
竹下松文看着他们，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映出满脸的落莫。
林秀一、鲛崎警部和村上结衣三人驱车前往河川现场，村上结衣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攥着裙摆，侧脸在路灯的光影中忽明忽暗，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就是前面那家。”当车驶过一个街角时，村上结衣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秀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路边果然有一家亮着暖黄灯光的便利店，招牌上的“24小时营业”字样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三人走进便利店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穿着蓝色制服的店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被风铃的动静惊醒，揉着眼睛抬头：“欢迎光临……咦？”
他看到鲛崎警部身上的樱花纹章，顿时清醒了大半，慌忙站直身体，
“您好，有什么事吗？”
鲛崎警部亮出证件：“我们在调查昨晚的一起案件，想问问昨晚八点到九点之间，你们店里的值班人员是谁。”
店长不敢怠慢，连忙翻出墙上的值班表：“昨晚这个时段是小泽和杏子在。”
他扬声喊了两句，很快从货架后面走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还带着青涩。
“警察先生，找我们有事吗？”
男店员小泽挠了挠头，眼神有些紧张。
女店员杏子则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村上结衣。
“昨晚八点多，有没有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梳背头的中年男人来店里？”
鲛崎警部拿出市川的照片，
“他进来的时候可能捂着肚子，看起来不太舒服。”
杏子凑过去看了看，随即摇了摇头：“没印象，昨晚我一直在整理零食货架，没太注意客人。”
小泽却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穿西装的男人……好像有一个，他捂着肚子冲进店里，询问卫生间在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不过是不是照片上这个人……我没法确定。”
“他除了用卫生间，还做了别的吗？”林秀一上前一步追问，声音因为急切而略微提高。
小泽想了想，突然拍了下手：“对了！他从卫生间出来后，还在门口那部公用电话上打了个电话。”
他指了指便利店入口处的两部绿色公用电话，
“当时我正好去补货，路过的时候听到了几句。”
“他说了什么？”林秀一和鲛崎警部异口同声地问道，连村上结衣都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半步。
小泽皱着眉，努力回想当时的细节：“好像……好像是说他身体不舒服，让什么人过来接他。”
他抱歉地笑了笑，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
“具体说没说地址，或者让谁来接，我就没听清了。当时店里有点吵，而且我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客人看。”
尽管信息有限，但这个发现已经让林秀一兴奋起来。
市川果然在便利店联系了其他人！
他快步走到那两部公用电话前，小泽出声提醒：“应该是右边那部，就是按键已经磨损得看不清数字的那个。
第437章 又一个可能的凶手
“能看看这部电话的拨号记录吗？”林秀一转头问店长，“尤其是昨晚八点到八点半之间的。”
店长连忙点头，从柜台下翻出一本厚厚的通话记录册，
“公用电话的拨号都会自动打印出来，用来收费记录，不过只记号码和时间，不记通话内容，这一个月的都在这里了。”
林秀一接过记录册，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
因为村上结衣也说不清楚，昨晚看到市川进入便利店的具体时间，只隐约知道应该是八点到八点半之间。
此时移动电话刚开始发展，还未大规模使用，人们平时联系都是使用座机，便利店的公用电话自然也是忙碌得很。
林秀一很快就在座机的通话记录中，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十多个电话。
他掏出笔记本，将这些号码一一抄录下来，连带着通话时长都没放过。
其中有三个通话时间超过两分钟，最短的那个只有十几秒，像是拨错了号码。
“这些号码能查一下机主信息吗？”林秀一抬头看向鲛崎警部，眼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如果能找到市川联系的人，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揪出那个留下高跟鞋脚印的神秘人。
鲛崎警部想了想：“私人号码要去通信公司查，那就需要申请调查令，走流程下来，得花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