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武田红光
可眼前这些……这已经不是妥协，这是背叛！
是对无数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志士的背叛！
用前线将士的鲜血换取个人权势的砝码？
用革命胜利的果实去喂养那些曾经的剥削者？
甚至计划清洗军队中真正心怀理想的中坚力量？
这样的革命，推翻了一个腐朽的帝国，然后呢？
建立起另一个换汤不换药、甚至可能更加虚伪和贪婪的新牢笼吗？
那夜袭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她为之奋斗半生、甚至不惜背叛曾经效忠的帝国所追求的“美好国度”。
难道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
只是另一群人争权夺利的华丽外衣？
“呵……呵呵……”
娜洁希坦发出一声低沉而沙哑的苦笑，充满了自嘲和疲惫。
她将燃尽的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又下意识地去摸烟盒。
却发现已经空了。
她烦躁地将空烟盒揉成一团，扔在桌上。
身体向后重重靠在椅背上。
独眼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阴影，眼神空洞。
理想主义的火焰，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业那张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庞。
以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金色眼眸。
她想到当时林业递给她的信件。
当时，她还不确定这信件是不是真的。
也不相信夜袭未来会是那种悲惨的结局。
可现在……看着桌上这些铁证如山的信件。
林业当初那些预言，好像真的会实现。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那种神秘的背景，以及他自身深不可测的力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如果……如果革命军靠不住。
帝国的覆灭又不可避免……
那么这个突然出现的林业，会不会是……一个新的选择？
一个可能拯救这个世界的新选择？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连娜洁希坦自己都吓了一跳。
去投靠林业？
林业的危险性，她比谁都清楚。
那是一个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行事风格莫测。
且对美色和征服有着明显偏好的男人。
这点从对方周围的美少女们就能猜的出来。
与他合作，无异于将夜袭、将革命的未来，寄托在一个巨大的不确定性上。
可是……还有别的选择吗？
继续留在革命军，眼睁睁看着理想被玷污。
甚至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和夜袭的成员，也会成为“清理名单”上的一员？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挣扎传来。
她下意识地用机械右手握紧了左臂。
最终，她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机械右手
金属手指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仿佛也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独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和挣扎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还残留着烟草的气味。
“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低声自语。
继续留在革命军这艘看(bhfj)似庞大、内里却已开始腐烂的巨轮上。
最终的结局，恐怕不是撞上冰山沉没。
就是被船上的“自己人”在某个深夜推下海。
她不能拿夜袭所有人的命运去赌那微乎其微的、革命军会自我净化的可能性。
赤瞳现在待在林业身边，或许在某种意义上，反而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娜洁希坦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吹散了些许室内的浊气。
也让她因愤怒和绝望而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她不能告诉夜袭的其他人。
尤其是玛茵、拉伯克那些对革命还抱有纯粹理想的年轻人。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太大。
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革命军内部那些“有心人”察觉。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风险，由她这个首领来承担就够了。
“单独会谈……”
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必须足够隐秘，足够安全。”
她迅速在脑中筛选着可能的会面地点。
基地附近肯定不行，太容易暴露。
帝都内更是龙潭虎穴。
要不……还是去帝都的野外吧。
娜洁希坦摇摇头，决定不在想这件事。
她回到桌前，抽出一张便签。
快速地写下了一行字。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关于你之前的‘提议’，我认为有必要当面详谈，一个人来。”】
她将便签仔细折好，塞进一个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用火漆封口，却没有盖上任何徽记。
做完这一切。
娜洁希坦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却无法放松。
巨大的压力和对未知的恐惧，如同阴影般笼罩着她。
与林业“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那个男人会提出什么条件？
他会如何对待夜袭？
自己这个“投诚”的筹码，又有多大分量？
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林业身边那些姿色各异的女性们……
一股莫名的、连她自己都感到荒谬的危机感悄然浮现。
那个男人，对“收集”美丽又强大的女性，似乎有着特殊的癖好……
‘娜洁希坦啊娜洁希坦，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在内心狠狠自嘲了一句。
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但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准备押上最后的身家性命，去进行一场胜负未知的豪赌。
而庄家，是一个她完全看不透的……恶魔。
“林业……”
“希望我这次……没有看错人。”
...
第二天清晨。
赤瞳早早醒了，或者说，她昨晚根本没怎么睡踏实。
躺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
耳朵里却总是隐约能听到主卧方向传来的。
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细微动静和压抑的声响。
让她翻来覆去，心绪不宁。
那些声音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
此刻，她已经来到客厅沙发上。
小口小口地啃着一个从厨房找来的水果，试图用食物的滋味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
成为眷属后增强的感知，让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残留的特殊气息。
这让她脸颊有些发烫。
就在这时，主卧的门“咔哒”一声轻响，被推开了。
林业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只随意披着一件深色的丝质睡袍。
他脸上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和惬意。
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像只受惊小动物般缩着的赤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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