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予酒
苏妲己并没有说话，比起被东方明镜责备这个问题，心里其实更怕他说起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姜皇后的样子。
“因为，他们骂你......”
微若蚊吟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内，东方明镜咬着牙看着跪在身前的苏妲己，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你知不知道，外面姜文焕到处说我害了皇后，如果我带皇后出去打消了这个猜疑，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你知道吗？”
“我可以变成姜氏的样子！反正只需要结果就好了不是吗？”
苏妲己的神情格外认真，但东方明镜却从这张人间绝色的皮囊上看出了不择手段的恶。
“伪物终究是伪物，就像我认出你不是皇后一样，姜文焕怎么认不出他的亲姐姐？苏妲己啊，苏妲己，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存在在我眼中是何等的碍眼？”
苏妲己昂首微微张口，但半天也说不上来话，直到东方明镜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苏妲己才瞪大了双眼抬起头。
“碍眼到，早在还没见到你时，就想连同冀州苏府一起将你杀死！”
“但是，你命不该绝，又或者是作为人的我并不具备杀死作为仙的你。时至今日，我幻想过许多结果，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因为我而去杀掉与我有关的人。
如果说这也是女娲让你覆灭殷商的命令的话，那么苏妲己，你现在就可以去西岐，为姬昌推翻孤的统治做准备！”
此时的苏妲己已经完全将要隐藏身份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自己千年不曾动摇的心会变得如此慌乱。
在东方明镜转身欲走的同时，仿佛是要抓住某样将要离自己远去的事物一般抓住了东方明镜的衣角。
“不，不是这样的！
我只想你过得好一点，那些打扰你的，诋毁你的人类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在我看来，那些人类甚至就连取悦我的程度都做不到！
所以，我只想要你，也只有你，除此之外，我的眼中再也无法容纳下其他存在！”
第二十六章 所爱的并非一人，而是整个时代
“只是为了让我过的好一点......”
东方明镜闭上了眼喃喃自语着，正是因为知道了附身苏妲己的狐妖是曾经自己所救下的白狐，而现在所谓的报恩正是加快自己这个时代灭亡的起因。
现在想来，这份爱未免也太过沉重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多做什么，就这样转过身蹲在了苏妲己的面前，拿起了她脖子上的暗金色挂坠。
“能让我看看你原来的样子吗？”
“诶？”
面对东方明镜的突然询问，苏妲己一时间分不清究竟该回答哪个问题。
原本漆黑的轩辕镇石也因为与东方明镜的朝夕相处吸收着这个朝代最后的气运，逐渐从黑色过度成暗金的石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妲己从一开始就明白了女娲为什么会在最后强调让自己将石头随身携带，所压制的不仅仅是九尾的灵力，还有这象征着神代末尾最后一个朝代的残留。
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又或者自己什么都去做，到头来只会加快这个朝代的灭亡。
如果说最开始是为了报答东方明镜的恩情，所以才在还是狐狸的时候接近他，想要以此让那个时常独自一人喝酒的少年露出笑脸。
那么现在，为了完成女娲所下达的命令，带着轩辕镇石进入帝宫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说过去的东方明镜向自己撒谎了呢？
“我想看的不是这幅模样的你，而是真正的你，狐狸的你。”
随着东方明镜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着身子有些颤抖的苏妲己在下巴被东方明镜抬起时再度变换起了模样。
银辉下依旧如同稻穗般闪烁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腰间。借着月光能够清楚的看见苏妲己身后不断晃动的九条虚影，以及那略带惆怅的金色双眸外，透露着些许妖异或者神韵的金色眼影。
尽管面容依旧是苏妲己的模样，东方明镜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苏妲己是美丽的，是能够让天地失色的人间绝色。
唯一能够盖住这份美貌的，只有那似梦非梦中，那根本用言语表达不出来其美的女娲。
“九尾，玉面，金毛......这就是真正的你？”
东方明镜的疑问只有自己清楚，在他看来，无论是如今妖姿尽显的苏妲己，还是方才的苏妲己，她们都不是她原本的样子。
甚至就连最初相遇时的白狐模样，也是变化而来，实际上应该是与太阳一般的金毛玉面。
打从一开始自己就在被眼前的人欺骗，而伪物终究是伪物，在成为了别人之后，所丧失的是作为原本的自己......
东方明镜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放下了苏妲己昂起的头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去，而苏妲己刚想将再度拉住东方明镜的手却抓了个空。
取而代之的，是踏出门口后从怀中掏出酒葫芦的东方明镜的声音。
“今天是满月，随我上房顶看看吧。不用担心，后宫只有被我赋予了权限的才能进来，你的样子不会有除了我以外的人看见。”
在看见东方明镜手中酒葫芦的那一刻，苏妲己就已经明白了对方是如何发现的自己。但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没有做出任何抗拒，再起身的同时做出了回答。
“妾身，愿随大王......”
在房顶上眺望着天上圆月的东方明镜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注视着圆月。
而这一次并没有任何醉意，那份安心感早已经化作云烟。
兴许是因为知道姜皇后的神位吧，像这样任由银辉散落在身上时，东方明镜总有一种从外到内的凄凉感。
在自己目光所注意不到的地方，姜皇后悄然离开了自己。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要说的话，大抵是生死簿上的白纸黑字吧。
而明白一切的苏妲己则是紧紧抱着腿蜷缩在东方明镜的身边，但是目光依旧注视着独自饮酒的东方明镜脸上。
“喝这么多酒，胃子会受不了的......”
良久，苏妲己的嘴里才挤出一句话来，而东方明镜也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将酒葫芦递到了苏妲己的面前。
还没等东方明镜开口，苏妲己便一把夺过了酒葫芦将其放在了自己的嘴里，甚至没有让一滴酒水从嘴角滑落。
而此时的苏妲己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葫芦并没有任何的伤痕，崭新的就像刚制作出来一样。
东方明镜眺望着圆月，对于姜皇后，东方明镜只觉得惋惜，惋惜在即将能够对抗命运时，现实给予了自己沉重的一击。
但东方明镜还是分析出了命运的加护所覆盖了那些范围，其中便是人物参与的事件与所要面对的死亡。除此之外中间的流程依旧是能够改变的，也就是说，自己还没有完全败给命运。
等到苏妲己将酒葫芦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再度看向身侧时东方明镜早已消失在了身边。
慌乱再一次出现在心头，但视线向下看去就看见了东方明镜即将踏出中宫的背影，随之传来的还有他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
“杀害皇后与国仗一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苏妲己，你要记住，这不是原谅你。相反，无论你如何讨好我，我都不会爱上你。
皇后也好，你也好，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爱过你们任何一人，因为我所爱的是这名为殷商的时代，是我脚下的这片土地，而绝非某一个人......
所以，稍微把尾巴夹紧一点吧，别再干涉我交给你以外的事情。否则的话，我不确定我是否会真的杀了你……”
“爱的，是这片土地？”
苏妲己不理解，世间任何男性都无法躲过青丘狐的魅惑，只需要施加一点点好意，就会变成上交一切乃至于灵魂的白痴。
但长久以来和东方明镜的接触下，无论用上不用上魅惑，东方明镜始终保持着对自己不温不火的状态，甚至曾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学习好轩辕密传房中术。
而现在，一切有了答案。
想到这里的苏妲己咬了咬牙，从屋檐上轻轻落地的那一刻，死死的盯着东方明镜离开的地方喃喃自语。
“我不信我比不过这即将贫瘠的土地，帝辛，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总有一天......”
......
【你向外宣布了因为殷郊殷洪的刺杀而对姜皇后以及姜恒楚处刑的公告，让你感到意外的是，比干在朝堂力排众议，为你座实了殷郊殷洪刺杀你的事实。】
【你对殷洪施加了禁闭，而作为真正想要刺杀你的殷郊，你决定利用起他的太岁体，让苏妲己对其的不死性进行研究并尝试活性化最初的视肉。】
【太岁不死性的研究进展并不顺利，但凭借着苏妲己所进行发明的：炮烙，醢刑，脯刑，劓刑，剕刑，宫刑，新颁布的法令其残酷让官吏胆寒。】
【因为这项法令同样适用在诸侯之上，所以在颁布法令过后，有关人祭的情报逐渐消失在了你的视线，这使你更有精力放在西伯侯姬昌的身上。】
【殷郊与殷洪被仙人救走的消息你并不感到意外，随即
你便将姬昌招入宫中后，以卜算天命不成为由将其扣了下来。出乎意料的是，姬昌十分的配合。】
【帝辛九年，春五月，你看着手上有关姜子牙进入朝歌的情报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七章 借封神榜一阅
朝歌城外的轩辕坟内，玉贵人正一脸惆怅的看着眼前苏妲己传来的情报，而上面赫然写着姜子牙在朝歌的一举一动。
在感叹苏妲己所持有的情报网已经到达了十分夸长的程度时，朝着洞穴内看去。
“二姐，大姐让我们去解决掉那个叫姜子牙的家伙，最差也要将他赶出朝歌......”
“不去！反正姐姐已经将全身心都奉献给那个帝辛了吧，谁知道是不是帝辛用姐姐的名号让我们帮他铲除异己什么的！”
胡喜媚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玉贵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因为数年前坐了一次帝辛的坐骑回来，自己这个二姐就变得足不出户，整天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便走出了洞穴，而方向正是朝歌......
玉贵人的离去让胡喜媚抬起头看向了外面的一丝光明，而借着这一丝光明，洞穴深处逐渐闪烁起了七彩的光芒。但胡喜媚则是一脸幽怨的抱紧了手中的枯枝，继续朝着黑暗中躲去。
......
“所以吕尚......你说这个美人是妖精变得？”
东方明镜揉着头看向大殿中央的男子有些无语，原本以为这段过程会被跳过，但没想到收到有关姜子牙情报的时候，姜子牙已经在比干的帮助下站在了大殿中央。
而造成这个原因的，自然是坐在一边磨着牙齿的苏妲己。
站在大殿中央的姜子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台上的苏妲己若有所思，同样也对在武将侧站着的姬昌感到意外。
“还请帝上借给在下一捆木材，在下给诸位变个法术。”
姜子牙的回答让正苦恼着如何跳过这个环节的东方明镜来了兴趣，无论是在现实和梦境，自己都无法使用魔术，而现在姜子牙却说他要变个法术。
【你赐予了姜子牙一捆从女娲宫上拆下的木材，在你的注视下，姜子牙的指尖凭空出现了一团火焰，与被绳索束缚的玉贵人一同丢入木材堆中。】
【在三昧真火的焚烧下，玉贵人不断发出了哀嚎，你清楚的察觉到了苏妲己眼中的恨意，但你更加想要确认玉贵人的真身是否和你想象的那样是神石所化。】
【玉贵人的哀嚎声渐渐消停，连同着三昧真火一同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散发着彩色光芒的玉石琵琶，只是一眼你就被这块玉石所吸引。】
【你无视了大殿上百官称呼姜子牙为仙人降世的话语，随着费仲将玉石琵琶放在了你的面前，你才能感受到其中散发着的神性。】
【你赋予了姜子牙大夫一职，尽管你看出他似乎并不愿意留下，但你依旧用辅佐姬昌卜算殷商天命为由将其留了下来。】
【退朝之后你向姜子牙下达了前往后堂商议要事，但还没等你走出帝宫大殿，苏妲己便将你拦了下来。】
“怎么，殷郊殷洪被广成子以及赤精子救走了没事做就来找孤了？”
看着一脸怨气的苏妲己，东方明镜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先前在告诉苏妲己别再缠着自己之后的确起到了作用，至少在除了汇报有关太岁不死性的报告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向从前一样粘着自己。
苏妲己没有回答东方明镜的提问，而是抬起头伸出了手。
“妾身这段时间苦于没有合适的乐器，所以大王您手上的琵琶可否赠予妾身？届时，妾身必定早晚在摘星楼上为大王您奏乐跳舞。”
苏妲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尽管始终维持着碧波秋水般的笑容，但东方明镜依旧能看出微微勾起的嘴角有些颤抖。
没有理会苏妲己转身朝着内宫方向走去，但还是在走出数米后回答了苏妲己的请求。
“那就暂且委屈一下爱妃了，孤也甚是喜欢这块玉石......”
而得到回答的苏妲己则是咬着牙看着东方明镜离去的背影，随后在东方明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时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将房门锁上之后，整个议事宫就只剩下东方明镜和姜子牙两个人。
东方明镜看着眼前十分年轻的姜子牙露出了笑意，在为其亲自倒下一杯茶水的时候才缓缓开口。
“姜尚，吕氏，字子牙，孤印象里的仙人可都是仙风道骨，子牙先生倒是年轻有为。”
“不过是些障眼法，和那些专门祸人的不能比，入不了帝上的眼。
姜子
牙并没有接过来自东方明镜的茶水，在对视中不免有些笑意。
而东方明镜怎么能不清楚姜子牙想要表达的意思，说到底如果元始天尊的徒弟认不出妲己，东方明镜或许还会怀疑这位封神执行者的含金量。
没有在意姜子牙的试探，而是举起茶杯吹了吹，随后在重新放下茶杯的同时将玉石琵琶推到了姜子牙的面前。
“那按照子牙先生看，这祸人的妖物该怎么处理呢？”
就连姜子牙都没有想到东方明镜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但心知三昧真火对鬼灵精怪等妖异有着特攻的情况下还是将玉石琵琶重新推回了东方明镜的方向。
“失去了灵的妖，顶多就和野兽一样。我看帝上身侧的那位苏妃倾国倾城，像这样的玉石，帝上何不去做些首饰赠予她？这样不仅能够处理掉这玉石，还能讨妃子欢心，不是正合帝上心意？”
姜子牙的话让东方明镜大笑了起来，虽说知道摘星楼这九年来积累的天地灵力能够让玉石琵琶再度修炼成型，但是在如今，东方明镜有着自己的想法。
将玉石琵琶用绸缎包裹，笑声也是戛然而止，转而十分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姜子牙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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