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予酒
空旷的帝宫内东方明镜照常出席着朝会，只不过大殿下空空如也。
如果说比干的离世导致了文臣体系的分崩离析，那么黄飞虎的叛出所带来的，是诸侯所认定的天下归周。
“天下归周吗......可惜西伯侯他看不见了......”
东方明镜的脸上有些遗憾，但在整理情报的期间还是看见了黄妃以及贾夫人苏醒过来的消息。
起初设想的是让黄妃带着贾夫人假死，以此来坚定黄飞虎离开朝歌的决心。但那样无疑会在被发现后，让黄飞虎陷入“背叛”的旋涡当中。
在东方明镜所熟悉的故事当中，两人的死亡也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而像前不久那样，将其伪装成重伤模样的昏迷，全当是自己想要杀死她们，却没有杀死这点，想必也能避开抑制力的强制收束。
哪怕在两人苏醒过后，也只会认为是自己没有来得及杀死她们，最多让黄飞虎认为“自己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的现实。
“这样真的好吗？把所有人都推向自己的对面，只留下你一个人去接受命运？”
苏妲己的脸上充满了不解，尽管尝试去思考东方明镜的所作所为，但依旧不能够理解这样做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但东方明镜只是合上了写有西岐诸侯名单的竹简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敞开大门外的高楼缓缓开口。
“对我来说，将所有人都推到对立面，才不是去接受命运。”
没有使用上位者的自称在苏妲己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对这句话的不解。
还没等苏妲己开口询问，东方明镜的声音便再度传来。
“狐狸，在你看来，被我推向西岐的人，他们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死亡？”
苏妲己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无论是在离开朝歌之前，还是在离开朝歌之后，等待他们的只有在冲突中丧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尽管苏妲己的回答天衣无缝，但东方明镜却摇了摇头。
“死亡是生命的终点，但不是命运的终点。我所屹立之处便是朝歌，是殷商，也是这个时代，而必定迎来终局的我，何不去让那些能够活下去的人活下去？”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那些人类和你非亲非故，你至于这样累死累活去为了他们能够活下去而做这做那吗？”
趴在下方桌子上的胡喜媚无趣的用吃剩下的竹棍敲击着桌面，早在比干离世过后，东方明镜就遣散了朝歌城内的百姓，让他们自主决定去留。
除了些许世代承受殷商庇护的人，极大多数没有能力的普通人都被东方明镜敕令和那些想要投奔西岐的官员离开，没必要卷入这场毫无胜算的战斗。
也就是说，此时的朝歌，几乎等同于一座空城......
然而，胡喜媚只是刚刚落下声音，来自苏妲己的气息便醍醐灌顶。
“没说错的嘛，反正到最后记录这一切的人是姜子牙，也不见得他会给那家伙留下什么好听的话......”
赌气般的撇过了脑袋，对于东方明镜胡喜媚向来不想给他好脸色看。上次从自己身上顺走的羽毛飞刃到现在都没有还给自己，更别提许久之前刚刚入宫的自己，就差点被一箭呜呼。
一切种种让胡喜媚对东方明镜“恨之入骨”，甚至好几次都让自己去跳一种十分羞耻的舞蹈，而且还要捧着个球......
原本想要发怒的苏妲己在东方明镜的示意下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其实就连苏妲己都不清楚，在这样明知道不会有人上朝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像是等待着谁。
就这样眯着眼看着胡喜媚，察觉到视线的后者也是十分不自然的拍案而起，走到大殿中央的同时，恶狠狠的盯着中央椅子上的
东方明镜，缓缓开口。
“我知道的啦！惩罚对吧！可恶，为什么我会打不过你这家伙......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
就这样苏妲己轻抚瑶琴，而胡喜媚则是重新换上了一席霓裳。
尽管胡喜媚的舞姿十分灵动，但东方明镜还是看见了那似乎在骂骂咧咧的唇语，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更盛。
但很快，东方明镜的脸色便阴沉了下去，在示意胡喜媚停下时，视线落在了依偎在门口的老道身上。
“哎呀呀，善士可真是小气，老夫才刚刚站稳脚就让两位美人停下，早知道就晚点出来了。”
“孤的爱妃，可不是给你这个招摇撞骗的家伙看的。”
东方明镜的气场再度回到了上位者的模样，尽管胡喜媚和苏妲己有些敌意，但今日在这里等的，就是眼前这个看似不着调的申公豹。
“好过分，老夫好歹对道法略知一二，被说成招摇撞骗什么的......善士，你还是头一个。”
申公豹的身影转瞬间来到了台下，至于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东方明镜的面前，那是因为申公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近距离搏斗中，占到便宜。
“是吗，那......你想怎么证明？”
随着东方明镜的提问，申公豹始终保持着笑容没有立即开口。
而见申公豹迟迟没有开口的东方明镜，也不打算惯着对方，起身便想要在苏妲己的搀扶下离开帝宫。
“等等等一下！请留步！请留步！”
在如今殷商还没彻底画上句号时，就连申公豹也无法看清东方明镜的未来，只能隐约预测到结局，而非过程。
因为察觉到了某些变化，所以才提前下场，但现在看来，似乎对方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找他。
尽管如此，东方明镜并没有因此停下离去的脚步，就在快要彻底消失在走道时，申公豹还是咬着牙开口。
“闻仲请不到的人我能请，三山五岳四海九州，只要我申公豹出面，没有请不到的存在！”
东方明镜承认，他就是在等申公豹说这句话。
从过去收集的情报来看，与负责收集的姜子牙不同，申公豹则是用他的人脉进行筛选。
而如今缺乏让仙人提前入世的契机，也在申公豹说出这句话后得到了填补。
东方明镜看着身后逐渐意识到上当了的申公豹，露出了一丝笑容。
“是吗？那就让我们为这场游戏，拉开最后的序幕吧......”
第四十一章 让结局，提前到当下
【申公豹的到来在你的预料之中，即使在向你表达了截教那边他会进行周旋之后便离开了朝歌，但是你并不在意他是否会履行承诺。】
【在天命未到达前你不会轻易被人杀死，关于这点你无比的清楚。但你同样清楚，在对上命运中必定会杀死你的姜子牙时，结局只有一个。】
【你将依旧留在朝歌的将领召集到了帝宫，看着他们脸上对你的恭敬之色，你将准备在年关之后对西岐发起总攻的计划告诉了他们，并告知了他们或许会死在那场战役当中。】
【让你意外的是，即使是向他们坦白了或许会死这个真相，留下来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动摇，并向你表达了会为殷商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忠心。】
【再度登上摘星楼的你见到了凭借着申公豹提供的人偶完成了与本体分离的玉贵人，尽管十分的虚弱，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将其带在了你的身边。】
【你将玉贵人送到了苏妲己和胡喜媚的身边，看着相聚在一起的三人，你决定向他们坦白自己的计划，以及，有关她们的结局。】
思绪逐渐回归，看着眼前似乎在说些什么的三人，东方明镜叹了口气。
作为神代回收的最后一块拼图，封神之战由自己为始，也当由自己为终。但对于眼前这三个必然会被抛弃的棋子，东方明镜还是决定向他们坦白一切。
没有用说的方式，只是在脑海内沟通。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在如今这个时代是货真价实的。
“你想以你的死亡来提前终止封神的展开？别开玩笑了，为了那些背叛你的人类真的值得吗！”
“我应该说过，我是人皇，是这个时代的代表，只要我还在，就会引出更多的事件发生。而让那些人因我而送命，我做不到。”
东方明镜的声音让苏妲己回忆起了数年前的那一个夜晚，那时的他依旧如同现在的他一样，从未改变。
尽管苏妲己尝试去代入东方明镜，去尝试爱人类，但无论怎么看，人类始终是那么的弱小与愚昧，就如同玩具一般，可笑又脆弱。
东方明镜看着沉默的苏妲己同样没有再度开口，在她的眼中，东方明镜看出了不甘以及埋怨。
毫无疑问，苏妲己是爱着自己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爱着自己。
在尚未来到这里前，自己也不过是个喜欢上课睡觉的平凡大学生，很难理解大爱与小爱这种十分哲学的问题。
但在这里，东方明镜逐渐意识到了何为大爱，何为小爱。而作为肩负着时代，背负着未来的自己，没有资格去享受片刻间的小爱。
“我知道，我知道......”
苏妲己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而在一旁的胡喜媚则是担忧的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苏妲己的声音，东方明镜很难想象，再一次与苏妲己这样沟通，会是在这快要抵达结局的时刻。
起身走向苏妲己的方向，尽管胡喜媚认定是东方明镜欺负了自己的姐姐，从而挡在了苏妲己的面前。但在玉贵人的拉扯以及东方明镜的施压下，还是敌视着让开了护在身后的苏妲己。
将手伸向苏妲己的方向，但还是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看出了东方明镜的避讳，苏妲己也是在顷刻间变成了金毛玉面的姿态。
长久以来积攒的妖力在此刻得以释放，但更多的是无法拯救眼前之人命运的自责。
温暖从头顶传来，苏妲己这才缓缓的将视线上移，对上了东方明镜那在岁月中变得不再如以前那样意气的笑脸。
“正如你爱着我一样，我同样爱着属于这个时代的一切。帝宫，城池，村落，人群，一切的一切都映刻在我的眼中。
我的存在是这个时代最后的句号，所以苏妲己，请不要再爱着我了......”
苏妲己望着东方明镜，这样的经历过去也有一次，那是在受到三皇之命前往夏朝皇宫盗取禁忌之书时的经历。
化身成为妹喜的自己用着轩辕秘术成功偷走了禁忌原典并归还给了三皇，但对于那个想要在亡国之际带着自己逃跑的男子，苏妲己并没有一丝在意。
那种企图通过逃亡的方式规避亡国的现实，在苏妲己的眼中无疑是愚蠢又可笑的。
但在如今东方明镜的身上，苏妲己却希望他能够去逃避这早就定好的现实。
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样矛盾的人类这么上心，嘴上说着不要再让自己爱着他，实际上却能够感受到他想要有人能够陪着他。
苏妲己抿了抿嘴唇，望向东方明镜的眼中有些释怀。
“那就让妾身，再为大王你做些什么吧......”
【你想要让苏妲己带着胡喜媚以及玉贵人离开的提议被驳了回来，即使你向她们三人坦白了可能会被姜子牙杀死的现实，除了满地打滚的胡喜媚，苏妲己和玉贵人则是笑着点了点头。】
【你将即将迎来死亡的胆怯藏在了心底，整日坐在摘星楼的顶端眺望着远方西下的岐山，再度喝起了早就戒掉的米酒。】
【帝辛二十年，年关将至，你宴请了朝歌所有的军士，为接下来的战争进行最后的践行。哪怕只是刚刚加入也能够有着与将领相同的待遇，这让所有到来的军士都更加的忠心。】
【你宴请将士的消息让反商的诸侯纷纷前往了西岐，同样，你收到了来自西岐方面开始进行动员誓师的消息。这和你想要将决战提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帝辛二十一年，你骑上了搁置许久的逍遥，戴上了龙凤盔，穿上了金锁甲与九龙袍，携带着十五万军势前往西岐所在的方向。】
【因为你的亲自出征，让筹备着封神台计划的姜子牙不得不和姬发一同带领诸侯将领前往金鸡岭阻拦你的前进，而你也是看着脸色逐渐阴沉的姜子牙露出了笑容。】
“姜子牙，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你还信不信天命？”
第四十二章 人的朝代不应该由仙人来左右
东方明镜在阵前的发言让骑着四不像的姜子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如果说姬昌还在时，自己还能隐约算到天命的发展，那么自从姬昌离世，黄飞虎携妻妹来到西岐，关于未来，乃至于结局都变成了一片黑暗。
至于封神榜上有名的人，到现在为止也只收录了冰山一角，而距离真正的决战，也应该在封神台建造完成之后才对。
而让姜子牙露出如此反胃神情的罪魁祸首，正是打从让姜子牙在朝歌吃了七年闭门羹，就意识到了玉虚宫的仙人不到触及生死时不会下场做出干涉的东方明镜。
没有将视线停留在沉默不语的姜子牙身上，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姬发。
纵使距离姬昌离世已经有了些许时日，但东方明镜还是从姬发的身上看见了许多姬昌的影子。只不过，相较于姬昌的稳重，姬发丝毫不掩盖要杀掉自己的表情显得有些冲动。
“西伯侯？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周王，令尊先前和孤提起过你，不错，是个人才。”
“帝辛！杀兄之仇，囚父之恨，我恨不得现在就斩下你的头颅！这些年你所做的那些大逆无道之事，早就天命
涣散......”
“天命？如果孤信天命，那孤就不会站在这里听你说这些了。”
没等姬发把话讲完，东方明镜便率先打断了他的发言，同样也让姜子牙的脸色更加阴冷，视线不断的在前方将士中寻找着苏妲己等人的身影。
但并没有从中找到苏妲己甚至闻仲等具有威胁的身影。
被堵住话术的姬发同样十分的难受，如果不是因为要注重当下身份，现在已经冲出去和对方一决生死。
在确认了苏妲己以及闻仲都不在阵营当中时，姜子牙对眼前之人的所作所为更加的不解。
“但既然你站在这里，就说明你决定了什么事。”
现在的姬发太过于青涩，无论是作为君主还是将领，都过于青涩。本该还有数年时间去培养这位后世之君，但眼前这个人的乱来程度明显超出了最初的预估。
更何况，原本在进入朝歌前还能联系上玉虚宫的师兄他们，现在也完全联系不上。就算是自己命中注定要和殷战斗，甚至打倒妲己，在这样完全乱套了的情况下，姜子牙只觉得恶心到快要吐了。
看着姜子牙如同寒霜般的脸，东方明镜的嘴角逐渐扬起了笑容，看向旁边被姜子牙拦住的姬发再度开口。
“姬发，你奉天伐殷，孤不可能任由你壮大自己的实力。这是我们之间的冲突，是属于人的战争，是决定了殷和周谁能延续下去的战争......”
东方明镜的话顿了顿，眼光扫过姬发身后的诸侯，其中不乏有着熟悉的身影。尽管其中有着些许仙家势力，但真正的仙人却依旧没有出现。
“让仙人的介入来决定这场战斗的胜利，是否有些对你自己不太信任了呢？”
毫无疑问，东方明镜是在说姬发没有了姜子牙的助力不可能战胜殷商，无论是姬发还是姜子牙都看出了这点。
但哪怕是年轻气盛的姬发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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