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予酒
“我说过，我是来杀死你的。”
东方明镜的笑容让梅林火大，更让梅林感到火大的，是那些无法理解的情绪。
不同于先前的黄金剑，而是一把金色的光剑，光是强度都不同于刚才，但在东方明镜的眼中依旧有些不够看。
哪怕是精通诸多剑术的梅林也无法在东方明镜的手中占到一点好处，在不断后退的同时，千里眼所看见的，是有关阿尔托莉雅的未来。
圆桌的分崩离析，不列颠的内外危机，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干涉了少女的命运。
随着光剑被轻易的击飞，东方明镜的剑也在一瞬间穿透了花之法杖的间隙，只差一点就刺中了那双妖异的紫色瞳孔。
“你看见了吧，有关莉雅的未来？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有什么想法吗？”
“那种事情，能有什么想法，无论是你还是莉莉，等待不列颠的结局只有一个……”
话语间被光芒包裹着的拳头就已经抵达了面门，哪怕是千里眼都没有观测到，那超乎常人的速度。
“所以说啊，像你这种不懂人类情感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成为莉雅的导师？”
在逐渐靠近的步伐中，梅林看见了东方明镜手上的闪烁着金光的匕首。
一种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感觉，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那是，死亡的恐惧……
第十七章 理解人的情感，怀抱着愧疚，然后陷入轮回
侵刃黄金的能力是东方明镜在一次偶然的实验中研究出来的。
起初并非是为了对付梅林这样的不死性，也不是为了日后与伏提庚一战做准备。
在为美露莘准备拟似龙体的魔术礼装时有过一段想法，那便是拟似龙体的凭依是否需要和真正的阿尔比恩肉体切断联系。
毕竟在过往时间里所研究的，是阿尔比恩肉体的质无法穿过日渐缩小的孔，但是灵魂依旧能够轻易的抵达星之内海。
比起如今肉体消亡的无可奈何，东方明镜心里其实无比的清楚，美露莘还是想要携带着肉体前往星之内海的。
因为她说过，如果只是灵魂抵达的话，和那些普通的幻想种有什么区别呢？
“卢瑟，你说的对，我确实无法指导莉莉。”
重新站起身的梅林象征性的拍了拍衣袍，对于东方明镜所说的话，就连梅林也无比的赞同。
自己并非人类，无法理解人类所需要的情感，甚至在对待阿尔托莉雅的时候，也是向着自己想要看见的，名为“理想之王”的故事去发展。
但梅林并不认为这样的指导是错误的，因为当前的不列颠所需要的，正是一个能够包揽所有品德的，完美的“王”。
“那样的存在只是名为王的道具，梅林。在学会做王之前......”
东方明镜的话止住了，甚至有些自嘲。
自己居然会想让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去教阿尔托莉雅如何成为人，这种事情怎么会从自己的脑子里蹦出来。
“你知道吗梅林，现在你脸上的神情，叫做恐惧。”
手中的侵刃黄金闪烁着光芒，尽管梅林的脸上保持着气定神闲的笑容，但是在同样拥有千里眼的东方明镜眼里，那份情绪一览无余。
梅林的神情有些微妙，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想不通什么。
无法理解，这样的情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心里，但被阿尔托莉雅拒绝这点，还是让梅林有点点无法接受。
哪怕最初只是将阿尔托莉雅当作被自己塑造出来的英雄，哪怕从头到尾，自己都是处于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偶尔会插上两手。
但不知为何，在方才被阿尔托莉雅拒绝之后，有一种发自灵魂的割裂感。
梅林不理解，就像是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突然被一个黄毛拐走，还要说一句一刀两断一样。
这种故事，梅林不喜欢。
这种乐子，梅林很讨厌。
“卢瑟，你手中的那把匕首出现的有些早。”
梅林看不见东方明镜，以及他所制造的一切。
但是在那之前，侵刃黄金的出现，是在摩根以及阿尔托莉雅的冲突之后，而绝非现在，这个故事刚刚开始的地方。
“早吗？我觉得不早。
说不定，正是为了确认，不死的存在，是否灵魂也是不死的当下而出现在我手中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呢卢瑟？你在等待什么？”
梅林在酝酿，酝酿着使用遁术或者幻术进行逃跑。
先前因为想要看东方明镜的乐子，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因为阿尔托莉雅的出现，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逃跑的机会。
“你说呢梅林，只是这样金刀子进去，不知道什么刀子出来，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
什么话？
从刚刚开始，梅林就觉得东方明镜有些不太对劲。
能够抵达这个世界的尽头，灵魂独自来到这个幻想乡，有着精通各种剑术的天赋，能够隐藏甚至伪装自己的情绪。
梅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又无从开口。
但只是抬起头看向东方明镜的那一刻，周围的视线在顷刻间变化。
不列颠的王都，卡美洛，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站在房顶的梅林皱着眉，精通幻术的他能够轻易的分辨出这是东方明镜使用的幻术，但这样的幻术似乎和自己不太一样。
“你觉得这是幻术吗？”
东方明镜的声音无比的清晰，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
“很遗憾梅林，这里，就是现实！”
声音伴随着群众的沸腾声响起，在房顶的下方，是骑着白马的苍银骑士，被人群，被骑士簇拥着，即将抵达选王之剑的东方明镜。
这里，是现实？
若是过往，梅林能够一口咬定这些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但是在如今灵魂里多出了什么的情况下，下意识的思索起了话语的真实性。
但正是这样的思索，让站在屋顶的梅林，注意到了下方，站在东方明镜身边的阿尔托莉雅以及摩根。
各种各样的欢呼在看见了下方一脸微笑的阿尔托莉雅时，霎时间失去了声音。
梅林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刚刚踏上旅途中，阿尔托莉雅那充满希望的笑脸，那时的她也像现在这样，笑着，期待着，以及......守望着......
被簇拥着走上台子的人不是阿尔托莉雅，是那被称为苍银骑士的家伙，梅林清楚，无比的清楚那副铠甲之下的人，是什么模样。
“卢瑟！你个小偷！”
“梅林，现在在你脸上的情绪，叫做愤怒......”
高高举起的黄金剑盖过了梅林从房顶摔下时发出的声音，在阳光下闪耀着的剑，是何等的耀眼。
就连梅林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东方明镜偷走了本该属于阿尔托莉雅的剑，还是本该属于阿尔托莉雅的名号，亦或者......
他偷走了，属于自己的阿尔托莉雅......
场景在光芒中转变，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一片祥和的景象，也不是东方明镜施加的幻术。
而是，一场梦，一个，自己还没有做过的梦。
“你所期待的故事，就是这样？”
白的发寒的太阳悬挂在血红的天空上，漆黑的乌鸦不断在降落与升空中盘旋，往返。
溪流，河床，湖泊，散发着难以忍受的腥臭。
血色染红了天空，染红了大地，目光所及皆为骸骨，视线所及皆为残肢。
不远处的山丘，抬起头的阿尔托莉雅无神的望着天空，手中的誓约之剑不再闪烁，在她的脚下，还有着那个男人失去生机的躯体。
“梅林，王兄他，真的是不列颠的敌人吗？”
像是察觉到了梅林的存在，阿尔托莉雅侧过头看向了山丘下的梅林，被鲜血染红的金发，显得有些狰狞。
“告诉我梅林，为什么，在我杀掉王兄后，誓约之剑，失去了光泽？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是誓约吗？”
空洞的目光看不到一丝其余的情感，宛若一具木偶向着制作者发出询问。
梅林注视着，注视着往昔期待着的那个双王之争的结局，注视着那因为看不见作为主人公的东方明镜，而无法看见的结局。
明明应该感到【快乐】才对，明明这样的结局，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才对。
想要开口告诉阿尔托莉雅有关东方明镜的真相，这是从很早之前就在期待着的时刻。
但是，梅林一动不动。
别说真相了，就连谎言也无法说出口。
刚才阿尔托莉雅的笑容有多么的幸福，那现在的阿尔托莉雅的目光就有多么无助。
灵魂的无处安防就连梅林也无法再用“好啦好啦”这样的话术去安抚，那是真正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助。
“莉莉......对不起......”
阿尔托莉雅笑了，从握住誓约之剑之后就开始封闭的情感，却在此刻笑了出来。
梅林在这份笑容里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就连，属于阿尔托莉雅的灵魂，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握住花之法杖的手有些颤抖，这样的梦，是货真价实的，并不是出自东方明镜的手笔。
只是过去，因为无法观测到他而无法做有关他的梦，但是现在，他主动让自己观测那个梦的结局。
“梅林，现在，你，满意了吧？”
男声夹杂着女声，像是从阿尔托莉雅的口中说出又像是从东方明
镜的口中说出。
但无论哪一个，这个梦的真实性都足以让自己立下预言，就像阿尔托莉雅必定会成为骑士王一样。
想要躲起来，已经无法再去面对阿尔托莉雅，做出这一切的自己，看见这个结局的自己，已经没有勇气与面对阿尔托莉雅了。
梦境在看见天空中如同白炽灯一样的太阳时戛然而止，回归星之内海的梅林大口的喘着气，阿尔托莉雅的绝望，依旧留存在梦魔的脑海中。
注视着梅林这副窘迫模样的东方明镜没有立刻走上前去，在当下，还需要让梅林自我酝酿一番情绪。
无论是让摩根将现在发生的一切投影到梦中，还是用幻术将梅林拉入自己所制作的现实当中。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眼前这个非人的怪物理解人的情感，而现在，那对阿尔托莉雅产生愧疚以及后悔的情绪，正不断的从梅林的心中涌出。
攻人先攻心，如果一开始就奔着杀死梅林这样不死的存在，那么得到的也只有一个龟缩在某个角落的怪物，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东方明镜想要的，是要让梅林理解他所加于阿尔托莉雅身上的故事，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是无尽的痛苦，然后......
“怀揣着这份干涉他人命运的罪孽，陷入轮回吧......”
瞬光所叠加的速度在这没有物理法则的星之内海能够抵达光速，在梅林根本无法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侵刃黄金便刺入了洁白法袍的中心点。
没有机会使用幻术，更没有机会制作分身，黄金的匕首就这样刺入了胸口，没有一点痛苦，没有一点伤痕。
灵魂被剥离肉体，但梅林的脸上只有计划得逞的笑容。
脱离被锁定的肉体，灵魂自我放逐到尽头之塔，只要圣枪被阿尔托莉雅获取，那么自己还是能够与阿尔托莉雅获得联系。
而那时候，眼前这个碍眼的变数早就已经成为时间的残骸。届时，面对记忆早已淡去的阿尔托莉雅，自己依旧能够回到她的身边。
“卢瑟，你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就算你将莉莉保护的再好。在不久的将来，面对白龙时，拔出圣枪的莉莉，依然会让时间线回到最初的模样。”
“看起来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啊梅林......”
东方明镜笑了，打断了梅林的话。
无论是最初梅林会因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愉悦，还是当下想要利用灵魂进行逃跑这点，都在东方明镜的预测之内。
甚至可以说，等待的，就是梅林自己将自己放逐到尽头之塔的这一刻......
“莉雅的路不需要任何人去干涉，即使生而为王，也必然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抬起头看向飞向不远处高塔的梅林，东方明镜的手上，出现了和梅林法杖相似，但又并不相同的法杖。
梅林的眼中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那个法杖的存在，是大地祖母所持有的东西。
摩根，不，薇薇安，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那边？！
“伏提庚也好，圆桌骑士也罢，亦或者最终的卡姆兰之战，故事的本身没有任何的意义。重要的是，让莉雅，去成为，她想要成为的人，而非命运的傀儡！”
梅林的身体无力的倒在了地上，陷入了花丛当中，而当侵刃黄金被取出，湖之法杖也在东方明镜的手中变成了九把光矛漂浮在梅林的肉体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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