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湮
所以我咕了我自己的假条_(:з」∠)_
第一百三十节·魔王的傲慢从容
史尔特尔小姐是一个很活泼的人——这个描述用在她身上很怪。但莉莉娅娜在看着她时却总是有着这样的想法。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磨坊里拉了一百年磨的骏马。终于获得了放风的机会,于是整个马……不,整个人都满溢着欢畅与高扬。
——像是她这样的人,要有怎样的力量才能够将她关在磨坊里呢?
——是信念?还是责任?
——她会为此而获得奖赏吗?
银发的骑士姬在脑海中胡思乱想。她很清楚地意识得到自己的思维似乎出现了某种十分严重的紊乱——认知滤镜,史尔特尔小姐是这么说的。她隐约感觉得到史尔特尔小姐是一位身份高贵,而且和自己有着关联……或者说自己应当和其扯上关联的人。而这一点,从自己毫无迟疑地便将装着艾丽卡的箱子交给那位侍女这件事上便可获得确认。
“您看上去很开心?”于是她忍不住问道,在穿过喧闹却有序的街道,穿过那些狂热却又对她们视而不见的巫女们时,问道。
“嗯,我很开心。”史尔特尔小姐欢快地点头。她向前走,步幅迈得很大。每走出两步或者三步,就小跳一下。
“因为我今天必须休息。我今天什么工作都做不了,也不能够去做。”她从路边的花坛上捡起一朵丁香,步伐轻快,摇曳的身姿裙摆飘扬。“你知道我在今天之前有多久没有正经的休息过了吗?一千年?一万年?一百万年?还是更多?”
“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啊……不是坐在板凳上发呆,操心着一堆人际关系和作战规划。而是在无所事事的同时,还能够做些让自己心情舒畅且和工作完全不搭边的事项。”欢快的声音伴随着欢快的步伐。丁香脱出手中,飞上明亮的夜空化作一团炸开的烟花。
少女明媚的面容,在烟花和太阳行宫洒落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妍丽。用任何形容词,都难以进行描述此刻的她。因为在她笑的时候,整座第二新东京市内的所有鲜花都在盛开,都在怒放。但却没有一朵,能够衬映她的容光。
她一个人,走出了好远。只有她的剑,在她身边跟随着她。
她似乎是孤独的,但她却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忧伤缠绕着她。她是一朵盛开的夜昙,在烟花,日光,月辉,夜幕之下,由她自己独自欣赏。
——她的笑容……好美。
骑士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混杂着迷茫的渴望。她下意识地便要向着在独自欢畅的少女迈步进发。
她只走出了一步。
“小心点,‘伊卡洛斯’。”那位梳着猫耳发型的幼女挡在了她行进的路上。“太阳的光辉可是会吃人的。靠得太近,不好。”
——伊卡洛斯?
骑士少女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理智重新回到了她的大脑上——很奇怪的,她一点都不感到生气或者被冒犯。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一般的发展。伊卡洛斯也好,骑士也好,普通的花草树木也好。这世上哪有什么活着的东西是不向往太阳的呢?而既然向往太阳,那么岂不自当承受阳光的灼伤?
她想道。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问道。
“为什么?”——她问了一个蠢问题。
“因为太阳实在是过于无私,又过于强大。”幼女回答,在回答的时候全程没有朝那个放着戈尔贡之石的口袋投去哪怕一缕目光。“越是志向远大,越是见多识广。便越是容易被她所吸引。因为你在潜意识里会知道,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愿望,自己的追求,只要有她帮助便可轻易抵达。”
“你也有远大理想,不是吗?”银发的幼女看着她,流露出的目光意味深长。“妾身的眼睛能够看得出来,你有成为英雄的资质,莉莉娅娜·克兰尼查尔。你和手提箱里的那个女孩都有着这样的潜质,而整个意大利在这个时代就只有你们两个人有这样的资格。”
“你和那个金发女孩一样,在看到她的瞬间,便无路可逃了。”
“只有懒惰的人才会将建功立业的希望放在他人的援手上。小小姐。”骑士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反而莫名地感觉有些好笑。“而且我已经有了想要献上忠诚的对象了。”
“我打算去效忠这世上的第七位王。那位和火巨人王苏尔特有着相同名讳的大人。虽然我并不了解她,但从她目前的所作所为中。我觉得她有高尚情操,是比起当世其余的六位王更加值得侍奉的君主。在她麾下,我一定能够大有作为。”
“你的意思是其它的弑神者都不如她?”站在一侧的侍女,冷不丁地问道。
然而银色的剑少女摇了摇头。“不,我并没有认为王和王之间有着高下之分。我只是感觉……除了第七位王以外,其它的王都不会对波及的民众,对造成的损伤抱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宽容,甚至期待。王其实不需要骑士,王也不需要人民。王是支配者,是统治者,是食利者。但却从来不是守护者。”
侍女轻哼了一声,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堵在喉咙里面,没有继续说话。
而猫耳幼女却是以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
“所以,你效忠她。是为了成为守护者。而你守护的,是民众的利益。而并非是她的利益——你觉得这样也算是忠诚?”
莉莉娅娜点了点头,哪怕争辩的对象是一个看上去最多十岁的幼女,她也并不打算有任何退让。。
“对于其它的王来说,或许不算。但对于第七位仁慈的王而言,我只是正好和她走在了相似的道路上——她在做正确的事,而跟随着她。我也可以做正确的事。所以我才想要向她效忠。在她改道之前,我的剑,我的血,我的身体,我的一切。全都可以托付给她。”
而幼女看她的目光便也变得更奇怪了。
“所以,【伊卡洛斯】就这么被吞入了太阳——妾身现在倒是有点好奇,等休息的第七天结束。认知滤镜解除。你是否会因为现在的言语而羞愧难当?”
“骑士会为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银发的少女,挺了挺胸——这或许是她唯一会输给艾丽卡的地方。
“那么妾身就期待——唔。”一记轻盈地手刀拍在了幼女的脑门上。同时莉莉娅娜的肩膀上也挨了没有任何力度的一下。
“你们几个,当面编排人可不是什么优良习惯。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尴尬吗?”
炎发的史尔特尔小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身旁。
“妾身可没看到你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尴尬。”幼女仰起头,才要辩驳。然后脑袋上立刻又挨了第二下。
而另一侧的莉莉娅娜却是微微地偏过头。
“可我们说的人又不在这里……”
史尔特尔小姐,眼角稍稍抽搐。
“要抓的人是鲁迅,管周树人什么事……原来这种事我也是会遇到的啊。呼,也算是个不错的余兴节目吧。呵……在我身边的人,接近我其实是为了借重我的能力。这种话无论哪一次听都会让我感到忧伤呢。”
“你经常遇到这种事?”
“经常喔。毕竟我说过我是异界人嘛。”史尔特尔小姐,伸了个懒腰。“我跨越千百世界,经历过无数战场。成百上千的神在我脚下扑到。从千上万的魔在我剑下哀嚎。我见证过星辰的明灭,伽马潮汐将银河悬臂化作灰土。我见过世界的终末,万物的哀歌。我参与其中,主导一切,然后亲手开创下一个新的时代。”
很夸张的描述。银发的骑士姬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她在吹牛。但除却自己以外,其它人的想法似乎不太相同。
所以她闭嘴,只是听着炎发少女的继续诉说。
于是史尔特尔小姐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我经历得太多,见证得太多。遇见过太多人,太多事,太多拥护,太多背叛——我所遇见的凡物们总是在危难中渴望英雄。而这英雄最好能够死在战争之中或者泯然众人。如若不然,英雄的命运便只能够选取王者或者亡者之路中的一种。”
“我见了太多次,多得都有些感到厌烦。于是,我在这漫长的人生中总结出了一些或许只适用于我自己的经验——那就是别抱有希望。别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希望。只要在一开始便以最糟糕的情况来设想,来筹划,那么再艰难的任务都可以变得顺畅。”
“所以……”雅典娜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一样。“你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任何人。你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抱有绝对的提防?”
“不,完全不。”史尔特尔小姐的发梢,在风中猎猎飘扬。“我信任它们。我信任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只是在信任的同时也确信,在条件合适,时机合适的情况下。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在背后捅我一刀罢了——毕竟,英雄们因我的能力而接近我。因为我可以帮助它们完成理想。那么,当我挡在它们的理想之路上时,会发生什么事情自然也就不那么难以想象。”
“然后你会惩罚它们,将它们变成石头。变成怪物。让它们永远受苦,就像是坦塔罗斯和希绪弗斯那样?”
这是希腊神的做法。坦塔罗斯因为欺瞒众神。被判罚有水不能饮,有果不能食。美酒佳肴近在眼前却又触之不及。而希绪弗斯则因相似的罪行,被判罚要永远推着一块会在触碰峰顶前滚落的石头上山,直到这块巨石被安置在峰顶上。
然而炎发的少女只是再度摇头。
“不,我不会做那样的事。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你以为我被背叛了多少次?被背刺了多少次?被欺骗了多少次,又死过多少次?那数量早就多得我数都数不清了啊。不,我不会那么做。我不会辜负天下人,哪怕天下人皆辜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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