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湮
——我在想什么呢？
提神，惊醒，稍稍摇头。
脑海中有着乱七八糟的思绪在碰撞，而这一切的杂念，却又都在它们即将从混乱的讯息汇聚成切实的形体之前，被自己以智慧之剑尽数斩杀。
——凯尔希……啊，我明明只是在前世彼界很喜欢这一个角色而已。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但现在可和前世不一样。活蹦乱跳的人并不是我前世的纸片人脑婆。她有她自己的喜恶，有她自己的思想和愿望。
——她并不讨厌我……这是已经证明了的事情。虽然总是会对我说些难听的话，但单纯地当做坏脾气的同僚，避免过多接触的前提下其实也并非是很差。
少女的视线宛若……或者说化作了实质，掠过猞猁小姐的曼妙身姿。她很确定自己的心跳和情绪都有一瞬间地高涨，但她更知道这并不是符合自己道德观的那一样。
——我喜欢她吗？啊……应该是喜欢的。
——但这份喜欢有多深多重呢？恐怕也没有多少吧。
——前世的纸片人好感度，今生共事时对她才能和心智的欣赏。就算加在一起，应当也没到倾慕爱恋的程度。说到底，我成天想着和美少女贴贴，本质也不过就是个LSP馋她们身子罢了。要说是爱……呵，对纸片人的爱，的确是足够纯粹的爱。但这只是移情，这份爱恋指向的是纸片，是那份档案，那个形象，而非是切实的她。
——我应当学会克制，应当明悟何为自知之明。
她轻轻地呼吸着，眼眸中所见的美好一点点地褪去吸引和诱惑。手并不打算松开，但却从肘的部分整齐地断下。
从断手的部分延伸出一个新的自己，从断肘的部分延伸出一个新的手。分身的形体在电磁和光线的扭曲中化作无形，而变生出的新肢体也很快地获得活性和灵巧。
和上一条世界线不一样，这一次，凯尔希并未在梦中挽留她。或许凯尔希这一次的梦要好于上一次，也有可能自己的陪伴真的起到了些许的用场。
但这无所谓，这已经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现在的这个状态，这份羁绊，维持着的这个现状，就很好。
——在这个星球上，唯一没有任何先天好感度的干涉，而我又对其心生好感的个体。应该也就只有泊尔塞福涅了吧。
——泊尔塞福涅，泊尔塞福涅……在她不需要我之前，我会照顾好她。
伸出手，握住自虚空浮现出的剑。莱万汀可不会在乎自己到底是用手还是用变生出的什么肢体握住了它，而温暖的火炎随即充盈全身，让概念缺失的部分也暂时地消去了感知层面上的异样。
——那么，该去做些别的事了。
她心想道起身，但在走出一步时却又停了一小下——于无声之中，凯尔希的额头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印。而她这才离开这处封闭的地方。
——这只是朋友间的小小关心，仅此而已。
然后，走出门，泊尔塞福涅正在门外等着她。
第一百五十三节·世界的一大步
泊尔塞福涅换上了那双白色的丝袜，而对于在ICU内所发生的一切，她或许已然尽数知晓但却没有任何独到看法。
她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在推开门后动作有那么一瞬僵硬的史尔特尔小姐，然后朝后者点了点头，一边朝着外侧走，一边示意史尔特尔小姐跟上。
“泊尔塞福涅……唔，你休息得怎样？”
“罗德岛本舰大约在五小时候抵达，我已经在处理接驳相关的诸多事项。换而言之，在这五小时前我的时间是相当充裕的。而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以及，我的休眠很充足，现在状态绝佳。”
“呃……啊？哦……那就好，是什么？”
“首先是和你的入梦能力相关的情况——我说过，白天我就能够整理出一份初步的总结报告。总共大约有十一万字，你打算现在看，还是我将关键的部分讲述给你听？”
史尔特尔小姐，眨了眨眼睛。
十一……十一万字？
要自己去看吗？
啊……的确，和自己的能力密切相关的内容的确需要仔细审阅。但那特喵的可是十一万字的顶尖学术论文而不是十一万字的网络小说！这可不是一两个小时内就能够摆平的轻松事项！
“呃……我之后会仔细看的。唔，麻烦你现在帮我概述一下？”
紫发的少女点点头，她并不意外史尔特尔小姐做出的选项——她带着史尔特尔走出医疗中心，穿过虽然是上午但却因她的意志而空无一人的街道，径直走向切城中央的空阔广场。
泊尔塞福涅，对她所有物的掌控力向来很高。
“基本可以确定，你的入梦之力和你的心智存在相当程度的关联。而除却之前我所告知你的那些讯息以外，有一项你需要特别在意。那就是携带同行者这种事，对你来说，其实不应当是负担，而是助力。”
史尔特尔小姐，眨了眨眼睛。
“助力？”
“对，助力。你或许没有发现，当你的心智转变，不在作为独行者而行动的同时，你所步入的世界，也产生了一些变化。”
“……？”
泊尔塞福涅，竖起了三根手指。
“洛斯里克，提瓦特，被你称为弑神者世界的地球——你有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一个世界和另外两个之间都存在一种巨大的差异？”
“差异？你是说洛斯里克……”——我曾经去过洛斯里克？
“对，洛斯里克。”泊尔塞福涅点了点头。“洛斯里克是你变转身心之前便定位到的世界。而那个世界里，缺乏外来的变化。”
“呃……我觉得洛斯里克的变化还是蛮大的。”——索拉尔都成大帝啦！还给我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这变化哪里还不大！？
少女心中腹诽。
然而，泊尔塞福涅只是微微摇头。
“我指得不是那种变化，不是自然演变，不是因你的行动而产生的自然现象。我说的变化，是和你无关的那一种——是你以外的其它外来者，所引动的那种变化。”
史尔特尔小姐，若有所觉。
“你是说……风见幽香？”
“嗯，就是她。那个风见幽香，你所知晓的，绝对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弑神者地球世界中的外来者。和你有着类似能力，能够在诸多梦界中进行漂流，甚至旅行的外来力量。”
罗德岛博士的声音，稍稍一顿，两人已经抵达广场中央，然后她拉着史尔特尔小姐在广场上的长凳上坐下。
“史尔特尔，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抵达一个又一个的梦界。为什么你在事情没解决之前会多次前往同一个梦界而在你结束了工作之后，那个梦界便又长久地不会出现在你的睡梦之中，直到另一个需要你忙碌的时间点抵达？”
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力量的源头，力量的用处，力量的代价，这几样事情史尔特尔小姐思考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为此耗费了不知多少岁月。而当泊尔塞福涅向她发问的时候，她自然很快地就能够给出回答。
“因为有人需要我，有东西需要我，有世界需要我——我之所以会抵达特定的梦界，是因为梦界朝我发出了呼唤。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做，有些困难需要我去解决。而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会抵达事情很多的梦界，并在事了之后，再难回返的缘由。”
她听见泊尔塞福涅拍了拍手。
“你很有自知之明，史尔特尔——正是如此。你在梦中前往梦界，不是因为你想去。而是因为世界呼唤了你。所以你在那里总是有做不完的事要做，所以你在做完了之后，你便几乎没可能再度抵达同一个地方——
——但是，史尔特尔，你入梦之时，泰拉的时间是相对停止的。这便说明梦界和泰拉运用的是两套不同的时空系统。换而言之，你其实在每一刻，都会收到来自无穷个梦界的无穷个委托。那么，你在这些委托中，又该如何甄选出你所要去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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