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湮
“眷族。”
泊尔塞福涅漫不经心地踏过支离破碎的鱼人尸体,其中大部分很新鲜,经由她之手与足随性地塑造而成。而少部分的结构则稍为陈旧,上面萦绕着火焰灼烧的痕迹以及链锯劈砍的残存。
这些鱼人找到了它们的目标。
这些鱼人和它们的目标有过交战并让目标逃逸。
这些鱼人原本可以胜利——它们只要再增加一点数量就可以完成这次追猎。但它们却故意派遣出了数量不足的追兵。
血战,险胜,但却不足以猎杀也不足以生擒,且整个交战的过程不会显露出一点放水痕迹的,数量不足的追兵。
“一次试探,为了一场迟早会到来的战争的试探。”她轻声说道,但真切的秘密只留在自己的心底。
——史尔特尔的状态并不完好,这会是一次合适的误导。
——这或许会让对方采取稍显激进的力量调遣方式,而哪怕它们最终发现自己的情报出现了错漏。这激进的手段也会让它们的秘密在我眼前暴露更多。
——可惜了,我和她立过约定,不会拿罗德岛的干员当道具使用。如若不然,在这里安排一些死伤,那么对保密工作将更加有效。
——比如说这个被算计了大难不死,但却未尝不能够死于此处的眷族。
她继续向前走,战乱的痕迹越来越多。她看到被整个劈开的石柱,看到被细碎利刃以及尖锐投叉破坏的雕塑和建筑。
她停下脚步。
映入眼中的是一座废弃的城堡——这地方真的是有太多的遗迹了。然而相比起那些支离破碎,几乎只剩地基的废墟,这座城堡的完整度好歹要高上一些。
——有火焰的味道。
——燃烧着的,沸腾,但却淡薄的火焰。
她听得到心跳,闻得到那空气中流散出的细弱的血。她感觉得到那受伤者的压抑呼吸,察觉得到那在神殿柱石间悄然潜行靠近的轻微脚步。
——想要伏击我?
——因为无法辨认敌友?
——弱小的生物。
——但是无妨,凡物在危机关头的行为是一个合适的检验标准。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一只癫狂的狗,还是个可堪一用的人。
于是她只是稍有警觉模样地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说。
“我是来提供帮助的,朋友。”
“我是泊尔塞福涅,罗德岛制药的博士。”
“我看到了外面那些肮脏的鱼人,我想你可能需要一点援助?”
她说道,语气诚挚,而且认真——然而她的眼眸深处,却渐渐地有失望浮现于里侧。
因为她感知到了一缕从身后袭来的,指向她脖颈的,锐器所扰动的风。
…………………………
史尔特尔小姐的指尖按在斯卡蒂的胸口,心念转动,淡薄的火炎便从她的指尖溢出并渗入这只昏睡虎鲸的内部——这只可怜家伙的身周体表至少有二十五处伤,而大多数的伤口都发黑发紫,被染上了诅咒的毒。
——我要是再晚来一点,这家伙就要死在这里了。
——唔……死在意识帝国中,会被算作是真实的死亡吗?
心念转动,火炎流出。有了先前治疗小狗小鲨鱼的经验,那将治疗对象变转为一位虎鲸小姐,那么想必也没有多大差别。
她轻吸一口气,眸光流转,斯卡蒂体表所有的创口以及创口下的血脉流动都映入她的认知观测之中。而再往后,流淌的火炎便取代了阿戈尔的血流。
燃烧,青黑的咒毒被一缕缕地逼出。污浊的血逐渐变转为澄澈的血,然后伤口便迅速地结痂,收口。
而当这伤势被治愈过半的时候,她便听见了阿戈尔胸腔之内的响动。
“唔……”
一声轻鸣,睡美人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史尔特尔小姐温和地安抚道:“你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但附近已经被我肃清完毕——你现在可以直接回返现实层吗?还是有什么其它的特殊需要?”
她看见斯卡蒂的那双绯红眼眸瞪得大大的,像鱼一样。
“你……史尔特尔?可是为什么……”她下意识地环顾左右。祭司那烧得只剩下斗篷碎片的残骸以及稀碎的鱼人残片便映入她的眼中。
她忍不住呼吸急促,下意识地便握住史尔特尔小姐放在她胸口的手。
“我的同伴!这是一个陷阱——我要去救我的同伴!”
她努力想要起身。
然而史尔特尔小姐的指尖却用力,将她按在以自己的双腿为垫的‘软床’上头。
“泊尔塞福涅已经去处理那件事了。不用担心,她能够处理好你的同伴的事。”
“可是那些鱼人……”
“相信泊尔塞福涅吧。就算不相信她,也请至少相信这信任泊尔塞福涅的我?难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吗?斯卡蒂。”
“…………”
腿上的虎鲸小姐陷入了片刻的愕然。然后,轻盈地叹了口气。稍稍绷紧的身体,也随之而放松些许。
那双深红的眼眸,垂落了眸光。
“我原本以为我会死在这里。坠入黑暗深海,凋零四散,只剩下永恒的悔恨和苦痛直到生命尽头。”
她轻盈地说道,声线相比起过往的不讲人话要更显温柔。
“我以为我会消失……因为我离开了我的同伴,也离开了罗德岛并没有任何声明。”
她的喉咙抖了抖,明明闭着双眼,睫毛却在颤动。
“意识层的漫游和追索并非轻描淡写。我精于此道,所以我知道想要从切尔诺伯格赶到这里,所耗光阴绝非须臾——史尔特尔,你能够告诉我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为什么你要为我不远万里?我懂地上人的文化,我知道我在你眼中不是一个正面的角色,从第一次和你会面时开始,我就一直都在碍你的事……”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简直令人发笑——白毛红瞳,冲国特攻,而且还有超级厉害的大腿夹宝剑且这家伙还是罗德岛上的干员——有这么多的缘由在这里,难道还需要问为什么?
不知所谓。
史尔特尔小姐心下微微摇头,但明面上自然没有丝毫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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