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信条 第187章

　　背诵质数表的速度越来越快。

　　尼禄也注意到了普奇的目光。顺着普奇的目光看去，尼禄瞧见了拄着导盲杖的约翰格里，仅仅瞧了一眼走路的动作以及那双惨白的双目，便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位先生，您不用担心。

　　“您的朋友似乎有眼疾？这里是警局，我们的警察朋友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会照顾好您朋友的。”

　　“547、557、563、569……”

　　普奇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尼禄的话，继续背诵。

　　背诵的速度，几乎媲美岸边露伴作画的速度，让尼禄的眼中充满了茫然与不解。就好像当初瞧见小林玉美当着他面自残那样，让他觉得大脑有些不够用。

　　“先生？”

　　尼禄非常的困惑。

　　这是吓傻了？

　　今夜吓坏的人不少，几十张人皮耷拉在地上，没直接吓进医院精神科都能算是心理强大了。但即便如此像这样吓到不停数质数的，尼禄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能说，啊，很怪。

　　再听一句。

　　“433、439、443、449……”

　　果然好怪！

　　尼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先生？！”

　　“467……啊？啊！”

　　普奇终于回过了神，有些哆哆嗦嗦的看向尼禄。

　　正被另一位刑警领走的约翰格里茫然的扭过头，感应着普奇这边，有些茫然自己这个神父队友到底再犯什么神经。

　　“先生，怎么称呼？”

　　“……麦卡尼。”

　　普奇倒是记得自己的假身份。

　　小心翼翼的将假护照从包里掏出来，宛如一个被警察拿枪指着，正准备从口袋里掏驾照的黑人一般小心谨慎——顺便一提，恩里克·普奇真的是白人。

　　尼禄拿过护照打开检查起来，没发现什么问题——因为这本假护照，就是按照真护照的流程做的，唯一假的点只有那一个名字。哪怕是尼禄火眼晶晶，也不可能在这张护照上看出丝毫问题。

　　“……詹姆斯·保罗·麦卡尼。”尼禄有些困惑的看着普奇的护照，“披头士？”

　　“同名！”普奇连忙道。

　　“我当然知道是同名……请跟我来吧，麦卡尼先生。”

　　“哎。”

　　普奇连忙跟上。

　　尼禄在前面。

　　普奇在后面。

　　看着尼禄引着自己向他的临时办公室时，打量着尼禄的背影，普奇忽然间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

　　‘尼禄·齐贝林现在正「背对」我。

　　‘如果现在偷袭的话……能不能得手？’

　　然而前一秒刚刚升起这样的想法，后一秒普奇便在尼禄脚下的影子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金光。

　　天堂阶梯！

　　普奇瞬间心脏跳得更快了。

　　‘果然不能动手！

　　‘尼禄·齐贝林这家伙向来小心谨慎，他的天堂阶梯此时此刻就隐藏脚下的地面之下！

　　‘更何况不像对贤三动手时那样，那时我早就「提前」和白蛇商量好了动手的暗号。但如果现在我要偷袭的话，必须要向白蛇「说出」命令才行，更何况白蛇并不以速度见长！

　　‘在白蛇动手之前，我就会先被尼禄·齐贝林宰了！

　　‘不能动手。

　　‘不仅不能动手，而且无论尼禄·齐贝林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替身使者」的迹象！哪怕他下一秒用天堂阶梯给我一拳头！’

　　普奇心中有了考量。

　　半分钟后，局长办公室——意大利的警察系统早就烂了，罗马警局的局长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办公室借给了尼禄这位黑手党教父使用，自己则在万神殿事件案发现场调查不可能调查到的真相。

　　“麦卡尼先生。”

　　“……嗯。”

　　普奇规规矩矩的坐在尼禄对面。

　　尼禄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对普奇说道：“今晚那起事件发生的时候，您和您的朋友「两人」在万神殿游玩？”

　　“……对。”

　　普奇乖巧的点了点头。

　　尼禄也点了点头：“而在事件之后，你们就前往了罗马机场，准备返回美国，却被海关联系了驻守在那里的警察告知必须要来警局配合我们进行相关的工作，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

　　“那能否请问您一个问题呢。”

　　尼禄从资料中取出两张照片，将照片反转推到普奇的面前。

　　普奇心中一紧。

　　果然。

　　尼禄·齐贝林这家伙果真是滴水不漏！

　　映入恩里克·普奇眼帘的第一张照片，是一张机场海关「监控画面」截取的照片。上面清晰的显现出恩里克·普奇、约翰格里·A以及贤三「三人」说说笑笑的画面。

　　而第二张照片，则是万神殿附近的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的主角并非普奇，而是普通的游客，但是在画面的边缘位置却是若隐若现的拍到了普奇与贤三正在说话的动作。

　　“麦卡尼先生。

　　“请问你们的「第三位」同伴，在哪里？”

第9章 罗马惊魂夜 其四

　　贤三去了哪里？

　　当然是被取了碟然后处理掉了。

　　怎么处理的？

　　这里倒是可以稍微提一提——

　　他被溶解了。

　　虽然平时提起白蛇的替身能力时，通常都会想到「抽碟」这一能力，但抽碟仅仅是白蛇真正能力的一种衍生运用。白蛇真正的能力乃是——

　　——溶解心智的能力。

　　制造幻觉。

　　令目标陷入沉睡。

　　抽取记忆Disc与替身Disc。

　　利用记忆Disc操纵他人的心智，乃至将人制作成人肉唱片机。

　　……

　　一切的一切都是「溶解心智」这一能力的衍生。而当目标精神被溶解，也许是因白蛇的能力陷入了沉睡、也许是被白蛇取出了Disc之后，连肉体本身也会逐渐被溶解。

　　‘贤三已经不存在了。

　　‘他已经被我的「白蛇」溶解成了没有人能认得出来的液态，并被冲进了罗马的地下水道。别说是警察和侦探了，就连我这个「凶手」想要将贤三找出来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唯有「忧郁蓝调」那种级别的情报系替身才能解决的犯罪，近乎完美的犯罪。

　　‘而雷欧·阿帕基远在埃及的现在，尼禄·齐贝林绝对不可能掌握贤三的下落！他能够了解到的情报非常有限！既然如此的话，我完全可以利用纯粹的话术扭转这逆境！’

　　普奇心中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

　　而表面上，看起来异常慌张——实际上也确实很慌的普奇，缓缓开了口。

　　“不知道。”普奇答道。

　　“不知道？”尼禄挑了挑眉毛。

　　普奇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后，断断续续的开口。

　　“西胁保先生是我们在飞机上认识的一位朋友，风趣幽默、见多识广。”

　　西胁保，是贤三假护照上的名字。

　　普奇继续道。

　　“我们在飞机上相谈甚欢、一见如故，又因为他说他对意大利非常的了解，尤其喜欢意大利的古建筑以及米开朗基罗的雕刻，所以我们便邀请他做我和约翰格里的向导，见识罗马的风土人情，所以我们才道万神殿旅游，结果、结果……”

　　之前说过。

　　在从机场到警局的这一路上，普奇便和约翰格里串了口供。贤三的前后经过这种事情，普奇自然也想好了说辞。

　　“结果怎样？”

　　尼禄打量着眼前的普奇。

　　呼吸急促。

　　后背被汗水浸湿。

　　手脚紧张无措的不知该放在哪里。

　　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背诵质数的奇妙癖好……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名陷入「恐惧」的旅客。考虑到万神殿的那一幕幕，尼禄觉得这样的表现完全入情入理。

　　“不明白、我完全想不明白！”

　　普奇呼吸愈发急促，说话也变得惊慌失措，将心中那份因尼禄近在眼前的恐惧完美的融入到了自己的话语中，大声的向尼禄说了起来。

　　“我们看的好好的，流星突然就落了下来！轰隆一声万神殿就塌了！再然后好多的「动物」从万神殿里跑了出来，不断的在、在、在……”

　　普奇浑身颤抖。

　　似乎是回想起了异常可怖的一幕，甚至连说都不敢说下去。

　　旋即普奇不再直视尼禄的眼睛，直视畏缩的盯着地面：“我记不得了，我完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处都是尖叫、到处都是耷拉在地上的尸体！回过神的时候西胁保他就已经不见了。

　　“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那些尸体里有没有他，只是想着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这个国家太可怕了！

　　“必须要立刻回国才行！”

　　普奇没有兴趣评价自己的演技。

　　普奇真正在意的，是潜移默化的对尼禄表明一件事——他们和贤三不熟。

　　问就是不熟。

　　问就是不知道。

　　谁知道你问谁去，反正别问我们。

　　毕竟——多说多错。

　　“所以你们就前往机场，准备回国？”

　　“没错。”

　　普奇不停的点头。

　　连普奇自己都已经信了自己的鬼话。

　　而尼禄则是看着自己飞速写下的速记，确认着普奇说过的内容——和别的目击者没什么区别。

　　这个和披头士金牌音乐制作人同名的家伙，仅仅只是一个胆小的、普通的旅客罢了。

　　尼禄如此判断着。

　　此时此刻的尼禄，对于恩里克·普奇的说辞保持着八分的信任——无论多么完美无瑕的说辞，留两分心眼总是没有错的。眼下虽然尼禄对于普奇已经没有什么怀疑，但是秉承着「爱岗敬业」的原则，尼禄还是认真的旅行着一名警察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