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瓦汀
普奇眉头逐渐皱紧。
然而身边的约翰格里虽然知晓刚才尼禄就在那里，但仅仅的短暂交锋而没有单独直面尼禄带来的压迫感的他，在第二只脚踏出警察局的那一刻便松懈了起来。
“P……”
“赶紧回美国吧，提姆！”
提姆·豪沙。
约翰格里所使用的假护照。
当普奇打断自己开口的那一刻，约翰格里稍稍愣了一下。然而普奇扶着他隔壁的右手食指，却是以极其微小的幅度在约翰格里的手臂上点了点，长短不一却极富规律。
约翰格里曾在英国海军陆战队担任狙击手。当过兵的他瞬间便意识到普奇的食指点在胳膊上究竟是在做什么——
摩斯密码。
一种利用点、划、以及点和划之间的停顿来表达二十六字母的方式。
约翰格里当即“读”出了普奇要表达的意思，心中瞬间了然——
——被跟踪了。
即便和瞎子没什么区别，约翰格里还是给了普奇一个眼神，表示他读懂这摩斯密码了。
至于尼禄·齐贝林……虽然他什么动静都没有发现，但那应该是自己的问题，毕竟眼下他不仅高度白内障，协助他确认环境信息的替身「曼哈顿转运站」也不方便放出来。
想必是普奇发现什么不对劲了吧？
然而约翰格里并不知道，普奇压根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只是依靠着男人的直觉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而这直觉——
是正确的。
尼禄此时此刻正站在窗户口，俯瞰着窗外的普奇与约翰格里。
杉本铃美幽幽的出现在尼禄身旁。
“尼禄酱，你还在怀疑这两个家伙？”
杉本铃美问道。
尼禄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一夜之间万神殿倒塌，超过五十名旅客死亡，变成一张诡异的人皮。这一定是替身使者的手笔，甚至是远比「吉良吉影」还要恶劣的替身使者！而在这样的夜晚，恰好有这么一名替身使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只不过他展现出的替身能力，是唱歌。
“不仅替身能力没什么用，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展现出一种连热情的混混都不如的「胆怯」性格——还记得刚回意大利那会儿见到的沙雷和马里奥·兹凯罗吗？这位麦卡尼先生完全无法和那两个混混相提并论。
“与其说他就是今夜万神殿事件的犯人，我反倒更相信另一种说法——
“替身使者与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
“尤其是这家伙「正在」说的话，更让我打消了对他的疑惑。”
尼禄闲来无事，正在观察楼下的普奇。
虽然由于距离与角度的关系没法看到普奇手上的小动作，但是在两人站在警局大门前等待出租车，并侧过身时露出的「口型」还是能读出一些句子的——
“咱们赶紧去机场吧，提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国家竟然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
这是尼禄读出的恩里克·普奇的「唇语」。
紧接着尼禄再复原起约翰格里的话语：“那西胁保先生怎么办？要不要试试看他……？”
“鬼知道他跑去哪里了！而且刚才那个警察不是说了吗，他的真名叫贤三，是个邪教教头……”
“万一那个警察认错了呢？”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回到美国去！”
“……行吧。”
这时一辆出租车到来，普奇飞快的拦下出租车，向着机场飞驰而去。
唇语解读告一段落。
“应该和他没有关系……99%。”尼禄嘀咕道，“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身边的那个老人就是「贤三」。也对，毕竟是三十年前的老案子了，如今互联网也不算发达，这种「结案」的陈年旧案大概也只有我们这种学法律的，或者是上警校的、写小说的人会去关注吧。”
“那剩下的1%呢？”杉本铃美问道。
“剩下的1%，则是他们实际上是拥有「奥斯卡级」演技的敌对替身使者的可能性。毕竟人心隔肚皮，任何时候防一手总是没错的。”
没准你以为别人掉线了，实际上是在玩睡梦罗汉拳。
人类这种东西一旦路子野起来，神仙也算不准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的尼禄打开窗户，一步踏出，消失在了风中。
风在刮。
尼禄直奔恩里克·普奇他们所在的轿车飞去。
“咱们这是要跟踪他们？”杉本铃美非常好奇。
“他们是1%，至于警局生下来的那些一般人的概率可能连0.01%都没有，从期望上来看还是跟踪他们更合适一点——哪怕是放歌的能力，多少也是个替身使者，稍微给「替身」一些敬意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曾经一个被我打进医院的，叫风间敏和的家伙曾经说过一句话——
“替身使者与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
“贤三已经死了。不仅死了，而且万神殿的现场也并没有发现他的「人皮」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他死在了别处——也许这两个人之后也会遇上今夜的犯人也说不定。”
尼禄对于贤三的了解，来源于教科书。
而对于贤三「已死的事实」这件事的了解，来自于杉本铃美——我心永恒的身上，根本捕捉不到贤三的身影。
要么贤三有什么能摆脱我心永恒追踪的手段。
要么——
他已经死了。
我心永恒的能力，是捕捉「生命体」踪迹的能力，对于已故之人无可奈何。
本着这样想法的尼禄，伴随着徐徐刮来的风，宛如磁悬浮列车一般停在了出租车的车顶上，与后座上的恩里克·普奇以及约翰格里·A仅有一步之遥。
恩里克·普奇对此毫无察觉。
然而即便如此，恩里克·普奇此时此刻依然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又本着「多说多错」的想法干脆在出租车上闭目养神起来，可谓无懈可击。
直到片刻后。
尼禄目送着恩里克·普奇与约翰格里进入机场大厅。
缠绕尼禄的风之流法逐渐解除，终于停止了对于二人的跟踪。
“看来他们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运气背到撞上今夜的那个犯人。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邪教头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罗马？我上学时候记得那家伙被判了「280年」吧？难不成是觉得三十年过去风声过了，然后便交了一大笔保释金出狱？”
走在罗马夜幕下的尼禄·齐贝林，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电话那头，是SPW财团的侦探。
“是我，尼禄·齐贝林，帮我做些调查。
“贤三，1969年入狱的邪教教头今夜出现在罗马，你们这些侦探应该也知道……你们果然知道，那就好说了。这家伙今夜出现在了罗马，大概率已经死亡，我对于这家伙是怎么出狱的、又是怎么来到意大利的稍微有些好奇。
“把他的资料给我一份。
“另外我稍后再用邮件传你们几张照片，帮我查两个人，这两个人的资料也顺手给我一份……你问急不急？还真不急，只是我个人比较好奇，所以优先级可以稍微往后排一排，你们该休息就休息，用不着加班。”
你永远可以相信「SPW财团」的侦探。
片刻后。
两张照片通过「扫描」以及「电子邮箱」的方式送达到了SPW财团的手中。
这两张照片的主人正是约翰格里，以及——
恩里克·普奇。
第13章 白金之星 其一
“消失吧，黑夜！星星沉落下去！
“星星沉落下去！黎明时我将获胜！
“我将获胜！我将获胜！”
飞往美国的航班上。
恩里克·普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带上耳塞静静的听着随身听中的男高音，那是帕瓦罗蒂版的《今夜无人入睡》，普契尼歌剧《图兰朵》第三幕中的一小部分，亦是非常喜欢的音乐之一。
而仅限今晚，普奇对这首歌的这份喜爱甚至超越了韩德尔指挥的82年版《弥赛亚》，那是恩里克·普奇钟爱的音乐中能够称之为「最喜欢」的音乐。
普奇登上飞机了。
将尼禄·齐贝林远远的甩在了意大利罗马，而他将在十数个小时之后重新踏上美利坚的土地。
“你似乎很高兴啊——普奇。”
约翰格里缓缓开了口。
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除非尼禄·此时此刻也混上了这班飞机，或是落在机顶上与他们同飞。约翰格里觉得若真是那样，那么他也认了，因而不再称呼普奇那堪称随便的，直接将披头士成员名字拿来用的假名，转而称呼起真名。
一曲终了。
普奇缓缓摘下耳中的耳塞：“当然值得高兴——我们赢了，这是「信仰」的胜利！”
“……？”
约翰格里白内障的眸子里多出了几分茫然。
赢了？
难不成自己不知不觉间穿约了时间线不成？
而且这关信仰什么事情？
若是信念的话大概多少也能理解，毕竟这神父被逼到宁可自己当人肉唱片机都不肯动手打架，多多少少也算是信念的体现。但是信仰……约翰格里根本看不出来。
普奇认真的说道：“我们遭遇了尼禄·齐贝林并直接被对方盘问，甚至就连「白蛇」也不得不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但即便如此我们依旧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这毫无疑问是「胜利」啊，约翰格里！
“人类的体魄远远无法与最顶尖的猎食者——雄狮、猛虎、猎豹、黑熊等等相提并论，那么为何人类成为了地球的霸主？”
“……因为人类拥有智慧，并利用智慧创造了工具？”
约翰格里理所当然的说道。
他曾从安部公房的《绳》中读到过，绳索和棍棒是人类最早发明的两种工具。绳索可以将东西收归在身边，棍棒则可以抵挡麻烦——那便是人类区别于寻常野兽的，智慧的体现。
然而这个答案显然不是普奇要说的。
“智慧？
“啊，你说的大概也有道理。
“但是约翰格里，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信仰的问题。甚至更精确一点的话，人和动物之间的区别，人类之间胜者与败者之间的区别便在于这个具体的问题——
“是不是想要去天堂。
“人类就是为了去「天堂」才会度过他的一生，然而无论是动物还是尼禄·齐贝林，亦或是乔斯达们都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完全没有这份人类应有的美好之处！哪怕尼禄·齐贝林的替身名中带有「天堂」这个字眼，但那说到底也不过是齐贝林飞艇这支乐队的一首曲子罢了。”
约翰格里不太能理解。
若是尼禄·齐贝林或空条承太郎这种无信者听到，大概只会当做神棍的胡言乱语，但是约翰格里却有些迟疑的反问道：
“……这也是迪奥大人的想法吗？”
“没错！”
“我明白了。”约翰格里认真的点头，“虽然我还有些无法理解，但既然迪奥大人是这样想的，那么看来那是身为凡人的我的智慧完全无法堪破的真理吧。”
迪奥便是真理。
越是忠诚的迪奥信徒，大脑边越是如此迥异于常人。
而这迥异于常人的两人，此时此刻正渐渐的向着美国飞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同样是前往美国，有一个人却是比普奇等人稍微快一点。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根本不是什么人类，而是——
究极生物卡兹。
……
一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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