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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没有答案。”
顾白淡淡说道:
“你希望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这个答案谁也无法保证;你去一个个地找人询问,但众人口中地回答不一。能做出决定的、承担后果的只有你自己,这时候你会感到茫然、怀疑……”
“但我想说的是,如果有这种念头诞生,那就对了。”
“你因此苦苦追寻,焦虑和危机感会始终萦绕在你的内心,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也正是它们才促使你着去拼命思考,思考中你的想法变了又变,可答案究竟是什么?你仍然不知道,你只知道你在逐渐摒弃过往那些笃定的想法。”
“而这份笃定,往往会害死我们。”
顾白停顿了一下:
“我也曾寄希望于风神,但风神没有出现在城里;我还曾寄希望于阿贝多,但他的能力只能堪堪防守。”
“还有你的姐姐和丽莎,我也希望她们能出面解决一切,被人保护当然是件幸福的事,但她们的办法是一个最坏的办法。”
“这时候,就像是在一间屋子里,当所有最高的柱子都坍塌后,我突然发现,我似乎成为那根最高的柱子了。”
说到这里,顾白摊开手,迎着芭芭拉困惑的眼神,露出一个无奈的轻笑,“所以,没办法了。”
“扯得太远了,还是说回刚才的话题,你说因为人群的狂热感到害怕,如果问我的看法,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可是……”
“说明人们很信任你姐姐,不是吗?”看到少女费解的神色,他又补充道,“不过,信任过头就不好了。”
“准确地说,作为领导者,受到人们的爱戴与信任当然是好的,以此作为标尺来衡量,这是对她的付出的肯定,说明这些年来的兢兢战战没有白费。”
“我们该替她高兴,可如果这股信任没有边界的蔓延,结果你也看到了,信任是好的,不代表依赖也是。”
“他们啊……”他有些感慨道,“过于依赖你姐姐了。”
顾白托起下巴,看着芭芭拉,就像在看着小一些的琴。
“哦,对了,说句题外话,我刚才从骑士团来的时候,会议室里正在争论,要不要把真相告知于民众,就比如风魔龙的真实身份。”
“一方面,在这种局面下,这些高层们当然希望大家能团结一气,姑且算是善意的谎言吧,无论是城市的重建,还是拾起对未来的希望,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再好不过。”
“可一旦风魔龙是昔日的四风守护的消息传出来,免不了会有人泄气,过往守护了他们的巨龙,如今却变成了杀死他们家人的罪魁祸首,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吧。”
“这时公布了真相,我们还要去考虑人心的改变带来的影响,危难关头,这无疑又是一个变数。”
顾白看向芭芭拉,“那你说,当利弊共存时,要选择哪一个?”
芭芭拉犹豫起来,还没有给出回答,顾白便继续道:
“其实这件事本身不算什么,告诉与不告诉,究竟能差多少呢,没多大区别的,重要的在于体现出来的态度。”
他的手指向远处围坐在广场上的人群,“我们,究竟是把那些民众当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还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
“人在这世上,最大的义务便是为了怎么活着而努力,这其中的关键在于,要为自己挣命活,每一个选择所带来的后果,都要由自己来承担。”
说完顾白又摇摇头,因为无论是对此时的蒙德、还是对芭芭拉而言,谈论这些话题都过于严肃、而且为时尚早了:
“当然,现在我们只是看到了一个苗头,这个问题还远远算不上严重。”
“但正是有了这个苗头出现,所以我想,应该要告诉他们。”
“不仅要告诉这件事,还要告诉人们风魔龙随时会卷土再来的消息,哪怕人心会动摇、会绝望,这是我们必须经历的代价。”
“而且,这两件事还不够,应该再把代理团长也无法对抗风龙的消息公布出去。”
“你也好,我也好,他们也好,每个人都需要决定自己怎么活——可以放下心中的忐忑,完全信任骑士团,但就要迎接风龙突然到来的风险。”
“也可以从此心忧不已,思考着怎么能在龙灾中存活下来,更要考虑如果短时间龙灾无法解决。又该拿出怎样的态度面对未来的生活,即便这些焦虑与不安到了最后,仅仅可能是虚惊一场。”
“很让人纠结对吧,但就像上面说的那样,纠结,也就代表着你会放弃笃信、放弃依赖于一个更强者。”
“假设,我是说假设,今晚琴真的将风龙引开,然后遇难,最少他们不会只是流露出手足无措的姿态。惊慌当然会有,这点谁也无法避免,但惊慌过后呢?”
“总不能傻傻地站在原地,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这不可能,然后信念崩溃。”
“最少,他们会明白,当那一刻真的到来时,应该怎么更有可能地活下去。”
“这种万众一心的依赖,在平时显得牢固,但本质却脆弱无比。”
“更不用说,它们还有可能转化为淹没一切的狂热,这时所害的就不只他们自己了。”
“就像今晚人们还只是在下方欢呼,可在未来的某一天,即使知道无法抵抗,但这些人会做的,可能会是把你姐姐绑过去。”
说完他看到芭芭拉的肩膀颤了一下,又放缓语气:
“都说了,这是最极端的情况,而且离现在还远。之所以告诉你,是希望你能看到未来的某一种可能,而不是从现在就开始提防周围的人们。”
“实际上,如果一直生活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下,我也不好说那种情况更好,但既然危难已经来临,再去假设就没有意义了。”
“我们该去指责那些民众?不,我说了,他们没有错,但也不无辜,致使他们这样转变的,还有我们自己的因素。”
“如果开个玩笑,不是他们天生就去依赖琴,而是你姐姐人格魅力太高。”顾白笑起来,但笑容随即敛去,“可要是说的难听点,就是琴那无人能及的责任心导致的。”
“她每天熬夜工作,即使牺牲自己的睡眠也无法做到帮助所有人。”
“但帮助所有人这种事,一来这本就不可能;二来,在她的努力下,人们正在一点点丧失责任心、以及为自己选择的能力。”
“何况在这个过程中,她也在变得疲惫不堪,同时牺牲的还有自己的生活,抑或是生命。”
顾白又问道,“从你的视角看,这种努力与责任心,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芭芭拉犹豫了一下,随后又轻轻地摇摇头,顾白接着说道:
“以往琴太过忙碌,蒙德又恰好处于一个和平的阶段,难免会使她忽视了这点。”
“身在其位,必谋其职,不尽到代理团长的责任当然不行。”
“可要是把民众‘照顾’的太好了,就像是将所有人看作一个婴儿,连找猫找狗的小事都要顾及,又会出现另一个问题,也就是我们今晚所看到的那样。”
“如果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夸张点说,今天我钱被偷了要去找代理团长,明天我和人打架了要去找代理团长、后天我和妻子吵架了去找代理团长,生活中的任何麻烦都去找代理团长……”
“代理团长会一直存在于蒙德吗,神明都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哪怕她一直存在,怎么可以保证她的倾向永远不会变。这时候是勤勤恳恳的好团长,未来她要是变成了一个大魔王怎么办?”
“设想一下,我是这座城市的一员,我所遇到的问题都不用我自己承担,而是有一个无比可靠的人帮忙解决,等时间久了,我肯定会依赖于对方,甚至当作习以为常的东西。”
“一开始我会被道德所缚,觉得这样做会给他人添麻烦,可时间久了,会做出什么连我也无法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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