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逐鹿星河又一年
“师长,什么时候海军同志才能来啊?”警卫员侧头向李察问道。
“快了,快要来了。”李察同志安慰道。
“撑住今天,守过今天晚上。指不定明天海军同志就过上江到咱们这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有了补给,也不用愁子弹炮弹和粮食了。那时候守起来就轻松了。”李察同志笑了笑说道。
“你一会骑马去找穆里尼奥师委,问问他他那边还缺不缺粮食。他那边的战况也很激烈,伤员可能更多。让同志们尽可能的节约点粮食,优先给伤员同志们吃。”李察同志又对警卫员命令道。
“是!”警卫员立正回答道。
他们的话音刚落没一会前线就又传来了枪炮声,师指挥部所防守的地方是一处已经接近干涸的河床,他们在河床的南边布置防线,隔着河床阻击敌人。这里的位置异常重要,从这处河床直行过去没十几里就是上江最好的渡口,再过四十里后就是南江的重要渡口星芒口。想要从别处前往上江或者南江至少要多绕两天的路程,而且更加难走。与绕远路走山路相比,强闯河床对于白匪军而言也就相对要简单容易一点了。
不只是这一线在受到敌人的拼命进攻,第五师从昨天开始就分出了七个连前往南江一线占领关键要道驻防,阻击敌人渡江两面夹击大部队。那些同志要面临的敌人恐怕是十倍甚至百倍,他们到底能阻击多久李察同志也实在是没有信心。但就他自己的想法来说,他已经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敌人在嚎叫在疯狂,无数的府政军在他们的长官的命令下渡过河床准备进攻,他们踩在之前死去的府政军的遗体上前进,像是一群没有秩序的野兽在散乱的冲锋着。两日的强攻让直布特的部队失去了锐气,他们从最初还有军队模样的的队列冲锋变成了后来的散兵阵型冲锋,又逐渐乱成了大散漫式的冲锋方式在河床里横冲直撞。或者陷在泥地里,或者逃窜向别处,根本就没有军队的模样了。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府政的军人,而更像是一群被逼无奈的流民。事实也是如此,北伐军与勇者军的精锐在科罗内尔战役中几乎全灭,后续补充的部队又在几次战斗中拆分的拆分,调向北方的北方,几乎难以看到一支保持北伐军时期编制的军队了。现在的府政军内到处都是被强抓来的壮丁,没有斗志的老兵油子和贪污成性的军官,北伐军的时代已经确实是结束了,曾经那支怀揣着与革命军相仿理想的军队,已经自行瓦解,烟消云散了。
一个又一个的府政军拿着火枪冲过河床朝着对岸跑去,他们时不时不经瞄准的放出几枪又继续奔跑,拼了命的想要渡过这个河床闯到对岸去。革命军同志们则在河床边上顺序射击狙击着他们,等他们迈过河床后再端起刺刀从壕沟里一跃而起与敌人近身作战。府政军的几次冲锋都被革命军更具意志力和战斗素养的近身战给挡了回去,只是一次次的在岸边留下遗体,又不得不退回对岸,等待下一次冲锋。
革命军作战意志更坚定,战斗素养更优秀。可就是这样的部队也经不住敌人的反复冲击,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和减员。敌人也有火枪和火炮,士兵数量更多而且天空上还有狮鹫骑兵在不断的轰炸,作战环境极其恶劣。同志们已经坚持了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不少战斗连减员过半,连长副连长阵亡,被迫让排一级的指挥员同志顶上。局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境地了。
“我们要面临的,是数倍的敌人进攻。是敌人疯狂的攻势以及绝望的吼叫,是要在缺少弹药的情况下阻击几倍的敌人,实现战略合围。”李察同志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前线的情况后又说道。
无数的革命军同志在敌人即将渡过河床时随着冲锋号一跃而起,他们端起刺刀冲向几倍数量的敌人,将他们牢牢的钉在河岸边上无法前进一步。每一位革命军战士至少要面对两个以上的府政军士兵,要在敌人的疯狂攻势下阻挡住敌人的步伐。在这个时刻,无数的同志义无反顾的从壕沟里冲出投入到接近战中,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竭力固守着这个河床。就像五年前一样,像噩门关的那些战士们一样。
“我与同志们共生共死,就是战斗至全师最后一人,也要把敌人牢牢的钉死在这里,绝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李察同志的目光中宛如燃烧着明亮的火焰,他再次看向最前线,在壕沟前面,那面红旗依旧迎风飘扬傲立不倒。即使他满身疮痍,即使他浑身灰泥!
535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哎他吗的!怎么又被打回来了!”直布特愤怒的挥拳骂道。
河床南的府政军又被‘顶’回来了,他们在与革命军进行了又一轮激烈的近身战后再次被打没了士气,狼狈不堪的逃回北岸了。革命军的战士们只是静静的站在河床边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即没有放枪也没有追击。这种行为对于直布特将军来说比任何讽刺的语言都更加令他羞辱。敌人缺少子弹,士兵数量更少又没有制空权。就是这样府政军两天冲锋了十几次都没能成功,这简直是让他感到无比绝望和用尽所有词语都无法形容的愤怒心情。
绝望是绝望于敌人的强悍,都说革命军是一支铁军,直布特经过这一战后才是彻底的折服并且因此感受到浓浓的绝望了。以前他只是认为革命军不过是少爷兵罢了,这些士兵拿着高额的军饷,吃着比寻常士兵好几倍的伙食,拿着最新式的武器而且永远不缺子弹,这样的兵肯定是要比府政军或者北伐军的战斗力强很多的。
他们的火炮支援是那样的强而有力,补给能力是那样的强大,也因此直布特其实一直很瞧不起革命军,只是把他们当做暴发户,一群没有专业战斗素养的家伙,自然是不知道节约着用物资。等到他们缺枪少炮的时候,这些被养刁了的士兵估计就要哭爹喊娘了。
可这几天呈现在直布特面前的事实却是正好相反的,从几天前开始,这个革命军的战斗师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一路急行军迂回包抄住了他们的后路。简直是不能用常理来形容,他们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意志?又是靠着怎样的本领才让士兵不至于哗变的呢?
直到那天上午,他的部队在北方向革命军的进攻下缓缓抵达这片区域才发现这唯一通往南江的后路被包抄占领了。那一刻直布特宛如大梦初醒,从自己一直编织的虚假梦境中重回了血淋淋的现实,革命军确实是已经完成合围,就要把他彻底吃掉了。
几天的强攻毫无用处,这些革命军士兵在高强度的战斗下逐渐缺少弹药和粮食,伤亡极大且被狮鹫骑兵们随意的打击着。但就是这样这些士兵都没有屈服,依旧以让人难以置信的战斗信念在坚守着这片河滩。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能如此的视死如归?他们明明已经失去了优势装备,而且他们也并不是那么的信奉神明啊。
不管有多少府政军渡河进攻,不管要面对几倍的敌人。一旦那个“恐怖”的冲锋号吹响,这些革命军总是毫不犹豫的冲出壕沟,毫无恐惧的与府政军厮杀在一起。
他们对死亡毫无恐惧,打完了子弹就用刺刀,用手扣用牙咬,用尽身上的一切可以伤害的地方去战斗着。直布特没有从望远镜中看到一个革命军士兵先恐惧的后退,也没有看到一个革命军士兵跪地求饶。这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世界上居然真有这样的军队而且不属于临时府政?这是多么的不公呵!
一次次的冲锋打垮了府政军仅存不多的士气,他们开始惧怕战斗,并且尝试在后面浑水摸鱼,一看到革命军冲出壕沟就立刻往后逃去绝不敢与革命军战斗。直布特是多么的愤怒,他气恼自己手下这些士兵的蠢笨,气恼自己的士兵不如敌人的士兵。凭什么敌人那群泥腿子能有这样强悍的军队,而他却只能有这种士气涣散有一天混一天的油子军队?
“真不知道农匪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要是这些士兵效忠于临时府政,勇达利姆早就一统,而且准备收复罗波蒂亚地区了!”直布特又骂道。
“将军,后方第三师告急,敌人的火炮弹幕太强,他们撑不住了啊!”一位传令兵骑着马一路赶来对直布特将军汇报道。
“他孃的!告急告急,哪来的这么多告急!看看对面那些泥腿子!他们不也是缺少炮弹子弹,甚至连粮食都不够!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他们就能坚持这么久,为什么他们就能和我们打成这个样子!?”直布特愤怒的拉住传令兵的衣领打了两巴掌后又骂道。
“骑快马赶去中部!告诉巴洛特那家伙,他要是不想被革命军两面包夹而无法撤回南江南,那就赶紧再派兵来支援我军!再派一万!两万!想办法把我们救出去!要是我们这一部真的被围歼了,他那个所谓的马罗军团也别想好过!”直布特又吼道。
“是将军!”传令兵恐惧的敬礼回答道。
“命令第三师团必须顶住!他们要是没法抗住农匪的进攻,就是撤回来了也等着割脑袋吧!嬢的,要是你们有革命军半分争气,咱们也不至于还在这里止步不前!”直布特又愤愤不平的骂道。
“将军,狮鹫骑兵来了。”一位府政军军官指着天空喊道。
“一群废物,什么忙也帮不上。”直布特将军毫不掩饰对空军的不满,这些空军在寻常的战斗中或许是非常有用的,可面对这些意志坚如钢铁的革命军就毫无用途了。任凭狮鹫骑兵如何的狂轰滥炸,革命军士兵从来没有对这些天空上的健儿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恐惧。他们在狮鹫进行轰炸时隐蔽躲藏,一等狮鹫撤退就又收拾壕沟与坑道,继续准备抵抗进攻。不管怎么样的打击他们好像都没有惧怕过,永远都是有条不紊,反应冷静的让直布特可怕。
“命令纳多雷团长,叫他的部队再准备组织一次进攻,炮兵营备足炮弹预备打击,这次一定要把农匪的阵地冲垮。”直布特戴上望远镜看了看前方又咬了咬牙下令道。
“将军,目前我军连日强攻,士兵多有疲倦之意。倒不如就地休整,养精蓄锐等傍晚再发起进攻,争取一鼓而下。现在继续命令士兵强攻,不止效果不佳,还有可能招致将士不满,落下一个不体恤士卒的名声啊。”直布特的副将谨慎的劝道。
“不行,必须在傍晚之前攻下对岸,黄昏消失之前我要是看不见对面的阵地上插着我军的旗帜,那我就敲烂纳多雷的沙罐!”直布特严厉的下令道。
“你们以为事情还能缓和吗?别再痴心妄想了,我们已无其他选择了!敌军主力部队最迟后日打到我们现在这个位置,那时候我们就要面临两支部队的夹击了。如果我们不能在今夜前攻破河滩,渡过上江与南江,朝南部撤去,那就等着被他们在这片地区合围,又继续困在此地被彻底消灭掉。现在无论是向西突围还是向东都晚了,只有继续向南,才有一线生机!”直布特将军严肃的给军官们解释道。
“往西太远,往东太近。放弃现在的驻地前往中西部与马罗军团汇合阻力重重,几乎无法实现。往东走又到处都是水网和山脉,我军必然要被敌人追赶上再打一场彻底的歼灭战。现在只有向南,打通现在这一线,我们只要撤回南江南,就能免遭死亡的命运了!”直布特将军又声嘶力竭的说道。
“将军,狮鹫骑兵好像是冲咱们这边来的。”一位眼尖的军官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狮鹫骑兵喊道。
直布特将军也抬头看去,天空上的狮鹫骑兵好像确实不是要去轰炸敌军阵地的。他们反而在己方阵地上不断盘旋,找准角度又俯冲下去缓慢的降落在了己方阵地上。十分钟后一位传令兵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给直布特敬礼,又面带喜色的给他汇报起了狮鹫骑兵们带来的消息。
“将军,狮鹫空军们带来了不少军粮,都是最好的牛肉,今晚上您能吃一顿好的了。”那位传令兵笑咧开嘴汇报到。
“将军,人是铁饭是钢,今晚让伙夫做顿好的,犒劳犒劳您疲惫的精神。”一位府政军团长连忙拍马屁道。
“这叫什么好消息,他们费劲功夫过来就为了给我送几箱牛肉?还吃吃吃,马上我们就要被他们吃掉了!”直布特着急的说道。
“有没有支援的消息?有没有海军的消息?如果他们能夺回上江一线运送军队过来两面夹击或许还能有机会,局势还有逆转的可能。”直布特又继续追问道。
“有,还有元帅大人的手谕。”那位传令兵被直布特的愤怒吓坏了,只能哆哆嗦嗦的慢慢的把一封信从口袋中拿出来准备递给他。直布特看传令兵这个态度也不由得火冒三丈,他伸手给了这个传令兵两巴掌又一把夺了过来信件。只是打开看了两三行,就忽然冷静了下来,哀叹的无可奈何了。
“将军?元帅大人是怎么说的?”副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你觉得这种战场命令该由谁下达?”直布特长叹一声回答道。
“利尼雷亚将军?”副将又问道。
“可这是元帅的手谕。”直布特将手谕对折塞入自己的口袋中苦笑道。
“他命令我军坚守此线至少四天,做攻势防守抵挡革命军的进攻,等待马罗军团和西部军团调来构成第二道包围网,反包围那些革命军部队。”
“可这谁又能做得到呢?又有那支部队能做的到呢?”直布特又叹道。
536青山依旧在
“弟部,应全力固守阵地,抵抗农匪进攻。至少坚守四日以上,待马罗军团与西部军团调动,反包围敌人主力,再里外夹击,击垮农匪军队。”直布特无奈的念到。
“这简直是强人所难!”副将叫到。
“就目前的局势,别说四天了,就是坚持到明天都是一件难之又难的事情。将军,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坚守了!”副将急忙对直布特说到。
“废话!你以为我就不清楚?”直布特恼火的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回答道。
“将军,目前绝不可遵从元帅命令行事。若是遵守,不管友军能否实现合围,我军必定土崩瓦解,绝无有存在的可能。将军,我这就命令全军,全力以赴渡过河滩,冲出包围!”副将激动的说到。
“别去了,别去了。”直布特再次叹气的摇了摇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