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朱秀荣眼眸带笑,一缕调皮的发丝垂下来,像是风中摇曳的柳。
“他啊……”龙螭撇了下嘴,“机器一样的东西……”她顿了顿,“可能你不知道机器是什么……嗯,我想想……父皇给你的那些墨家的木工器具,你应该见过吧?”
“没见过呢。”朱秀荣笑容不变,“螭,我们四岁就分开了呀……你可以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玩耍,可以有陪你聊天的宫女,有带你到处闹的兄长,有强大和温暖的父亲……但我只能在这里呢,只有镜浴之礼的时候,我才能短暂出去一会儿。”
她说这话时,并无任何怨艾的意味,就好像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事,而那个被关进济缘镜中的不是她。
她就是这样的人啊,从不会抱怨什么,只会对难得的美好心存善念……干净得像白纸一样。
龙螭有些尴尬……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不论功成名就到何种地步,管你是什么掌控全城油钱的大亨,还是把皮鞋卖到西域赚罗马大金币的豪商,可当你遇见了小时候的玩伴,还被说一句“我记得你欠我二十块钱到现在没还”时,心中还是会忍不住生出阵阵羞愧……当然,也不排除有“狗贼敢掀我黑历史找死”这种。
反正龙螭现在就有种很奇怪的心理,感觉就像某年近三十的上班族突然遇到了十年前的自己,然后那孙贼张口就是一句“你的粉红软件藏在隐私文件夹里,密码是六个零,别瞪了,我还不清楚我自己吗,不用问我都知道,现在还是单身狗吧?”
总之就是很微妙,还很想死……
她轻咳一声,想了想,挥挥手,淡淡的云雾缭绕上来,组成一个木偶——是个很精巧的玩意儿,表面平滑,应该是渡了油晒干的,轻轻推一下,竟换了个动作。
朱秀荣的眼睛一亮,“送我的?”
“……也行,不过,这是依托我的妖力诞生的,我不去维持,它就会消失。”
“诶——怎么这样——”
“为什么要用这种失望的语气……”龙螭眼角抽搐。
朱秀荣笑笑:“回到正题吧……你说他和机器一样,是什么意思呢?”
“就这个意思……”龙螭把木偶拿起来,“你看,就像这种东西……别用这种可怜的目光看我,马上就会还你的。”
她低下头,不去看朱秀荣的脸,同时,摆弄着木偶,让它不停变换姿势。
“就像这个木偶,你按它的腿,它会坐下;按它的手臂,他会举手……说到底,它只是玩具,没有心也没有灵魂,如果你不去动,那他直到腐朽,都不会有任何动作。”
“可他不是玩具吧?”朱秀荣拿起小木偶,把它举到自己的脸颊前,稍稍歪头,侧着看向龙螭,“明明是冷静也很帅气的男人呢……”
在过去,“镜浴之礼”是朱秀荣出来透气的方式,龙螭才是“太康公主”的常态;可在这个济缘镜的幻境中,两者却反了过来……平常时,她是“朱秀荣”,只有经过“镜浴之礼”,龙螭才能出来一段时间。
“……那只不过是因为,白吟认为‘你’很有利用价值。”龙螭叹了口气,“当他认为你有用的时候,他可以很好;可当他认为你没什么用的时候,未必会伤害你,却也不会在你身上浪费什么精力……
这样做是对的,所以就这样做;这样做不对,所以就不这样做……既然如此,他和你手里的木偶,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不是很好么?”朱秀荣问。
“我不这么觉得……因为他不会犯错。”龙螭叹道,“人类这种生物,生来就是要犯错的,不会犯错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怜的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朱秀荣笑了笑,“我说,只要我还有价值,他就会对我好,这不是很好么?”
龙螭骤然沉默下来,如同被掐住了喉咙,她盯着对面的少女,那张脸温婉又秀美,像是把绿荫照的透亮的阳光。
“我总是没有用的啊,螭。”朱秀荣轻声说,“对你而言,我是人类的血脉和灵魂;对父亲而言,我是他女儿需要剥离出的东西;对下仆而言,我是全然陌生的主人;甚至对济缘镜而言,我也只是徘徊着的,毫无作用的灵魂。”
“可现在,我终于有了价值了,值得重视的价值,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这,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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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接下来正式开始高(和谐)潮剧情了。
——然后下一章从下午两点写到晚上八点……
嘶……算了,平时水水无所谓,为了剧情质量,今晚我还是磨一磨吧,短就短了,反正我也没说哪里短是吧……
……不过,不开玩笑,严肃地说声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说更新多少,却没有做到,在这里正式道个歉。
与心爱的你行至世界尽头(下) : NO.18 间幕·朱秀荣
来说个故事吧,发生在明朝的故事。
那时候,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经过几个不靠谱,或者不太靠谱的皇帝后,这个国家终于迎来了一个足够靠谱的上位者,虽然这位上位者不是人类,但只要带来实际的利益,狸猫未必只能是狸猫,太子也可以不是太子。
不过,纵观史书,就皇帝这个位子上的,劣迹斑斑的,未必早死早超生;励精图治的,反倒经常英年早逝。
于是,后世就催生出一套说法,大概就是“如果xx多活几十年,xx朝的结果绝对不是xxx”……
这种说法有靠谱的,比如嬴政,只要他在位一天,但凡赵高敢玩什么指鹿为马的把戏,这位始皇帝就敢把他全家剁了,然后塞到喂鹿的饲料里。
也有不靠谱的,这里暂不举例。
总之……上述情况,似乎反应出了一种现象,那就是,好皇帝,基本都死的早。
朱佑樘是个好皇帝,所以很快,他就要死了。
值得庆幸的是,真龙天子的说法,换在别的皇帝上,或许只是一种说法,放在他身上,那就是写实,所以……他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而在死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他。
◇
当朱佑樘来到这个地方时,甚至有些恍惚。
自古以来,人类就是一个潜力在负无穷到正无穷间徘徊的生物,这一点,从他当年约了个好像有婚约的黄花闺女,然后被一个穿兽皮的帅哥提剑追着砍了八百里后,他就非常清楚了……
从那以后,朱佑樘就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是永远别小看人类,第二是有了心上人的黄花闺女不能碰……
刘伯温不仅是个伟大的公务员,还是个伟大的道士,济缘镜内,分明是虚幻的庭院,却连一砖一瓦都真实得可怕,春风扬起,落下遍地桃花。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济源境内,大抵……也是最后一次。
朱佑樘欣赏了一会儿,迈步而入。
飘零的花瓣中,端坐着一位幼小的身影。
那是他的女儿。
一个……不怎么被偏爱的女儿。
他走过去,轻声叫道:“秀荣。”
那身影,转过来了。
纤弱的躯体,宽松的宫衣,长发披散在地面的花瓣上,像是盛开的昙花。
她看见了来人,几乎是瞬间,某种惊喜的色彩,便盈满了那双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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