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白吟指指自己,再指指她:“我把整个国家最珍贵的宝物偷走了。”
公主殿下红着脸锤了他一下——然后又在同一个地方揉了揉。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路,她再也没走到白吟的身前了,落后一个身位,连抬头看风景的心思也无,默默盯着鞋尖……然后被发育良好的身材挡住了。
要不怎么说女孩都很在意自己的身材呢,发育好的妹子害羞时低下头,于是就可以用“把头埋在胸里”这种台词;平胸妹子就不一样了,当她们因为某种羞赧的情绪低头时,映入眼帘的只有令人心痛的微弱弧线和鞋尖......于是愈发悲从中来,满腔泪水吞入喉,只能用我为国家省布料这种话做虚假的自我安慰。
走了一会儿,旁边传来白吟的声音:“再低头的话,会错过绝景。”
朱秀荣扬起了脸,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森林的边缘,道路尽头有暖融融的阳光照进林子里来,被伐开的树木切成笔直的光,灿金的色彩渲染着树木交织成的边壁,狭窄的道路看起来像是登天的阶梯。
白吟笑着说:“不走出去吗?”
道路的尽头很狭窄,大概只有一个人的身位,容纳不下两人并肩,他没给女孩拒绝的机会,走到她的身后,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推着她前行。
事实上女孩也没有拒绝的想法,不只因为某种期待,还因为她从不会拒绝白吟,后者掌心下的娇躯任人摆布言听计从,就像是交出了自己发条的布偶。
朱秀荣踏出林路的瞬间,忽得有风吹来了,猛烈的风,柔软的裙摆被阵风吹得扬起,像是舒展的荷叶,裙摆下的小腿笔直修长,荡出软玉的色彩。
她下意识用手背挡住眼睛,直到风不再那么猛烈才放下。
前所未有的光挤进了她的瞳孔,同时挤进来的还有绵延不绝的山峦,远处它们是白色、灰色和蓝色,那是漫着白雪的山尖,在阳光下云蒸霞蔚,就像是海,凝固着的海,雄伟且安静,闪着寒冽的光;
近看它们也像海,绿色的海,长风从她的裙摆下吹过,再吹过数十万颗高耸的树,它们的树梢在风中摇摆,如同翻滚的波涛,落地的时候朱秀荣听到了潮声,但这片区域是没有海的,那阵平缓的潮声其实是风掀起树叶的哗啦声。
适逢阴雨刚过,天高气爽,残云如峰似峦,倾斜而下,灿光染红了云层,荡漾出缭乱而温和的颜色,些许余光洒下,垂落在山间绿色的波涛中,这么看来倒像秋深,巨大的影子投在起伏的树海上,大片大片的枫红组成连绵不绝的火焰,又带着些许翠意。
不远处有一片湖,明亮的湖,荡着晴空般的蓝色。
白吟从湖畔旁为朱秀荣摘了蒲公英,后者鼓起腮帮子用力地吹,然后仰起头看雪白的小伞,气流将种子送到天上,而后被更大的气流吹远。
他们坐在湖边的一棵老树下,浓密的绿荫像是巨大的伞盖,脚边是芦苇草、蒲公英,以及各色连白吟也叫不出名的野花,它们整整齐齐地围着平静的湖面,在带着花香的山风中摇晃。
这是这片区域最好的观景点,在几百年后的世界,这里会迎来络绎不绝的观光者,说不定会有腰包阔绰的富豪在这里修座豪宅,亦或是别的谁围着湖面建上一整排的小木屋……可现在,整片天空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就像是第一队发现宝藏的探险者,在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宝面前,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
朱秀荣呆呆地望着天空,像是在数云彩,白吟则侧过头,看着她的小脸。
某种感触突然塞满了他的心间,这对白吟来说并不常见,绝大多数时候他的心就像是海,它固然会掀起悲欢离合的浪花,可浪花终究是浪花,不会也不能变成海啸,不论静与动,都只是海的一部分,它们或许会对海边的渔民造成灾难,但不会对海本身有丝毫的影响。
可现在,波动充斥其中了……满足的波浪,这种情绪不是源自白吟,而是源自这具躯体,而后渲染到了白吟的灵魂。
只是他并不抗拒这股情绪。
旅行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你带着漂亮女孩跑得很远很远,跑到精疲力尽……或许这个过程中你会耗费这样那样的东西,比如金钱,比如精力,但当你成功抵达了目的地,在最后的地方看到了最美的落日,看她被阳光照红的鲜艳的脸,你就会突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因她笑得开心灿烂。
一个人到哪里看景,未必是因为那里的风景多么美好,还有可能是那风景可以让你陪着某个人或者想起某个人,很多年后你们熟悉彼此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掌,可当你们牵着手再来到这里时,逝去的过往便会如轰鸣的火车在轨道上冲来,狠狠撞击在心跳上。
“外面的世界好美。”朱秀荣轻声说。
“额……你这种说法可能有点崇洋媚外的感觉。”白吟挠挠头,“其实大明也有很多瑰丽的地方,只不过在国内的时候,我更倾向带你去些人多的地方……之所以到了外面带你看这些,是因为这时候,东方以外的‘人文’真的没几个能看的……”
这句是实话。
这年代,明之外的地方,要么兵荒马乱,遇见朱秀荣这种在逃公主估计就想着强抢;要么不怎么讲卫生,几十年不洗澡是家常便饭……或许也有能看的地方,但白吟对国外的历史并没有国内那么掌握,与其一个个筛选,倒不如带公主殿下来这种人迹罕至的绝景看看。
毕竟,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朱秀荣轻盈地摇摇头,抿唇而笑,没有回复。
事实上,她所说的“外面的世界”并非是什么国外,而是指皇宫之外……她从小就在那个院落长大,所以对原先的公主殿下来说,那个院落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她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会在那个狭小的世界度过了,最大的梦想也只是玩一次过家家,可突然有一天,有个男人说要带她出去……于是她就乖乖跟着他出去了,像是被打开笼子的金丝雀。
“白哥哥。”她叫,“以后的话,还会再见面吗?”
“那得看你姐姐——你们的关系我不是很好形容,我姑且先当成是姐妹……——的意思。”白吟说,“等出去之后,螭是不可能把济缘镜交出去的,这事儿我没什么权限管,但……以我对那个‘有权限’的家伙的了解,他虽然为人不咋地,但还做不出把你们姐妹分开这种事……我甚至连他理由都猜到了,‘反正不论有没有这面镜子,她都打不过我,既然如此,就给她呗……’
“这次我和螭的组队,只是某种意外,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原因,但这事儿应该很难再发生了……”
朱秀荣沉默了几秒,“也就是说,很难再见面了吗?”
“倒也不一定……”白吟摸着下巴,用开玩笑似的口吻道,“回头等我突破了人神,就找螭打一架……要是能打过,那就立下约定,济缘镜一三五归我,二四六归她,周日一人一半……额,这时候有‘周’的概念没?你可以理解成一种计量时间的东西,七天为一周……”
朱秀荣眨眨眼:“分不成两半的吧?”
“不清楚,说不定刘伯温前辈留下后门了呢。”白吟停顿一下,斜视着朱秀荣,“等等,你对我打你姐竟然没有任何意见的吗……”
公主殿下陷入了某种沉默。
而妖皇大人陷入了某种沉思……
他们坐在草地上,等待着落日,时不时聊些什么,朱秀荣说她和龙螭幼年时的趣事,白吟则说他任务时的见识……一开始时,两人还能聊得热烈,然而过了一阵后,便多是白吟在说了,到最后,朱秀荣干脆托着香腮倾听,眼眸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没办法,不久前公主殿下还是笼子里漂亮的金丝雀,和白吟比起来,她能说的东西实在有些少……好在白吟口才相当好,无聊的任务也能说得舌灿莲花,气氛倒没什么尴尬。
夕阳的光缓缓褪去了,像奔腾的骏马挤进白吟的视线,余晖染成金色的天际,天空上的圆被高耸的山峰遮挡,只留下些许残光抛落在湖面,像是弥留的黄金。
只是,就在此时……白吟耳畔突然传来了有些颤抖的声音。
“东边那里……好像有影子。”
白吟立刻紧绷了躯体,从无害的旅客变成了绝世的利剑。
感知场内没有任何多余的生命气息……是善隐的妖魔吗?还是说我已经退步到这种程度了……
他心思如电,立刻朝朱秀荣说的方向看去。
——空无一物。
正当白吟以为是公主殿下看错了的时候……某种柔软,环住了他的脖子。
那是……拥抱。
像是抛弃了一切的,全身心的拥抱。
分明没有任何力量……却让人无法拒绝的拥抱。
那张秀美的脸埋在白吟的胸前,看不清表情,只有怀中的躯体在微微颤抖,带着薰衣草的淡香。
这一刻,夕阳完全沉没,云层收走了所有的光线。
湖泊映出他们的剪影,像是少女漫画完结时的插画。
与心爱的你行至世界尽头(下) : NO.42 蚀之狐(1)无敌
现世,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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