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天依捉鬼
不过现在看来，让他这位徒弟去见见世面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想到这里，白夜抬头看向玫兰莎道：“小玫，之后几天不用过来了，好好休息，恢复调整一下身体。”
“……诶？！”
玫兰莎的眼睛里先是露出来惊讶的目光，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目光变得黯淡了下来。
少女沮丧失落地，小声对白夜说道：“对不起，老师，我让您失望了。”
白夜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可没有放弃你。让你休息调整是因为之后可能会需要你来试穿动力装甲训练，顺便，月底龙门还有个活动，我要让你去参加。”
玫兰莎的心情被白夜搞得七上八下，她无语了，这个老师虽然好，但是也太搞人心态了吧。
随后她有些疑惑：“信件不才刚发出去么？”
她父母还没同意呢。
“先提前准备起来吧，现在通讯比过去快了不少，大概明天消息就来了。”
其实在玫兰莎的家书寄出去前，白夜就开始准备了。
而且进展很顺利。
当然，玫兰莎之后训练用的动力装甲当然不会是客制版的，而是白夜花钱从哥伦比亚订购的普通动力装甲，是军方使用的通用型号。
白夜当初就是从这套开始接触动力装甲的。
玫兰莎的力量其实并不算差，物理强度甚至能达到优良，和寻常泰拉人相比也算不错，并没有弱不禁风那样不堪，所以足以操纵动力装甲。
不过白夜还是打算慢慢来，毕竟这大玩具可是相当危险的，每次都有大聪明玩家晒出自己被动力装甲搞死的视频。
放在玩家身上那叫节目效果，但是对于泰拉原住民而言，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了。
第六十二章 世界
凯尔希医生站在伊比利亚的海边，她抬头看着天空。
伊比利亚的天空总是阴沉的，这里是陆地与海洋的交界，天灾在这里虽然有，但是并不常见。
伊比利亚的人们的苦难来源于大海。
随后，一个苍老却依旧洪亮有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们常说这片‘大地’……这个词因为狭隘而普及。”
“是否在某个远古的时期，我们曾有一些宏伟的语言，用来形容天地间的一切，用来形容我们的生活所触及到的全部？”
“这个伟大的词语囊括土地与天空，以及内陆诸国知之甚少的浩瀚海洋……只需唇齿开合，一个单词，或许就能描述万亿年来生命的进程？这个词存在于人类思想的哪个角落，凯尔希？”
提问者是凯尔希医生身旁的老者，他穿着审判庭的制服，和之前白夜等人见到过的大审判官并无差别。
老者腰间挂着迅捷剑，另一边别着手炮，而手里则提着一盏伊比利亚的提灯。
他原本是伊比利亚国教会高层成员，大静谧后放弃了王室给予的教宗身份，并联合其他圣徒将国教会改组为审判庭。
这些最初的审判庭建立者，被称为圣徒。
而这位站在凯尔希身旁的老人，就是伊比利亚唯一还健在的圣徒。
卡门·伊·伊比利亚。
……
凯尔希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地看着远处的大海，随后道：“您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的并不少，可我仍要日复一日地询问，所有人都摆脱不了未知，而未知会永远地拷问人类。”圣徒卡门似乎只是想要从凯尔希医生的口中得到答案。
凯尔希医生再度沉默，半晌后，她缓缓开口道：“‘世界’（古老的萨卡兹语）”
“那是萨卡兹的语言吗？”圣徒卡门按住了自己的眉心，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语言了。
现在的萨卡兹人恐怕都不会知道这种词汇。
凯尔希医生点了点头。
“唔，我以为你会说……‘世界’（萨尔贡语）”
圣徒卡门同样吐露出一个古老的词汇，在王城被漫天黄沙隐藏的如今，这个词同样已经很少被人提及。
“稀奇，一个自诩为医生的菲林，第一反应居然是使用魔族的语言。”圣徒卡门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凯尔希。
虽然两人并非第一次见面，认识也有了一些时日，但是卡门始终无法看透眼前这位医生的真面目。
她的学识无比渊博，知道无数禁忌的知识，哪怕是那些早已被埋藏起来的真相，也无比熟悉。
她一个人被留在了伊比利亚境内，随身带着的仅仅是一个古老的带孔石头，却有恃无恐，仿佛根本没有担心过自己安危。
或许她料定审判庭并不会拿她怎么样？亦或是因为她有着足以应对审判庭突然发难的底牌？
如果是前者，那不是狂人就是愚人，毕竟，没有人会将自己的生命放在仰仗他人态度而延续的地步；如果是后者，那么谁又能够猜到她的底牌呢？
“你的身份就像海上的云朵，变幻无常。”圣徒卡门忍不住道。
而凯尔希则没有说话。
她的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一块石头。她能够感受到石头表面沧桑的纹路和古老的雕琢痕迹。
虽然她并不需要……但是，白夜留给她的东西还是让她心里有了底。哪怕在最危险的时候，她都会确信自己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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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自己也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圣徒。他也不知道远在伊比利亚，凯尔希已经与卡门见面。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眼前的动力装甲上。
这是一台哥伦比亚军用动力装甲，型号比较早期，但是也很稀缺，在军队中服役的数量并不多。
白夜花了些许代价从他的哥伦比亚军人朋友手中弄来了一台，为此那位处理过州长烂摊子的兰博上校甚至还特地伪造了动力装甲的报废过程。
而后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白夜甚至在今天上午亲自飞了一趟哥伦比亚，然后将这个大玩具带了回来。
“真是个老古董……”白夜敲了敲这玩意的外壳。
“瞎说，这玩意哪怕在哥伦比亚都不太常见……”可露希尔搓了搓手，围着这台大玩具转圈圈，看起来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不就是一台古老型号的动力装甲么……”白夜咂舌，这玩意对于来自第六个版本的他而言已经是很老的古董了，毕竟玩家是这样的，换下来的东西，就再也不会去使用，他们只会追求最新和最强的。
而这玩意，笨重，迟缓，系统老旧，甚至还需要手动瞄准……
虽然白夜不以为然，但是罗德岛的工程部长却兴奋不已。可露希尔原本就在帮助白夜完成动力装甲内置终端系统的研究，现在又有了一台货真价实的军用动力装甲。
机油佬瞬间就把凯尔希医生抛到了脑后。那个老女人现在咋样关我什么事，我只想要好好玩玩这个玩具。
“我能驾驶吗？”可露希尔温柔地抚摸着外壳。
“随便，只要别把自己搞伤就行——喏，我看过封存的实验录像，有人的腰直接被折断了，还有人脖子被装甲突然右拧，直接死了。”
“如果换做赫默来，一定没有问题的，脖子。”可露希尔开了个笑话。
这算是种族笑话么？
要是被赫默听见估计会拿着无人机把可露希尔吊起来，对此白夜不会阻止，反而还会举手赞同。
“这……就是动力装甲吗？”
和不以为然的白夜以及目光狂热的可露希尔不同，玫兰莎的眼神中只有好奇。
眼前的机器庞大厚重，看上去就充满了力量感。
右侧胸口还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在凸起的装甲映衬下显得有些狰狞。
“放松，这只是你训练用的道具而已……实战效果太差了，不适合你来驾驶。”
白夜笑着拍了拍玫兰莎的肩膀。
第六十三章 可怕的女人
（新的肉鸽应该就是邪魔了……话说，麦哲伦那个故事集的女人，应该也能落地了吧，这个卫星应该是时间最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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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希，这些天，我问了你几个问题？”
圣徒卡门站在礁石边，看着海浪冲刷着堤岸。这是伊比利亚黄金时代留下来的，算是那个时代的遗物，至今依然发挥着作用。
凯尔希没有思考，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了答案：“一百二十三个。”
这是一个古怪的人，她的脑子就像是一天终端，普通人毫无印象，难以回答的问题，她张口就能说出答案。
难怪“日落即逝”乐队的aya认为凯尔希是某种机器，带有温度的X光机。
然而这足以让常人惊讶的回答，却并没有让圣徒卡门动容，仿佛他早就知道凯尔希能够回答上来。
他只是缓缓开口道：“一百二十三个问题，一百二十三年。如今的审判庭里……没有比我更年长的审判官了。”
“他们大都战死，极少寿终正寝，还有些许，在这场看不见尽头的折磨中败给了怯懦，他们的下场都不算好。”
“我亲历过伊比利亚的所有。我曾看过舰队扬帆，听过维多利亚使节颤抖的嗓音。大静谧摧毁了一切，就像大梦初醒。所有伊比利亚人都还沉浸在对灾难的痛恨与美梦破灭的茫然之中。”
事实上，卡门都不知道，下一代的伊比利亚人究竟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他们没有经历过黄金时代，所以没有那么大的落差感；但是也正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黄金时代，所以从出生的一开始就陷入了苦难。
凯尔希医生突然开口：“黎博利并非长寿的种族，就算是黎博利的神民，那些健康的长寿者，也无法背负伊比利亚如今遭受的灾厄。”
“您的寿命是一个奇迹。审判庭创造的奇迹，也赋予了您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在那个思想与荣耀开始坠落的时代，您与那些最初的审判庭成员被尊称为‘圣徒’。”
卡门摇了摇头：“‘圣徒’，这个曾用来引领世人的称号就像一把薪柴……如今徒留灰烬。一百二十三轮春夏秋冬，仿佛只有寒冬给我留下了痕迹。我见过很多真相，却唯独记不住春天的样子。”
火已渐熄，然位不见王影。
唯一的圣徒支撑着这个国家。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
“凯尔希，我活到今天，度过了一百二十三年岁月。我问了你一百二十三个问题，与我曾经的体悟一一对应。可你仍回答了我的每一个问题。你知道我知道的所有事情。”
圣徒卡门说着，将变得锐利的目光放在了凯尔希医生的身上：“人类在前进。秘密将永远不断涌现，可学识越不过名为‘已知’的高墙。而我们所对抗的，却在那堵高墙的另一头，那是一片昏暗的黑森林。而你呢，凯尔希，你属于高墙这头……还是在森林的彼端？”
“取决于您。”凯尔希医生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呵，哼哼……”听到答案后的老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甚至知道那边的树上有多少树叶，可怕的女人。”
凯尔希医生站在了圣徒的面前。
两人看起来一老一少，然而事实上，也确实是一老一少。
只是，看起来年迈的确实年迈，却比不上另一位经历过岁月的年头。
罗德岛的血魔小姐，度过的岁月已经长到让人无法想象，而凯尔希，则更加夸张。寻常人倘若知道她的年龄，恐怕也会忍不住知悉吧。
这段时间足以在这颗星球的年轮上留下一段可见的长度划痕。
“伊比利亚的圣徒仍是穷尽人力所能抵达的顶峰，这毫无疑问。而你超出了这个范畴，所以你绝非常人。也许你利用了某种特别的法术延长了寿命，也许你传承着某些古老的身份，又也许，你有一个曾立下宏愿的灵魂。”
“哪怕信仰不过是一场思想组成的骗局，我们也曾坚信希望。而可悲的是，直到衰老将我们一一打败，我们仍然找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些依靠自身的源石技艺或是别的手段战胜衰老的长生者，他们只会更加恐惧，恐惧遭受敌人无尽折磨的漫长岁月。”
话音落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两者都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凯尔希医生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位……后辈。”
“他可能与你，对于，‘未知’，有着不同的看法。”
“那天我们站在夜色下仰望星空，我告诉他，我们脚下的‘世界’，就像是浩瀚大海中的一粒细沙，或许这个世界对于我们而言是全部，但是对于星空而言，什么都不是。”
“我们尚且不了解自己所在的世界，更何况世界之外那近乎无限大的未知。那是无比漆黑的黑暗森铃，在高墙外，是无尽的未知荒野。”
顿了顿，凯尔希接着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圣徒卡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凯尔希医生继续道：“他说，‘宇宙有着未知，对于我们来说是喜悦，因为代表着解开那些谜团的冒险，正在等待着我们’。”
“‘星星既不是空想，也不是神话。就算永远也够不到星星，但是光还是照了过来，无论过去多久，我们还是能够看见光。’”
凯尔希医生说着白夜和她之间的对话，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她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圣徒卡门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是这位外表年轻的怪物，第一次展现出笑颜，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随后，他细细地回味着凯尔希的话：“他是否曾经经历过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