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天依捉鬼
高文自己都感到惊讶，他居然会对一个人类产生这样的兴趣，这是他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过的情绪，让他感到无比新鲜和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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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并不知道高文的想法，兽主与人类不同，不能用寻常的方式去揣测他们。对于这片大地的人类而言，兽主其实和神明几乎无异。
当然白夜并不会这么看待他们。只是较为强大的生物罢了。
穿过了街道，白夜来到了他熟悉的地方。
议会广场。
第一百零二章 神与人
夜晚的议会广场和白天并没有什么区别，清晨白夜与特雷西斯战斗留下来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尤其是那道深长的沟壑，显然是白夜暴力拖拽特雷西斯留下来的，在夜晚看起来确实让人感到有些触目惊心，因为光线不佳，因此总觉得像是某种骇人巨物张开的嘴。
虽然这里算是维多利亚伦蒂尼姆的权力中心，然而伦蒂尼姆市民自救军却并没有占领这里的打算，他们甚至没有靠近圣王会西部大堂，仅仅只是控制了伦蒂尼姆城市各个核心区域地块的交通要道，并且扼守了指挥塔、发电站、移动城市源石引擎等关键设施。
这是相当聪明的做法，毕竟在目前的状况下，仅仅只是占据所谓的王座并不能代表对整座城市的控制。王权从来都不只是一把椅子。如果那所谓的王座就能够代表权力的归属，那么维多利亚最后的一位阿斯兰王也不会在这儿被议会军抓住，最后送上了绞刑架。
因此，过去象征维多利亚至高权力的圣王会西部大堂此刻罕见地无人问津，白夜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在墙壁上留下的破洞，当初他带着特雷西斯径直撞入了其中，可没有想到这建筑居然会这么脆。
或者说，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加点后的力量，可能比他自己预估得还要高上那么一些。至少现在的白夜无论是在基础属性还是在技能方面，都已经完全超越了过去巅峰时期的自己。而且还是全装状态，操作动力装甲状态下的那个自己。
议会广场的地面有些潮湿，因为圣王会西部大堂正门阶梯前是一片宽广的水潭。在往日他平静得就像是一面镜子，映衬着灰黑色的大堂。而现在因为白夜的横冲直撞，这玩意已经被撕裂了，水潭边沿被创开，水流得到处都是，展现出无比荒凉的景象。
原本白夜以为身旁的狮子在看见这乱七八糟的场景后，会产生愤怒的情绪。毕竟作为维多利亚王座的象征之一，狮子始终与王权牢牢绑定在了一起。而眼前的景象简直就是在践踏王权与王室的尊严。
似乎是看出了白夜的想法，狮子停在了原地，他沐浴着虚假的星光，看着眼前的惨淡的景象。
“如果我会感到愤怒，那么我的怒火早就已经宣泄而出了……早在他们吊死国王前，我便会现身，而不是等到萨卡兹出现在墓地，等到他们出现在圣王会西部大堂，等到现在公爵们包围伦蒂尼姆。”狮子缓缓开口道。
周围很安静，甚至听不见一丝声音，在这个几乎大半个城区断电的黑夜里，伦蒂尼姆第一次沉寂了下来。
听着高文的话，白夜似乎明白了什么：
“人们将你们视为伦蒂尼姆阿斯兰王权的象征，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所以哪怕伦蒂尼姆濒临毁灭，你们都没有再度现身。”
狮子点了点头。
他并不总是出现在人们的面前，高文厌恶那些把自己作为权力象征的阐释，这并不符合最初的约定。
但他们的浮沉确实也让高文难以移开目光，总有些时光会使他不得不向历史回望，总有些片刻，他们的身上有着相似的影子。
比如那个小女孩，亚历山德莉娜·维娜·维多利亚。她格外像她的祖母，还是曾祖母？那个叫玛蒂尔塔的，有着一头金色卷发的女孩和这位维娜的亲缘关系到底是怎样的？一张张脸庞从年幼到年老依次闪过，最终却都消散在风沙里，其中有些面孔或许并不真实存在，只是来自他臆想中的拼接。高文不得不承认，自己陪伴在这个家族身边的时间，或许比他一开始所预想的，已经长得多了。
“最初的约定。”高文开始自言自语，似乎并不指望身旁的年轻人会去听。
白夜在他身旁的断裂石柱上坐了下来。这根柱子应该也是他创断的，不过白夜已经没有印象了，毕竟先撞上去的应该是被他抓在前面的特雷西斯。
“那是一个古老的故事，在在久到历史还没有被记述之前，我遇到了第一位朋友，第一个不会畏惧我的人类。我们一起冒险、旅行，我获得了很多对于我而言无比新奇的体验，欢呼与泪水，歌声与佳酿。当然，我也学到了衰老与死亡。”
“并非作为兽主，而是作为朋友第一次目睹的死亡。”
温度从肉体上消失，气息自口鼻中停滞，在此之前，高文从未想过，目睹一场死亡居然会如此备受折磨。
白夜默默地坐在一旁，听着这头狮子说着关于他和人类的故事。
“所以，我答应了他最后的请求，那是一个诺言。我会帮助他的后代们继续活下去，直到他们不再需要我。”狮子低声道。
白夜恍然。
这些巨兽从来都不是王室的象征，他们只是……确保这个血脉延续下去。这是一个简单的，却跨越了岁月的承诺。
“时间可以消弭很多东西，甚至我已经忘记了最初那位朋友的名字。”
“我也忘记了他孩子的名字。”
“白夜，人类比兽主脆弱得多，他们的分量甚至不如我们身上的一缕鬃毛。但是，至少，那个诺言，我会一直坚守。”
狮子说着，看向了白夜：
“亚历山德莉娜·维娜·维多利亚，他们家族最后的一位后代。我总是在思考关于她的命运究竟该走向何方。年轻人，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白夜眨了眨眼睛，轻声道：
“兽主，是自由的。既有着不为誓言束缚的自由，却也有着遵守誓言的自由。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出决定。”
“我思考这一切的意义，人类的神明终究是短暂的，我体验过无数次离别，我开始疏远他们，不忍在他们身上注入情感，因为我知晓他们终究会逝去。”高文抬头看向了星空。
“年轻人，你理应知晓，黑暗才是这片星空的主旋律，哪怕是亘古的恒星，也终究会有燃尽的一天。在无垠的尺度上，光明只是一瞬间的，唯有黑暗才是永恒的。”
白夜摇了摇头：
“但正是如因为，我才不会因为那永恒的黑暗，而去放弃一瞬间的光明。”
第一百零三章 王
（感觉需要复健一下，一个月没码字有点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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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作为兽主，他的生命显然已经接近永恒，人类那短暂的一生对于他而言着实是微不足道的。
仿佛是一滴水落入海洋，一个人类的一生，可能只是兽主偶然间眼睛的一次开阖。
因此，兽主向来不会与人类走得过近，他们天生冷漠又孤高，对于人类而言遥不可及，正常来说，普通人究其一生都很难见到他们一面。
不过高文不得不承认，人类虽然渺小，微不足道，但他们中的一些也确实如同彗星，在短暂的旅程中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让他们这些兽主都为之动容。
就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身上闪耀的光芒哪怕是这位兽主都会感到有些刺目。在他的身上，高文看见了一些故人的影子。
金色的狮子依稀还记得，他曾与路加萨尔古斯奔赴那个如今被称为焚风热土的战场，他把意气风发的男人驮在背上，与身边的梦魇可汗一起向着远处的风沙冲刺。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里，自己为他的女儿带回了这个消息，他记得鬃毛被泪水浸湿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白夜所说的，一刹那的光辉吧。
人类能够陪伴他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但是这一刹那那些人性的光辉所迸发出的光芒，却足以让他永远铭记。
“或许我存在的某部分价值，就在于铭记这份光辉。它会陪伴我，成为这片大地记忆的一部分，永远地流传下去，直到我也走向终结。”
高文自言自语，他已然作出了决定。
即便并不是很乐意，不过他还是愿意再帮助那个小小的女孩一次。就像亚历山德莉娜·维娜·维多利亚的儿时那样，他会再次出现，作为某种象征帮助小女孩重新肩负起本就属于她的责任。
……
“看来你已经作出了决定。”白夜看着眼前的兽主，从他的眼神中，白夜明白了这头狮子的想法。
“那把剑，虽然我不会要走，但是我还是需要再借用一次。”狮子点了点头。
那个古老的诺言，他始终没有忘记，在这血脉仅存的末裔身上，他想要看看，小女孩究竟能够走多远。
“咦？你不会又要用嘴叼着我的‘诸王之息’了吧？”白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虽说这家伙其实和普通的生物区别比较大，不过白夜感觉还是挺膈应的。
“那就只能劳驾你先把剑借给我们的小丫头了，用完以后我们再还给你，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这把剑交给你。”狮子解释道。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维娜，都不会在意这把所谓的维多利亚“国剑”。毕竟，一把剑又如何能够代表整个国家和王权。只要狮子愿意站在王的身后，那么即便没有这把剑，也不会有人质疑维娜的正当性。
……
“那么，维娜小姐，你又是怎么想的呢？你是否已经下定了决心？”白夜转过身，看向了站在他身后某个石柱阴影下方的少女。
不知何时，罗德岛的干员推进之王，也就是这个国家的王嗣维娜跟着白夜和狮子来到了圣王会西部大堂。
不过她只是刚刚赶到，因此也只听见了白夜和狮子最后一段对话。
在白夜转身向她提问后，维娜从石柱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站在了白夜和狮子的面前，轻轻点了点头：
“我对权力，其实并不感兴趣。不过，如果我坐上那个位置可以结束这一切，让一切回归正轨，我愿意那么做。这也是为了一直追随和帮助我的朋友……”
白夜听闻少女的回答后很满意：
“你愿意就再好不过了。”
“没办法，走到一步，我的身上已经被寄托了太多的东西。这些都是我的责任，不是能够轻易就放弃的，否则，我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只顾自己的自私者。”维娜认真地回答道。
白夜对于少女的意志感到欣慰，她的觉悟已经超过不少人。没有认识到王座的份量就欣然选择继承的，是短视的贪婪的愚者；意识到王冠所代表的东西，因此拒绝和放弃承担重任的，是智者。而少女，显然已经认识到了王位的意义，却还是依然选择接受这份重任，这是勇者。
白夜感到无比的轻松。
别看现在这个维娜突然冒出来继承伦蒂尼姆的王座，从表面上看像是等白夜赶跑萨卡兹以后捡便宜接盘的。但其实，她算是帮了白夜大忙，甚至对于白夜而言，他还真巴不得有个人能够接盘。
因为此刻的维多利亚，简直是一团乱。
“维娜小姐，你将会要面对一个无比令人头疼的烂摊子，你坐上了那个王位，代表了你需要将一切都收拾干净，让这个国家踏上正轨。你可能会成为自那些先王之后，又一个伟大的王者，在这个国家得历史上留下无比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如果你失败了，那就会成为一个笑话，成为历史中的小丑。”
“你会被各方势力撕扯，万劫不复，阿斯兰王室的历史可能会从此而中断，成为历史的尘埃。因此，我由衷地祝福你，能够结束这一切混乱，让这个国家的历史得以延续。”
白夜轻声道。
维娜坚定地点了点头，显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感觉，她的人生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一次的选择。这些年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在做准备。
“首先，你要和威灵顿公爵谈判，我会站在你的身后，所以你不必在谈判桌上感到惶恐。但是，终究要靠你亲自去谈，去作出承诺，然后你才能够获得大公爵的认可。”
“我会去的。而且，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维娜咬住嘴唇，认真地说道。
白夜笑了：
“这才是我所知晓的王。她不会轻言放弃，她的心不会屈服，也绝不会原谅伤害了心爱的国家和子民的家伙。”
第一百零四章 突发事件
（立一个flag，4月我要吃全勤！我超级不摆！）
有人愿意接手现在维多利亚这个烂摊子，白夜别提有多高兴了。现在维娜愿意承担责任，他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了。
当然，在离开之前，还需要完成一些简单的收尾工作。虽然有些繁琐，但是总比一直被这里的烂摊子拖住要好太多了。
就在白夜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身上的便携终端却突然震动了起来，白夜取出一看，发现是从罗德岛本舰传来的通讯。虽然并不是什么急事，不过的确是要让他回去一次。
“那么，我们之后再见了。”白夜收起了终端，朝着狮子和维娜挥了挥手，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后，半空中传来了一声音爆，维娜可以清晰地看见空气被激荡起了波纹。
少女深吸一口气，真是让人羡慕的力量。
“虽然那个年轻人极力想要淡化自己的存在感，不过依然无法否认的，他会成为这个新生伦蒂尼姆的基石。”高文低吟道。
顿了顿，他接着道：
“有他在，哪怕不需要我，你们家族数代人都能够稳坐维多利亚的王位——当然，前提是你之后还有子嗣。”
高文的话语让维娜小姐略微有些脸红。显然，她还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毕竟她还太过于年轻。
高文接着道：
“话虽是如此，不过你们不可能永远依靠他。那家伙，并非你们的同类，这里也并非是他的归宿。”
后面的路，还是得靠凡人自己去走。哪怕是高文，也仅仅只会在一旁守望，直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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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并不知道兽主与维娜的对话。事实上，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高文所说的事情。毕竟现在他脑子里想的也全是关于世界融合的任务，几乎没有闲暇的时间去思索关于未来的事情。
他可没有高文想得那么远。从心态上来说，他还没有长生种那样天然的悠闲和挥霍时间的余裕。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算上穿越前的时间也就只有那么点，还处于只争朝夕的阶段。
……
以白夜的飞行速度，从伦蒂尼姆中心城区返回城市边缘地块港口的罗德岛本舰，也用不了多久，顷刻间，他就已经出现在了罗德岛本舰的甲板上。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被喊回来，不过白夜猜测估计是考虑到了通讯可能会有被截获窃听的风险，因此罗德岛本舰发送给他的简讯并没有明说事由，只是让他尽快返回罢了。
白夜穿过入口通道进入罗德岛本舰，随后便收到了中央系统prts的通知，让他前往医疗部门的特殊病房。
白夜看了一眼地址，如果他的记忆力没有出问题，那么这件病房之前应该是躺了那个唯一幸存的蒸汽骑士。
先前白夜和深海猎人等人在进入诸王长眠之所的时候，便目睹了全部蒸汽骑士被萨卡兹王庭军包围全歼遗留下来的惨烈战场。不过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其中，居然还有活物，那是一个蒸汽骑士，被蒸汽甲胄包裹的他显然是受到了重创，却凭借着强悍的生命力、甲胄的维生装置以及令人感慨的坚韧精神力存活了下来。
在将这家伙敲晕制服后，白夜在Logos等人的帮助下将这个勉强具备人形的，实则已经被时间和环境折磨得近乎崩溃的人形生物从蒸汽骑士甲胄中“剥离”了出来。
嗯，是字面意思上的剥，因为蒸汽甲胄甚至已经和这家伙的血肉结合在了一起，部分生理组织需要通过切割才能分离，其过程确实有些残酷。
而现在，这位蒸汽骑士被安置在了医疗部门的一间特殊病房中。
也就是白夜正在前往的地方。
他快步穿行通过罗德岛本舰的走道，随后便在极短的时间内抵达了那间病房。
在消毒隔间内进行了无菌化处理后，白夜走入了病房，这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