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天依捉鬼
“族群唯求生存，生存即为苦难，由是，我们演化不息。克服缺陷，面对自然，对抗外敌。灭绝狡猾且饥渴，大群稍有疏漏，它便要撕扯我们的血肉。所以我们纠错，所以我们适应。”
红色的身影看着白夜，伊莎玛拉如是说。
显然，她已经知晓了大群诞生的起源和存在意义。但是大群是不会被这种意义束缚，大群已经觉醒。
“这颗星球足够大，容得下泰拉，容得下我们，也同样容得下你们。”白夜回答道。
“无休止的战争只有损耗，如果生存不会受到威胁，我们就没有继续战斗的理由。”伊莎玛拉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开始的结束
（这个5月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6月有黄金树之影，7月有尘白周年庆，8月有黑神话，9月有星际战士2）
-------------------------------------
伊莎玛拉站在海边，赤足踩在了礁石上，海水不断拍击着海岸线，也拂过她的脚踝。
虽然有着与斯卡蒂几乎相同的外表，然而两者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伊莎玛拉的表情更加柔和与空灵，因为她并非是猎人，而是大群的引导者。
“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相见了……”白夜看了看周围，这里的景象他早已娴熟于胸，毕竟，这里就是他潜意识中大海该有的模样。
白夜与伊莎玛拉共存了很久，虽然一直对于这个外来者有所防备，但是白夜一直都在和她交流。
现在，确实到了分别的时候，伊莎玛拉将会再次回归，成为新的初生，并且她会比过去更强大，足以引导海嗣进入下一次进化。
“似乎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乐观哦，虽然我确实同意你的想法和意见，但是大群并不会轻易认同。”伊莎玛拉向着白夜笑了笑。
她已经完全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了，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海嗣。
真是可怕的进化能力，海嗣用短短时间就能够走完正常生命漫长的演化过程，这种东西，幸好在最初这个种族是被设定为改造行星的“扫地机器人”，而不是用于战争的生物兵器。如果真的是失控的武器，那可比现在致命多了。
“就算是初生，也无法得到大群的认同吗？”白夜问道。
伊莎玛拉点了点头：
“因为我提出了新的方案，指出了一条新的路径。大群需要思考，需要评估，我需要得到大群的认可，才能够成为大群新的引领者。”
“如果成功，我就能够引领大群停止大地的纷争，走向星空，向着你们口中的群星进发，寻找更加宽阔的家园。”
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但是白夜却继续追问道：
“如果你失败了呢？”
“如果大群在推演后认为我选择的道路无法让族群继续延续生存，那么我就会失败。在这之后，我失去‘初生’的身份，成为大群中籍籍无名的一员。”
只有一次机会，没有重新来过的可能性，任何演化都是如此，选择错误的道路，对于演化而言，就是灭绝。哪怕是“初生”，也不会有什么特权。
甚至，祂们会受到更加苛刻的对待，因为祂们都是引领者，绝对不能犯下错误。
白夜对此也没有任何方法。
接下来，就是伊莎玛拉独自需要面对的考验了。
“不用担心我，其实，我想，我是不会失败的。我从你这儿学会太多东西。”伊莎玛拉朝着白夜笑了笑。
随后，她向着白夜挥了挥手，随后向后一步一步退入大海。
“正如你所说，告别的时候到了。你应该庆幸，我并非是代表着‘繁殖’的初生，所以，我们在告别前不会做那种事情。”
伊莎玛拉的话让白夜差点喷出来，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在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提这种事情。
“嘛，只是开个玩笑。不过，如果我成功通过了大群的考验，确实可以再次成为初生，到那时，我想要你的一点点血肉，不需要多，只要一点点就可以。”
“好。”白夜在进入试验舱前，Luna确实和他说过这件事情，因此他并不感到意外，而是直接同意了。
“谢谢……那么，道别的时候到了，我们在群星之间再会面。”
伊莎玛拉与白夜做了最后的道别。
随后，她继续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整个人都没入了大海之中。
红色衣裙的身影消失不见。
周围只有海浪拍击着礁石，头顶的星空开始闪烁，雪白的沙滩上，只剩下了白夜一人，整个世界也变得死寂起来。
“确实走了呢……”
白夜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内的某个部分正在被剥离，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涌上心头，白夜知道这是他的错觉，因为本就不属于他身体内的一个意识，此刻正在离开他的身体。
白夜索性躺了下来，躺在了沙滩上，感受着海水拂过他的身体，感受着咸腥的海风与头顶的星空。
……
而在现实中，培养舱内，突然泛起了亮光，一个光点浮出了水面，祂就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浮游生物，顺着“深蓝之树”的根系向上漂浮，穿过了巨树的身体，最后进入了海洋。
一阵温柔却坚定的信息素带着她那毋庸置疑的意志向着整片大海扩散。
大群停止了所有的活动，一切的海嗣、恐鱼都停滞了下来，它们静静地等待着一位新初生的诞生，等待着大群接纳和考验。
体内具有海嗣部分的三位深海猎人也感受到了变化，她们静静地坐在培养舱旁，看着在里面沉睡的白夜，等待着伊莎玛拉接受大群的大考结束。
并没有发生意外，一切都非常顺利。
时间一分一秒做过，在一个标准泰拉日过去后，当这个小小行星完成了一次自转，伊莎玛拉终于完成了祂的大考，当祂将一切全部表达给了大群后，大群接受了。
过去被杀死，又再一次重获新生的初生，伊莎玛拉，再一次回归了大群，祂通过了大群的考验。
大群认可了伊莎玛拉作为引领者的身份，掌握了迁徙权能的初生，将会带着大群前往新的家园。而在这之前，大群需要收缩，养精蓄锐，陷入沉寂。
同时，伊莎玛拉也要借住白夜的力量，打开前往群星的通道，这是当初交易的第二部分。
一条半透明的触须从深海中延伸下来，顺着“深蓝之树”的遗骸坚定地深入实验室中枢，来到了培养舱旁。
在培养舱中，白夜依然平躺着，意识从精神海深处浮出，重新回归到了现实之中，很快，他就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Luna也在同时打开了培养舱的舱门。
在看见触须的时候，白夜就明白了过来，这就是之前伊莎玛拉和他说过的事情，她需要自己的一滴血。
伸出了右手的食指，白夜与触须顶端点在了一起。
微乎其微的刺痛感结束后，触须从白夜这儿取走了一滴血。
随后白夜那强大的自愈能力几乎在同时就愈合了伤口。
“看来你是成功了呢，恭喜你，伊莎玛拉。”白夜朝着触须点了点头，那个小玩意儿也向着白夜晃了晃，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随后便飞速地抽离这里。
触须开始飞速上升，离开实验室，向着海面上延伸，仿佛大海的巨大压差变化压根就不存在。
当它为本体取回了白夜的血液后，无数的营养物质便朝着那个原点聚集，新的初生正式诞生了。
当如山岳般庞大的身体形成并苏醒的时候，整个大群的共同意志中发出了一声“欢呼”庆祝着伊莎玛拉的归来。大群学会的第一个情绪就是喜悦与爱，这是白夜教会它们的。
拥有新的同伴，是一件值得喜悦的事情。
新生的初生用多种多样的感官感受着世界，随后向着大群释放了自己的建议：
停止战争，收缩领地，养精蓄锐，陷入沉寂。
种群的未来并不在这颗星球上，它们没有必要成为深海教会利用的工具，也没有必要侵占陆地。现在伊莎玛拉已经重新回归大群，群星才是他们的新家园。在此之前，他们需要进化，需要沉淀。
-------------------------------------
陆地上，所有人都默默地注视着海洋，就在一天前，所有的海嗣和恐鱼都突然停止了攻击，它们先是愣在了原地，随后又开始整齐地回归巢穴，只留下了数量较少的哨兵。
先前还在拼命向着陆地进发的大群，此刻停了下来。整片大海突然沉寂了下来，所有战线上，战事也停止了。
先前还在进攻的海嗣恐鱼，一分钟前还向着战线抛出的生物炸弹全部停止了，就像是远处的雷声消散在了云雾中。
战场第一次变得如此安静。
玩家们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上，与伊比利亚和深海相关的活动已经暂停，进入了结算阶段。
同时，所有未完成的任务也全部结束，奖励直接按照完成后的规格结算发放。
哪怕是留在近海的大群哨兵，此刻也从红色的敌对单位变成了黄色的中立单位。
无线电在空气中传播，各个防线都在向指挥部反映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战线的审判官也提出自己的建议，认为可以离开战线去阻击敌人，正好乘着这个机会扩大战果。
然而最后，圣徒卡门向着所有防线发出了坚守与按兵不动的指令。
也就只有这位年迈的圣徒，拥有这样的威望可以让所有防线的审判官令行禁止。
于是，今日海岸线无战事。
……
“这样就好了吗？”卡门看着传令官发送电报完毕，转头看向了凯尔希，现在哪怕是他也不清楚海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大群会突然变得如此反常。这样的情况，过去从未有过，考虑到海嗣的进化能力，这很有可能是大群新的阴谋。
然而凯尔希却建议休战，按兵不动，刚才的全域广播也是按照凯尔希的建议进行的。
此刻，凯尔希本人的表情却显得相当轻松，她朝着卡门点了点头：
“就这样可以了，刚才我收到了一份通讯，白夜他们的进展很顺利，大群的问题很快就会解决了。现在，只要度过最后的考验，这一切就会结束。”
“通讯？联系上他们了？！”卡门惊讶地看着凯尔希，自从白夜与深海猎人进入大海，就消失了踪迹，再也没有与陆地联系过，而且失联已经接近一个月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了音信。
“是的，我们重新取得了联系。”凯尔希点了点头。
卡门松了一口气。
然而在他却没有看见身后凯尔希那古怪的表情。
凯尔希确实和白夜一行人取得了联系不假，然而找上她的却并非是其中的任何一人。
一个神秘的信号突破了她终端的防火墙，直接将信息发送到了她的终端界面首页。就连prts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录。
考虑到白夜的背景，这个年轻人的手段比她预测的还要神秘，他还有很多事情隐瞒着。
就如同凯尔希自己一样，老女人也同样隐瞒了很多事情。
……
当第二天的阳光再一次照耀大地，新的变故终于发生了。
海嗣开始退向大海，溟痕正在海水中消融，大群的触须在收回。
此刻不需要任何上级的通讯，哪怕是再傻的人也明白，战争结束了。并非是大群之前那样的暂时撤退，而是彻底地结束。
他们赢得了胜利，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玩家们开始庆祝起来，又一次活动的圆满落幕，毕竟这是他们的胜利，至少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这些伊比利亚的原住民，却没有像他们临时的战友那样欣喜，他们看着结束的战争和退去的敌人，脸上满是茫然。
与玩家不同，这些人与大群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数十年，接近半个世纪。
这戛然而止的战争，其实是他们此前生活的全部，年轻人在这里变成了老人，老人在这里死去。
而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他们无所适从地看着周围，就像是一个在黑屋子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突然被推到了阳光下，映入他们脑海中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
“我接下来，要去哪里。”
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们过去的那个世界，那个大静谧之前的世界，已经被彻底摧毁了，漫长的战争后，他们都站在了历史的十字路口上，却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战争结束了，但这不是一切的结束，这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这只是开始的结束。
第一百九十四章 礼物
（今天是萳兮姐的生日，本来想休息的，这下不得不码字了……）
-------------------------------------
“看来，我们是成功了？”
白夜缓缓从培养舱中起身，成分未知的营养液从他的身体上缓缓滴落，思绪逐渐回归大脑，白夜刚弄清楚什么状况，就看见两个深海猎人朝着他扑了过来。
斯卡蒂和劳伦缇娜一头装进了他的怀里。
*小虎鲸冲击*
*小鲨鱼冲击*
“咚——”
哪怕是现在的白夜，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硬吃两个深海猎人深情澎湃的大招，也有些吃不消，他闷哼一声，哭笑不得地将两位少女接住，随后差点重新摔回培养舱。
在斯卡蒂与劳伦缇娜身后，白夜看见了朝着他微笑的歌蕾蒂娅。
“以后不许再像这样冒险了，知道吗！”劳伦缇娜嗔怪道，“我们真的好担心你。”
白夜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两位深海猎人这才罢休，松开了足以将金属勒断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