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为什么?不应该是这样的。
要知道,基于近日的十几场舞台PK,45分甚至更高才是正常的结果,连40分都没有简直像是在开玩笑,她和小竹的舞台怎么可能这样不堪?
陈亦凝深呼吸了一口气,掐断思绪,强自冷静下来,她一向骄傲,纵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超脱了预料,也不愿在结果出来前就对之示弱。
而且,无论这场舞台是否被导师认可,自己收获的进步都不会作伪。
这份接近【心流】的实感,成功解掉了名为自我怀疑的毒。
陈亦凝自忖承担得起败北与意外,她调整好心情,眼神重新恢复坚定,沉默地等待另一组选手走回舞台,静候织梦兔曝出最终的结果。
楚元卿心情沉重地走到舞台的一边,神情有些忧郁。
此前在化妆间里,某只金毛狗狗一直发呆不说话,完全没有提“舞台失误”的意思,弄得她一直坐立难安,分外心虚,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道歉。
怎么办,那不会真是对方的初吻吧?
楚元卿越想越慌,又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她用指尖摸了摸唇瓣,自己的初吻被绿眼猫猫骗走了,这下又在舞台上“抢”走了金毛狗狗的初吻,怎么连起来感觉像是什么奇怪的循环?
谢清玹神情平静,不知队友心里的小九九,她的确被抢走了初吻没错,可第二次的那次接吻,完全是自己鬼迷心窍后故意使坏。
说实话,她在犯下这一罪大恶极的“案件”后,已经有付出任何代价的觉悟,之所以在化妆室里会沉默,完全是嘴笨,干脆在等对方开口。
嗯,只要楚元卿愿意,这具自幼营养均衡,经过礼仪、形体、舞蹈、乃至多方面艺术熏陶,并在普世目光下,各方面曲线和弧度,都接近色/情定义的身躯,完全能任由索求。
至于性取向这个深奥的问题,性格过于天然的金毛狗狗还未深思,远不如某只已经开悟的绿眼猫猫。
谢清玹看向秀眉微蹙的楚元卿,还以为对方是在忧虑胜负,她想了想,认真安慰道:
“不用担心,我们会赢。”
楚元卿闻言更愧疚了,自己夺走了对方的初吻不说,连最初扣的11分基本都是因自己扣掉的,要是这场舞台PK再输掉,岂不是太坑人了?
虽然就算输掉,从结果来看也是好的,但以谢清玹在舞台遭受挫折,就能把自己浸在浴缸里险些溺死的极端性格……
嗯,她得想办法时常关心一下对方,防止这孩子又走极端!
另一边,似乎是由于观众都知道了结果,又可能是因为眼前的四位A级都是资质极佳的原石。
织梦兔没再玩吊胃口的无聊游戏,它随手打了个响指,让两边的分数公示在了虚拟屏幕之上,奠定了这场舞台PK的最终胜负。
陈亦凝,姬书竹——85.75分。
谢清玹,楚元卿——88分。
织梦兔猩红的瞳底,溢满了丑陋的恶意,它瞥向四人各个不一的神情,仿佛期待已久般,兴奋地拍了拍手掌,赞叹着:
“精彩的舞台!华丽的表演!纯洁的羁绊!”
“你们无愧于A级的评级,都是那样优秀又闪耀,无论哪一组败北都令我扼腕叹息。”
织梦兔餍足地眯眼,叹息道:
“不过决定胜负的,有时候就仅是这点差距。”
“当胜负的分界线被鲜明划开,这份的差距有多小就不再重要。”
织梦兔看向楚元卿的方向,它张开手臂,遗憾地说道:
“而现在,也该到了胜者组享受甜美果实,摘得奖品的阶段了。”
“来决定吧,是一直排名前列,公演副C,表现极佳的陈亦凝?还是在A级里表现中规中矩,却以编舞天赋闻名全国的姬书竹?”
织梦兔如掂量商品的价值,道出了这句煽动性的话语,遂后又看向沉默寡言的败者组,露出微笑,轻声说道:
“当然,按照规则,败方只要付出重抽舞曲、下次舞台多扣10分的代价,也可以选择拒绝成为胜者的奖品,《闪舞》是自由的节目,一切的选择都取决于诸位。”
陈亦凝心乱如麻,从意识到分数的诡异后,她就多少有做好迎接失败的准备,但真当这个事实横压在头上时,茫然的落空感还是让心脏狠狠一悸。
冷静,没关系的。
哪怕败了也无非是再重抽舞曲,以她和小竹的学舞水平,最多再浪费五天的时间,就能重新择取一支队伍挑战。
没错,这次就谨慎一点好了,扣十分加落后五天的负面BUFF下,她们能无风险挑战的只有C级组合,稍微冒风险点,也只能选择1B1C的组合。
而以小竹的编舞水平,3V3阶段里就算队友稍微拉胯,也能化腐朽为神奇,足以再度挑战其余高评级的队伍。
是的,只要有小竹在身边,眼前的困境根本算不了什么。
陈亦凝放松下来,她相信自己和姬书竹的羁绊,这份情感所铸就的堡垒,正是自己能日复一日坚持到现在的理由。
楚元卿神情茫然,感觉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欸?好奇怪,她在大脑里推演出的那条让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的未来路线呢?
那个在败北后自行回到待定区,硬生生拖过一月之期,被其余选手投票淘汰的完美结局呢?
怎么就这样赢了?!
捏妈妈地,难道金毛狗狗说的一起睡觉真的有用?否则她为什么一拖一都能把一支名副其实的双A队伍给撂翻?
楚元卿一时悲愤交加,她甚至“阴暗”地想到,自己应该不对陈白玖说谎,告诉他那个吻就是失误的真相,这样说不定就能多扣几分,改变这个恐怖的现状。
谢清玹这边完全是另一个心态了,她的【心流】进行自我柔化后,也依旧是透着一股剑走偏锋的邪性,说是先手必胜都不夸张,会赢才是正常的。
不如说,对手能在这种前提拿下85.75的高分,已经很是夸张。
谢清玹抬眸望去,她用手指向远方清冷厌世的美人,唇瓣翕动,用着践踏敌手理想的漠然口吻,宣判道:
“织梦兔,我方要求夺走的选手——是姬书竹。”
陈亦凝心脏一悸,她抿了抿唇瓣,强自压下胸腔深处浮现的不安,不由看向了旁边的青梅,似是想问对方身上寻求一份确信,露出笑容,小声地问道:
“小竹?”
姬书竹没有说话,更没有看向旁边的陈亦凝,她溺爱对方太多次了,多到对方身上的色彩都快剥离殆尽,都没能一直舍得彻底道出心中的打算,反复给予机会。
二次评级时一次。
公演舞台是第二次。
第二轮的赛制之初,是第三次。
陈亦凝本该是有机会留住她的,无论是拒绝这场PK,还是觉醒【心流】击溃对方,都能把自己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可她既没选择前者,又在后者中再度失败。
而失败,自然要接受惩罚。
姬书竹沉默地踏出一步。
陈亦凝没反应过来,她的笑容一滞,本能地去牵她的手。
可仅是触及到那温凉的指尖,残留的温度就如初雪融化,消逝得无影无踪。
——被甩开了。
陈亦凝的心脏被名为恐惧的毒舌蚕食,强烈的踏空感让全身的血液冰冷,她的指尖颤栗,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一步又一步,走至舞台中央,说出了那句让灵魂冻结的话语。
“织梦兔,我同意加入对面的队伍。”
同意加入?怎么可能?是幻听了吧?
那是姬书竹,是她认识15年的青梅、是融入血肉般,密不可分的朋友、是约定了要走上世界舞台的搭档、是比父母都更了解自己,更关心自己,更喜欢自己的……家人。
这样的她又怎么会抛下自己,去选择自己之外的人?
开玩笑的,是假的,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陈亦凝心中的支柱,在轰然间土崩瓦解,强烈的窒息感如海啸吞没全身,深邃的恐惧泛滥崩腾,迷茫的怪物疯狂蚕食着血肉。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根本就没办法想象没有小竹在身边的样子。
大小姐的容颜明艳又漂亮,时常会露出骄傲又自信的笑。
可现在,女孩的神情苍白,透明般的脆弱感,如瓷器的裂纹攀爬,纵使竭力保持仪态,强行绷住情感,也看得出其精神在产生着剧烈的摇晃,她几乎没办法呼吸,摇着头说道:
“小竹,别开玩笑了,我们不才是最棒的搭档吗?”
“只是一次失利而已,我们能赢回来的,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要……”
姬书竹平静地回眸,她咽下哀伤,咽下纠葛,咽下了心软,以近乎冷漠的,强压的态度,轻声打断道:
“小凝,我说过了,约定那种东西要留到实现了再说,不然总挂在嘴边,失败后会很难堪,不是吗?”
陈亦凝怔住了。
那份儿时的约定,一直是她心里的坚守,是不容触犯不容玷污的圣地,她每次说出约定时都会很开心,像是在炫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可原来……这在小竹眼里显得很难堪吗?原来约定根本不重要是吗?原来就算不是我也无所谓是吗?
为什么?不应该是这样的,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
世界像是崩塌了,噼里啪啦的破碎,绵延不断的轰鸣,内心变得破败又荒芜,那被愚弄的愤怒、被背叛的哀伤、被丢弃的绝望,糅杂着复杂的情绪,让大脑变成一团乱麻。
陈亦凝的神情茫然,她的声音沙哑:
“所以,那些都是假的吗?”
姬书竹沉默了。
她想说,你对我很重要,约定也是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宝藏。
她想说,我是为了不被病变吞噬对你的感情,才选择的离开,如果可以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
她想说,别露出那样哀伤又难过的表情,这完全不适合如你这样骄傲又耀眼的女孩,笑一笑吧。
姬书竹还想说好多好多,可却都说不出口。
如果说出实话的话,小凝只会愧疚到内耗自己,她的自我怀疑将再度膨胀,原本能触碰的【心流】也将遥不可及。
而且,像自己这样麻烦又无药可救的烂人,迟早会被超忆症吞噬到自我毁灭,没必要继续充当对方的枷锁,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干脆断开。
虽然短暂会很崩溃很痛苦,但过了之后,小凝就能自由了,她不用再委屈自己当什么偶像,也不用勉强自己去这么努力,更不会为自己未来糟糕的结局而哀伤。
可……原来这样做会这样痛啊。
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几乎快没有人类的情感了。
但在伤害到陈亦凝的当下,所有的情感都在强制复苏,仿佛烈火灼烫的情感,硬生生穿透病变的空洞,如铿锵的刀剑在血肉里碰撞交错,挤兑出浓烈到痛苦的哀伤。
那就像是另一个完整的,情感充沛的,可以获得美满人生的姬书竹,正从这具躯壳中挣扎着生长,要撑破骨骼和血肉,道出真心的话语。
姬书竹深呼吸,自虐般体会着这份情感,她的手掌忍不住攥紧,任由指甲嵌入血肉,才敢看向远方的青梅,直视着那人眼里还留存的希望,沉默许久,说道:
“嗯,都是假的。”
话音落尽,全场寂静。
无声的重锤轰然砸下,誓言如灰烬般破碎地零落。
“我知道了。”
陈亦凝玫红的瞳底,摇曳的光辉熄灭,晶莹的泪珠从中溢满,无声地滴答垂落,她安静地,沉默地,孤独地站在原地。
大小姐深入到骨髓里的骄傲和倔强,让她宁死也不肯示弱,或许是因为这样,她还能藏匿起脆弱,甚至连流泪的模样都不显狼狈,反而有种物哀的寂凉,和易碎的美感。
姬书竹抿唇不语,她应该转身就走,应该再决绝一点,再残酷一点,可她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凝,第一次看见这样难过,好像快要消失的小凝。
真奇怪,心脏快要坏了,再不做些什么,她的眼眶说不定也会红。
姬书竹轻声说道:
“陈亦凝,你是为了什么而登上舞台?”
“当你找到除我之外的理由,再来找我吧。”
陈亦凝如梦初醒,她喃喃低语:
“来找你?”
姬书竹用淡漠的口吻,道出了谎言:
“你刚才说,我们是最棒的搭挡,可事实是我们输了,我们十几年的默契,输给了一队相熟不过一个月的队伍,其中甚至有一位才学了一个月的舞蹈。”
“这种情况下,你依旧认为我们是最棒的搭档吗?”
陈亦凝无法反驳。
无论基于什么理由,她们都败给了另一队。
这场无法粉饰的败北,才是造成如今局面的核心缘由。
姬书竹道出了利己主义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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