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请让我单推吧! 第36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楚元卿有些丧气地拽了拽下摆,她着实不想天天穿这个训练,走到哪里都要被盯着看,甚至连现在都能察觉到大腿和腰肢,被视线掠过的几分酥麻感。

  虽然她单纯的认知中不会假定对方是釹铜,也认为大家的视线都很正常,但即使如此还是很难习惯,女孩子之间的相处果然是太怪了!

  要不……强行用【心流】试试速成?

  楚元卿的脑袋里迸出了魔鬼般的邀约,心中一时分外纠结。

  假设能进入【心流】,她记住动作、节拍、律动、站位的效率都起码能乘三倍,纵使基础远不如其余选手,也能快速学得七七八八。

  但关键是,想要进入【心流】需要的完全沉浸,以及非运动状态。

  光后者还好解决,只要付出更多的集中力,把进入【心流】的时间拉短,运动状态下进入也并不困难。

  问题还是在于前面一个条件。

  要知道,楚元卿之前能在学习乐理和唱歌时进入【心流】。

  根源缘由在于,她唱首甜歌最多觉得别扭,还不至于羞耻,只要专注唱法和乐理即可,不会怎么产生排斥。

  而跳《candy》就不一样了。

  这是一首充满可爱细节,与少女感的甜系舞蹈,某些动作甚至会利用裙摆的转动完成统一的视觉效果,更别说表情管理还占据了《candy》的灵魂,不可不学。

  换言之,她想进入【心流】,先得扭曲作为男性的尊严,再去战胜穿短裙和卖萌装可爱的羞耻。

  最终对之产生喜爱和热情,甚至感到适当的兴奋,才能将大脑调节到进入完全沉浸。

  等等!

  这和让黄油女主角主动给状态栏加爱心值有什么区别?

  楚元卿陡然清醒,暗中后怕,有些微恼地磨牙。

  可恶的红眼兔子,可恶的《闪舞》官方,休想让她主动用【心流】恶堕!

  楚元卿的意志坚定。

  没关系,虽然穿着裙子跳了一天后,她已经逐步习惯这种轻飘飘和凉飕飕的微妙感,可这也只不过是战术性的习惯,是为了脱离苦海不得已为之的权宜之计!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楚元卿自我安慰一阵,便恶狠狠地继续跳起舞来。

  其实这具身体已经很疲倦了,平均8~9小时的艰苦训练,固然稍微锻炼了些许体能,但说实在的,论耐力体力依旧不如《闪舞》练习生的平均值。

  所以,越到后面动作就越容易变形,效率也就越差。

  可要不趁着现在人少的时候多训练,她白天就要承受更多的视线,还不如晚上多辛苦一会儿呢。

  大抵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态,又整整在众人的视线上跳了几小时,羞耻感比原先麻木了不少。

  楚元卿的状态反而比白日更为轻盈自如,来回顺了十几组part,反复拆解训练,又完整的再跳一次后,竟是首次零失误且不显僵硬的成功跳完了。

  ——好耶!

  楚元卿顿时有种自泥沼中解脱的惊喜,她望向镜中脸蛋红扑扑的自己,长舒一口气,身躯陡然被厚重的疲倦淹没,精神上泛起生理性的眩晕。

  女孩后退半步,眼眸低垂,汗珠自睫毛抖落,摔成瓣瓣晶莹,瞳底的视野一阵摇晃,心脏咚咚咚的剧烈声响,回荡于耳畔。

  世界仿佛拖慢了时间,只有难言的窒息感扼住全身。

  又是一个霎时,

  楚元卿勉强站稳在原地,眩晕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空腹已久的虚无感,她缓过劲后,环伺四周,恍然发觉,原来四周不知不觉间,已经没有人在了。

  室内的电子钟,显示9点13分。

  楚元卿揉了揉脸蛋,试图清醒一点,自言自语:

  “看来以后要好好吃饭了。”

  她过往的社畜生活,一直没有规律的作息,饮食这块就更是如此,基本上只要照顾好女儿,自己随口糊弄一些就好。

  17年来皆是如此,换了身体后,自然一时很难顾全健康。

  但……

  她现在明明是魔法少女吧?

  虽然魔力枯竭般的少,可姑且还能用出些魔法的,眼睛和发色也都和加了特效一样,甚至还有变身般随时切换出来的专属魔装。

  为什么在这种该魔法的时候,却一点也不魔法啊!

  楚元卿在心里吐槽着,席地而坐,一边休息一边发呆。

  那枚提灯吊坠上,灰色玻璃愈发幽邃黯淡,几缕黑线缠绕蔓延。

  女孩垂眸将之握住,在浓重的疲倦,和难得的宁静中,感到了犹如海水般,慢慢淹没过口鼻,令人窒息的孤独。

  她陡然意识到,自集中度多出一些后,自己没以往那样浑噩了。

  这导致反而一旦闲下来,就会如孤寡的老人,不自觉会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

  楚元卿澄澈的瞳底有黑线和金辉摇曳,思绪随之绵延。

  其实变身魔法少女也不算多坑,在旧时代里,每一道赐福都拥有代价和缺陷,比这更坑的赐福数不胜数。

  例如【不死】。

  这个看似无敌的权柄,发动条件是完全相信自己不会死,代价是最为残忍的人格解离。

  又例如【叹息之壁】。

  这道召唤出的纯白之墙具备概念级的绝对防御,发动条件是随机献祭己身50%的血肉。

  代价是墙壁承受的所有伤害,皆会即刻转化为作用于灵魂上的痛楚,唯有灵魂痛到爆开,才会使得墙壁破碎。

  再例如【莱瓦丁】。

  这道神话武装,连概念都能伤及,足以焚天煮海,烧尽森罗万象,是她过去最顶尖的赐福之一。

  而它的发动条件也一样苛刻,需要在灵魂上铭刻史诗,承载终结诸神黄昏,毁灭世界的因果和罪孽。

  至于代价,由它掀起的火海,唯有她的血液才能熄灭。

  如果没有【不死】,她90%的赐福都只能是一次性产物。

  而所谓的赐福,正是这样不确定的能力。

  这也是楚元卿选择成为救世主的理由,自觉醒出【不死】的瞬间,她便明白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可以做到,也只有自己能够承担。

  可时隔今日,比起死亡的痛楚,更让她记忆犹新的,还是战友们临死前,将赐福转赠自己时的音容笑貌。

  如果说,开辟新时代的起/点是她的【不死】,终末是夏绿蒂的【送葬】。

  那其余战友牺牲前遗留的赐福,就是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堪比奇迹般链接了一切的纽带。

  楚元卿想着,开始在心中默念那些快要模糊的名字,念了不知有多久,轮到了那个名字,她眉眼低垂,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轻声低语:

  “夏绿蒂。”

  “我可能……有些想你了。”

  练习室门口,

  唐琉璃站在原地,手里拎着纸袋,里面是沙拉、全麦面包、还有用来调味的油醋汁和酸奶,那双翠绿的眼眸,看向远方孤零零的背影,久久没有出声。

  她自幼能嗅到情绪的味道,并能明烈的在脑海中产生共情。

  这是她过去能在大荧幕上演多次神回,红遍大夏的缘由,亦是目前心理病症的诱因。

  而现在,这份天赋又让她得以成为最接近楚元卿内心的存在。

  唐琉璃嗅得到室内里弥漫的悲伤。

  它薄得像雾,沉得像海。

  孤独的遥不可及,让人无法靠近。

  可更为抽象又光怪陆离的,却是自情绪中解析的大量幻视。

  唐琉璃的心脏窒息,犹如在大海中摇曳的船舟,她攥紧胸口前的织物,瞳底水雾蔓延,脸蛋却泛起奇妙的潮红,神情迷茫中透出渴求和欢愉。

  这份恐怖的共情力,正将体会到的情感,转化为大量的灵感。

  无数种自演艺生涯中记住的人格模型,犹如无数拼图在大脑中激烈碰撞,转入进深入本能的肌肉记忆。

  ——【心流】。

  这是独属于过去那位天才童星的完全沉浸。

  只要愿意,现在的她足以睥睨世间99%的演员,呈现出无数充斥灵性和独特风格的优秀表演。

  可为什么?

  唐琉璃迷茫无比,她的【心流】需要被动式的触发。

  最初只需要些许刺激就能进入,而到稍微褪去稚嫩后,就得从高质量的剧本中咀嚼出感动,越往后就越是如此。

  阈值随着年龄和经验的累计,越来越恐怖,到最后再也没有任何剧本能满足她,变相导致了退圈的结果。

  时隔如今,已有7年。

  但现在,唐琉璃只是遥遥望向此刻的楚元卿,便抵达了最高的阈值,再度进入了【心流】。

  这种奇迹般的意外,简直犹如一束光辉,洒落满是阴暗,滋生自卑的内心。

  唐琉璃贪婪地共感着情绪。

  她不在乎演技好坏,也不在乎什么【心流】。

  或者说,她反而讨厌演戏,更讨厌这份黑洞般,会持续削弱自身正面情感的天赋。

  而在当前溢满的须臾,她能感受到世间万物的清新与欢愉,摆脱浓雾般环绕着意识的阴郁,仿佛重获新生。

  ——楚元卿。

  唐琉璃如圣徒般,虔诚地重复着这一姓名,她回忆起初见时,对方给予恍若精神洗礼般的温暖,失了魂般,幸福地低语:

  “楚元卿。”

  话音落尽。

  【心流】终于在巨大的刺激中结束。

  这种犹如高潮般的激烈收尾,让手指一松,纸袋滑落,发出重响。

  唐琉璃仍在原地发呆,她瞳底的水雾溢出,仿佛被塞进小玩具,弄得神志不清后的生理性眼泪。

  女孩可爱的脸蛋上是浅淡的玫瑰色,就这样傻乎乎的看向对方,像是笨蛋一样,嘴里还念叨着那人的名字。

  楚元卿放下手中的提灯吊坠,她没注意到其内有纯白一闪而逝,而是有种情绪突然抽离的恍惚,疑惑的回头,看到了正在傻站的唐琉璃。

  室内的电子时钟,竟是不知不觉,来到了10点40分,自己竟然发了这么久的呆吗?

  楚元卿按捺住奇怪,问道:

  “琉璃?是我太晚没回来让你担心了吗?”

  唐琉璃这时已经听不清对方说的话了。

  她的视野中的楚元卿仿佛美神降世,樱花色的唇瓣抿起时,温暖的关怀是那样美好。

  她的耳畔处仿佛响起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钟声,脑海里联觉出了教堂浮雕里的十二羔羊、十二使徒……

  神圣,绮丽,伟岸,宏大。

  最终,千言万语,无数情感,在神志不清中,汇聚成了虔诚的答案。

  ——卿门???。

  “琉璃,琉璃?你在发呆吗?”

  楚元卿的话打断了妄想。

  唐琉璃恍惚回神,她先是迷茫发生了什么事,后是震撼于自己怎么这么变态,再是不可置信、怀疑人生、陷入绝望、接受现实、最后为之前的种种感到海啸般的羞耻。

  小姑娘面上一系列微表情的细节,变化得十分之快,胭脂般的红晕,几乎瞬间染遍脸蛋。

  呜呜呜,我是变态,我比魅魔还可恶,让我去死一死吧!

  唐琉璃羞愤欲死,在和楚元卿不解的视线触及后,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猫,什么话也不说,拔腿就跑。

  可跑到一半,她又急冲冲地跑回来,将跌落地上的纸袋,塞进楚元卿的怀里,再掩耳盗铃地继续逃走。

  这场面迷惑又迅速,仿佛一道只卷走了麦当当里薯条的15级台风。

  楚元卿低头,看着纸袋里的面包,沙拉,还有酸奶,想了半天,也只觉得是这孩子太傲娇又太容易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