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请让我单推吧！ 第408章

　　公演现场里即使有内鬼，也难以瞬时击溃黄金神庙。

　　但仅有她一人，还是让小女孩觉得有些不放心。

　　夏绿蒂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她眼尾上翘，唇边的笑意盎然，仍不见丝毫沉重，让伊丽丝的心情也随之莫名放松了下来：

　　“当然啦，伊丽丝和会和我们一起把坏人都挡在外面的，对不对？”

　　伊丽丝用力的点头，她收拢着小披风旁的锁链，仿佛随时都能驾驭飓风和古龙，化身奇幻童话里的勇者，颔首道：

　　“嗯！妈妈说过，魔法少女是用来保护大家的力量，楚姐姐救下了素未蒙面的我，也拯救了许多许多人，我想要保护她。”

　　多萝西娅眨巴着眼眸，她天真无邪的脸蛋上，露出纯粹的感谢，笑容灿烂的说道：

　　“当初世界树坠落的区域，就是我爸爸妈妈住的地方，没有楚姐姐的【纯白】，就不会有今天的多萝西娅。”

　　“楚姐姐是很厉害的大人，多萝西娅还没有那么厉害，但也想和她一样，去帮助更多更多的人。”

　　“所以，就算【散华】也没关系，我会保护好楚姐姐的。”

　　夏绿蒂闻言心头酸涩，她用双手捏住多萝西娅的脸蛋，一向蛊惑诱人，满怀笑意的容颜上，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说道：

　　“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多萝西娅不是还在申请假期，想和爸爸妈妈去游乐园吗？”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精彩，比游乐园更有趣的东西都数不胜数，你必须全都体验过一遍，体验到变成老婆婆了，才有资格把死挂在嘴边。”

　　终末歌姬的眉眼流露哀伤，她轻声道：

　　“小卿也好，我也好，让你这么小的孩子上战场，就已经足够愧疚了。”

　　“所以，答应我，伊丽丝、多萝西娅、小瑜……为了父母，为了你自己，更为了我们，只要有逃生的希望，就不要使用【散华】。”

　　“我以【灯塔】的权限通知，必要时刻，对策局允许你们放弃任务，直接撤退。”

　　多萝西娅捂着被捏红的脸蛋，她古灵精怪的小声说道：

　　“我又不是笨蛋，肯定只有跑不掉才会用啦。”

　　伊丽丝附和的点着小脑袋，显然也怕被夏绿蒂用力捏脸。

　　谢清瑜没有说话，她想起了救济魔女的预言诗——《咏一朵枯萎的紫罗兰》，召回活泼乱飞的紫罗兰，抚摸着这只小蝴蝶，没有说话。

　　此后，大家默契的跳过话题，重归热闹，蹲守在这座人声鼎沸，流光溢彩，持续回荡舞曲的公演现场。

　　时间流逝，指针轮转到下午一点半。

　　雾见弥生、谢清玹、唐琉璃、楚望舒，这四位小偶像身穿风格迥异的打歌服，迎着声浪和欢呼，在万众瞩目下，登上舞台。

　　与此同时，风平浪静的海都，终是初显灾祸的峥嵘。

　　高架桥上的穹顶，蔚蓝的天空轰然破碎，如蛇群的锁链如潮汐涌动，蠕动的阴影如墨水晕染白日，吞噬阳光的温度，形成漆黑的岛屿，数百颗展狰狞的头颅从中钻出，它们活络着眼球，俯瞰世间。

　　那炙热的岩浆，糅杂着实质的阴影，从缓慢钻出的血盆大口中坠落淌下，掀起如天灾的流星火雨。

　　这位栖息于阴影维度，沉寂了17年的古老巨神——塔耳塔洛斯，终在无上之主【卡俄斯】的命令下，主动从睡眠中复苏，抵达上空领域，释放出了眷属·海德拉。

　　但这显然仅是个开始，

　　这位和阴影迷宫融合的巨神，并非唯一降临海都的敌人。

　　若把视野拉远、拉远、再拉远，就会发觉……阴影维度入场的背后，已看不见任何天空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如雪山皑皑的冰冷磷片，与呼吸间掀起雷霆和飓风。

　　高天之上，源自神话的怪物遮天蔽日，它独自前来，头尾相接，以衔尾的姿态，缓慢复苏着古老的意志，降临世间。

　　——尘世巨蟒，耶梦加得。

第一卷 : 381.至高灾兽，祸国灾殃，吃掉你。

　　耶梦加得。

　　这尊被【尤弥尔】派遣而来的至高灾兽，在北欧神话中是足以环绕人世的巨大海蛇，归属于巨人族，对比起禁区暴动时诞生的那位参天泰坦，它俨然是更为恐怖的上位种。

　　而就和【卡俄斯】麾下的塔耳塔洛斯，长久沉睡在星球外侧的阴影维度一样，耶梦加得也是【尤弥尔】于17年间，借助【纯白】几次颤栗，降临人世的后手。

　　此时此刻，它覆盖了半座海都，其过分庞大的身躯，自深层维度中降临现实的瞬间，便引起了高空上卫星的瞩目。

　　尘世巨蟒一如神话中遮天蔽日，它的体积庞大到能自星球表面窥见轮廓，堪称移动的天灾，只是轻轻呼吸，高空上的飓风就随之席卷。

　　谁也无法想象，当这尊庞然大物真的落在海都，这座大夏国的超一流都市，究竟会遭遇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事实上，这正是至高灾兽的定义。

　　其中任何一尊，都能有能轻易毁灭旧文明的力量，它们是【灾神】麾下最恐怖的战争机器，必要时刻也能承载其权柄，以神之使徒的身份，横扫世间。

　　轰隆隆隆隆……

　　高天之上，沉闷又剧烈的轰鸣乍现，滚滚雷霆如潮汐泛滥，覆盖了煌煌白日，一尊通体血红，面目狰狞，仿佛赤鬼的神祇，从中踏出。

　　赤鬼神祇庞大健硕的身躯一如山岳，祂沐浴炙热的雷光，背后描绘着三勾玉的擂鼓静默旋转，奏响出震碎大气的轰鸣，正手持太刀与雷杵，垂眸凝视大地。

　　——建御雷神。

　　这在东流神话中，被奉为雷神、刀剑之神、弓术之神、军神的虚幻神祇，正以神话人格化的姿态，被【天之御中】派遣而来，化作祸国灾殃。

　　而在滚滚雷霆泛滥之际，远处空域的云海已被神圣的光辉晕染，它们提炼为某种灵性物质，飘散着灿烂的光之粒子，化作簇拥天堂的景致，传唱洗礼灵魂的歌谣。

　　红色的光辉划破长空，以龙之姿态降临的天使，展现出三对堪比大厦的羽翼，祂仿佛由剔透的能量构建，浑身包裹炙热的光辉，形态亦随着思绪改变。

　　下一刻，祂回归原初的样貌。

　　六翼四首，无形无色，祂身缠炽火，环绕欢颂上帝的旋律，如一座无比庞大的发光体，照耀着地域浩瀚的海都，转瞬让数百万人聆听到了悠扬的圣歌。

　　——撒拉弗。

　　这位被记录在旧约中的炽天使，位列神使中的最高位，祂是歌颂之神，用于展现上帝的慈爱和伟大，现在祂奉命降临人世，普渡众生。

　　公演现场。

　　谢清瑜、伊丽丝、多萝西娅，齐齐有了动作，近乎条件反射的开启【繁花】，就要飞驰高空，展开魔力领域，庇护身下的海都。

　　可下一秒，温暖、活泼、热情、如同仙境绮丽的心潮，如无尽的大海淹没了整座会场，化作直冲云霄，覆盖海都上空的光柱，挡住数位至高灾兽降临的余波。

　　终末歌姬身上的常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魔力构筑的魔装。

　　少女的长发散落背脊，以霜蓝为主基调的礼服裙，与之相称的飘起虹色的光带，鎏金的发饰点缀在四处，音符和勿忘我的光影交错起伏，显得美轮美奂，格外华丽。

　　同时，她的手中还多出了如圣扇的魔杖。

　　这是很经典的款式，魔法少女小樱里的魔杖，也参考了圣扇这一天主教礼仪中所用的器物，通常由薄膜、或孔雀羽毛、或细布制成。

　　但当下这位手中的，却像是水晶花簇拥堆叠，螺旋盛放后的艺术品，位于魔杖顶部的部位，圆环交错的中央，勿忘我的花蕊正演绎着生死枯荣，像是装饰，又像给偶像使用的麦克风。

　　“这还不是全部的敌人。”

　　“它们交给我，大家保护好小卿。”

　　夏绿蒂没有说话，她的思绪糅杂在心潮中，传达给所有的魔法少女，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后，已然瞬移到了高空之处。

　　少女的魔杖挥舞，瞬时分割不同的时空局域，让天空上让诸多民众恐慌的重重异象突兀蒸发，她双手握住魔杖，垂眸轻唱着乐曲，令动听的旋律，传荡千里，覆盖圣歌。

　　下一秒，【虚饰】的魔法正式发动，一位又一位夏绿蒂从虚空中走出，分别走进暂时关押来敌的异空间，分别对抗着建御雷神、塔耳塔洛斯、炽天使、耶梦加得。

　　但想约束这种层级的灾兽，纵使是禁忌术式也坚持不了多久，若没有无尽的魔力支撑，异空间很快就会彻底崩碎，让这群足以轻易毁灭海都的天灾脱笼而出。

　　谁都能看得出，这是一场过于艰难的战斗。

　　敌人当中的任何一位，都曾是能毁灭大陆板块，将旧文明踏平的灭世级存在。

　　即使灾群被【纯白】镇压多年，使得祂们也虚弱不堪，远不如全盛时期。

　　可相对的，还未正式【满开】，强行依靠【虚饰】，欺骗未来光阴，获得开启【繁花】，与【海】境魔力的终末歌姬，也依旧并非全盛姿态。

　　这种前提下，以一敌四，完全是勉强自己的行为。

　　但……

　　既然足足有四位【灾神】把真正的底牌派遣了出来，那其余的【灾神】也没道理毫无动作。

　　最糟糕的情况下，还会有更多的至高灾兽、使徒、主教、灾群一起降临海都。

　　对策局派遣的队长级已经不少，可相对于堪比总决战的局势，这边的人手完全是压倒性的不利。

　　可为什么？

　　难道灾群洞悉了小卿在《闪舞》企划里起到的决定性作用，宁愿提前和对方玉石俱焚，冒着大半【灾神】与之同归于尽的风险，也要将之扼杀？

　　不对，也有可能是声东击西。

　　楚元卿身为【纯白】，等于象棋里的将帅。

　　闪耀之城铸完前，人类还无法失去【纯白】。

　　这次灾群君临海都，目的说不定就是逼他们把更多驻扎在禁区的魔法少女调遣回援，从而趁机解放更多的权与力。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要么调遣更多的队长级回援，要么直接转移楚元卿，放弃这次公演，甚至放弃一整座海都。

　　不论哪一种，人类都会输。

　　夏绿蒂的思绪纷乱，她隐约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随着术式的崩解、魔素的疯狂流逝、以及……远方再度传递来的异动，精力又挪回了战场。

　　只见城市各处，都上升出绯红的虚影，它们交错相逢，互相吞噬，疯狂自喰，堆砌出肥厚庞大的肉山，和那猩红蠕动的双瞳。

　　那是【阿莫尔】麾下的爱之兽，暴食使徒——别西卜！

　　这位潜藏在海都许久的使徒，终是在数位至高灾兽发起总攻后，一同展露了踪迹，它嗤笑的张开血盆大口，暴食印记如猩红之海，蠕动泛滥，就要开始“圣餐”，让整座海都沦为宴飨。

　　谢清瑜蔚蓝的瞳中情绪冻结，她的脑海里闪烁过许多画面，苍白的手、破碎的誓言、枯萎的蓝玫瑰、消逝在怀抱中的尸骸，以及……关于苏晚，关于许颜的一切。

　　多么不可思议，停滞许久的魔力上限，在真正见到别西卜的这一刻，如撑破了桎梏的浪潮，轰然在灵魂中席卷膨胀，愤怒和哀伤化作进化的雨露，带来心灵破壳的雷霆。

　　少女的魔装更替，【繁花】缠绕的祝福愈发密集，紫罗兰的花海原地盛大，她聆听呼吸，掌控呼吸，支配魔素，跨越音速和热障，掠至高空，踏足云霄，裙摆猎猎作响。

　　冥府之炎熊熊燃烧，一如随着心灵起伏涌动的潮汐。

　　谢清瑜带着支配能量场的魔力领域，身化利刃，刺入暴食权柄构建的血海，她的举措太过冒险，等同主动容纳别西卜的血肉，一不小心就会被暴食扭曲腐化，沦为怪物。

　　事实也是如此。

　　哪怕是唯心生物，面对概念级的能力，也一样会受到影响，更别说在变成魔法少女前，她们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可以说，【阿莫尔】麾下的爱之兽，称得上最克制魔法少女的类型。

　　谢清瑜也一样如此，但她仿佛忘记了这些，以冥府之炎席卷猩红大海，将暴食印记全部掠夺焚烧。

　　这一刻，源自别西卜的权柄，顺着魔素追溯灵魂，开始掌控五感，篡改自我，无限扭曲放大着食欲，让强烈的饥饿和渴望，腐蚀意志，污染魔素，妄图玷污提灯宝石。

　　谢清瑜在将数百万的暴食印记逆噬，阻碍全城的危机后，仿佛自暴自弃，又像是干脆疯了，她吞食着自己的手臂，咀嚼、吞咽、呕吐、再不受控制的垂涎，如此反复。

　　痛苦不堪，犹豫纠葛，愤怒哀伤，怀念大笑。

　　从外表来看，这场面狰狞又癫狂。

　　即使【繁花】让血肉骨骼都虚化了，吃掉的全是紫罗兰的花瓣，唇边沾染的也是花汁，伊丽丝和多萝西娅这两小只，仍旧被吓得不轻，纷纷愤怒的想要出手，却被莫名停了下来。

　　高空上，夏绿蒂猜到了什么，她眸光复杂，没有说话。

　　别西卜微笑着俯瞰这位魔女，比起数百万人类的血肉灵魂，一位队长级魔女的全部才更具价值，吃掉谢清瑜，背后的灾群就能更好的分析、探索、复刻、掠夺这份力量。

　　于是，这位爱之兽慷慨的赐予了更多香饵，它需要用谢清瑜的灵魂、血肉、魔力，来酿造出复苏以来，吞噬的首份美味佳肴——魔女飨宴！

　　1粉、100份、1000份、10000份……

　　这足以将半座城市化作飨宴的权柄，将压过魔法少女的魔素，抵达对方唯心的极限，把如奇迹般美好的生物，逆转为象征希望破碎，梦想堕落的美食。

　　但离奇的事发生了，

　　别西卜算好了谢清瑜的极限，而当对方的魔力彻底无法压住【暴食】时，这位魔女的灵魂深处却会随之膨胀爆发，令心潮疯狂燃烧，催生出更为庞大的魔力。

　　别西卜无限堆砌香饵。

　　谢清瑜无限膨胀魔力。

　　这在几个呼吸中发生的异常事件，让彼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别西卜无法理解当下的场面。

　　夏绿蒂却明白，现在的小瑜处于极为复杂的特殊状态。

　　谢清瑜知道自己不开启【大满开】绝非别西卜的对手，却仍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提灯妖精，走向预诗里的未来。

　　所以，她选择直面别西卜的【暴食】，直视过去的梦魇，冒着生命危险，去感受和苏晚一样，甚至更大的痛苦，借此赎罪，并强迫自己接纳过往的所有，谨记别西卜对朋友造成的痛苦。

　　最终，在无尽的食欲和癫狂中，提炼出更炙热、更浓烈、更纯粹的勇气、热爱、愤怒，真正激发出因为提前孕育出提灯妖精——紫罗兰，囹圄于心障，至此封闭的桎梏。

　　这场对决只会有两个结果。

　　要么，她被别西卜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