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艾丝翠德想了想,瞥了眼自身的银发,她一如换装游戏里随便改数据的角色,默默把眼眸的颜色改成金色,面不改色的问道:
“是这样吗?”
语罢,小偶像们看向白毛金瞳的原初魔女,露出了微妙的表情,齐齐评价道:
“你不行×4!”
艾丝翠德若有所思,她没有气馁的意思,只是理性判断道:
“看来即使忘掉了,你们潜意识里依旧残留着情感,会对和对方有关的事物产生类似联觉的效应,这证明你们之前的关系大概率极为亲密。”
简而言之,白毛金瞳不是她们的XP,而是因为这些小偶像超级喜欢那个人,才爱屋及乌,喜欢上了这一特色,所以就算真出现一只白毛金瞳的美少女,也没办法立即得到她们的青睐。
唐琉璃掰回话题,说道: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找出一个被忘掉的人?”
雾见弥生蹙眉道:
“如果她真的还在人类社会里,只要不故意躲藏,以织梦兔的权限,应该很轻松就能找出来吧?”
谢清玹沉默片刻,道出了最坏的可能:
“既然连关于她的痕迹都被直截了当的抹除,那我们其实没办法假定这位队友还活着,最糟糕的情况下,她或许已经连同着自身的痕迹,一同身死魂灭。”
话音落尽,氛围变得沉重。
谢清玹的口吻淡漠,态度平静,但没有人因此不满。
因为这是事实。
其次,无论是觉者也好、巫女也罢,还是听过魔王故事的小棉袄,都清楚对方一周目的结局。
谢清玹在上条世界线里的死亡,就是透支自身的存在权重,以所留世间痕迹被抹除的代价,颠倒与【灾神】的身份,扭曲彼此的因果,解除了【太阳纪】对星球的捆绑。
若非魔王在死前,把【提坦之权】继承给了夏绿蒂,让她豁免了部分影响,说不定到二周目都没人知晓魔王的存在。
而眼下的情形,和当初何其相像?
谢清玹比任何人都知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沦落到那种境地的绝望,她戳破众人心中朦胧的期待和希望,只是不愿大家遭遇更大的挫败与悲伤。
楚望舒脸上的笑意褪去,她抿着唇瓣,感到一阵浓重又无法抑止的惶恐。
这份惶恐源自于可能失去重要之人的恐惧,也源自于……在听到这种可能后,内心在刹那中的迟钝。
哪怕只是一瞬,一瞬后她就代入了失去重要之人的立场,开始觉得悲伤和压抑,可这仍然代表内心当中,被对方遗留下的痕迹正在逐步剥离。
楚望舒意识到了严重性。
现在距离公演结束才几个小时?
若是一天后、一周后、乃至一个月后,她的内心还会产生波动吗?是否到了那时,随着万物生长的勃发,新生的血肉将内心缺失的空洞填满,让遗忘的字眼都从脑海里消失?
楚望舒深呼吸一口气,认真说:
“我们必须找到她。”
雾见弥生道出态度: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唐琉璃颔首附和:
“C位和出道的讨论,先搁置吧。”
艾丝翠德看着众人的态度,说道:
“我刚对比了海都赛区的《闪舞》选手,在赛内期间的所有录像,目前可以确认,那位失踪者,曾是唐琉璃、谢清玹、以及梁笑笑的室友。”
“现在经过海都被袭击的恐怖事件,民众的注意力还都在这上面,还没掀起很大的波动,但若她是不逊色于诸位的优秀偶像,潜在的粉丝群体必然极为庞大。”
“所以,也有概率出现如琉璃这样,遗留下线索、证据,进而在网络上掀起波澜,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或许就能知道她的名字,以及更多的信息。”
楚望舒的心底有个声音在持续呼喊,催促着自己赶快行动,时刻翻卷出刺痛心脏的焦虑,她摇头否决:
“我们没时间等了,虽然不清楚【遗忘】的浓淡,会根据什么样的规则变换,但可以肯定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抹去的东西将会更多。”
艾丝翠德反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楚望舒直言道:
“全网征集。”
“我觉得应该趁着时间还没过去多久,向全网宣告这件事的真相,对所有《闪舞》观众征集相关线索,最快程度的进行解密,进而找到方法。”
谢清玹评价道:
“简单粗暴,后患极多,但确实有效。”
雾见弥生叹息道:
“这是破釜沉舟的做法,若没办法完美解决,事后引起的恐慌,甚至会胜过这次海都被袭击的事件。”
绿眼猫猫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旁边的艾丝翠德,她的意愿和决策无法代表人类,想要执行这种乱来的计划,这边能具备权重的,唯有这位超级AI,曾经的原初魔女。
艾丝翠德摇了摇头,就要直言拒绝,她已忘记了楚元卿,在盟约的束缚下,没有足够的信息量证明收益大于风险,根本不可能执行这种乱来的计划。
哪怕搬到最高议会上去,这种提案也不会被审批通过。
说到底,除却【灯塔】、【纯白】这样涉及人类存亡的角色,单纯的一位魔法少女,一位还没出道的练习生,不值得拿着影响《闪舞》后续企划的风险去赌博。
但下一秒,群星于自冰冷的数据中闪耀,唤回了些许人性,并将密密麻麻的信息传达至智库。
【纯白】。
【灯塔】。
那位创造太多奇迹,成功讨伐灾群的勇者。
那位将所有绝望、哀伤、悲剧、死亡扭转,带来当下和平的救世主。
那位在不久前,才刚又拯救了一次世界,选择了托付所有,决定沉睡的纯白魔女。
艾丝翠德的瞳孔颤抖,大量的信息从意识掠过,又如流沙缓慢飞逝,从智库清除,她没再犹豫一秒,底层代码的逻辑,与盟约限制的魔法束缚,在当下齐齐让路。
只是瞬间,全世界的电子产品,都强制迸出了弹窗,无数纳米粒子编织在各个城市、各个大陆的上空,一如点燃的烽火,对全人类宣告着最紧急的事态。
“人类的【灯塔】被遗忘了。”
“她的名字是■■■,恳请所有还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的人,去竭尽全力的记起她、去不计代价的找回她、去不顾一切的唤醒她……”
十秒。
这十秒里,那被全世界遗忘的名字,重新响彻在大街小巷,回荡在每个尚还清醒的人类耳中,以最粗暴、最显眼、最不计代价、最不可理喻的方式,强行汇聚出星星点点的愿力。
那为了孕育魔法少女体系,仍旧无比虚弱的群星意志,闪耀于天地之间,鲸吞着诸多愿力,开辟寰宇中的层层维度,要将一盏又一盏的灯火,扣合成跨越时空的丝线,传递到那人的手中,铸成新的锚点。
但无声无息中,以上帝视角来看,漆黑的泥沼吞噬着光晕,一如笼罩整座星球的阴影,把群星的闪耀吞没容纳,仿佛磷粉洒落天边的虚无粒子,洗礼天地。
只是一个恍惚,时光仿佛倒转,点燃世界的烽火被熄灭了,群星的闪耀回归黯淡,朦胧的雾气顺着丝线流转,传递到所有主动递出愿力的人身上。
艾丝翠德的瞳孔恢复死寂,她原地消融在原地,仿佛不曾存在过。
咖啡厅里仍播放着悠扬的爵士乐,银发的老人在吧台后烘焙着饭后的甜点,桌上的唐琉璃、雾见弥生、谢清玹、楚望舒如断片回神,继续吃起没怎么动筷的寿喜烧。
小偶像们陆续“摆脱”了那让心情沉郁的状态,开始用石头剪刀布、投票、点公鸡、一系列幼稚的游戏,决定各自的团队定位,氛围轻松又愉快。
大家一会儿讨论起组合名,一会儿聊着日常琐事,时而还传来欢喜的笑声。
那异样的情绪、贯穿灵魂的违和感、笔记本上的那行字、以及更多的痕迹,都随着对【虚无】的挑衅,冰雪消融,没能留下一丝光辉。
同时间,奥地利,维也纳。
终末歌姬站在舞台上,她身穿精致的打歌服,一双苍瞳中情绪饱满,满是热情,粉唇上翘,笑容满面的看向观众,随着歌曲的尾音落尽,结束了最后的舞步,宣告着舞台的完美落幕。
夏绿蒂微笑挥手,和台下热情的粉丝告别,她回到候场室,娴熟又自然的和诸多选手打着招呼、回应问题,步履轻松的回到了独立的休息室。
而刚打开门,一只毛绒绒,又圆滚滚的肥湫就发出“啾啾”的声音,振动着翅膀,分外开心的扑进了自家主人的怀里,在对方的臂弯中打滚。
夏绿蒂捏捏自家的提灯妖精,一本正经的说道:
“勿忘我,以后不准这样叫了,那只可恶的向日葵也是这样叫的。”
小鸟迷惘的眨巴着纯真的眼眸,它歪歪脑袋,还没核桃大的脑容量显然还没理解,为什么是向日葵学的自己,却让自己吃到了惩罚。
夏绿蒂眉眼弯弯,她用指尖替小鸟顺了顺羽翼,小声道:
“好啦,总之,不要在小舒面前这样叫就行了。”
“勿忘我,我先休息一会儿,你乖乖待在这里看电视,奖励你一包番茄味的薯片。”
夏绿蒂从私人空间里拿出了给提灯妖精的“工资”——薯片,拆开后放在了桌上,她坐在柔软的丝绒沙发,唇边的笑意终是缓缓褪去。
意识深处,被【虚饰】庇护的灵魂之花,一如往常闪烁辉光,属于勿忘我的花语祝福,静默的缠绕徘徊,轻声低诉。
...
...
海都,蛰龙镇。
地下基地,A1区域,别墅宿舍。
谢清玹走进大理石浴室,她扯了扯胸前的织物,只觉得有些闷热,指尖如流水划过,娴熟的褪去衣衫。
少女浓密纤翘的睫绒扑闪,回眸瞥向镜中的自己,那呼之欲出的丰满峰峦,纤软细腻的腰肢,以及那被白色蕾丝吊带袜,紧紧包裹,勾勒出完美腿型,划分出绝对领域的香艳画面,诠释着兼具丰腴和清瘦的魔鬼身段。
但……
“我为什么会穿这种煽情的亵衣?”
谢清玹漆黑的眸子氤氲起混沌的情感,她没有迷惘、没有困惑、没有思考,就这样偏执的、本能的、漠然的,看着镜中的人儿,道出了答案: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不记得?
少女自问自答:
“因为忘记了。”
——应该怎么办?
魔王平静又轻轻的说:
“把她/他,找出来。”
第一卷 : 398.《闪舞》第九期,后续。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一周过去,海都被袭击时的事件,仍在大夏乃至世界的范围内广为传播。
但对于不知内情的普通民众来讲,官方允许传播的这些现场照片、视频,都如同先抑后扬的铺垫。
网络上的各大板块,都能见到当日的惨状和恐怖,通过卫星拍摄的尘世巨蟒,其真实体积堪比整座海都,是名副其实的神话生物,它仅从大气坠落,便足以倾覆城市,掀起天灾。
更别说,那象征着地狱的阴影巨神、刚出场就改变天象,引动雷暴的建御雷神、源自旧约圣经中的炽天使·撒拉弗、以及更多让人胆战心惊,仿佛随时能灭亡世界的恐怖存在。
而民众还没来得及为之恐慌,相关的捷报就陆续宣扬到满天都是,宣布海都的攻防战迎来战略性胜利。
童话魔女、音弦魔女、龙之魔女、以及最大的功臣——终末歌姬、虚饰魔女、接任总队长之位的【灯塔】圣女——夏绿蒂。
这些队长级魔女,和其余魔法少女战斗的英姿被拍摄下来,传递到互联网上。
其中,除却小瑜和别西卜对决时,过于血腥、接近癫狂、多少有些影响形象的自喰片段,其余的战斗画面,近乎没做过多剪辑,把过程的惨烈氛围没有保留的传播出去。
最后的收尾,则是终末歌姬放声歌唱,心潮淹没整座海都,辐射到半座大夏,绽放炙热的闪耀魔法,期间穿插无数海都市民聆听乐曲,被成功拯救,献出一缕闪耀的场景。
这戮力同心,力挽狂澜,还满怀希望和热血的结局,其经典程度,堪称魔法少女里冒出了个迪迦,直接问全世界借光。
官方对舆论的公关把控俨然极为优秀,不仅极大的宣扬了《闪舞》和魔法少女存在的意义,更极大驱散了恐惧的阴霾,拉高了大众的士气。
同时,大夏、东煌联邦、神圣合众国的国际新闻中,还公布了此次事件的牺牲人数,更掀起了一阵舆论。
海都作为超一流都市,面积占地极广,足足容纳了近亿的民众,而在遭遇阵容足以灭绝一国的袭击后,所产生的死伤却仅有四位数,其中真正的死亡数字则更低至389人。
根据保守估计,夏绿蒂唱得那首歌,起码救下了千万人。
因为对于至高灾兽与使徒来讲,即使再虚弱,在半分钟内也足以造成这种规模的死伤。
当然,这一点并未被曝光出去。
民众只知道,即使面对如此绝望的恐怖袭击,魔法少女仍旧拼死保护着这座城市,最终迎来胜利,还奇迹般将死伤压到了最低。
这件事经过舆论的操控,不仅没有引起社会暴乱和恐慌,还大幅度的增加了政府的公信力,与民众对魔法少女的接纳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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