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雨诗韵
第三百一十七章 ‘概念’透支
夜幕落下，繁华的都市在黑夜中犹如一颗梦幻的宝石，熠熠生辉。
距离大阅兵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贝洛伯格，行政区，克里珀宫。
内院的寝宫灯火通明。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颇有年代感的时钟，指针一抖一颤，在寂静的夜晚中滴答滴答地走动着……
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日常授课后的陈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有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就像是一名顶级的马拉松运动员，却因为徒步登上六楼而精疲力尽一样，诡异地难以言表。
布洛妮娅和希儿正在如往常那般坐在桌前讨论着军政要事，雪白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与灯光相混，然而躺在床上的陈麟却感觉这夜晚如此安静，竟是一点杂音都没有。
他闭上眼，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布洛妮娅注意到了身后的情况，她打断了希儿的推演，悄然起身。
那没有紧闭的窗户偷偷溜进来一缕夜风，随着窗户拉拢，最后的夜风竟点出了一片延绵不绝的涟漪。
“……？！”
恍惚间，陈麟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前是数颗巨大的球体，是一颗连着一颗的硕大恒星！
周围是片热闹非凡的沙滩，打扮各异的游客遍布于四周，他们的欢笑、呼喊、拍打水面的动静、扑入沙地的尖叫……
显得那么真实。
然而陈麟此生却从未到过海边，从未在海边游玩过！
“这是个……梦？这就是个梦！”
第一时间，陈麟对面前的所有东西做出了最精确的判断，他的思维并没有因梦境而出现混乱，他的理性并未遭被动的感性所干扰。
一切都十分清晰，并无异状。
踩在金色的沙砾上方，阵阵海风呼啸，滔浪来回拍打后再退去。
“所以这是什么地方？”
精神细致入微的灵能使可以轻松控制自己是否入梦，入梦的梦境又该成什么样，然而陈麟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像是个普通人似的，完美地融入到了这些‘NPC’当中。
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醒来，也无法改变自己梦境的一切。
逻辑显得是那么地自然，那么地合理……
突然之间，一个急匆匆的脚步惊动了陈麟，他当即回头看去。
那是个穿着泳衣的小女孩，看起来应该不到五岁，她高举的右手上拿着枚相当漂亮、完美的贝壳，一边朝着陈麟跑动，一边大喊着：“爸爸你看这枚贝壳好漂亮！像不像家里的那枚贝壳？”
在陈麟身后六七米的位置，蹲在地上搭建沙堡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笑道：“确实很像，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那边的草里……呀！”
小女孩被小小的沙坑绊倒，绊倒的刹那陈麟便是下意识地打算伸手去扶，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跟不上思维的速度。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摔倒在地，手中的贝壳抛到了自己脚边。
人来人往的沙地踩得略显结实，重重一摔之下小女孩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位父亲急忙起身前去查看自己的女儿，抱入怀中不断安抚。
陈麟蹲下身子捡起飞来的贝壳，擦净了壳面上的沙土，对称到极致的外表，表面没有丝毫瑕疵，内部光滑如镜面，在阳光的反射下呈现出梦幻般的色彩。
他一时间看得有些呆，而不远处的父亲哄好的女儿，叮嘱女儿下次要跑步的时候要注意地面云云，不一会儿便在女儿的催促下苦涩地摇摇头继续去堆沙堡，小女孩儿则是找起了她丢失的贝壳。
很快，泪水都没擦干的小女孩就发现了蹲在地上的陈麟以及他手头的贝壳。
小女孩儿快步跑来。
“大哥哥请问可以把贝壳还给我吗？这是我刚才不小心弄丢的……”
她怯生生地说着，好似很没信心能从陌生人手中要回自己眼里的宝贝。
陈麟回过神，他对自己梦里的这些画面相当疑惑，完全不明白其出现的逻辑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想与NPC们聊聊的冲动。
“可以哦，不过你能告诉哥哥你想拿这枚贝壳做什么吗？”
“装饰我的小房间。”小女孩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找到好多好多尽可能一样的贝壳铺满妈妈的房间，让它变得更加漂亮整齐！”
密集恐惧症福音啊……
陈麟忍不住逗弄道：“可世界上不会有两块一样的贝壳，就像是世界上没有两片同样的雪花，即便是很相似的贝壳也非常难找全喔。话说你为什么想要铺满妈妈的房间啊？”
“因为妈妈去年出差的时候说她很喜欢漂亮的贝壳和沙堡。”
“那也不需要用尽可能一样的贝壳来铺满房间啊……”
“妈妈说了！只要小雨能用一模一样的漂亮贝壳铺满她的房间，爸爸堆出一万个一模一样的沙堡，妈妈就会出差结束回来陪小雨和爸爸，否则就要因为工作一直出差。”
小女孩眼神中充满了向往，“这枚贝壳和我送给妈妈的贝壳一样，只要小雨每天都来找，肯定能很快铺满房间的，而且爸爸已经堆出来100多个一样沙堡啦。”
陈麟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看向远处那位中年父亲，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笑容略带苦涩地朝着陈麟微微摇头，似乎在传达着某种信息。
“小雨，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小女孩沉思了几秒：“爸爸说妈妈是医生，就是老师说的白衣天使呢！而且爸爸经常送妈妈去医院上班！”
陈麟微笑道：“小雨的妈妈真厉害！”
“唔。”小女孩忽然有些失落，眼角湿润道：“可是小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能堆满房间的贝壳，小雨想见妈妈了……明明小雨生日的时候都许愿，假如能找到足够多的贝壳，不管怎样小雨都愿意，可，可就是……没有实现。”
陈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大哥哥能把贝壳送给小雨吗？不行的话……小雨可以花钱买，小雨的储蓄罐里有好多好多钱的！”
陈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没有回答小女孩的话，反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
“如果用一样的贝壳铺满房间的愿望实现，要你付出什么都愿意吗？”
小女孩怔了一下，稚嫩的脸上略显疑惑，沉默几秒后重重点头道：“嗯！因为那时候妈妈就能回来了！”
“不要钱的，还给你吧，也祝你好运早日实现愿望哦。”
小女孩拍掉手上的沙砾，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抿着嘴，嗫嚅着说出了她的想法。
“虽然我知道做到了妈妈也不会回来，但小雨还是会努力实现愿望的，不管代价是什么……”
顷刻，她破涕笑道：“总之，谢谢大哥哥！”
“不用客气。”
陈麟也疑惑自己为什么会问出奇怪的问题，不过他已经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自己的时间了，就在他准备将手里的贝壳递给小女孩的时候……
忽然，小女孩破涕为笑的表情被定格在了那一刻，伸出的手不再往前挪动半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
诡异的感知下一秒被清空，陈麟眼前视角异变，他又回到了之前来时的姿态。
身旁的小女孩不见了，周围的欢笑、呼喊再度重演，那位中年父亲此刻依然在对着沙堡……
“啊……？”
陈麟察觉到自己手里有个异物，低头一看发现竟是那枚漂亮的贝壳！
大脑宕机之际，身后传来脚步与呼声。
“爸爸你看这枚贝壳好漂亮！像不像家里的那枚贝壳？”
陈麟猛地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如他所料，小女孩很快摔倒，贝壳划起弧线飞到了他的脚边……
只要他将这枚贝壳捡起，诡异的感知又会降临，陈麟也会再度回到最初的状态。
往复无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手里究竟拿了多少枚贝壳，兜里塞满，手里拿满……
奇怪的是有时候他发现周围的动静会出现细微变化，当他手里的贝壳数量越多，变化的程度也就越大。
许多次他没有看见这对父女，而是自行前往小女孩找到贝壳的地方将其捡起才会继续重演梦境。
终于，带着百来枚快要让他拿不下的贝壳，陈麟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破涕为笑的小女孩伸出手的那一刻……
停滞的画面开始转动，小女孩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小堆贝壳有些发愣。
陈麟正想解释什么，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说想说的话，而且也只能听见小女孩的声音，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梦境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她满脸写着不敢置信：“大哥哥这些贝壳……？”
“……”
小女孩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真的吗？！”
“……”
小女孩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她略作犹豫后便用力点头。
“好。”
陈麟虽然不知道小女孩听到的东西，但他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来自精神层面，仿佛注定会发生一样。
说不清，道不明，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陈麟便不断被动地重复着收集同一块贝壳的过程，每收集到一定程度后他就会回到初始点，将手中的贝壳移交给小女孩。
移交场景有时是清晨，有时是正午，有时是傍晚，有时是深夜……
他也不清楚到底交给了小女孩多少枚相同的贝壳，除了贝壳以外，有时他还会给一些别的东西，只要是小女孩所要求之物，陈麟都会看着‘自己’去寻找。
有时是轮回不断的梦境，有时又是去到未来小女孩的某一刻，将现在的她需要的东西送给现在的她。
这个时间或许是未来的一周、两周……
或许是一年、两年……
每透支一个时间点与可能性，画面就会彻底被崩碎。
他予的东西种类逐渐变多，甚至开始出现类似于健康、知识、体力等抽象概念，金钱、黄金以及宝石等物质概念……
除了贝壳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是前往其他可能的过去，交给了那名中年男人或者一名身穿病号服的女人。
给予的数量越多，陈麟心头那股不祥的感觉也就变得愈发浓郁。
终于，在小女孩陆陆续续接收了所有未来以及可能中的馈赠后，他就再也没能从平行的梦境以及未来的梦境中找到小女孩的需求之物。
做完这一切后，小女孩的母亲出现了，她的父母经常带她来到这片沙滩游玩，欢声笑语，幸福美满。
很显然，小女孩实现自己愿望与需求的代价就是失去某一刻往后的所有未来，以此不计代价地救活过去失去的母亲。
那问题来了。
她还存在未来吗？当来到空缺的未来之际，她会如何呢？
这样的疑问出现，细思极恐的感觉顿时席卷了陈麟全身。
“卧槽！”
像个看客似的看完全过程的陈麟发出惊呼，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前，已然是一片晨光，墙壁上的老式挂钟缓缓跳动，一切归于平静。
陈麟微微喘着气左顾右盼，没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心头疯狂吐槽。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啊……”
下床拉开窗帘，睡眼朦胧，头发凌乱的他看向窗外的庭院，内心有种难以言表的古怪情绪。
经过一番简单打理后，陈麟甩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梦境，发现克拉拉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去一趟帝国研究院找她。
前些日子克拉拉就说原计划的武器没研究出来，但意外地打开了其他废案武器的研究思路，咔咔两下把新武器弄出来后希望陈麟能陪她去做实验，也方便提出改进意见。
因为这种突然从废案转为成功的武器是克拉拉研究出来专门对付有机生命的的东西，所以需要在星域内找个星球略加改造才方便实验。
这枚被选定实验用的小号行星今天改造得差不多了，各数据条件都符合实验需求，克拉拉才会兴奋地大早上就不停发信息催促。
谁知刚出门就撞见佩拉从行政厅方向匆匆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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