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雨诗韵
“我为自己的偷窃行为感到懊悔，感谢您的谅解……”塞塔娜四手合十，虔诚地表达自己的歉意，“我会在其他方面弥补我过去的罪过，早日摆脱罪人的身份……”
“哼，知道就好！”
灰风跟个社会大姐头似的啐了一声，高傲地扭过头去。
这个时候瓦尔特上前道：“灰风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
瓦尔特默不作声地指了指不远处闹腾的两个少女，大致意思是不希望她们听到。
灰风点点头，转身一边收复那些失去塞塔娜控制的纳米虫群，一边远离众人。
“什么事？”
“小陈托我给你带句话……”
“细细务者为俊杰？”
瓦尔特：“？”
“咳咳……”灰风轻咳两声，“我随口说的，您继续。”
“匹诺康尼不干净，安静下来以后准备杀人。”
“好。”灰风毫不犹豫地点头，神情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对于陈麟究竟想要杀谁，跟他混了这么久的灰风猜都能猜到。
匹诺康尼发生的这些事儿就像是一本又一本的假账、错账，那些身份显赫，又在这里受了苦的人回去以后立马就会化身税务人员前来匹诺康尼查账。
要是灵能军团或者舰队在这里倒还好办，但凡离开这里，匹诺康尼绝对会遭到无数势力的讨要说法以及最凶恶的报复！
她可没忘记老大惦记阿斯德纳特殊资源的事情，匹诺康尼烂成这副模样必须要有人为此背锅，而且背锅的人少了或者身份低了都是绝对不行的。
首先，一方面人要杀给家族看，也要杀给匹诺康尼的民众看，所以地位不能低。
其次，人还要杀给外面那些被卷入危机的势力代表看，所以人不能少。
最后就只剩下两种办法了，一种是把旧政府直接烧干净，来一波天降火龙，税务人员就会因失去目标而作罢。另一种则是留下原政府，但要杀够大家都认可的替罪羊来泄愤！
在搞傀儡政治这方面灰风也是一把好手，她只是简单思量下就明白陈麟想杀的人究竟是谁了。
权力看似是寡头制的匹诺康尼，其权力内部有很浓的影子政府气味，并且匹诺康尼是个移民国家，其组成部分就相当复杂……
老大提过几次他对星期日手腕柔嫩的不满，其中就包含了星期日没实力和胆子挑战匹诺康尼财阀的轻蔑，身为一个文明的政治领袖，在有了武装援助的前提下，竟然还会对这种事情犹豫不决？
胸怀正义，星期日是肯定不会接受家族被外部势力傀儡这样一个结果的，并且这次事件也让陈麟不可能相信星期日会乖乖听话。
如此，灰风选定了第一个替罪羊，因为星期日有地位，也是搅乱匹诺康尼的幕后真凶之一。
在匹诺康尼财阀们目中无人，连政治都敢伸手干预，平时将人伤了或是弄死了，家族在压力下多半只会选择和稀泥，所以在本地名声奇臭……
如此，灰风选定了第二个替罪羊，那就是匹诺康尼的财阀群体，因为他们有钱可以重新充入政府财政，而且人数足够多！
“我要转告的就是这些，小陈还拜托我们做其他事，灰风小姐回见。”
“回见。”
瓦尔特在走回队伍的路上听到了背后灰风阴冷的笑声。
“桀桀桀……最喜欢看人头落地咯~！”
“……”
瓦尔特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也很清楚这位列车的后辈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很温和，实际在处理敌人的时候手段既狠辣又果决，这点很合胃口。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明白陈麟不杀一部分匹诺康尼的人的话，匹诺康尼的所有人都会被杀。
三月七和星在姬子的身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看样子两人已经闹腾完毕，塞塔娜盘着双腿飘在空中，目光悲伤地透过观察窗，看着化作一片废墟的时刻都市。
见到瓦尔特回来，三月七兴奋地凑过来，说道：“杨叔你回来了？塞塔娜说她想要赎罪！”
“赎罪？”瓦尔特眉头微挑。
塞塔娜悲悯地看着窗外。
【我的糊涂令这里的孩子历经痛苦，看清这一切的我真的很难过，孩子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再也无家可归……】
【这份痛苦是我亲手酿成的罪孽，如果能让孩子们好受些，我愿意接受将到来的责备，但也希望能用我的力量为痛苦的孩子带来一些曙光。】
【他们应该用更多的耐心去征服其他可以避免的痛苦，而不是把时间花在我造成的灾难上，因为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我。】
她不会哭出来吧？
瓦尔特心中暗暗想着，塞塔娜的变化实在太大，大到了让他都难以相信的程度。
不过这样也好，塞塔娜在接受生命之织缕的仪式时，她的想法与目的早就随着周围的灵能呈现出来。
感到痛苦的是意识，所以消灭掉智慧生命的意识，这样就能解决生命会痛苦的问题……
看到塞塔娜的真实目的后瓦尔特心头直呼离谱，这样做跟‘头太疼了所以把头砍掉就能不疼’有啥区别啊？
关键是塞塔娜真就认为这条路才是正确的，很难不让瓦尔特怀疑她是不是疯了或者被污染过精神，否则怎么可能扭曲成这个样子。
瓦尔特沉吟了几秒，问道：“你想怎么做。”
【重建家园的过程是痛苦的，风吹雨淋的日子是难过的。】
塞塔娜垂首想了想，缓缓朝着灰风所在的方向飘去。
“干嘛？”灰风目光不善地看着塞塔娜。
即便知道这家伙大概率是改邪归正了，但灰风就是讨厌想要冒充自己接近老大的家伙！
【很抱歉将以前试图纠正我错误的帝国的遗产侵吞占据，但我希望您能将那些曾经被我改造过的纳米机器人借我一会儿，我想要帮那些可怜的孩子重建被我破坏的一切……】
塞塔娜落到地上，四掌相叠放在额头上伏倒在地，不断恳求。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非常冒昧，所以我愿意用我的知识来回报，我会很多东西，也可以教你很多东西，就连这艘我的战舰也可以作为交换的筹码。】
“什么你的？这东西早就是我的了！”灰风抱手轻哼，补充道：“我捡到了就是我的！”
塞塔娜话头顿时一怔。
【我还有一些数量比较可观的物资……】
“算了，借你就借你吧。我还没小气到那种程度。”
灰风招了招手，从她的领子里顿时飞出密密麻麻一大群纳米机器人，不过还是警告道：“别耍花招，被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感谢您的慷慨，孩子们不用再感受痛苦，我代他们向您表示感激……】
说罢，塞塔娜浮了起来，她重新接管了那些曾经被她改造，又被灰风收编的纳米虫群。
她的动作非常轻柔，充沛的灵能不断流转在这些纳米机器人周边。
灰风知道她在用某种能力促使这些纳米机器人分裂复制。
很快，数量庞大的纳米虫群在塞塔娜的操控下冲出泰坦母舰，附着在废墟之上。
一座座的高楼肉眼可见地重新拔地而起，损坏的道路重新得到填补。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超过1/2的城市已然有了原本该有的架构……
……
第五百九十三章 武德亦是德！
早些时候众人登舰，惟留那「秩序」的化身被塞塔娜的意志压制的伏倒在地，动弹不得……
这就好似一枚苹果的果肉，大小终究有限，而秩序本就因同谐的吞并失了大多份额，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机会能夺到些许本该属于同谐的力量，却不曾想天降的塞塔娜不仅打压了刚刚冒头的秩序，就连同谐都被暂时挤压得只能缩在角落。
星期日是用自身的肉体承载的这份窃来的权柄与力量，一旦大环境中有人吃的多了，其他人必定就会落得比以往更少的分配。
他动不了……
根本动不了！
多米尼克斯仿佛被抽取了灵魂，无论星期日如何挣扎，这份象征调律力量的伟力就是无法调动！
十多年的计划星期日和歌斐木算遍了一切，始终没能算得这种意外出现，他想不明白匹诺康尼到底是怎么了，怪事儿在临近举事之日时频频爆发，而且每一击都正好打在他的脊梁骨上……
即便他心态再好，为成就梦想能隐忍负重多年，依旧忍不住有些崩溃。
没等来正面战场的较量，没能通过最终的物理昭示前路走向何方，而是自始至终趴在地上，直到力量被彻底耗光也无法充续。
他对不起那些为理想而献身的橡木家成员，对不起歌斐木先生点燃自身前对他的祝愿，对不起天下的正在受苦受难又无法得到乐园庇护的人们……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星期日笑容苦涩地跪倒在地，那些用了十余万条人命才将篡取的「秩序」权柄注入其中的多米尼克斯，此刻散发点点金芒，如尘埃飞扬。
祂不该消散得那么快，这点星期日早有感知。
或许是某只渴望自由的小鸟，躲在某个地方悄悄拆了自己这个哥哥搭建的舞台吧。
“哈哈。”星期日笑了笑。
命运是不公平的，有人精心谋划却没来得及动手就坠入深渊，有人什么都没做却能取得最终的果实。
望着被纳米风暴啃噬得几乎只剩下平地的繁华都市，看着脚下曾经雄伟的大剧院化作一片废墟。
“幸好我能留下平息那些人的怒火……”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星期日已经开始想象虚弱到无力跑动的自己，未来将要遭受哪些酷刑折磨，最后再被杀掉枭首以众了。
反正一人做事一人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星期日很懂，他打从开始就没准备要逃避失败的结局，或者说这次的谋划成功与否，他和橡木家系以及其他忠心人员都要为之献出生命。
他不怕死，怕死就不会以身饲神，篡夺命途权柄为己所用了。
现如今橡木家系也就只剩自己了，如果帝国能够取得最终胜利……
罪魁祸首嘛！
罪位会被定到何种地步，他都已经给自己想好了。
“……哥哥。”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星期日本想眼不见为净，可还是没忍住转过了头，看向身后不远处妹妹消瘦的侧脸。
兄妹两个四目相对，各有各的憔悴和悲伤。
突然，星期日微微笑了起来，他其实早就猜到同自己理念不合的妹妹终有一日会走到自己的对立面，所以才会想着尽快把乐园筑成，生米煮成熟饭。
“他们甚至都没出手，歌斐木先生和我酝酿了十几年的东西就毁于一旦了，反而变成「秩序」双子的同室操戈，真是天意弄人啊……”
“您是成不了的，哥哥。”知更鸟走过来，眼含悲伤，道：“总有一天乐园中的人会从梦中醒来，终究只是泡影的梦境，被牢牢束缚住的世界上限已定，总会有意外来打破这份不切实际的乐园。”
这话知更鸟说的没有半点犹豫，星期日只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坚定不移，这副兄妹相坐的聊天景象以前有过无数次，但知更鸟性情柔弱，常常是星期日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从未有过反驳……
妹妹的心思，单纯无比，至善纯良，他也有意护住妹妹的这份纯真，作为屏障去沾染政治的污秽，生怕她受到类似的委屈。
就连当初妹妹身中流弹的时候，他都生出了要杀光那些伤害自己至亲的野人家伙，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选项……
啪——
深陷回忆之中的星期日顿感脑袋一沉，整个人翻出去不由得打了好几个滚才堪堪停下身子。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神由悲转愤的知更鸟，摸着火辣辣发疼的脸以及频频传来刺痛的鼻梁骨，星期日直接懵了。
“你害死了很多人……哥哥。”知更鸟眼角噙着泪，自嘲似的呵呵笑了起来，“你们做的糊涂事害死了很多很多人！！！”
“大业之事，忠烈使然，那十万……”
还没等星期日把话说完，知更鸟便冲到他面前死死拽住他的领口。
平日里妹妹看什么都柔情似水的目光此时血丝密布，一对眸子红彤彤的不成样子。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傻……！”
“知更鸟，众家系人员都是自愿为大业而献身——”
“我有指名道姓地说过是你们这些罔顾他人，酿成祸端，甚……甚至、甚至都不该被「同谐」所容的自私鬼了吗？！”
知更鸟被气得咆哮起来，她的声音已经嘶吼到了沙哑且不顾个人形象的地步，足以见得其内心究竟是有多么悲愤。
叛徒的被压制让她寻回了自己的命途力量，因此才得以在多米尼克斯降临之际仍能影响音律的和谐，并驱散星期日先前还在挣扎想要去使用的力量。
知更鸟并非什么弱女子，因为弱女子做不到带队护送成千上万的难民千里迢迢穿过战区，寻找安全的位置建立难民营，再跟占领区的武藩军阀交涉取得承诺，更没有足够的体力去帮着那些难民扛粮食、砍树搭建棚屋……
相较于完全散失力量的星期日，知更鸟比一个大力士对上初中生还要具备肉体上的压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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