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雨诗韵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在路上有点无聊，还差半个系统时左右才到……」
青雀飞快发消息：「老陈，先给我整点你的璱图看了解解闷儿，好让我换个心情来度假。」
陈麟：「？」
青雀：「实在不行，太卜大人的也能凑合凑合。」
“……”
望着手机里疯狂催促的消息，陈麟心想小妮子你是人没到场，符玄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算，所以红豆吃多了，相思是吧？
不过青雀一股子好奇和期待的情绪即便隔着屏幕他都能嗅到。
本来雀儿是计划着要跟他们一块儿出发过来玩的，罗浮的几颗殖民星球这段时间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条，闹事儿的族群也都服服帖帖，所以青雀的假不管是符玄还是景元，其实都已经给她批了的。
谁知道就在出发前一天下午，有颗殖民星内部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消息报从殖民政府上报到了典属司，导致青雀只能把事情处理完毕后才能赶过来……
早些时候发消息青雀都没回，陈麟还给景元打了个通讯确认情况，得知青雀昨晚连夜带着四个云骑都尉及其下属的士兵去了出事情的殖民星球，十几分钟前接到报告说是骚乱已经平息，也就是所谓的没出问题，让陈麟不用担心。
这不，当陈麟再发消息的时候，青雀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甚至好像都已经快到了！
打开相册，他精挑细选了几张不久前拍下来的，个人也觉得还不错的照片发了过去。
「第四张和第十一张最得劲儿！！」
「老陈再来点，孩子还没吃饱，可别饿着孩子……」
其实他们两个一开始的聊天记录还都挺正常的，特别是刚认识的那会儿，有种没话找话，话题也都很正经的感觉。
可随着越来越熟悉，聊天框就经常是只有两句话。
一个在问‘下班哈两口？’，另一个回答‘今天出外勤，四舍五入等于不上班’‘肘？’‘肘！’，又或者是‘听同事说一家店好吃，晚上去不？’‘几点’‘我下班就去’，再过几个系统时又会多出来两条‘下班没’‘等我能溜出来’的消息。
最后甚至进化到了在某个专属的时间段，只要有一个人发了个表情包，另一方回个表情包就足以交流的程度……
本来两人的交流方式可能会越来越简洁的，也不知是谁某天好像转发图包发错了地方，阴差阳错下导致两个人聊天框的大部分区域变成了资源交换的交易现场！
青雀：「老陈我给你瞅瞅我住太卜府那几天收藏的宝贝，免得你说我吃独食」
青雀：「‘图片’‘图片’‘图片’……」
她一连发了几百张抓拍的日常照，就连陈麟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夸青雀是个抓拍高手。
就在陈麟专心致志跟青雀两个人疯狂点评交流的时候，身旁却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这种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照片很值得研究吗？”
“哦豁……”听到声音的瞬间，陈麟下意识在心头默然心想。
不过很快，陈麟就反应过来他并没有被符玄抓包，在抬头看清那张好奇而疑惑的面容后，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嘘——”
陈麟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蹲在他身旁，披着件浅色防晒外套的阮梅歪了歪头，表情有些不明所以，微微张嘴、
“陈……”
“我知道你很疑惑。”
陈麟打断了阮梅的话，拉着她的手臂坐下后，凑过去小声解释道：“阮梅，我来告诉你，这种最不经意，最自然的瞬间是所有艺术领域的顶峰，且是无复刻性，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么说你应该懂吧？”
“不懂。”阮梅摇摇头，直言不讳道。
正如她来这里的原因，并不是说阮梅在实验室里呆腻了也想到海滩度假，而是‘朋友’发出邀请，她寻思自己最近不会被允许工作，所以才答应了下来。
换个角度去讲，哪怕佩拉邀请阮梅去玩的地方不是这里，阮梅照样也会答应是一个道理！
要不是陈麟出发前费尽心思让她把写论文的终端放在克里珀宫的话，现在阮梅估计会坐在某个阴凉的角落一边查阅资料，一边撰写论文休闲娱乐呢……
看着那张单纯到了极点的脸，陈麟心想：
“估计她很难感受到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包括侍卫团的侍卫在内，阮梅怕是很难理解为什么她们一个个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吧……”
阮梅与寻常人在这方面的差异，其实陈麟在与她认识之初那会儿就已经发现了，甚至还找机会跟阮梅本人聊过。
那会儿，阮梅承认说是自己有某种目前无法治愈的疾病，导致她的情绪一直以来都相当钝化，对于大多数娱乐性活动来说，敏感度都处在一种相对‘麻木’的区间……
陈麟相信阮梅肯定研究过她自己，可具体情况她并没有想说的意思，而陈麟又向来不会逼问非敌人的秘密，因此相关信息也就被迫走到了尽头。
‘在秩序与混沌的交界处，生命的定义永远是一场未完成的实验，而我……也只有我能去寻找完成它的道路。’
谈完合作事宜，阮梅在离开雅利洛前便是留下了这么没头没尾的话。
或许是某种拒绝？反正当时的陈麟压根儿就没怎么在意，他当时忙着去看黑塔整理的，关于阮梅的个人事迹信息去了。
之后两人合作逐渐加深，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关系也由最初的利益合作者升格到了‘较为好奇的人’，最后才到目前这种类似于朋友的级别……
如果黑塔可以算作是她朋友的话。
“陈，你能解释得再详细一些吗？”
试操着转移阮梅注意力的陈麟按照老法子行动，以他对阮梅的了解，只要是阮梅没兴趣的东西，只需要简简单单一个打岔，她就会彻底忘掉。
就在他觉得即将打岔成功之际，忽然听到阮梅这么问了一句。
“啊？”
陈麟见鬼似的扭头看去，发现身旁少女的目光满是对新奇事物的求知欲，这画面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不是……
以往你不都随便‘哦’两声，我再找个话题你就不问了吗？咋今天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陈麟愣神之时，一旁的阮梅沉吟几秒，轻声自语：“听闻符玄太卜涉猎广泛，又是诸多照片中的主角，问问她或许是个不错的办……”
不能再等了。
趁着阮梅还没嘀咕完，鸡皮疙瘩起了一背的陈麟突然正经严肃地挪动位置，来到她面前坐下。
“这是个很复杂的学术问题……阮梅，我问你，如果非要总结的话，你真正要研究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生命的本质。”
没有半分犹豫或是停顿，阮梅轻声吐出了她的研究内核。
这点毫无疑问是所有人都能肯定的答案，毕竟在过去与智识星神对视时，她就问过博识尊‘什么是生命的本质’……
最终得到的答案至今都只有阮梅一人知晓，不过在那之后，阮梅的生命科学实验就从对基因的极端偏执，走到了之前这般模糊中似乎有些宽泛的方向。
几年前，她就以造物主自居，却因无法掌控实验结果而时常陷入自我怀疑的存在主义危机，对终极真理的追求，却在触及法则时暴露出自身科学框架的局限性。
要不然破界之剑的工作又怎么引得她立刻着手封存所有未完成的实验，加入到对法则的科学突破中来？
所以阮梅的回答很符合陈麟对她的刻板印象，就是后半句补充的话稍微有点超出陈麟的预料。
“以我目前的认识，我会认为：在生命的法则之中，受到束缚而寻求突破的我可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迷雾中心的开拓行为创造记忆，记忆滋生仇恨、破坏、贪婪、思考……亦或是向往着受限认知之下的最佳和谐区间？”
“陈，我听你说过的，且我们现在也正在做的。”
“在无意义的宇宙中创造意义，生命正是在以动摇客观，践行这个过程的必要因素之一。”
“而陈，你就是我观察，验证这个结论的唯一实验体。”
“其他人，是我观察，验证的次级实验体。”
如果说陈麟最初只是想忽悠阮梅把这事儿忘掉，省得到时候被符玄知道了他和青雀会被秋后算账的话，那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符玄狠狠收拾了，因为脑子里全是‘我是谁’‘我在哪’‘这特么还是阮·梅么’的现实三问！
听着阮梅毫不避讳地将心里的目的直接说出来，陈麟感觉她依旧是阮梅，不过是那种走出了曾经的死胡同，对研究有了盼头的阮梅。
来来回回斟酌了几次，陈麟叹道：“说实话你有点让我意外，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需要意外，你真和以前一样的话，可搞不出来思维之湖模型……”
“认知法则束缚下，尝试突破框架的人就是那样，无法避免。”
“所以是为啥想通的？”
“项目刚开始的时候，我试着用你留在里面的那块复制的同步芯片同步过我和一个观测位面的认知视野，虽然很短暂，仅有42μs，但好在没死，感觉还不错。”阮梅看着缓声道。
什么叫用最柔和的语气道出最疯癫的事实？陈麟眼下就有个例子。
也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只见阮梅自顾自地起身，看样子是打算去其他地方。
而在她走之前又忽地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险些忘了……陈，符玄太卜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她说‘劳烦阮·梅姑娘顺带告诉夫君和青雀那厮，日中则昃，月盈则食……’。”
陈麟：“……”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
这是威胁！完全不加掩饰的威胁啊！！
第七百三十二章 血肉屠夫
于沙滩不算很远的外圈，这里遍布着十余座占地巨大的扁平状建筑，其名为室内泳场。
人的经历和肉体差异，注定了每个人的喜好不会完全一样，更别说放眼寰宇，光是‘人’的种类就能有好多种，而有人喜欢最天然的环境，有人则更喜欢人造的室内环境。
室内沙滩泳场便是基于这一理念诞生的产物之一，也是众多游泳爱好者的最佳技能施展地！
或许是出于对众多微生物的抗拒，亦或是嫌弃来回洗净身体太过麻烦，总之这些室内泳场在多数时候都人满为患。
在遍地侍卫团成员的泳场之中，陈麟一边推着坐在泳圈上开开心心喝饮料的娇小少女，一边看向另一个在人造沙滩位置上，不断用灵能攥起沙土打闹的‘柔弱女仆’们。
这些打闹用的沙球换个方式砸在敌人身上，怕不是会东一筷西一筷吧？
“老陈，我有点懂你管一大群刁民时的苦恼了，有时候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去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争斗出来……喝不完了，你喝，别浪费。”
陈麟接过青雀递来的小半杯饮料，一口干掉后随手抛出，便被个瞬息张开的裂缝吸入，又从远处的垃圾桶顶部张开，精准地落入其中。
他表情略带调侃地瞅了眼青雀，轻笑着说道：“野望大大的青雀怎么才管事儿没几天就泄气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不是泄气，只是想不明白而已，我都怀疑那些个聚在一起的刁民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要不是程序不合法，我都有点想全送到基因诊所看看了！”
“所以那边到底是出了啥事儿？”
将挣扎着从泳圈上爬下来的青雀叉住胳肢窝抱下来，她因为碰不到池底而不断踢动双腿保持浮力，最后干脆趴到好兄弟的背上。
“全是闹心事儿，否则也不至于我拿虎符调兵去处理了……”
青雀叹了口气，将殖民星出现的问题娓娓道来，“制度上我不都抄你的‘星系管理理论’，结合着咱仙舟自己的情况改着定下的嘛。”
“对。”
“地方次级行政权我下放到当地的殖民政府，依靠着对他们评级达到一定程度的事务处理情况监控，以保证不会过度增加典属司的行政负担……谁知道有颗瘤子特殊到越过了我定的评级机制，竟然悄悄摸摸地长大了！”
随着长在陈麟背上的小小只青雀的讲述，具体情况也被陈麟逐渐了解。
不同于雅利洛对殖民地近乎可以一步到位的极端掌控力，以及那堪称诡异的凝聚当地人心的本事，罗浮在这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
因此经过青雀和其他典属司高层的研究讨论，决定废掉符玄组司期间一味照搬雅利洛殖民制度的方案，结合起罗浮本身的文化和历史特性，创造性地开发出了一种连陈麟看了都觉得可以打90分的流程来。
而就是青雀这套流程在正式运行了一段时日后，立马把符玄在位期间没被注意到的黑点和五点吸引了出来……
毕竟青雀砍了部分没必要的殖民援助经费，打算以10年为一个计划期，尽可能打造出在某些工业链方面能自给自足的殖民星，也就是所谓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首个爆发出来的瘤子就是当地殖民星中的‘人权觉醒’，如果真的是为人权而推进当地政治生态的话，青雀不仅不会反对，甚至还会大力支持，然而他们那是呼吁人权？那是特么的呼吁特权！
又是煽动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加入，又是蛊惑那些三观都没稳固的青少年停学游行。
刚开始青雀还在思考是哪个地方没照顾到这些当地人，可随着报告一份又一份地递上来，青雀就有了个不太好的想法，于是拿着资料去找景元询问，景元的回答验证了她的思路的确没错，因为这伙人是想靠着‘弱势人权’来捞钱和捞政治资本！
若典属司不理睬甚至妥协的话，罗浮对于该殖民地的掌控力会越来越弱，直至收获一个名义上的殖民地……
身高不济，能耐和魄力却是顶天的。
这句当年青雀用来评价符玄的话，其实用在她身上也不会有半点违和感。
要知道典属司是罗浮七司部之中最特殊的部门，因为典属司实际上拥有神策府划拨过来的司部云骑军，也就是典属司自己的军队！
其军队战力和经费占比通常不能超过神策府常备军战力和军费的20%，但用来敲打殖民地绝对绰绰有余。
用其他视角去看的话，典属司从成立之初就被景元授予了‘开府治事之权’，也正因如此，当初青雀从使馆平级调往典属司的时候，他才会疯狂祝贺青雀终于迎来了她可以大展身手的机会。
陈麟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青雀不是喜欢摸鱼，她摸鱼的表象不过是对自我心性的锻炼，以及韬光养晦的蓄势罢了。
天天摸鱼的人突然立下不世之功所带来的反差政治资本，远比一个本就表现优秀之人带给上层领导的冲击要大得多！
也算是给予了顶头上司培养自己‘成材’的成就感机会，这可不是啥一般人能玩得转的操作……
因此，魄力不比符玄差的青雀当即调用兵卒，以迅雷之势直接下场将事态彻底平息。
地衡司的治安力量可不比军队，治安力量需要繁琐的程序才能行动，而军队却不需要那么麻烦，属于是争速之际的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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