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雨诗韵
“乐，能从你嘴里听到别人极端也是难得。”
阮梅面无表情：“陈，所有人都可以笑话我，但你不能，我这百来年灭绝的族群都没你半年灭绝的多。”
陈麟：“……他们自己不想活的，正好我也不喜欢那些族群。”
“是吗？”
“呃，你就当是吧……”
“我问的是后半句。”
“大概？”
阮梅一直在忙活，她要做的点心不算多，却每一样都很复杂。
期间，她也在认真地教陈麟怎么做，没有半点逾越之举。
怀着疑似莫名而来，这些年都不曾有过的微妙心绪，陈麟终于等到黑塔和螺丝咕姆的回归。
螺丝咕姆是最先来的，他的情商一如既往的高，对这里的环境赞不绝口的同时，也在间接地夸赞阮梅的审美和品位，顺带着吹嘘了一下陈麟派过去的‘小助手’帮了大忙。
之后也没聊太多东西，毕竟黑塔还没赶到，便独自在附近闲逛，逗一逗阮梅培育出来的各种小动物，以及扫描和记录那些不在他资料库中的新物种。
优雅且绅士，就是身上经常嗡嗡响，这点不太被那些小动物喜欢。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系统时，这个天才团伙……团队成员的最后一位终于也是赶到了这里。
还没从自己的小飞毯上下来，黑塔就听见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你穿睡衣出门啊？”
笑吟吟的黑塔立马眉筋轻跳，表情瞬间崩坏，跟应激似的回怼过去：“你才穿睡衣，陈麟，你全家都穿睡衣！这是我前天新做的裙子，这设计能让我在家里呆的舒服，还能去实验室不用换装备！！”
“可看着就是睡衣啊。”
“哪里像睡衣？你看这里，你再看看这个地方还能完美嵌入实验时候需要的隔离护盾发射器……”
“但也改变不了模样像睡衣啊……”
“陈麟你特么……”
螺丝咕姆品着茶，望向入口处想跑路又跑不掉，被黑塔拉着一顿逼逼的陈麟，转头看向抱着一只猫猫糕的阮梅：
“陈麟先生和黑塔女士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过那一身衣物的设计……真的很像睡衣么？”
“稍微有一点吧。”
“黑塔女士更适合穿戴较为正式的装束，而且我也不擅长设计休闲类服饰。”
阮梅有些吃惊。
“你做的？”
“黑塔女士提出的要求，我尽可能规避了其中的冲突点，但不能否认的是，我搞砸了这套设计。”螺丝咕姆说着叹了口气。
“堂堂螺丝星的君王，正常情况下你应该不会答应她这么荒唐的要求吧？”
“我尝试向黑塔女士声明过，我并不了解陈麟先生的审美习惯，但她送给了我一份代码作为答谢，即便那份代码残缺，却依旧掩盖不住它的优雅，我为我的心动感到羞耻。”
“……”
阮梅默默地咬了一口点心，看向吵吵闹闹，最后被陈麟拖着走过来的黑塔，淡淡地笑了一下：“先坐下吧，陈在刚才和我打听了很多你去翁法罗斯的事情，他很感兴趣，黑塔。”
第八百零九章 永恒的融合与演变
白玉案前，黑塔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拿起蓝色的瓷壶倒了杯茶，茶盏在掌间微微摇晃，待稍有冷却后放到嘴边啜饮，令那樱色的唇瓣更加水润光滑。
她抬眼看着身侧像仓鼠一样疯狂吃糕点的陈麟，耸了耸肩，淡淡开口：“如果是只有星穹列车的人在那里，保不准真会出点什么事，但你的人去帮忙了，自然没什么好担忧的……呵呵，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台机器，搞算力或许没什么人比得过，但谁闲的没事儿去跟一台完好的帝皇权杖比这东西？
“知识再怎么有用，那也需要实物的承载，与权杖展开知识的较量，远没有打碎知识来的简单。
“弃易求难？其实不用我说，你手下能干出这种蠢事的家伙，要么被你清算干净，要么连在你手下混吃等死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吧。”
一边说着，黑塔一边乐呵呵地给阮梅投喂了块米糕，顺便自己也拿了份小口品尝：“我和螺丝商量的是放列车的人和你派过去的人在那里玩玩，螺丝闲来无事可以盯着点，防止意外发生。反正外面到处都是军事管制，你把该开拓的区域都开拓了，星穹列车即便出来也去不了什么地方，还不如让你的朋友们在里面玩一会儿呢。”
她是个学者没错，但不代表黑塔没有任何政治敏感性，相反，任何东西只要她想培养到自己身上，那都是so easy的难度。
跟星穹列车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年了，黑塔很清楚列车是闲不住的，沉寂对于开拓而言是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
这外面可太乱了，陈麟的仇家那真是十位数都数不过来，这些人报复陈麟可能会觉得难度比较大，但报复陈麟待过的星穹列车可就简单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派去的灵能军团除了保护列车的人以外，更深的打算还是让列车在翁法罗斯多开拓一会儿，别出来以后乱跑被自己的仇家给盯上。
随着破界观测的技术越来越成熟，任何深度接触破界之剑项目的科学官都知道外面有更大，更多未知的世界在等着所有人，届时的条件会更适合星穹列车出门探险开拓。
别说是列车了，单以黑塔对陈麟尿性的了解，这家伙多半会把军国战车的马力加大，直接将势力的触须疯狂往外延伸。
甚至不排除列车前脚在一些星球的神秘区域探索，后脚出来就发现外面的政权已经没了，当地正在建立新的帝国恒星管理政府，一批又一批的帝国人正不断踏上这片土地建设发展的情况发生……
陈麟一脸惊讶，鼓掌道：“厉害啊，这事儿我可从来没跟人说过的。”
“我和螺丝又不瞎。”黑塔听到夸赞嘴角微翘，笑容若隐若现，“灵能军团什么水平我们能不知道？随便问问就知道他们在那里经常出工不出力，有时候甚至还帮倒忙，不就是纯纯想把你的列车朋友们硬控在那里别乱跑么？”
陈麟叹了口气：“我承认这法子确实有点阴暗，不过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这外面短时间内可不太平……即便乱跑遇到危险我也有把握救列车于水火，但终究不放心。”
黑塔忽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食指抵住嘴唇：“哎呀，救人于水火这件事我认可，但他们为什么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呢？不太平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好难猜啊。”
“黑塔……”
“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就单纯想骂你了，你妈的别净说大实话了成不成？没大局观的东西！”
“大局观？呵！呃……”
黑塔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没法反驳陈麟的话，公司虽然有他在其中搞事，但彻底分裂这事儿跟他真没太深的关系，属于是公司自己给机会了，要不然他怕是还得闷头弄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会伸手去把公司从星海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
那个时候雅利洛肯定做了很多事情，公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完全将防备对手的事项提上日程，以至于陈麟抓住机会突然暴起，伸手摘下果子。
机会给了都抓不住，那才是真的蠢。
所以一时间黑塔被陈麟怼的回不了半句嘴，像极了当初陈麟给她上《灵能理论》网课的时候。
这个时候，看戏看得差不多的阮梅凑了过来，将手里剩的半块点心塞进陈麟嘴里，接过话柄的同时递出台阶：“好了，陈，认知适应锚点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个啊……找到头绪了，不同法则对信息的干扰深度有所不同，目前完全依赖不了设备本身。”
吃下点心后，陈麟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情况综合起来，总结给了几人听。
花火那边找到的不可认知信息片段，银狼在进行星域网络安全维护时发现的数据核心异常，以及特勤局到周边展开的调查等。
以存护之墙为中心，双边展开交流还处于两眼一抹黑的阶段，光是交流本身既费时又费力的，实在追求不了什么效率不效率的问题。
说来也是难蚌，破界探孔陆陆续续打了那么多，好像就没一个能打在存护之墙外面，而这片宇宙的普遍物理法则就已经让所有人永远抵达不了存护之墙的膨胀边界。
当年公司耗费了两百多颗星球的资源尝试靠近‘筑墙点’，最后也只是总结出过于靠近膨胀区，就会因未知原因被强制转移到星系中央点的规律，而后该项目被无限期存档，对于墙外的信息探索就此止步。
没办法的事情，公司都顶不住这种程度的烧钱项目，还能指望那些已经被公司吸血吸成半残废的文明去搞？
连自己文明未来的生存问题都没法彻底解决，注定这类项目是没有谁愿意，以及有能力投资的！
陈麟自己在翻公司存档的绝密资料时都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给吓了一跳，他这几年来的资源全部加起来，连公司在这个项目上花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整个人除了起一身鸡皮疙瘩外，还多多少少有点无语。
这么有钱了咋连军队都弄成商业化佣兵城邦啊？知不知道军队经商对其本身的战斗力就是一种强腐蚀？
当然，公司对多数文明都能做到彻彻底底的军事技术碾压，即便佣兵军队腐败成了这样，其依旧能在陈麟来之前稳坐战力第一的宝座，连武德充沛的仙舟都不敢直接撕破脸皮。
要不然仙舟跟公司打起来肯定能打不少胜仗，但问题是人家人力资源多，各类重要自然资源储量也多，仙舟肯定是耗不过的。
总而言之，他将情况以最精简明了的方式铺到几人面前，顺便还说了下他在其中的部分考量和打算。
“谨慎接触是最合适的选择，这点毋庸置疑。”
螺丝咕姆沉吟片刻，道：“我们必须慎重对待未知势力与个体，从片段信息中深入了解最为妥当。提议：保持接触，螺丝星会为该项目提供任何应有的技术和算力支持。另外，法则压力项目已接近尾声，可作出目前而言正确的推断：法则交界处的爆炸无法避免，至少接壤的边境星系会因此化为虚无，应立即开展法则压力庇护手段的项目探寻。”
“目前的接触还在可控范围，如有意外或是突破性进展，我会在共同体会议中进行接触工作汇报。”陈麟说着，问起了螺丝咕姆刚才话里的一个让他感兴趣的问题，“交界处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当量恁大啊？”
“黑塔女士前些日子在我的请求下与我开展了开实验项目，探孔的实体接触在击穿‘观测透镜’的时候，不同探孔世界的法则会因法则潮汐原理实现零接触，期间会引发剧烈的空间爆炸，甚至生成类虫洞的特殊物理结构，这对于一处星系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
陈麟摸了摸下巴：“哦？”
他确实记得星海环境观察研究院前阵子给他递了一份星系引力的变化观测表，在距离雅利洛边境较远的一个星系内，那里的引力在短时间内爆发了紊乱流，推测有至少4颗中等大小的行星被摧毁。
看样子极有可能是螺丝咕姆和黑塔的实验搞出来的星体大爆炸。
问了一句后，陈麟果然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螺丝估计继续说：“少量的冲突法则在直接接触后反应剧烈，根据观察，在爆炸结束后，双边法则会彼此缠绕，朝着另一个更为适中的方向融合演变……”
“而且十分柔软，但性质极其不稳定。”黑塔这个时候补充了一句。
她伸手凭空掏出她的法杖，对着陈麟面前轻轻一点，一套折叠得七歪八扭的连体裙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陈麟笑道：“送我的？”
阮梅忽然抬头：“嗯？”
“去你的！！”黑塔用杖尖戳了他一下，挑起长裙道：“看到没，这里的袖子坏了。”
陈麟对着线头松松垮垮的袖子仔细看了几眼，吐槽道：“我很想嘲笑你这衣服做工差的，但上面那股子乱搅的残留法则告诉我这并非是做工的问题……”
黑塔默默地将衣服收了起来：“当时螺丝拉了我一把，要不然变成这样子的可能就是我身体的某个部件了，虽然死不掉，但想想就很疼。”
“确实，原因呢？”
“估计是我附近的部分物理法则搅合起来了，当时的情况我来不及细致观察。”黑塔眼睛一闭，脑袋一仰，又开始装逼，“不过嘛，天才就是天才，那短暂的一瞬我依旧发现了不少东西，总结下来就四个字——演变、同化。”
这意思就很明确了，同种但又冲突的法则会引发爆炸，而爆炸的过程就是法则不断融合演变的过程，期间这些演变领域非常危险，哪怕是黑塔这种傍身手段奇多的智识令使也险些受重伤，所以最好是远离法则交汇爆炸的地方。
“演变的道理我懂，那同化呢？”
“叫姐姐。”
“姐姐！”
“嚯哟真乖。”
黑塔昂首挺胸，看起来心情不错，最起码今年不会被剃光头了，要不然今年都过半了，两个人的斗争胜负还是24:0，万一挂个零蛋，她真的会很没面子。
“由于实验用的探孔螺丝担心出问题，深度只达到7级，所以反应也不是特别剧烈，而且法则隔离设备在爆炸中被炸掉了，导致这里的法则参与了进去，并迅速占据优势结束了潮汐反应。”
说话的时候，黑塔指着脚底，她说的后续参与了反应的法则就是现世的法则，体量差距过大，以及爆炸程度的误判，使得实验没能完整地进行下去，得到的信息相当有限。
“可就是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部分融合程度不错的法则流在向其他没有受到影响的方向流动，同化了一小片区域后才被重新压灭。”
黑塔收起法杖，甩了甩刚才因为装逼，拿的姿势不对，导致有些酸疼的手指。
“今天就不占你便宜了，再告诉你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V710元素试样在100纳度的情况下运动粘度为71.48mm……其他一切均以贝洛伯格的常规数据带入，其粘度指数为多少？”
陈麟即答：“92.3。”
“来看这个。”黑塔在终端里调出来一部分数据，滑向身旁之人。
陈麟叼着块酥蛋饼，望着里头的数字和字母，眉头抖了一下，注意到这点的黑塔更加乐呵。
“你这公式不对吧……诶，好像是对的……嘶，不对吗？对吧？卧槽！”
将公式中的细节倒推了一遍后，陈麟嘴里的酥蛋饼差点掉到地上，因为他推出来了一部分固定常数发生了小数点后十几位的变化。
有之前范围性修改法则的经验在，他看到这种情况时，随便想想就明白肯定是某些法则被改过，只是改动的幅度不大，因此才没像当初他在破界之剑内尝试修改圆周率时那么明显，破坏力那么大。
陈麟转过头，黑塔也转过来看他，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永久了？”陈麟问。
黑塔摇头：“并非，它正在逐渐被修改回去，毕竟体量摆在那里，影响范围也就那么一点点，但是个很不错的发现，不是么？”
第八百一十章 《梅姨阁诗人》
项目方面蒸蒸日上，破界进程也有了不小的收获。
天才们的茶会主打一个娱乐休闲，正事儿不过是顺带敲定下来的小事务罢了。
在螺丝咕姆的提议下，物理材料研究方向未来转变为对法则压力的对抗，阮梅则朝着生物体基因在法则冲击适应性的位置开启项目，黑塔的话由于涉及面最广，她就在陈麟的建议下，另外两人的双手赞成下变成了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正是因为这个决定，陈麟的脑门上多了串良久未消的牙印。
身为沉鱼落雁、举世无双的黑塔女士，她狠起来是真的会不顾形象地咬人……
最终在一片友好和谐的交流中，黑塔争取到了各项环境模拟项目的负责人位置。
白色的手绢擦拭唇边，一盏清茶口齿留香，黑塔在四人各自闲聊的间隙中，用手肘轻轻戳了下陈麟的侧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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