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碧蓝档案 第105章

　　因小狐狸的直言不讳，稍微哽咽了下，我接着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唔……”泉奈气势一弱，支吾道，“因、因为您这不是走得动吗……居然还骗泉奈说是骨折了……”

　　“可是，我也没说自己一定骨折了啊？”我疑惑道，“我只是当时说觉得很疼、可能是骨折了而已。”

　　泉奈眨了眨纯真的大眼睛，呆萌地歪着脑袋，以不确定的语气说：“诶……好像……是这样没错？”

　　“况且，无论伤势严重与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你，伤到只是无辜路过的我，难道不是不争的事实吗？”

　　面对我的质问，泉奈哑口无言，羞红了脸。从她单纯的反应来看，实在不像三森所说的那样，是什么意欲破坏祭典的不良学生。

　　但事情也不尽然。

　　或许，是在祭典背后存在什么隐情；或许，是泉奈本质并没有目前表现出的这么乖巧；又或许，是她被什么人给蒙骗了。

　　在其中，目前可能性最高的，我认为是第三种。

　　就我先前对修行部的了解，以椿、枫、三森这三人的行事风格，被视作怪人很正常，但再怎么，也不至于被称为坏蛋。

　　我有预感，这份误解背后隐藏的缘由，多半与百夜堂的委托存在关联。

　　为了探明真相，我想，我应该尝试获取泉奈的信任。

　　如果能顺带着直接将她攻略下来，就更好不过了。

　　我于是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泉奈愣了下，迟疑道：“唔……逛祭典算吗……？”

　　还想着去逛樱花祭，身上的嫌疑更轻了，甚至于，她说不定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清楚。

　　“那正好。”我仰起脸，颐指气使般，“作为赔罪，就由你负责，带我在周围有趣的地方逛逛吧。”

　　“啊？”泉奈小心翼翼地提出疑惑，“可是您不是有要紧事要办吗？”

　　“本来是有的。”

　　我斜乜着泉奈，冷声道：“现在再赶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啊这……对不起……都是泉奈的错……”

　　泉奈低垂下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令我不免感到有些愧疚。

　　且不提我是在撒谎，实际上根本没和百夜堂的人定好具体见面时间。

　　就算真错过了一般程度重要的事情，在见到小狐狸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后，怒火也该为之熄灭了。

　　毕竟，只不过是意外罢了。

　　我冷哼一声：“用不着道歉。与其为已经无法挽回的错误懊悔，思考如何弥补才是现在真正该做的事情。既然自称为忍者，那便展现出忍者应有的风采，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让我在庆典中尽兴吧。”

　　说罢，我没有关注泉奈有何反应，转身便走。

　　但我是知晓的。

　　我所展露的作风，言语里流露的态度，对于一名在这忍者仅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的世界，却梦想着成为基沃托斯第一忍者的少女，有着怎样的杀伤力。

　　在我身后，泉奈呆在原地，双眼骤然迸发出兴奋的神采，而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快步追了上来：

　　“我明白了！泉奈一定会努力不让您失望的！忍忍~”

　　如我所料，泉奈这显得不切实际的梦想，确实也缺乏来自他人的认可。

　　这一点是我从之前，她向夏莱发来希望协助忍者修行的委托，但却在我刚想深入询问就莫名取消委托的事中，做出的推测。

　　所以，接下来，我将给泉奈以她所需要的认可——

　　“请看那边！在路边摊卖的，是百鬼夜行的特产，狐狸仙贝！”

　　泉奈拉着我的衣袖，兴致勃勃地指向街边数个正有猫猫狗狗的摊主们叫卖着的摊贩，依次为我做着介绍：

　　“啊，那边的是一提到樱花祭就绝对不能错过的狸印的大阪烧哟！还有用樱花花瓣做的樱花大福，也很好吃哟！这些都是樱花祭的特产！”

　　“嚯……”

　　我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眯起双眼：“不错，算是事先收集了不少关于补给的情报么。呵呵，倒是有点忍者的样子。”

　　故作深沉的话语，令我自己感到些许不适，但却正好戳中泉奈的好球区。

　　“居、居然还能从这种角度出发吗！我之前都没有想到！”泉奈激动起来，又压抑着雀跃的心情，略微不好意思道，“可是，泉奈只是参加了很多次樱花祭，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这些，并没有刻意去收集什么情报……”

　　我诧异地看了泉奈一眼：“也就是说，你实际单凭本能，就可以像忍者那样敏锐地观察周围并记录？”

　　“啊？”泉奈睁大眼睛，懵然道，“是这样吗？”

　　“……谁知道呢，或许是吧。”

　　我模棱两可地说着，泉奈却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不禁窃喜起来。

　　窃喜到了眯起眼睛露出傻乎乎的微笑，边哼着歌边连蹦带跳，狐耳狐尾都止不住地来回摆动的程度。

　　好糊弄到我都感到担忧了。

　　没办法，为了让泉奈不受坏人欺骗，只能由我来骗她了。

　　只要能保护好我的学生，即便是牺牲我的清誉，我也在所不惜呀！

　　我这样想着，顺便花钱在路边摊买了些泉奈推荐的小吃，和她边走边吃着，感觉味道确实挺不错。

　　泉奈啊呜一口，往嘴里塞了个樱花大福，露出享用美食时纯粹的欣喜表情。刚嚼了一半，泉奈忽然想起什么般，急忙加快咀嚼速度将大福吞下：

　　“对了，机会难得，说到百夜之春的樱花祭的话，不去那里看看可不行！这边，请跟我往这边走！”

　　没想好这里该怎么扯上忍者硬夸泉奈的我，只得不说话装高冷地点了点头，接着在泉奈的带领下，抵达一座地势较高的展望台。

　　冣在这里，能清晰地将城镇的景象收入眼底。而在远景中最为人瞩目的，当属那棵如山峰般高耸入云，足以遮天蔽日的樱花树。

　　我所知道的是，它被百鬼夜行当地人称作“神木”。

　　尽管之前对于其体型就有了一定的认识，但直至现在，站在视野开阔的高处，我才真正有了较为清晰的概念。

　　“居然能有这么大啊……”

　　听到我情不自禁的感慨，泉奈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诶嘿嘿，对吧？现在这个时节，正是它盛开得最美丽的时候！它是我们百鬼夜行的骄傲哦！”

　　我忽然想，最初的樱花祭，大概就是为神木而举行的祭典吧。

　　“泉奈我，最喜欢能同时看到神木和百鬼夜行街道的这个地方了！”

　　小狐狸望着远方，出神道：“每次到这里，泉奈都能提起为梦想继续努力的干劲。”

　　“梦想，吗？”

　　“没错！泉奈有一个梦想！”

　　少女微笑着说道：“泉奈的梦想就是，成为基沃托斯的第一忍者！今天也在努力，为此以后的每一天都是……！”

　　“原来如此，真是个……”

　　我冷笑着，淡然却残忍地给出评价：“可笑至极的梦想呢。”

　　“……诶？”

　　泉奈茫然无措地看着我，随后，终于反应过来般，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勉强地对我赔笑道：

　　“啊……嗯……是、是这样呢……对不起，我知道现在已经……已经没有人有这样的梦想了……但……但是……”

　　“既然知道，那还不赶紧放弃么？”

　　泪水在泉奈的眼眶里打转，少女低下头，握紧双拳，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

　　而我却没有怜香惜玉，而是继续冷嘲热讽着伤心的她：

　　“看来你似乎还沉浸在梦里呢。那么，我就直说吧，你的这个梦想……该换个更贴切的词汇，你的幻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我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泉奈的头发，语气亦然，但话语却显得无比森冷：“我劝你，早点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回归现实吧。”

　　……我应该没说得太过吧？

　　扮演着恶役的我，在心里犯着嘀咕。

　　设身处地想，如果换作是我，被刚认识的陌生人说了这样的话，倒也不至于意志消沉或是怎么，只会感到愤怒，甚至更被激起反抗心，同时在心底保持着基本的冷静理智。

　　但泉奈会有我想象的那样坚强吗？

　　我不禁有些后悔起自己话说得太重，虽说也不是没有备选的方案。

　　无论怎样，等事情全部结束后，得好好和泉奈道个歉了呢。

　　正当我这样想着时，泉奈终于有了反应。

　　啪地一声脆响，那是泉奈狠狠地拍开了我在她脑袋上的手，并没有触发什亭之匣的防御，打得我小臂生疼。

　　“别自以为很了解泉奈似的！你懂什么啊！”

　　泉奈流着眼泪，愤恨地盯着我：“泉奈感觉的果然没错！你这个恶毒的坏大人！不论你怎么说，泉奈我都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梦想——”

　　话说到最后，已经近乎嘶吼。

　　我抱着双臂，端详着泉奈，淡声道：“哦？是这样吗？”

　　“啊，就是这样！”泉奈喘着粗气，用手指指着我的鼻子，“你就给我看好吧！总有一天，泉奈会成为出色的忍者，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的！”

　　动作很是失礼，但话说得还是好有礼貌，尽管没再用敬语了。

　　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呢。

　　我看着泉奈，轻笑了起来。

　　误以为这是在嘲笑她的狐耳少女，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又不争气地大颗大颗地流下，吸了吸鼻子，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边擦眼泪边转过身，眼看就要离开。

　　然而，我的声音却又在她身后响起：

　　“怎么？要逃走了么？”

　　泉奈止住脚步，冷声道：“你还想做什么，难道说，是还想继续嘲笑泉奈的梦想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回来，快步走到我面前，与我四目相对，那双刚哭过而略微发红的双眼中，却蕴含着坚毅无比的神采：

　　“那么，就请你听好了！无论遭遇怎样的挫折，无论被嘲笑多少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的！”

　　“……这就是你的觉悟吗？”

　　“没错。所以，请不要再继续纠缠我了不放。”泉奈退后半步，“否则，泉奈真的会把你揍一顿的。就此别过吧。”

　　“呵呵……”

　　我摇了摇头，对着警惕地握住枪的泉奈，轻轻鼓掌：

　　“你，合格了。”

　　“诶……？”泉奈微微一怔，迟疑道，“合格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第一时间理会泉奈的问题，而是望向了神木所在的方向，低声感慨：

　　“樱花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即便忍者已经成为传说，自灰烬之下，依然能够萌发新芽么。”

　　“那个……你在说什么？请正面回答泉奈的问题！”

　　“哎呀哎呀，该怎么说呢。首先，请收下我的歉意吧，为我刚才的冒犯。”

　　我对着发懵的泉奈，微微鞠了一躬，歉疚道：“但为了测试你是否真的拥有成为忍者的梦想，是否真的拥有践行忍道的决意，而非只是觉得很帅而挂在嘴上说说，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诶、啊、唔……没、没关系……？”

　　她真的好乖啊。

　　“我的精力是有限的，没办法平等地帮助所有人，所以，必须通过这样的方法，挑选出真正有需要的人。”

　　我以手抚膺，真挚地注视着泉奈，诚恳说道：“我已明了你的梦想，我已感受到你的决意，很显然，你就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泉奈看着我，困惑道：“呃……你是……？”

　　“说起来，直至现在，还没有进行正式的自我介绍呢。”

　　我背对着春日的阳光，和煦地微笑，向泉奈伸出了手：

　　“我是夏莱的老师，因为收到了久田泉奈的委托，特意为应援她的梦想而来。”

　　泉奈呆了一下，突然发出很大声的惊呼：

　　“……诶？！老、老师？！”

　　可爱至极的反应。

　　“嗯，泉奈。”我自顾自地握住了整个人陷入震惊的少女的手，并用手帕擦拭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从此往后，就请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