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这般紧要状况居然又收获意想不到战力，我大喜过望，也顾不上与她的仇怨，信口道:
“好好好！我原谅你了！凯伊，今后我连你也一并疼爱呀！”
对此，凯伊终于气恼起来:“果然，还得再杀你一千次，才可能让你这家伙的操作系统恢复正常！”
在说什么蠢话呢。
我满意于她这反应，心安理得地收回方才，半是顺着情绪说出，半是用以恶心她的言语。
宽恕凯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呢。
不过，如果她表现出色的话，就稍微重新审视下，对她的态度好了。
第八十八章敬请见证。
我失算了。
“果然，应该再杀你一百遍。”
凯伊十分不满道:“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在这种地方召唤追随者？”
这意味着，我重新拾起人海战术的期望宣告破产。明明在失乐邦那种地方都可以，怎么到了地下墓穴就不行呢？
“……那是因为那边，那里意外地存在有规模极为庞大的，我可以随意支配的资源，而且地形又足够简单。”
她用冰冷的粉紫色眼瞳看着我，质疑道:“你这家伙，难道是在明知故问吗？还是说，你连这种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了？”
哪里的常识？无名众神的常识吗？
恐怕如今整个基沃托斯，都很难找出第二个如此清楚追随者的生态的存在来了。
总之，多亏未花牺牲自我，吸引走了大部分战力，剩余的路途都可以说是势如破竹。
现属于，原属于阿里乌斯Squad的四名少女，各个都经历了严酷的训练，且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状态完好——被未花险些打成重伤的纱织，又饮下了我的圣血。
至于凯伊，尽管没有召唤追随者，也坚持让我拿着光之剑防身，但同时拥有着远超在场所有人的身体素质，甚至可以和未花一样，徒手掰断两旁的大理石方柱。
故而，即便只用赤手空拳，凯伊也能够凭着这具钢铁之躯，轻易应对复数的普通圣徒会。
但这份难得的顺利通畅之感，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前面吗？”
在击败一只足有两人多高，大体呈人形的异形以后，凯伊忽然止下脚步，神色凝重地询问我们道。
“嗯。”
纱织点头，“这前面，应该就是巴西利卡的至圣所。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不会再继续向前了。”
凯伊顿了下，又解释道:“前方的区域，传来正在举行某种危险的仪式的气息，我和爱丽丝无法贸然接近。作为无名众神的王女，一旦介入目的未知的仪式中，很容易引发无法预料的严重事态。所以，我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还真是个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充满着麻烦的设定啊。
但我大体上，是可以理解的。也就是她只能到这里为止了的意思嘛。
“嗯，我知道了。”
我顿了下，情真意切道，“谢谢你了，凯伊。”
尽管我不会就此真的宽恕她，但我愿意单就沿途的帮助，向她道声谢。
“……你真正应该感谢的，是爱丽丝才对。”
凯伊背过身，语气分外平静，“你要继续望去，对吗？”
“这是当然。”
我即答道。
“哦。”
她的脑袋，上下动了动，自顾自道，“那我就去援助刚才那名，引开了复制品的粉色头发的少女。”
下一刻，她便独自沿着来的路跑去，两手空空。
望着凯伊飞速远去的背影，本想将光之剑交还给她，还打算多问一嘴的我，收回了视线，边和其余的少女向前，边陷入沉思中。
怎么说呢……
从刚才在战斗中的表现就能得知，就已经可以知晓凯伊的实力；
同时，我也该相信以凯伊的阴险狡诈，肯定不会拿爱丽丝的身体，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说实话，事到如今我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和发自真心地想要夺走我性命的家伙并肩作战，实在让人心情有些复杂。
我不由得小声嘀咕道:“可能是我的一些美好的品格，已经高尚到了连视人命如草芥的失控AI，都能够感化的缘故吧。”
“哇，Sensei好厉害！”
阿罗娜赞叹道，随后又兴致勃勃地问，“那十字神名和预言者也一定可以的吧？”
在阿罗娜的认知里，我难道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可以接受的类型吗？
好歹长得得像个美少女吧？
以瞒着其他人，看似自言自语的插科打诨，缓解着愈发紧张的心态。
穿过一层厚重的帘子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间破败不堪的古老教堂——
装饰用的方柱多处断裂破损，两侧大理石制的墙壁上，镶嵌着花样大多如光辉自天空洒落的花窗玻璃，同样东缺一块西缺一块。
而在这间教堂正中央，一名为赤色的荆棘样物什缠绕着，固定于八芒星形的石制高架上的紫发少女。
尽管戴着面具，我一眼就能认出，那便是亚津子本人。
其身后的玻璃上，则是描绘着副足以令人产生生理不适的，怪异图景。
身形纤长到病态的程度，一双巨大的利爪骨节分明，肩胛后生长着一对有如骨翼般的赘余肢体。
与如树干与树根一样延伸的下半身相结合，就好像树的枝干那般。
最惹人在意的，还是这异形的头部。
由十余片嵌有赤瞳黑眼的白色羽翼构成，整齐排列着，就如绽放的花朵。
与之类似的特征，我仅在一人身上见过。
这就是，贝阿特丽丝渴望去成为的姿态吗？
如此丑陋的异形样貌，正与她丑恶的异形心灵相契。
“公主！”
纱织见状，焦急地呼唤着。
然而没有收获回应。仔细观察，亚津子的光环都已经消失不见。
美咲冷静地做出判断:“……好像只是失去了意识。”
“得，得快点把公主……”
日和正慌张地想去往那边，却听那道为我们所憎恶的女声，不出所料地响起。
“等你们很久了，Sensei——我必须去战胜……我即将注定去杀死的敌对者啊。”
“贝阿特丽丝……”
我望向声音的来源。
那红肤白裙，面覆白羽的女子，从暗处走出，脸上挂着趾高气昂，让人忍不住想一拳打在上面的得意笑容:
“但是，已经太晚了。仪式已经在进行了——榨取皇家血脉，命运的穿刺者的神秘，再借助从基沃托斯之外到来的力量……我会将自己升华为更高位的存在。”
她凝视着我:“来吧，Sensei。我无法理解的大人，我的敌对者啊。敬请见证，这仅需微不足道的牺牲，便足以成就，绝不逊色于您的崇高吧！”
第八十九章降下审判。
我仍未知道，自己在数秘术眼中，究竟是怎样的形象。
纵使到了这般境地，早已确认彼此是绝对无法和解的敌人，贝阿特丽丝依旧做着最后的尝试:
“到现在，Sensei您是否愿意理解这份价值呢？如果是拥有着能够审判所有学生，或是拯救她们的绝对力量的您……”
她十数只黑底赤瞳的眼眸，尽数凝视向我:“当然，您似乎对我还存在误解。同为藉着这个世界，追求自己真正期望之物的大人，仅需付出微不足道的必要牺牲，便能达成夙愿——这在您来看，真的是无法接受的吗？”
妄加揣测着我，擅自将我认定为和她是同一种人，多么傲慢的行径啊。
可惜，她想寻求认同，恐怕是找错对象了。
我冷笑道:“你又在说什么疯话？你所为的，不过一己私欲；所牺牲的，却是其他人。你，只是想要将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
贝阿特丽丝坦然承认:“就是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吗？倒不如说，在这方面，您与我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唯一的共通之处，也就只有都是在遵循自己的愿望行动而已——单就这点，我并不认为可耻。
可我绝不会为了自己的渴盼，像她这样，肆无忌惮地去压榨无辜者。
当她问出这种问题，就说明以她浅薄的世界观，决计无法理解我的原则与底线，只会觉得荒谬。
因此，与这种人争辩，向其阐述自己无法被证明的初心，毫无意义，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于是我无视了贝阿特丽丝的提问，接着输出着自身的观点:
“你还有一点，同样是大错特错。”
“……哦？”
她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缓声道:“我无法拯救所有误入歧途，蒙受苦难的学生。也无权去审判一切犯下罪孽与过错之人。就算是亲口许下的承诺，我也不能断言，绝对能够遵循到最后为止。”
真的可以战胜贝阿特丽丝，如阿里乌斯Squad向我乞求的那样，救出亚津子吗？
从答应纱织以后，我心中的忐忑，就未曾有过丝毫消散。
“可也正因为这样……”
我认真道，“为了不在未来的某天，为无法改变的过去而后悔，一旦做出决定，我就会倾尽自己的全部。”
心念一动，日冕状的纯白光环自虚空中浮现，以我生命凝结而成的青辉石不断投入，令其无声地燃烧。
叩动光之剑扳机，开始进行蓄能的我，声调愈发高昂，做着最后的宣告:
“贝阿特丽丝，我将与她们一起，向近在咫尺，罪无可恕的你降下审判——以此奠定，值得拥有第二次机会的她们，得到救赎的道路的基石！”
话说到最末，已是在怒意的加持下，足以震慑宵小之辈的大吼。
下一刻，诸多权能同时运用，只为让贝阿特丽丝的反应能慢上分毫；在蓄能到100％的光弹射出的同时，早已收到我指示的阿里乌斯小队，也全都发动了总攻——
炸弹，导弹，扫射，狙击……各自发挥着最强而有力的攻击。
说了这么多的闲话，正是为了调动足够情绪，以影响对方的判断，以将我的权能发挥到最大的限度。
与这种邪门歪道，自不需要讲究什么道义。或者说，就该趁其不备偷袭，才是真正正义的体现。
火力朝着贝阿特丽丝的所在不断宣泄。即便爆炸与烟雾将她的身形彻底笼罩，也没有停歇。
于光之剑蓄能的同时，我还取出了手枪，进行尝试性的盲射。
然而，诡异的是，从开始到最后，贝阿特丽丝都没有一声痛呼。
直至纱织与梓射空一个弹匣，从尚未消散的烟尘中，才传出贝阿特丽丝冰冷暗含怒意的声音:
“居然在交流的过程中，做出这等无礼的行为，真是粗鄙到惹人生厌。”
果然没那么容易能解决啊。毕竟，光之剑的蓄能那样明显，会预先做好防备也是正常，还以为同时用战吼与威压，能让她露出破绽的。
接着，我听见一道，裂帛之声。
“既然如此，就让我也以相同的方式，回敬一番好了……好好铭刻于双眼中吧——”
下一刻，怪异而巨大的身形，逐渐挺直了佝偻着的仿佛仅有一根脊骨的腰肢，抬起了长到非人程度的脖颈。
烟雾散去，其站立……或者说扎根的地面上，掉落下数片像是被硬生生撑裂的残破白色布料。
于少女们惊愕的注视下，变得与后方窗上彩绘如出一辙模样的贝阿特丽丝，用不同但还能听得出几分人形模样的声线高声道:
“这就是我……成为高位存在后的姿态！我原本的姿态——伟大的大人的姿态！”
随后，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嘶吼，贝阿特丽丝弯曲起脖子，构成了其“脸颊”的羽翼，则如花苞般合拢，颤抖，又骤然绽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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