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碧蓝档案 第537章

“不，不是的！不是小偷！”

日向也被吓了一跳，慌忙解释，“我们绝不是什么可疑人物，而且也拿着这里的入馆证……！我们是那个，听说图书委员会的委员长在这里……！”

那道女声中的戒备淡了几分:“是，是来做什么的……？”

我清了清嗓子，用明亮的语气道:“实际上，我们是有一本古籍想要修复，特意来委托古书馆的魔术师的。”

“住，住手……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提那个外号……”

疑似忧的女声略羞耻地说，随后像是做了深呼吸，又问:“话说回来，这位是……？一边是修女会的修女，另一位是……”

我感觉，有一双习惯了黑暗的眼眸，正在好奇地注视着我，微笑作答:“我是夏莱的Sensei。”

“Sensei……？那个Sensei？”

于暗处的少女念叨着:“唔，唔……原来如此，Sensei……”

接着，是起身的声音与脚步声。再是咔哒的一声，下一刻，骤然亮起的灯光，便照亮了整个房间。

以及站在开关旁，凝视着我，面带红晕的，黑发少女。

第六十三章我的容颜太过耀眼。

“您，您好……”

少女向我微微颔首，略扭捏道:“那个，我是古关忧……是在管理着这个古书馆的，图书委员会的委员长……”

在忧朝我问好的同时，我也上下打量着她——

黑发略显凌乱，用缎带束成双马尾的造型，深紫色的眼眸下方，挂着两轮虽淡，却在白皙精致的面容上，分外明显的黑眼圈，浑身散发着略阴郁的书卷气质。

身材纤细而高挑，身着一袭宽松的白色连衣裙，外罩一件驼色针织毛外套，内衬一件贴身的黑色高领绒衫。

裙摆下方露出的小腿，亦被黑丝包裹得严严实实，脚踏的则是一双宽松而保暖的毛绒拖鞋。

穿着打扮，既有居家的闲适，又颇有种矛盾的矜持之感。

或许，对她的形象最好的概括，就是“古书宅”一词了吧。

从不远处盖着块半掀开毛毯的沙发，不难看出，忧方才应该是躺在上面休憩。

结合志美子所说的，几乎完全不踏出古书馆的习性，以及堆放在角落完全没有整理，还不乏可疑布料的衣物，这个房间说是忧的卧室应该也不为过。

换言而之，只要持有入馆证，我今后就可以不经过她本人的同意，自由出入少女的秘密花园吗？

我不由得激动了一下:“你好，忧，今后请多多关照了。”

“啊，好，好的……多多关照……”

可惜的是，我随后就察觉到了，只要我想，大概整个基沃托斯都没人会真心拒绝的事实。

“所以，那个，”

忧一副想看又不敢看我的紧张表情，捏着自己的衣角，“Sensei您是来……啊，那个入馆证，是大图书馆的……”

注意到我挂在胸口的事物，忧面色有些阴沉下来，开始碎碎念道:“是志美子吗……又做些奇怪的事……真是的……明明要是有事的话自己来，或者交给其他孩子就行了……下次得严肃点和她说了……嘛估计也不会听就是了……”

向第一次见面的人，自顾自地发表一大堆对后辈的抱怨，很符合我对忧的刻板印象。

当然，在我看来，这也还蛮可爱的。

无奈地叹息一声，少女又道:“对不起，刚才的就当没听到吧。那个，也不是讨厌和Sensei产生接触……”

看得出来，她确实如志美子描述的那样，不擅长交际，也确实没对我抱有反感。

恰恰相反，对于我的到来，这孩子，似乎隐隐有几分激动。

甚至于直到现在，她才想起在场还有别人般，将视线从我身上挪开:

“旁边这位修女……”

被叫到的日向，当即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知是想到什么，忧语气不善:“嘛，是那个吗……”

“‘那个’！？”

日向惊呼，“莫非我，一见面就被讨厌了！？”

我觉得，她可能只是受到我的牵累——

和我一同前来的少女，招致同性的艳羡乃至嫉妒，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是，嘛……也不是因为修女会，该说是外面的人都差不多吗……”

忧蹙起眉，更发不满:“还有，请再控制点音量。这里，会有回音……”

“对，对不起……”

日向立刻压低了声线道歉。

“……呼，总，总之先回归正题……”

忧平复了下心情，又看向了我，“复原书籍，来着……是什么贵重的书吗……？”

我和日向对视了眼，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朝疑惑的忧点头道:“确实是部非常珍贵的古代经典……曾经是。”

“诶？这是什么意思……？”

“总之，你看了请务必不要激动，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在做过提醒后，我姑且还是先将那摊破碎不堪的齑粉，呈现给了还茫然不解的忧。

图书委员会的委员长，先是更发迷惑，随后察觉什么般瞳孔猛地一缩，张大了口，却只从喉间挤出沙哑而不连贯的啊啊声。

“Sen，Sensei……？”

我身旁的日向，担忧地抓紧了我的衣袖，“忧，忧同学感觉变得很不妙……！？全身都在颤抖，真的没问题吗……！？”

“问题非常大！必须要动用我的秘密武器才能让忧冷静下来了！日向你先赶紧松手！”

在身体的抖动频率抵达某个限度后，连表情都近乎彻底扭曲了的忧，口中刚发出高亢刺耳，如幽灵般凄厉的尖叫前奏，腾出手来的我便迅速按住了她的双肩，动用权能低吼道:“冷静点！”

“嘎呀——”

威压仅释放了一瞬，但在与我发生了隔着衣物的身体接触的冲击加持下，足够让忧将转移部分注意到我身上，并恢复最基本的沟通能力。

尖叫戛然而止了的忧，激烈地喘息了阵，就面红耳赤地高声驳斥，“冷，冷静？您叫我拿什么冷静……！？看了这孩子的惨状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就算是Sensei也请别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啊！”

换位思考，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的我，讷讷无言，觉得她的肩膀忽然变得有些烫手。

忧换了一口气，又道:“而，而且这孩子，这不是一看就能看出程度的贵重的古书吗！这是古书的经典吧！？像是会在太古的会议上使用的物品哦！？这样的只是稍微估算，也是学园级别的宝物啊！？这么贵重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愧是古书馆的魔术师。就算变成了这副模样，也能轻易辨别出其原本的模样。

肉眼可见地，忧的意志消沉了下去。

趁着这个间隙，日向赶忙道:“对，对不起……所以那个，我们正在想办法修复……”

然而，她在措辞上的小小不当，再次惹怒了忧:“你知道‘修复’是什么意思吗！？莫非你是，给重伤者贴创可贴的那类人吗！？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为，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

“所以我们才过来，请忧你出手相助。”

我诚恳道，“为了这孩子，请尽可能冷静下来吧。”

忧闻言又是娇躯一震。

她没再大喊大叫，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克制住情绪:“失，失礼了，一不注意就……”

“没关系，可以理解。”

我说，“如果是我重视的存在被伤害，我说不定会做出更加过激的反应。”

“唔，是么，这就是Sensei啊……”

忧嘟囔了一句，“总，总之，最重要的是得想办法让这孩子活过来呢。不论如何……呃，Sensei，您的手是不是也该……？”

我随口说了声抱歉，面色如常地收回了手。

不适应地摸了摸自己的双肩，忧又做了个深呼吸，便进入工作的状态般，用专业人士的口吻问:

“能再问一次，那个……事，事情的经过吗？这，这孩子本来是什么样的，是从哪里发掘出来的……毫无遗漏地，详，详细地说明……”

只是明显很少和人面对面交谈的她，在说话的时候，仍不可避免地会在一些地方卡顿。

于是，我们事无巨细地，以尽可能客观的视角，向她讲述了整起事件的前因后果。

听完全部的经过后，忧呢喃了句:“……这样吗。”

紧接着，她便陷入到略显漫长的深思中，又以一声长叹宣告了结束:

“不，不是……该说是还感觉难以置信吗，或者说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而愣住了呢……”

感到内疚的日向，又开始慌张而诚恳地道起歉来。

忧反安慰道:“嘛，嘛，我也理解你没在说谎。毕竟Sensei也这么说了。比起这个……明早之前，吗。”

我点点头。时间方面，仅剩下不到一天，可以说是刻不容缓，任务又艰巨到几乎没希望完成的地步。

实际上，我最好的心理预期就只是，忧有方法将经典复原但需要更多时间，那只需要想方法在完成前糊弄过去就行。

如果说真的已经无力回天……

只需要一直糊弄下去，直到所有人都忘记有这回事，不就好了么？

以我对圣三一政治体系的了解，再结合她们祖宗之法不可变的行政效率，我相信一定没问题的！

在我心里已做好完美预案的同时，忧喃喃道:“还是老样子，搞不懂外面的人在想什么……居然把刚发掘出来还没几天的孩子……这孩子的状况和保存状态，发掘出来之后应该实施的应急措施也都没有被放在心上，吗……”

古书相关知识深不可测的她，向我们进行了科普:

“圣三一的经典，就算是古老的孩子们也会在某种程度上做好耐久处理。但是毕竟例外总是存在，乍看之下是无法分辨的。不论看起来如何，实际上内心深处患有重病的孩子也是存在的。所以像这样的古书，发现之后就进行各种各样的确认是必须的……才对。明明该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忧又仔细检查了下那摊粉末，确认了猜想:

“……似乎没这么做呢。嘛外观上看起来确实很普通就是了。从，从这个状态来考虑的话……这孩子实际上，应该没做好耐久处理吧。只是因为特殊的素材和特殊的环境，经过了本来腐朽掉的也不奇怪的年月之后还能够顺利保存。但，但是突然接触到外面的环境……于是迅速地被腐化……”

我问:“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施加外力的作用，本来就也会损毁吗？”

忧点了点头:“硬要说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

这样一来，我心里便多了几分底气，准备征得忧本人同意后将这份证词转达给樱子，好帮日向脱罪。

善良的日向，听了却有些难以接受:“怎，怎么会……”

“也许是负责人觉得，‘只要在公开之前平安无事，之后怎么样都好’……是这样想的也说不定。但恐怕，连这些都没有考虑到吧。”

忧撇嘴，反感地评价:“一如既往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义，以及不干预。”

这就是圣三一啊。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向来如此。

即便不乏针砭时事的仁人志士，但为数更多的圣三一学生，还是擅长看空气并随波逐流。

我愈发地相信，自己的方案极具可行性，同时却又为这个值得庆幸的事实中，生出一股无名的怒意来。

若是没有他人玩忽职守在先，我又何须与这等虫豸同流合污呢？

学生因不成熟而犯错，我身为Sensei，理应去原谅。但假若这样的错误已成为常态，我是否该原谅，缔造这般恶果的制度？

果然，圣三一派系林立的优良传统，越看越是觉得碍眼。

以我现在掌握着的力量……又需要再积蓄多久，我才能将看不顺眼的一切，按自己的心意塑型呢。

“……这个先放一边。”

忧的言语将我唤回现实，“既然都变成这种状态了，简单来说这孩子已经几乎没有希望了。一般来说想要修复的话，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吧。”

我正打算说没关系，却忽然注意到她言语中的某个关键词:“一般来说？”

古书馆的魔术师点了点头:“嗯。嘛，嘛……毕竟也不能坐视不理……这孩子所具备着的价值，可不是能轻易割舍的东西……”

从她的语气中，我惊讶地意识到，她恐怕有办法能解决。

“确实，毕竟是经典……”

日向下意识跟着颔首。

“还不止如此。你想想吧？”

忧和我一样，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觉得事情或有着蹊跷:“修女会主办的典礼，不在大圣堂而是郊外的古圣堂……负责运送经典的，又是几乎不读经典的修女……虽说是常有的事，但总感觉里面还隐藏了什么事情。全都就像是一如既往的那样。”

例举的第二条疑点，在我来看倒没什么。

不过，忧毕竟没见识过日向的力量，会产生这样的疑惑也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