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接着，瓦尔基里的公安局长，好像努力在缓和脸色，只是效果有些不尽人意:“当然，我代表公安局的大家，感谢你们的帮助。但是，法不容情，我们也有我们必须要遵循的规矩。”
即便RABBIT小队也知道这是在软硬兼施，其诚恳的态度，也很难让人再去责怪她。
“既然这样，公安局长。”
宫子毫不畏缩地与那双令无数犯罪者为之战栗的冰蓝色眼眸对视:“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叶渚稍微思索，微微颔首道:“只要不是什么以我的立场，太难回答的问题。”
“谢谢。”
在道谢之后，RABBIT小队的队长，郑重地提问:
“你们接到的所谓‘报警’，就是为了凯撒建筑承包的再开发，打算提前驱逐我们这些逗留在小兔子镇，碍事的家伙么？”
随着话音落下，叶渚与RABBIT小队间，氛围突兀地沉重，形成一片与周遭嘈杂环境全然隔开的寂静。
终于，叶渚本能般偏开了视线，兽耳垂下，发出叹息:
“我都说了，不要问太尖锐的问题。”
“原来如此。”
宫子颔首，“我明白了。”
……
防卫室长办公室。
花耶仰倒在办公椅靠背，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雪乃沉吟了下，姑且关心道:“花耶，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
闷闷地答了句，花耶迷茫且苦恼地喃喃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明明要对付的都只是些不被社会需要的渣滓，自己的计划又是如此精彩，为什么，偏偏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呢？
思来想去，她仅能得出一个答案。
“果然。”
花耶发自肺腑地感叹道，“我不被人才所眷顾啊。”
要不是瓦尔基里太过废物，事情又怎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归根结底，还是下面的人不够出色，才害得她只能借助外力，引入本可以避免的意外因素。
雪乃在旁平静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也说过同样的话呢。”
花耶笑道:“呵呵。因为是不争的事实嘛。所谓的超人，总是孤高而不被理解的。就像是SRT被废除，实际也是一样的道理哟。”
对此，雪乃不予置评，只是闭上双眸轻哼了声，便专注于思考该如何更妥善地侍奉那位，性格随和到让她总是生出些……僭越想法的大人。
而向来乐观豁达的防卫室长，已经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调整好了自身的心态。
“要应付七神凛和行政委员会的大家，恐怕我暂时是没法抽出余裕，推动接下来的计划了。但是没有关系，我，还有最后的手段——”
不动声色地睁开眼，雪乃心下既疑惑又警觉:花耶居然还做了她不知道的准备？这究竟是……
下一刻，就见粉发少女拿出私人用的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短暂的铃声以后，在对面接起的瞬间，花耶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声调也不自觉高了几度，如撒娇般呼唤:
“Sensei，上午好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我打我自己……！？
事情的发展，逐渐朝着超出我想象，堪称魔幻的方向而去。
成长了的RABBIT小队，有注意到公安局与凯撒集团间的猫腻，并向我发起咨询，属于是正常相对出色的表现。
可花耶到底又是怎么做到堂而皇之地说出，希望我能够协助瓦尔基里“维护小兔子镇和谐稳定，推动联邦学生会决策稳步落实”这类话来的……
我打我自己吗……！？诶……真的假的？
“这，这不合适吧。”
我紧绷着面皮，含蓄道，“夏莱是为了帮助有困扰的学生，才发起行动的组织。”
稍作迟疑，鉴于对方清奇的思维，我还是将剩下半句补上:“我听人说，承包下了小兔子镇一应开发工作的，是凯撒集团没错吧。”
从公心角度，就算遇到困难，也该是凯撒集团自行应对，无论夏莱还是联邦学生会都没有义务去为其解决。
而从私心出发，我从来不对凯撒集团这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企业，抱任何好感。
花耶却道:“您说得对。凯撒集团是一间扎根于基沃托斯，在军匟事，工业，信贷，建筑，零售等诸多领域深耕多年，具备有雄厚实力的大型企业。”
在看似答非所问乃至胡言乱语地，简单讲述了这通常识以后，防卫室长以充满忧虑的口吻说:
“Sensei，您也知道，自会长失踪以来，联邦学生会，就一直很不好过。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失去足以令所有人都信任的【超人】的领导，如今的联邦学生会，实际就是一盘散沙。”
“确实是这样呢。”
我公文包里传出感慨，“联邦学生会里，都是些能力出众的同时个性鲜明的孩子。虽然凛酱也很努力了，但终归只是代理而已。”
抛开疑似有点没大没小的称呼，以及花耶到底有没有实力，阿罗娜说的没错，凛酱这位首席行政官，仍受着诸多同僚的质疑，认为她的才能与德行无法胜任此位。
与我通话的某人，就正是最不服凛酱领导的其一。
此时，花耶仍在说着:“组织内部的混乱迟迟没法消解，来自外界的不信任也与日俱增，人力财力越发紧张，就连武力也因为SRT的废校而大打折扣……”
又是谁让FOX小队去袭击圣所之塔，针对性袭击凛派系的学生的同时，将SRT半掩着的棺材盖给彻底钉实了的？
当时专注于伊甸条约，没能阻止这件事发生的我，忍不住打断道:“你不妨把话讲得更明白些。”
“不好意思，开场白确实长了些。”
花耶道了声歉，稍作停顿，“我想说的是，您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凯撒集团提供些小小的帮助呢？”
“……你也够坦诚的。”
我只能这般感慨，对这次谈话的观感，却好上了许多。
至少，花耶愿意与我说实话，而非像寻常那样，找些可笑的借口试图蒙骗我。
既然这样，我也姑且给她几分薄面，至少听她把话说完，再随便找个理由拒绝。
少女在那头笑了笑:“您本来就知晓，我与凯撒集团存在一些往来。而且，这样一来，就能算作是帮助有困扰的学生了吧？”
纵使没有开通视频，我也能想象得出来，她此刻微睁开的眼里，闪烁着怎样的狡黠。
要说花耶是不是我的学生，那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但基沃托斯最不缺的就是学生，我终归是人，不可能做到一视同仁。
我正准备用委婉的说法表达该意图，却听花耶说:“不开玩笑啦。其实，我这次向您发起委托，还是为了联邦学生会，乃至于整个基沃托斯。”
与企业间的权钱交易，在她口中，怎么扯得到这等高度，我不由得好奇起她会给出怎样的解释。
答案，却隐藏在先前那段冗长的开场白中:
“联邦学生会，快要没钱了。”
“……什么？”
我首先怀疑自己的耳朵，随即怀疑花耶是不是在骗我——
联邦学生会虽然内忧外患，可运转得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可能会没钱？
可紧接着，我却又想起上个月，担任财务室长的葵，仅因为我用公款与学生交流感情，就将我叫去她办公室谈话。
当时我还以为，她只是吃醋，现在再回想起来，难道说……
“您认为，联邦学生会长失踪以后，基沃托斯犯罪率的飙升，带来最直接的影响是什么呢？”
花耶自问自答道:“是各方面开支的急剧上涨。修复受损的公共建筑，弥补居民们的经济损失，还有行政官们的加班费SRT特殊学园被废除，不单是其具备的威胁，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在于，联邦学生会，已经负担不起她们日常训练的消耗了。”
仅RABBIT小队四人，从被即将被废校的学园里带出来的武器装备，将浸水故障的部分二次贩卖，也依旧能换取一笔几乎能将她们武装到牙齿的财富。
更遑论，SRT特殊学园，曾拥有着数百名学生就读。要想保持战斗力，就少不了实战训练——以基沃托斯的传统，当然是真枪实弹。
“与之相对的，则是瓦尔基里警察学园……尽管经费不足算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您能想象，现在的联邦学生会，别说是给瓦尔基里更换先进装备了，就连为每位警员供应充裕的子弹都无法保证吗？”
这可是在全民皆兵，路边便利店都能买到热武器的基沃托斯啊！？
假若花耶所言都属实，那瓦尔基里贫弱的战斗力，也许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头一回意识到，表面上来看仍旧光鲜亮丽的联邦学生会，内里或许早已千疮百孔，只是在诸多行政官的竭力维系，才勉强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身为瓦尔基里的直系领导者，花耶无奈地说道:
“扇喜室长无疑是名优秀的财务室长，但在经费有限的状况，总归是要优先供应给急需。就像从SRT得到的装备，我也都用以武装防卫室……毕竟，就算遇到瓦尔基里无法解决的事件，也可以向夏莱或者其他学园求援嘛。”
就好像是，花耶现在正在做的一样。
于是，作为联邦学生会麾下的常规武力，与市民直接沟通的一道桥梁，瓦尔基里无论是对不良学生的威慑力，还是在大众中的口碑，都远不如各大学园官方的治安机构。
我不禁看了眼不远处的风纪委员，哪怕不算日奈这一牌面，美食研究会，温泉开发部这样在全格黑娜实力都排得上号的团体，都会存有最基本的忌惮。
至于联邦学生会直辖地区……现在我要是哪天在街上乱逛，听不到交火的声音，反倒要不习惯了。
“结果就如您所知，几乎整个瓦尔基里出动，拼尽全力都无法战胜区区四名SRT的一年级生。如果不是Sensei您出手……”
花耶感慨道:“连民众的安全无法保护，又怎能够得到民众的信赖与支持呢？”
听到这里，我终于问:“所以，这就是你和凯撒集团合作的原因么？”
以及，打算发动武装政变，夺取联邦学生会的大权。
“是公安局自己，去与凯撒集团谈的喔。用在一定程度上，为凯撒建筑的工程保驾护航，换取资金和装备上的支援。”
接着花耶又道:“关于这件事，行政委员会的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呢，特别是七神室长，扇喜室长和岩柜室长。这样还算重要的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瞒过她们两位。嗯，该说只要对联邦学生会真实情况有了解，又稍微关注了公安局近期动向的人，都能猜到吧。”
正如她所说的这样。甚至连RABBIT小队，都可以猜到这一内幕，何况是掌握实权的诸位行政官呢。
即便事务再怎么繁忙，公安局全面换装的大事，是瞒不了多久她们的眼睛的。
“可是，大家却都选择了沉默。”
花耶说道，“尽管这明显是公权私用，违反基沃托斯法律的行为。身为大人的您，一定能猜到原因吧。”
我暗自叹息。照这么说来，这确实是最符合联邦学生会利益的选择——
小兔子镇的经济能得到发展，瓦尔基里能得到先进的装备更好地维持治安，付出的回报却仅仅是稍微越权，驱逐一些本就属于不稳定因素的流浪者……
就算有人心存芥蒂，在自顾不暇的时候，又能够说些什么呢，有办法通过别的方式解决问题吗。
不与企业合作，难道还去找其他学园不成？
这无疑，是利好“大多数”的正确。花耶是否存有私心，在此处也显得并不重要。即便我所厌恶的凯撒集团，也同样能从中获益。
事实令我有些难以接受——听了花耶的一番话语，我在这件事上的反对态度，竟然产生了些许动摇。
身为大人，我是否该去理解并接受这一妥协……
“嗯，如果您愿意施以援手，凯撒集团应该也愿意为夏莱提供赞助哟。”
花耶笑着说:“实际上，凯撒集团总裁，一直期盼能有幸与您共进晚餐呢！”
等哪天凯撒集团总裁换成白发金瞳的美少女再提这个吧！
“这就大可不必了。”
我果断回拒后，缓了缓情绪，又道，“你说的都对……可是，RABBIT小队又该怎么办呢？”
“……Sensei，您是放心不下那些孩子吗？”
对面的语调似乎有些吃味，“恕我直言，您给她们提供的帮助已经够多了。一直露营在预定要拆除的公园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着的，可现在，同样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花耶接着道:“可以的话，拜托您再和她们聊聊吧？如果有需要，我也会提供帮助，尽可能给她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的！”
指充作自己的私兵吗？
“这件事，我还要再想想才能给你答复。”
“嗯。抱歉呢，是我太心急了。”
花耶的语气又轻快起来，“那么，这次就先聊到这里吧。啊，还请不要把我和您的谈话告诉其他室长喔？”
“放心，一定。”
我信誓旦旦地保证，并在挂断电话后，立即向刚率领下属镇压了一支钢盔团的日奈讲了个大概。
我觉得这不算出卖花耶，只是向可靠的存在倾诉，并咨询意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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