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娴熟地护着最重要的脸的小夏,从双臂后传来含糊的声音:“反对暴力——是滑倒、不是偷跑——”
下意识看向地面的水渍,我面色微微一变,但好美可不管那么多。
无论有什么理由,一律当场借口判断,这即是好美与夏间坚定的羁绊!
我感受到,本职工作就是调停学生间的矛盾的一花,向我投来确认的目光,就好像是在问我是否要管。
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在意:这对于放学甜品部而言,不过是日常的一环,无论好美还是和纱下手都很有分寸,而且夏本人估计也乐此不疲——可能在她看来,一旦同伴动手就说明是急了,就从旁验证了她浪漫的哲学思辨之尖锐。
随着一如既往邻家少女般可爱的爱莉,与撇开脸不肯和我对视的和纱也到来,好美才缓缓停下了对夏的暴行,而夏只是揉了揉肚子,嘟囔了句“好美接受不了太深奥的哲理”,便没事人似的。
就她的神色看,好美的拳打脚踢,对她来说就像挠痒痒,没能造成有效的伤害。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夏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桌上残余的甜品给吸引,一时间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至此,放学后甜品部全员集结在我的身边。
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大家重新分配了位置,崭新的布局却使我窒息。
于我的两侧,分别紧挨着一花与和纱,仿佛置身于风暴的正中心;反观另外三人,正合看着一张菜单选择心仪的甜品。
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害我——至少在明面上,生着闷气的猫耳少女可完全不肯坐在这个位置,是夏与爱莉交换了个眼神,共同裹挟着懵懂的好美,将和纱硬挤到了这最靠近我的位置……
你们放学后甜品部间的友谊我已经彻底明白了,但是在那之前,你们有稍微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身为顾问,我难道不也是放学后甜品部不可分割的一员吗?还是说,其实我,也是被享用的一道甜品呢……
越是深刻认识到,我在基沃托斯学生眼中所处的定位,我就越是感到悲凉。
在我如坐针毡,想与和纱搭话,却不知该如何哄她高兴的时刻,一花友善地搭话道:
“嗯……和纱同学,你想好喝什么了吗?”
“暂时没有。”和纱终究还是恩怨分明的性子,没有将对我的怒意牵连到一花,只是态度不可避免地显得冷淡,“我都可以。”
“啊、啊哈哈,是这样啊……那让我来给你推荐一下吧~”
尴尬转瞬即逝,一花口若悬河地介绍着这家店铺提供饮品的特色,勾得喜爱甜品的和纱不由自主地听入了神,好美、爱莉、夏也放下了菜单,专注地倾听着,时不时还抛出一两个问题,而一花大多对答如流——
看到前一刻还紧张的氛围,好似暖阳下的积雪迅速消融,我心中惊异更甚。
换作别人,可能以为一花是这家店的常客,点遍了菜单上餐点并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却唯有我知晓,这些基本全都是服务员的词。
没想到,仅是听了一遍介绍,常人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一花却都记了下来,活用于现在,还对缺失的部分进行了适当的改编与拓展,用能从不同角度进行解释的话术,圆满地回应了放学后甜品部的追问。
——这份才能,或许也是一花能在基沃托斯复杂的校际关系中,做到游刃有余的关键所在。
这一发现,也使得我不禁萌生了个全新的猜想:莫非,一花她说自己三分钟热度、找不到能投入进去的爱好的根本原因,并非缺乏耐心。
而是过高的天赋,让她对大部分事都能做到手到擒来,缺乏挑战性,所以才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兴趣?
那如果说……我表现得更矜持些,她是不是就会因为无法轻易得到我的爱而更为我着迷……
正胡思乱想着这样方针的可行性,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口被扯动。
我于疑惑之际,不动声色地向侧边望去,就见正与放学后甜品部相谈甚欢的一花,悄然向我使了个眼色。
天知道从她那眯起的眼里,我是怎么瞧出的眼色,但在意识到这点后,我陡然间明悟了我犯下的疏忽——
归根结底,一花与放学后甜品部的四人仅是萍水相逢,她努力引导话题走向,不还是为给我创造机会么?
明明连首次的、约会全程一对一的约会,都被不认识的人给搅和,却还这样考虑我么?
一花,你好温柔!
发现自己险些就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我深感汗颜,更感念她好意的同时,也决意要趁着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一举将大势逆转!
于是我找准交谈的间隙,赶忙开口:“对,这款饮料就特别美味——”
原本一花还只是轻扯我袖口的手,突然改为紧握我的手腕。起初我还被吓了一跳,以为她是要挟恩图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占我便宜。
然而在下个瞬间,从另一侧和纱烦躁地又撇过脸去的举止、及餐桌上倏忽间跌落回谷底的温度,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种可能性。
该不会,就是说,她们现在正在讨论的,是刚才一花下单的,与我分享了的,被放学后甜品部看得一清二楚的那款吧?
呵,特意给饮料起个拗口的别人压根记不住的名字,就是为了今天给我做局么?资本,是你赢了。
放学后甜品部的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一花精致的脸庞闪过一丝无奈,继续保持握住我手、好似在示意我先稍安勿躁等她操作的姿态,若无其事地喊来服务员点单,接着又抛出个崭新的话题。
尽管爱莉好美小夏,都中了短效记忆清除术般,都兴致勃勃地重新参与进去,可唯独和纱,仍旧单手托腮忧郁地望向窗外,似藏着满腹的心事。
见此情状,我内心多了几分怜惜,却又作为惹得她不高兴的罪魁祸首,该如何弥补……
可就当我陷入如何哄猫咪的烦恼的深渊,忽然有只冰凉的手,摸索到了我的大腿根附近——
在我惊诧之前又连忙往上,握住了我空着的,另一只手,用略尖的、如猫爪般的指甲,轻轻挠动着我的掌心,犹如羽毛轻拂,带来如触电般的痒意。
假设这并非我的错觉,那也便意味着……有人一边闹别扭,一边在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悄悄地引诱我?
我有理由相信,要是和纱身上属于猫的特征更多些,此刻就将是一条温暖而毛绒绒好似活物般灵巧的尾巴,顺着我的袖口探入,缠在我的手臂上。
再看窗玻璃,我这才发现,和纱虽噘着嘴还没有消气,竟是借助反光,在悄悄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刹那间,我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忍不住反手握住她。
但就是这一举动,却又令和纱应激般缩回了手,不仅如此,还从下砸中桌板发出沉闷的响动,也引来正在找寻原本和谐感的少女们的注目,一花也悄然松开了手。
“啊哈哈,抱歉了。”两只手都正缩在下边的我,本能地弓起身,尴尬不失礼貌地一笑,找了个极其蹩脚的理由,“一不小心就顶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也不晓得这是不是我的错觉,随着我话出口,少女们的表情大多变得古怪,就如紧绷着在强行忍耐什么。
只有好美不解地问:“诶?是什么顶到了?膝盖吗?”
“好美酱……”爱莉欲言又止,最终又化为宠溺的微笑,“没关系的,好美酱这样就可以了。”
“唔,嗯。”夏稍加思索,也煞有其事地说,“没错,其实是我,在拿sensei测试膝跳反射……”
说着,好端端坐着的她就往下边滑去,很快就有只脱下了鞋子、隔着布料能感受到丝袜触感的小脚,笨拙地在我胫骨上不轻不重地踩了两下。
然后估计是嫌累的小夏,就重新坐正了,实在缺乏敬业精神。
好美眉头紧锁,道出了我的心声:“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就是说呀,难道就不能真是膝盖么——说到底除了膝盖又还能是什么呢?
幸得金发少女圣质如初,从来都不是遇到个问题就非要穷根究底不可的性格,想不明白就将些许微不足道的疑问给抛之脑后,又嚷嚷着要继续方才被打断还未聊完的内容。
随着桌面之上再度恢复和谐,桌面之下的暗流,也重新开始了涌动。
我的左右手分别又被牵住,而且最要命的是,这回不仅是和纱在做着撩拨我心弦的试探,就连一花,都用指尖在我的掌心划了起来。
难不成,是她发现了我与和纱背地里在做什么勾当?这一冒出的猜想,让我悚然一惊,又升起种心虚的偷感。
不过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就从一花每划几下就有的停顿中意识到,她是在以手代笔,尝试与我交流:
“发、生、什、么、事、了?一花同学是在这样说喔!”
阿罗娜体贴地替我进行着翻译。
我心中一暖,当即摩挲起黑发少女的纤纤玉手来——她起初或许还以为我是要用与她一样的方式暗中交流,完全没有反抗;
但在觉察我只是在肆意摸着她的手而已后,一花才有了些抗议般的微弱挣扎。她却没有领会到,我是在用实际行动向她传递答案,终归还是没能与我达成电波的一致。
最终,一花选择了放弃,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与我十指相扣阻止了我单方面的行径,就不再动作。
暂时应付完她,我略微松了口气,也得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和纱这边。
稍加思索,我效仿着方才一花的方法,也试着在和纱的手里写字。
然而我接连数次尝试,却全都以失败告终:和纱或是在察觉到迹象的瞬间就将手抽离,或是反手便将我镇压得动弹不得,或是完全没反应过来……
深刻地理解了几分一花刚才对我的心情,我都有点气笑了:这只笨猫,该不会是真以为我是在和她嬉闹、调情吧?
可似乎,我恰是歪打正着。从玻璃倒映的景象中,我能看到和纱的脸上,已浮现了淡淡的笑意,真的有享受其中了般。
而真正的转折点,却在放学后甜品部所点的饮料与甜品,都依次被端上桌以后。
一码归一码,就算心情再怎么欠佳,美味的饮料与甜品是无辜的——亦或者说正因为悲愤,才更能将其化为动力。
终于将脸重新转向了我这边,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和纱对我态度的转变。
砰。玻璃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刚喝过一口的饮料,放到了我面前,和纱貌似冷淡,将被我焐热的手收回兜里:“这个,蛮好喝,sensei您也尝尝吧。”
“呃,谢谢。”一花若有所思的注视中,我也只得如实照做。
随即,放学后甜品部其他人也都不甘示弱地将喝过的饮料分享给我,就如同平时相处的模式一样。
问题在于,这可全都发生在一花这不知情况的少女的面前!就算解释,也只会被认为是在挑衅后还找借口吧?
只能说,还好一花性格温和,据我所知,几乎从没有人亲眼见识过她发怒。就算发生了这种事,应该也会原谅我的……应该吧。
至少从表情来判断,黑发少女脸上仍挂着微笑,最多添了些无奈,并无多少起伏。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振动,用空余的手拿起一看,我又下意识地偏过视线向一侧。
正巧,与托着脸蛋状若无意地望着我的猫耳少女,对上视线。
不由得偏移手机,到背朝着一花、难以被她窥视到屏幕上显示内容的角度,我才点开了那则,估计由和纱盲打发送的momotalk消息。
与往常那极为注重礼节,每个字眼都经过反复斟酌,又透着别扭的信息不同,在上边,仅有一道简短而直白,却能体会到其中蕴含着多么灼热的情感的语句。
和纱:准备好负起责任来,陪我直到我满意为止!
紧接着,和纱又发来了个张牙舞爪、装凶的可爱猫咪的表情。
事已至此,我难道还能说一个不字不成么?
看来本就不宽裕的休息时间,又得想方法压缩一下了才行。
暗自苦笑着回了个“好”,和纱没有去看手机,嘴角却扬起个愉悦而傲娇的弧度,就好像事先就已知晓,我会做出怎样的答复。
总而言之,尽管付出了一则许诺,但仅这样就成功度过这一劫,已足够我为之庆幸了——应该讲,和纱从最开始不满的根源,就在我陪别人而没有陪她感到了落差,只要我满足她的情感需求,那症结也就自是迎刃而解……
“那个,我有个问题。”
就在我最为松懈的关头,一花犹豫的发言,却使我的精神又一次紧绷——
然而一花的注意,却并没有在我或是和纱的身上,而是指向了窗外:“那位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待我循着她的话语,看清楚街道对面人行道上的景象,不由得沉默了。
却见那边摆着张白色塑料椅,正对着我们所在,一名淡紫发色的少女坐姿乖巧,一手持饭团一手拿着保温杯,边吃边喝、边朝这边眺望着,发现了我们的注视,还高兴地挥了挥手,一副很有参与感的模样。
……玲纱这是在做什么呢?
和纱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那个笨蛋——!”
“吼吼,该怎么办呢,和纱?”夏抱着双臂,兴致勃勃地说,“是要邀请昔日的宿敌共饮,还是无情地将其驱逐,又或者干脆无视……恐怖的魔猫凯茜·帕露格哟,你将做出怎样的选——呜呃!?”
灵动地在桌面一个借力将其翻跃,没波及桌上的餐点分毫,和纱直接跳到来不及闪躲的夏的身上,挥拳痛殴:
“所以说、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别给我叫、那个绰号!”
将压抑的火气尽数发泄完,和纱神清气爽地将烂泥般瘫软的小夏丢下,与我们道:“稍等一下,我去把那家伙也给喊进来。”
和纱快步走出了咖啡厅,我们则待在这最佳的观影席,坐视玲纱正热切地想与和纱打招呼,却被一把从塑料椅上拽起,一路拉进了咖啡厅里才算作罢。
“哈、哈哈哈!杏山和纱!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吧!”
玲纱匆忙整理了下衣服的褶皱,指着和纱大义凛然地喊道:“在sensei和舍身封印了你这邪恶的魔兽,遵循着sensei教诲、崇高而勇敢的骑士们——放学后甜品团面前,竟还这么放肆!”
……我没在的这段时光,是又增添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新设定啊?
虽然不是很懂具体,但从好美与夏或憋笑或得意的表情,她们与玲纱相处得似乎很是不错。
受伤的,恐怕只有和纱一人。她冷声道:“喂,给我注意点,这里还有别人在呢。”
经她的提醒,玲纱才将视线投向一花,眼里表露出了些微的迷茫。
一花神色自若地问候道:“你好,你是自警团的宇泽玲纱,对吧?”
“没错!就是我!圣三一的圣骑士、宇泽玲纱……呃,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呵呵,确实是这样呢。但可能你不知道,你在学园里,其实还蛮有知名度的喔。”
“诶?是这样子吗。”玲纱当即精神一振,不好意思地说道,“诶、诶嘿嘿,我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
为什么擅自就假定,拥有的名气就一定是好的方向呢?
当然,要是改成直接认定是坏名声,那就又该轮到我考虑该怎么安抚情绪低落的她了。
随着平日里,热血而吵闹的玲纱的加入,和纱态度的变化也有了正当理由,起码我自认为是没露出破绽来。
不过玲纱在发现了我与其他人,有在进行相互投喂环节的那一刻,她本来高昂的情绪瞬间一滞,好在我有在关注着她,及时夺过她面前那杯饮料用力吸了一大口,成功避免了她被冷落而伤心的结局!
代价则是,和纱看我的眼神,有那么几分钟复归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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